《伪神的沙盒:沐影寻生》第一章 抵港

海浪轻轻拍打着船舷,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射入船舱里的房间,在亚麻被里熟睡着的青年缓缓欠身,睡眼朦胧地望了一眼摆在桌上的机械钟。
“八点钟了?!”尤里安大惊,顿时睡意全无。
青年赶忙起身,环顾四周,其他一同上船的人都早已不见踪影。船身摇晃的幅度很小且没有前进,说明已经靠岸了——十九年里尤里安从未踏出过乡间小镇以外,而今只存在于想象中的混沌大陆,经过十一天的航行,这片心心念念的土地已经触手可及。新大陆在召唤着尤里安,而起床穿衣的青年对此仍没有任何的真实感仿佛还在梦里,梦醒时,尤里安是否还仍坐在孤儿院的早餐桌旁?
其他人都已经下船了,我也得快些才行。尤里安心想着,推开了船舱卧铺房间的门。
走出稍暗的船舱,甲板上亮亮堂堂。尤里安遮了遮炫目的阳光,待眼睛能适应后,尤里安将目光投向右方,码头人来人往,一如滨海城一般忙碌,新大陆的魔晶矿石正在由人力的起重机运到远洋货船的甲板上。而码头的后方,一座小镇赫然矗立,萨瓦诺,人类在混沌大陆建立的第一个据点,冒险者的小镇,大陆间往来的贸易枢纽,就在眼前。
尤里安快速跑向小镇,无暇顾及熙熙攘攘的码头,满腔热血的青年此刻只想快些开启属于自己的冒险,那在小说中在他人的讲述中在梦中见过无数次的冒险。但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还没吃早餐,尤里安有些尴尬,只得先开始寻找小镇里哪儿有卖吃的。填不饱肚子,何谈有体力去冒险呢。
走进外边招牌画着啤酒、烤鸡与床铺的建筑,便传来了女子亲切的声音:“欢迎来到兰诺客栈,这里是所有冒险者的温暖家园~”这里是能吃饭且能住宿的客栈,往后的冒险都需要在这里补给。简单地观察了一下,客栈里的人有些少,一楼的用餐厅只有零星的几个冒险者在吃着早餐。“请给我来份这儿的推荐早餐套餐。”尤里安向柜台小姐说道。
“好的,谢谢惠顾。”柜台小姐以她职业特有的亲切语调说道。尤里安正要离去找位子坐下,却又被她叫住了。
“请问,你是新来的想成为冒险者的人吧?”柜台小姐问。
“嗯…是的。”尤里安有些被这突然的提问愣住。
“那么,请收下这份本店馈赠的礼物~”
柜台小姐将一袋包裹放在台面上,里面是一些芝士三明治,足够一个人吃上两三天。“这些都送给我了吗?”尤里安惊讶地说道。
“嗯,是的。”柜台小姐说,“你知道的,新大陆并不安全,许多新来的冒险者会因为各种原因受困于野外,最终成为失踪名单上的又一个名字…....”她叹气着,眼中流露着惋惜。“如果这些食物能够帮上你,那就万幸了。”
尤里安并不是没有想过,当冒险者要承受多大的风险,但柜台小姐的话仍然触动了青年的心。“是吗,谢谢你。”虽然几块三明治并不贵重,但足以让尤里安在外出冒险或是在镇上工作时吃上饱餐,对于初来乍到几近身无分文的尤里安,已经是如同雪中送炭了。
之后,尤里安便简单地吃了早餐,出门继续熟悉小镇布局。冒险者公会就在中央喷泉广场的北侧,居民生活区则在其东北方向,但尤里安最想知道的还是萨瓦诺小镇的教堂在哪。毕竟,祈祷是一定要做的,在孤儿院工作时,尤里安就经常会在村里的小教堂帮忙,尤里安能够识字,辅助祈祷、布道,甚至还充当过一小段时间的辅祭;即使到了混沌大陆,也不能懈怠了日常的祈祷,每个人都应该如此。
早晨逐渐靠向中午,太阳光明亮刺眼起来的同时小镇里的行人也越来越多了,其中大多数都是冒险者的装束,或背剑持弓,或铁甲皮衣,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的,也有一个人独行的。但很明显,这座小镇的人比滨海城瑟宾鲁斯要少得多——除了那些不要命的、没有稳定工作的冒险者,谁又舍得抛下自己的家人、稳定有收入的工作、安全的住所,来这块出了萨瓦诺小镇便是无尽荒原的、对普通人来说物产匮乏的大陆呢?
沿着还有些新的石板路走,尤里安的眼前赫然出现一座宏伟的大教堂。灰色石砖的主体嵌合白色的石英,高耸的塔楼直插云端,两道深色橡木阶梯盘旋着将人引上二楼的平台,而敞开的大门之后便是遍铺红毯、金碧辉煌的布道大厅。尤里安惊呆了,在家乡的小村庄里,从未看到过有如此壮观的建筑,更多的时候,尤里安都是在村里那窄小的教堂里向着十几位村民讲着教典里的句子。
此时朗朗的钟声响起,布道大厅两侧的座位上已经坐了许多的来做早晨祈祷的人。穿着华丽、头戴冠冕的红衣大主教在台上引导着所有人诵读祈祷经文,并回答了一些信徒们提出的问题。在祈祷结束后,尤里安也与周围的人一样,随着大主教异口同声地诵读道:“我神艾泽,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宽恕我等的过犯,为此我们同声祈祷。”
当大多数人都有序退场之后,尤里安向一旁的修女问道:“请问外出冒险的人具体能够回来几成?”
“您去教堂后面的墓地看一看,便知道了。”修女答道。
齐小腿高的杂草丛中蜿蜒出一道踩踏形成的小路,顺着这条教堂侧面延伸的路径一直走,便是墓园了。墓园里廖无一人,静谧得有些死寂,只有当鸟儿飞过叽喳几声,才提示着尤里安仍在有生命的尘世。
最开始,只有一两块墓碑,上面镌刻着人名,已经有些破旧了。往里走,墓碑便接二连三地从小路的两旁冒出来,有的聚在一起,有的独自矗立,野花在墓碑旁随轻风飘动着花瓣。墓碑越来越多,几乎都要绊住尤里安的脚,而往后的多数墓碑,上面甚至都没有刻上人名,而是草草地写了三个字母:R.I.P。
一百,不,可能有两百多。尤里安跪了下来,双手合十默默地为逝者祈祷。无名的墓碑尚且如此之多,而那些曝尸荒野、遗体任由自然吞噬的冒险者,又会有多少呢?
是时候去冒险者公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