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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晓(闫)/峰川】吃不到的那颗糖(二七)

2019-11-04 20:12 作者:七星龙吟  |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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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晓(闫)/峰川】吃不到的那颗糖(二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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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而活……”而今他这样……还算是活着么?仔细品着归一的话,薛洋暗暗做了个决定。


从归一的话中嗅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闫大夫一把抓住薛洋手腕往身边一带,言语间虽充斥着鄙夷却是让了一步,“罢了,一株寻常药草而已,让与你便是,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妖言惑众!”说罢拉着薛洋便走,竟有些步履匆忙。


“啊?哦,既如此,贫道便多谢——”他态度变化之快,就连归一都是一愣,一听这话他忙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向两人深鞠一躬,“多谢道友!”


“但是你给我记住,今后别再来这山里,也别再让我看见你!否则生不如死可别怪我心狠手辣!”挥挥手散掉飘来的尘土味道,这道士是从坑里刨出来的么?!闫大夫把对归一的厌恶毫不避忌的写在脸上,即便已经身在几步开外仍是不忘回头威胁。


那味道确实陈旧的像是坟墓里爬出来的,鬼气森森,薛洋心内介意着归一的话也没太理会这难闻的味道,他有太多的疑问,但看看闫大夫的模样,现在明显不是最好的时机,只得作罢,薛洋毫不反抗,乖乖的被他拉走。


采药的事只能暂时告一段落,不过薛洋也知道,闫大夫今天拉着他出来绝对不仅仅是为了采药,甚至采药根本就是个幌子,一定是有别的事要避开教內众人。但现在闫大夫正在气头上,那所谓的真正目的他暂时没有机会去探查了。


不重要,经过这几日对圣教教众与环境的熟悉,薛洋对这边的一切都差不多有了数,除了对自己是怎么回事完全没有头绪以外,其他的事他几乎要比那些个当局者还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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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庐中薛洋老老实实的切着药草,心思一贯的飞了不知多远。他是玩惯了江湖权术的人,如果那段经历算得上是“上辈子”的话,那他上辈子差一点就成功了。至于如何把江湖搅得天翻地覆,把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件事,他更是做得轻车熟路。薛洋不禁洋洋得意的笑了下,随即心脏忽然疼的他不得已弯下了腰。


晓星尘。


白衣染血……那一幕薛洋已经有很久都没这样清晰的回忆起来了,现在却莫名的真实。他心中最干净的那抹白衣委顿在泥水中,刺目的鲜红源源不断,黑红白的颜色几乎刺瞎了他。


手下不受控制的将铡刀和药草推到了地上,人也发癫似的倒在了地上,弓腰缩背薛洋紧抱着头不断地往地上撞,绝望,无比清晰的绝望眨眼间淹没了他。那一幕长久的挥之不去让薛洋觉得他的心都不会跳了,憋闷的感觉在胸口堆积,只待炸裂开来。


药庐里的声音越来越大,刚刚给季川诊治过后的闫大夫进得院子便都听见了,“你在做什么?!”


屋里有声音,却没人回应,闫大夫目光逡巡,只在水缸边找到一条扁担……


“薛洋!”


隐约听见有声音在叫他的名字,薛洋终于从沼泽深陷的回忆中缓过来一口气,想出声喉咙却还在痉挛,他只好先挣扎着爬起来。伸出的手胡乱的抓住什么又打翻了竹篓,里面那件还没有洗的白衣恰好翻覆在薛洋身上,入眼的便是沾了鲜红的一片白……


记忆中的一幕再也锁不住的和眼前的一切重叠起来,薛洋一时分不清身在何处,只混沌的当是晓星尘倒在自己面前,大悲之下抱着白衣昏了过去。


拿着扁担的闫大夫一脚踹开药庐的门,顾不上还没干透的红漆上多了个鲜明的鞋印,进门就被倒地的薛洋绊了个跟头,脱手而出的扁担摔成了两半。


“你——”薛洋的惨状令他说不出多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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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洋个目的性很强的人,他做事很有目标,无利不起早。绝不会为了什么无聊的借口做多余的事,浪费任何一丝精力。所以当他得知闫大夫身负的“任务”后便有些恨铁不成钢。闫大夫这脾气和某人是出了奇的相似,优柔寡断,处处缩手缩脚,当断不断,实在太费劲了!所以薛洋决定帮他一把。对薛洋来说,干掉一个季川不在话下,就当……是为了回报那两颗糖吧。


这些危险的想法在薛洋脑中越来越明显,甚至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只待实施。就在这时,薛洋遇到了一个最大的难题: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状况如何他自己最了解。闫大夫勒令他不能动武,他心中更是清楚。之前对归一说的那句话并不是玩笑,他这样……真的算是活着么?薛洋甚至感觉得到自己的精力在不断的流失,身体里似乎有个洞,精力从那个洞中缓缓消失,抓不住,挡不下。再这样下去,大概用不了多久他甚至连保持清醒都不行了。


薛洋时常感觉大概他并不是以整个人的样子来到这个世界的,或许……只是他的几缕神识不知何故来到了这里而已,所以他才会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自闫大夫救了他,他的伤就好的极快,但那些都是表面,如果薛洋能将自己剖开来看,他觉得里面一定已经坏透了。这身体……已经不能称为是身体了。


神识。


临窗望月,薛洋抚着额头的新伤,难得的没有留在闫大夫房中,而是回了楼上自己的房间,盯着窗外的月亮想了很多。


果然他还是放不下那个道士的话,道士……住哪里来着?


山下,竹洞。


微风轻拂,下一瞬,薛洋的窗口只余飘摆的丝帘,人影不见。


半刻钟以后,一个一身黑衣的人影带着什么东西急匆匆从楼下的阴影处扑了出来,却又融进了小园的背阴处。


…………


竹洞。


薛洋显然也是一愣。


山下的树林里一根竹子都没有。


他觉得那个什么归一一定是有所图才对他说那番话的,那就一定会等着他来见面。怎么会真的是胡说了个落脚处呢?


薛洋不死心,找遍了山脚的林子,终于被他找到了所谓“竹洞”。


一块歪歪斜斜的破木头牌子被钉在了一棵人腰粗的大树树干上,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两个字“竹洞”。


竟原来真的只是一棵树?!


…………


林子里偶尔有虫鸣,却不闻足音人言。归一既然说他住在“竹洞”,必然不会离开太远。不过薛洋没耐心和他捉迷藏,运力一掌击中树身,“扑簌簌”的树叶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让薛洋感受了一下什么叫做秋天的落叶。


“哎哎哎——别动手!贫道下来便是!”树叶沙沙声中,归一的声音从头顶飘了下来,细高的道士脚步踉跄几下才终于站稳,道冠斜到了左边的眉毛上,身上沾了不少枯叶,样子别提多狼狈了。


眼前的道士让人看了心里略有些不适,薛洋把这些都归于这个道士实在没有道士的样子,甚至玷污了“道士”这个身份。他脑中闪过的白衣人完全可以把眼前的人比到泥里,再踩上几下。


天好像又黑了点儿,薛洋觉得他看不清归一的脸,不过他倒也不想看,直接开门见山,“听道长白天的话,我这是该来呢?还是该来呢?”


归一显然在树上睡糊涂了,目瞪口呆的样子有点滑稽。他好像忘记了白天对薛洋说过什么话,但是正主现在找了来,他的记忆也就跟着慢慢流回了脑中。归一特意用一种缓慢又清晰的声调说他该说的话,言语间又掺上了更多的低吟,在这夜色中伴着稀少的虫鸣愈发的静谧,“道友,你本不是此间人士,徒留又是何意呢?”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这里的人?”薛洋来就是解密的,可如果这个道士敢骗他……他动动手指,一把匕首悄无声息的滑进掌中。


归一,或者还是叫他另一个名字——二。虽被组织定义为无用之人,可谁又是天生就无用呢?他的用处就是没有用处,没有用处也就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没有任何威胁便可以为所欲为,而二……就是这个为所欲为的操纵者。


“道友,道祖能勘一切因果,道友身虽在而神不在,而所寄之神……微乎其微。”


这也是薛洋讨厌他的一点,说话不会好好说。换作以往,薛洋更喜欢说不清楚就不如不说,而这次他换了种方法,他的匕首轻巧的搭在了归一的脖子上,这一招非常奏效。


“道道道道友——”归一身体全僵,背靠着他的竹洞站着,嘴里背书一样的胡说八道,“道道道非常道名名名非常名道非道名非名而道亦道名亦名——”


“闭嘴!”这真是烦透了,薛洋的匕首转了转,冰凉凉的贴紧了归一的脖子,还拍了两下,“我要怎么回去。”


“神识不会飘散太久,就好比人的灵魂出窍,不是彻底消失就是回到自己的躯壳里,没有别的选择。”归一眼珠子转啊转的,看着薛洋都似在放光,“不如道友就想想自己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原本是不信的。薛洋并不认为这个看着就不靠谱的归一能正经的说出点什么东西来,但是巧合的是归一的每一句话都恰好印证了薛洋的疑问,每一句都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他……理应是死了吧?即使他并没有看到那一剑带给他的是什么,可凭经验推断,他是必死无疑的!却原来……在那边……他还活着?!


“来这里的方法……理应和回去的方法一致,道友可是想试试?”归一两指捏着脖子边上的匕首,轻轻推远,说出的话音还是和形势不符的飘然缓慢,如果薛洋再警醒些,大概就快发现归一的小把戏了。


薛洋握着匕首有些愣怔。


那边有被他逼死的晓星尘,这边有活奔乱跳却又毫无关系的闫大夫,薛洋在斟酌要如何选择。


“来时来,去时去。顺其自然,万物归一。道友,当断不断,必受其累。”归一的声音远远近近的在薛洋耳边尽是诱惑,“好好想想,你是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吧……”


银亮的匕首在月下转了个弯,白亮的寒光晃过漆黑的树丛,一处与众不同的黑色一闪而过,没人注意。薛洋忽的举着匕首端详,神情呆滞。


归一手指捏了个诀,唱一声道号,双指并拢朝薛洋眉间点了下去。


“唰——”一道黑影从归一的手背上刮擦而过,留下一道深至露骨的血痕,然后“铎”的钉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正是一枚小巧的黑色弩箭。


他的动作一停,呆滞的薛洋便如大梦初醒,看看手里的匕首,有点不解自己在这里做什么。


放箭的人也没有遮掩躲藏,趁着归一捂住手退后的时候几步窜出来站到了薛洋身边,虽然一身黑衣黑巾遮面,但是那一身的药香直往鼻子里钻,不是闫大夫又是谁?!


“怎么是你?!”薛洋一点没有“分明是自己偷溜被发现”的尴尬,反而还能义正辞严的质问闫大夫。


“你想……做什么!”闫大夫拉下遮面的黑巾,手里的弩稳稳地指向了归一的脸,竟然很有气势,“想动我的人也要你有这个本事才行!”


薛洋站在后面,扶着有点眩晕的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想了想闫大夫口中的“我的人”,觉得这个问题没必要仔细琢磨。


“道长好手段!”薛洋想不到是哪里出了错,才害他着了道。现在他清醒了,那有些人就该倒霉了,“只是不知道长还有没有别的花样了?”


意图已经暴露,对上闫大夫和薛洋严防死守的架势,归一竟然想都没想,转身就跑。


薛洋要追,却又在对上闫大夫的眼神后将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才有些心虚又不自然的笑了笑,“你……还没睡啊?”


…………


蔚云楼。


季川的桌子上摊着那张不知其意的纸条。


圣教里有旁人的细作,这点他早就知道,但他只以为那些细作是为了所谓“正派”人士而存在,是为了所谓的“善”和“大义”才存在的,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如果殷不惑还活着,那他一定是早就……不!是一直都在殷不惑的掌控之中。目的呢?


季川尝试着以殷不惑的身份去思考他为何要假死:圣教是殷不惑的心血不假,断没有毁了的可能;成为众矢之的的老教主一死,圣教内部必然混乱;群龙无首必然需要有人上位,而这个人早已安排好了,就是他;殷不惑有个亲子是殷剑,现在殷剑却以闫大夫的身份默默回到圣教;殷剑对自己的父亲并不祭拜,显然是知道内情……


这难道还不明显么?


殷不惑借着圣教易主的机会把他推上了风口浪尖,把自己的儿子好好的保护了起来。而他……估计在力挽狂澜稳定圣教在江湖中的地位之后就会被弃如敝履,圣教会换上新的、真正的主人。


果然这才应该是殷不惑的打算!


季川攥紧了已经冷透的茶杯,却觉得自己的心比那半杯茶还冷。他又做错了什么……也许只是错在没有选择的童年!


“教主?教主可睡下了?”


门外赵青峰的声音打断了季川愤恨的神情,他轻轻放开杯子,略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朗声应道,“进来。”


赵青峰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摆着两只海碗,香气诱人,“在下见教主似乎没有什么胃口,便自作主张给教主煮了鸡蛋面,请教主多少吃点吧!”


清脆的菜叶、黑亮的蘑菇、黄白相间的炒蛋满满的铺在白嫩的面条上,上面一点点芝麻散发着清香,勾人食欲。


季川冷透了的心终于有了点温度,慢慢的拿起了筷子。


抬手拿走季川面前的茶杯,赵青峰想要给他换一杯热茶,“这都冷了……”熟料手刚抬起来,手里的杯子“哗啦”一声就碎了,连带着茶水也一起洒了赵青峰一身,“教主?”


“嗯?”


“莫要再毁杯具了……”好好的杯子就这么没了,赵青峰显然有些可惜那套茶具,不过他还是赶在季川发火前拉起了他另一只手,脸上更加担忧,“杯子毁了就毁了,可千万别伤到教主的手……”


“赵青峰!”季川反手把筷子拍在桌上,“你是成心来恶心本教主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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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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