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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琴】龙权凤谋之海上浮华 第四十八话:地尽头

2023-02-18 18:15 作者:海朝晚依  | 我要投稿


感谢鹿殤茸大大的捏图 脸型:夜醉风

蓬莱:方宇瀚

长歌:杨桐菁

第四十八话:地尽头

        主院内。

        那昏睡了五日已久的少年终是在他人照料下,苏醒了过来,睁开了惺忪又干涩的双眼。随即,他执起了手,带着停滞的的思绪凝视着上空,指尖微微一动,好似想握住什么东西般。随之,一支手向他伸了过来,穿过了他的指间,扣紧了他……

        “菁儿!”

        手被握住的那一刻,那声音也传入他的耳中。轻轻一瞥,深邃清澈的双瞳下意识地收缩了。映入眼帘的那一头猩红灼发,夕色目眸的男人,一边正紧握着他的手,一边双膝落在榻边,带着颤动的声音叫唤着他,“菁儿……菁儿……你终于醒来了……菁儿……我还以为你真的不会醒来了……”

        这一瞬间,桐菁是彻底地清醒了,内心一片悸动。他没有想过醒来的第一眼,见到的会是方、宇、瀚。更不敢置信那高傲的尊上,居然会为了自己露出这副神情来。

        “尊上……”

        桐菁用着空置的手将自己撑起,挺着依旧酸疼的身子坐于榻上。随着那支白皙的手伸出,抚在方宇瀚的轮廓,那披散开的青丝如瀑般也徐徐落下,随着微风轻动着,和煦的光线透过窗的缝隙间,映射在少年的轮廓上,宛如覆上一层柔光般,温婉明媚。

        “我答应过会一生追随尊上的,又怎会置你一人于不顾呢……”

        夕色的目眸往上,看着这人,听着他说的话,瞬时便安下了心来。方宇瀚把另一手搭在那抚于轮廓上的手背,僵硬了许久的脸颊上,终是把唇角勾勒扬起了,轻声回道,“是啊,我也说过,你除了在我的身边外,我哪里也不会让你去的……”

        “小桐菁!你终于醒了!”

        “夫人!”

        “桐菁哥哥醒过来了!”

        回望过去,这时的桐菁才发现,月梦、余缪、温衡、还有方莹他们都在,都守在自己的身边……

        “抱歉……我让你们担心了……”

        一颗名为“感动”的泪水悄悄从两边的眼角滑下,滋润了本是割舍的眸子,以致变得更加清澈净亮了。他原以为自己永远都会是独身一人的,不知不觉中身边已然聚集了那么多人伴在他的身侧,不断地在等着自己……那盏孤寂的油灯,总是被点亮了……

        尔后,方宇瀚和桐菁共坐在榻上,互相依偎着。由于桐菁才刚刚诞下孩子,身体依旧是虚弱的,所以他只能背靠着方宇瀚的胸前,静静地注视着众人。就在此时,方莹兴高采烈地抱着孩子向着桐菁凑近,欣喜地说道,“桐菁哥哥你看,是五弟弟呢,他和父亲好像哦~”

        “给我抱抱,说起来我都还没有好好地看他们呢……”

        当时候的场面混乱,没来得及看清是真的。随即桐菁把手一伸,从方莹的手上接过了这孩子,小心翼翼地拥抱着小生命。这孩子和方宇瀚一样有着灼红色的发丝,夕色的眸子,小脸蛋粉扑扑的,嘴唇嘟嘟的,很娇嫩可爱。他越过头去,瞧了身后的方宇瀚一样,又望向手中的孩子,直说道,“这孩子倒和尊上有几分相似呢……还有一个呢?”

        “在这里。”

        紧接着,月梦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另一个孩子给抱了过来,并和桐菁交换,让他抱着另一个孩子来。桐菁抱着这孩子,细细地看着,并用指尖临摹起这孩子的脸庞来。

        一样是灼红的发丝,和长子一样的脸庞,可唯一的不同就是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睛。这眼睛和桐菁是如出一辙的,干净清明,是让人一看就让人难以忘怀的眸子。望着这孩子,忆起那夜的情景,桐菁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便望向方宇瀚,问道,“尊上,卫大人呢?他在哪……这一次如果没有他,我和孩子的什么便保不住了……”

        话音一落,众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现场鸦雀无声来。而桐菁也稍稍意识到,可内心告知他要得到一个答复才能肯定。

        方宇瀚轻叹一声,打破了现下的静寂,“卫筝已逝。在你诞生这孩子不久之前,他便牺牲了。本座让人好好安葬他,为主奉献牺牲,是他们暗卫最高的荣耀……”

        他执起手来,摸了摸桐菁手上孩子的头,又言道,“这一次还真的是多亏了他。如果没有他,本座真的不敢想象……至由方默那余孽,本座已派人将其拘禁在地牢中,等候发落。这一次,无论是谁,本座一个都不会放过!”

        肃威的话语一落,桐菁内心亦是一片浮沉。那个夜晚,当他看到卫筝身上受的伤时,他其实心中已经预料到了,所以他才想要唤卫筝快快回去疗伤的。但是……

        (没事的,我没事的,桐菁……你快去吧,快回去尊上的身边……我一会儿就会过来了……放心,我绝对不会食言的……)

        是啊,你是没有食言。

        只是……用着另一种形式回来而已。至到生命的最后时刻,那人依旧在顾虑着自己……

        桐菁带着少许的哀伤点了点头,再次条整孩子在自己怀中的姿势,将他给抱好,“尊上,这两个孩子你已经想好名字了?”

        “嗯,是想好的。菁儿这么问,可是有别的想法?”

        “尊上,我希望我手上的这个孩子可以由我来取。不知尊上意下如何?”

        对此,方宇瀚没有多想,只是用手心摸了摸桐菁略感冰凉的脸侧,温柔地摩挲着,“自是可以。”

        他视他为珍宝,这么一个简单的请求,他哪会不应允……

        “桐菁谢过尊上。那……这孩子就叫方忆筝吧。”

        少年一边说着,脑中一边闪过那一幕幕遥不可及的往事,仅追思悼念之意,都寄予这孩子的身上了。这一点,众人知晓,方宇瀚也是明白。他没有对此作出任何的异议,只是默默地依附着所爱之人想的,握紧了少年的手继续言道,“矖琙,忆筝,皆是好的寓意……皆是我和菁儿的孩子呢……”

        听着这话,桐菁笑得更柔和了,脸上全是身为一个父君的慈爱。同样的,众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尊上笑得那么和煦。以往几位公子和小姐的来到,他都没有似这般笑得愉悦,笑得自然。特别是桐菁这长子,竟被赐以“矖”这字来为名,可见尊上对这孩子的重视,对桐菁的认可……

        不为什么,“矖”是初代门主与契君所生的嫡子之名。

        “接下来,菁儿就在这儿养好身子,好好地准备这 “契君” 的受封大礼。”

        方宇瀚没有提起,桐菁都快要忘了这事了。他表面继续应承着,可心底里却想着另一件事,另一件他非做不可的事情。为此,他的双眼一定,一旁的拳头紧紧拴起……

        ——————————

        漆黑之景,撩撩火把,微光闪烁,青苔衍壁,哀嚎低语,渐出不断,一踏入这里,除了要有极强的抗压能力外,常人是连一步也不敢踏入内的。囚首垢面,身陷囹圄,这片漆黑静寂之地,便是蓬莱关押犯人的牢狱。特别是在最里端的“地牢”中。

        就在此时,一名穿着平民常服,头戴帷帽的人,踏着轻缓的步伐,走向地牢中。他的身旁伴着的是医宗宗主的夫人——姚悦。二人并肩而行,婉柔的脸上尽显着一片惆怅和凝重。步下阶梯后,他们便以眼神会意,双双转身走向自己欲见之人。

        地牢潮湿,青苔斑斑,四处漫步着一股恶臭,铁壁铜墙后是干草铺地,还有着那被壁上铁链捆着四肢的囚徒。蓬头垢面,一袭麻衣泛黄的囚服上映着几道血印,有些是干了,有些还湿的,看来是刚刚被用过刑,以致如此的不堪。他本是温文如玉,器宇轩昂之人,却因一朝犯错,沦落至此,真是令人不胜唏嘘。

        尤其是他的族人,他所在的宗门,都被殃及鱼池,无一幸免,现下也是叫苦连天。

        “大人,好久不见了。”

        耳边一掠过熟的悉声响,直引得本还在昏眩的武引奇给猛然地醒了过来,回头转向那被隔在外的身影。武引奇一见,赶紧摇了摇头,好让自己可以赶快清醒,再来便是脱口一唤,“落儿!落儿!是你对吧?是落儿来看我了,对吧?”

        武引奇被折磨了好几天,虚弱苍白的面容本是充斥着疲惫和狰狞的,可就在见到那触不及的人时,竟在此刻现出欣喜和欢愉,可见来的这人对他而言是有多么的重要了。

        随即,那人取下了头顶上得帷帽,露出那张既熟悉又清秀的面容,只是他的一双眼睛再也没了以前的娇滴滴,取而代之是冷冰冰的眼神。他执起手来,附在铁栏边,缓缓道,“是啊,是雨落来了。我来看大人你了……”

        武引奇闻言,整个情绪都变得激动起来,如果不是被铁链捆绑着,他早就冲向那儿,一睹他此生最重要的人了。他瞪大了眼,苍白的唇角勾勒而起,提高了声唤道,“落儿,落儿,我的罗儿啊……你可知我有多想你吗……如果不是杨桐菁那个贱人作祟,我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你等我!我很快就可以出——”

        “不,你是再也出不去这地牢了。”

        武引奇还来不及说完这信誓旦旦的话语,便被花雨落给打断了。花雨落轻斜着头,不假思索地说道,“武宗主、你、整个墨宗弟子,甚至到武夫人和少主他们,皆逃不过了……而我今日来,是来看杀我双亲的仇人……落得一个怎么样的下场。”

        “落儿、落儿、你在说什么啊……落儿……”

        武引奇完全不敢想象自己听到的话,他的双瞳为之一颤,刚刚扬起的笑也变得僵硬了许久。他望着面前的花雨落,一声又一声地唤着,其中含着他的惊诧和爱意,多希望现在可以传达到对方的心扉间……

        然而,花雨落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冷漠冷淡,尽给爱他入骨的武引奇一种疏离的感觉。面对男人的声声呼唤,花雨落不为所动,那面容渐渐浮现出恨意,柳眉也往内一凑,眼中渐渐升起他多年来的怨恨和不平。

        “不知道大人是否还记得,在五年前,一个临海的小木屋里,住着一户平淡普通的家庭吗?那是一户有着四口的小家庭,他们以捕鱼为生,贩鱼为生计,日子过得清苦,但也却很是知足。他们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就足够了。”

        “落儿,你到地想说什么?落……”

        “可是就在某一天,某一个世家公子的来到,让这户人家发生了大变故,彻底地破碎了。”

        此话一出,周遭的氛围变得更为压抑,更为沉默,让人有着一种窒息的感觉来。

        “那名公子仗着自家的家世,仗着手握大权,不由分说地便想驱逐那户人家。只因为那户人家住在临海边,有损形象。但这里他们都住了三代,早已为根本,那会想搬呢,所以做出了抗议。但这些在那名公子的眼里来看,就是无谓之争,就是刁民行为。所以他不顾一切,用尽手段那四口之家给逼得破碎了……”

        “先是老父亲因交不出高额的出海税,却执意要出海,所以那名公子派人在他的渔船动了手脚,使得无辜的老父亲葬身大海,尸骨无存……再来便是老母亲了。之前他们使诈,让不识字的老父亲签下所谓的债务和卖身契,骗他这是公子宽容给予的地契证明。在老父亲死后,葬礼都还没有办完,他们便带人冲去老母亲那里要他 “还债”。如若不然,就要把他一双儿女卖去烟花之地……”

        “够了!够了!落儿够了!我不要听!!!”

        听到这里,武引奇多少都有些明白花雨落口中所说的谁了。但他不想面对,不想继续听接下来更加残忍的事实。他挣扎着,挣动着,以致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来。

        花雨落却不以为意,脑海中掠过的一幕幕,使得他继续地,慢慢地阐述这故事接下来的后续。

        “老母亲不敢相信,和他们起了争执,但对方一个错手下,不慎将人推到墙上,就这样撞死了……这一天,那对兄妹一夕之间便失去了两个至亲,痛不欲生啊……然而,对方仗着自己的势力,视他人生命为草芥,还不给他们将双亲下葬的机会,便把人给拖走了。最过分的是,他们有一人起了色心,将妹妹给当场侮辱了……”

        说到这里,花雨落早已泪流满面,肝肠寸断。

        “哥哥一直向他们求饶都没有用,他就这样被人按在地上,看着他们是怎么对自己的妹妹施暴的……哈哈哈哈……多可悲啊……他想救都不能救啊……大人,你知道吗?他的妹妹也在那一天投海自尽了……就这样,他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了……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啊啊啊……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花雨落愤怒的一吼,一个质问,直把自己多年来伤的千疮百孔展露在武引奇的面前。此时的武引奇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他呆滞,他讶异,他不知道该作何解释,全然没有想到自己会有承受果报的一天……

        血淋淋地淌在自己的面前,无言以对。

        “后来,哥哥还是被人卖到了虹蝶阁做小倌。他原以为自己是进入了地狱,却没有想到所谓的花楼,竟然是道宗遮掩世人的另一面。他在这里受着指导,在陪酒之际,将听到的不法之事上报给宗主,宗主在上报给门主。虽身处花楼,但却成了自己唯一的归宿。他原想就这么过下去吧,毕竟他已经无所倚靠了……至到某天,他认识的那个少年奄奄一息来到虹蝶阁,求助于宗主时,不知为何妹妹受辱的那一幕,和现下重叠了。”

        “在得知少年重伤的原因后,那股压抑了五年之久的怨恨再次涌了上来。他势必要那些为所欲为,助纣为虐的人都尝一遍自己受过的痛苦!所以,在后来少年和宗主联手谋划时,他毫不犹疑地便挺身而出,是为了大局,也是为了替自己报仇雪恨!特别是在他知道自己要去引诱的对象正是那个害自己家破人亡的公子!”

        此话一出,武引奇的表情更是惊愣了。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难道都是假的?是骗局?是计谋?

        他的嘴在颤抖,他的身子也在颤抖,久久也难以反应过来。事已至此,花雨落也无需再做隐瞒。他一个执手,便拭去脸上的泪迹,转而扬起一抹笑来。而这个笑是对花雨落的如愿,是对武引奇的嘲讽,更是对眼下这个结局的畅快!

        随即,少年戴上了帷帽,转过了身,背对着武引奇置下一语,“你犯下的错无疑是罄竹难书,多少人命折在你的手上,你自己好好数数吧。我今天来,就是好让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好让你可以安心地上路……”

        “等等!”

        正当少年欲迈出步伐时,后头传来的喝止,让他止下了动作。

        “武引奇,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男人现在的脸色极为难看,是悲伤大过一切,突击来的事实让他无法缓过来,只能卑微地乞求,“落儿……落儿……我是真的为你付出了所有……你对我,真的一点点感情都没有吗……落儿落儿……”

        “没有。”

        花雨落回过头,直投视了一个怒视回去,“待在你身边的每时每刻,都让我感到无比的恶心!试问谁会愿意待在一个杀了我全家的凶手的身边?!”

        语毕,花雨落甩过了袖,头也不回地便离开了。他多年来的的满腔怨恨、愤怒、委屈、悲痛等等,尽在这一刻云霄湮灭,但却不是释怀的那种。他直感畅快,却不是舒心的那种……等了多久,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也不枉费自己耐着恶心,雌伏于他身下,谄媚讨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啊啊啊啊啊——”

        今日起,花雨落终是自由了。可是,武引奇却疯了,不能接受的现实化作他口中的一个咆哮,环绕在整个地牢中……

        就在花雨落走出地牢的那一刻,姚悦也凑巧出来了。他和满脸泪迹的花雨落不一样,他倒是松如云烟,望着花雨落,扬起一抹轻轻的笑,“说完了?说完了,那我们就走吧。夫人说了,你已经自由了,以后的去向皆由你自己决定吧。”

        “嗯嗯……谢过杨夫人和温夫人。” 花雨落看着他,敬下一礼,又言,“温夫人呢?你和武宗主他也说完了?”

        闻言,姚悦轻笑一声,挪动起步伐,继续往前走,“哼,他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却也可悲的人而已。我的前半生差点就被他给毁了,今日来不过是看他怎么坠落而下而已。我倒是没有说什么,反观他是说个不停,真的死到临头还这么倔强。”

        “知道了……(看来,姚夫人也在武邑生这里吃了不少的苦……好在他有温宗主爱着护着,也挺好的。)”

        “好了,我们快走吧。如若不是尊上通融,我们是不可能来这里的。”

        “好好、是。”

        脚步声一步一步地远走,离了这片象征着地尽头的地方,属于他们的不该是这里。这里收容的都是逃离地狱,留在人间的恶魔……

        ————————

        夜里,亦是这地牢中。

        在一座被加重监视的牢房中,一名被绷带层层包扎着伤口的男人正卧于榻上,处于垂死濒临的边缘。他的呼吸很是脆弱,很是微小,好似只要一个用力,便会引来崩断的时刻。

        同样的,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不请自来的人,来到了这牢房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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