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
鲁迅的小说一般不敢解读,一是可能自己的理解有偏差,二是确实世界观不同导致的个人立场有所不同,该小说讲述在‘五四’运动后,知识分子涓生和与追求个性解放的子君无视封建社会的藩篱自由结合,却因现实生活的残酷而酿成爱情悲剧的故事。”是拔高到社会历史环境的层面来解读的。
《伤逝》被公认为是鲁迅小说中最复杂,最引起歧义,连周作人都说“在鲁迅作品中最是难解的一篇”。
在我看来:伤逝=玩偶之家+恶意
《玩偶之家》:
关于《玩偶之家》,鲁迅曾说过:“娜拉出走以后,或者实在也只有两条路,不是堕落就是回来。”鲁迅要说的是,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娜拉要找个正当的工作自立,是不可能的。同样,《伤逝》中的子君要独立自谋生路也是不可能的——看似文化修养比子君更高的男人涓生,尚且赚不到养家糊口的基本费用,子君一个从未离开家门的弱女子怎能靠正当职业立足?
子君两次走出家门——先出父家,后出夫家。
走出父家时,她心中怀有对爱情和美好生活的憧憬,还有金戒指和耳环,有爱人的支持。在她眼中,前途虽然艰难,但却是光明的。
走出夫家时,子君已一无所有。她把最后的铜板都留给了那个抛弃他的丈夫,说明在她心里对涓生仍然还留有残存的爱。然而,在那个礼教严酷的世代里,出走又回去的子君要面对的何止是风刀霜剑。
对子君来说,在走出父家之后,再被涓生抛弃,就只剩死亡一条路了。她是怎么死的,已经无关紧要,差别只是难看或者更难看、悲惨或者更悲惨。
《恶意》:
用《恶意》来解读《伤逝》,是有点恶意了——这恶意是来自《恶意》的推理和反转。
不知道东野圭吾是否看过鲁迅的《伤逝》,有没有借鉴鲁迅的思路。当然无论如何,这写作手法是后来的《恶意》“像”了前辈的《伤逝》:同样以主人公手记的形式倒叙曾经的故事,不知不觉中引导读者从讲述者的立场来看待故事中的人和事。然而,这样的叙述,有意歪曲和隐瞒了一些事实真相。书中最后一句话说:
“我要向着新的生路跨进第一步去,我要将真实深深地藏在心的创伤中,默默地前行,用遗忘和说谎做我的前导……”
其实,整本书从始至终就是在“用遗忘和说谎做前导”。东野圭吾的《恶意》也是这样子。
当然,涓生不是法律意义上的杀人凶手。在子君死后,他也有悔恨和自责,但更多的是推卸责任和自我粉饰。就感情而言,他还是凶手。他对待阿随的态度可见一斑。
子君养了一群油鸡,又买了“一只花白的叭儿狗”起名叫作阿随——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意思吧。可是,涓生说:“我不喜欢这名字”。经济窘迫后,被涓生推进土坑抛弃的阿随,后来“瘦弱的,半死的,满身灰土的”跑回来了。涓生说:“ 我的离开吉兆胡同,也不单是为了房主人们和他家女工的冷眼,大半就为着这阿随。”
然而,接下来呢?阿随再无下文。唉,真是人不如狗啊!
真爱难得,奈何弃之如敝履。
关于爱:
用推理小说的眼光来看,书中一闪而过的父亲一角是作者留下的一丝亮光,虽然这微光并没能照亮子君。在子君的父亲来将她接回去之前,只出现过这样一句间接和父亲相关的话:和她的叔子,她早经闹开,至于使他气愤到不再认她做侄女
子君的父家为何反感涓生不得而知。在子君被接回去之后,涓生说:
她以后所有的只是她父亲——儿女的债主——的烈日一般的严威和旁人的赛过冰霜的冷眼。
然而,子君肯被接回去,或许是因为血浓于水的父家比无爱的夫家还是多一点点温暖的吧。
还有,子君被接回去的时间点,是在涓生说出“我已经不爱你了”的同一天。或许是子君通知了父亲,父亲马上就赶到;又或许是这个从没露面的父亲一直就在关注着女儿。无论如何,父爱是一直都在的。所以,女儿们啊,第一个爱你和始终爱你倒底的男人是父亲啊!
涓生说:
“她当时的勇敢和无畏是因为爱。
她爱我,是这样地热烈,这样地纯真。
她爱我之后,就要负了这重担,在严威和冷眼中走着所谓人生的路。”
啊,这真的是不爱了抛弃对方,还要美其名曰为对方着想,何至于如此虚伪?
有人说:“爱,对女人来说,是必需品;对男人来说,是可选项。”在这个故事里,涓生可以为生计舍弃爱情,他说:
第一,便是生活。人必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
但子君的勇敢,正是因为有爱作为支柱和盾牌,才能面对未知的生活。爱之于子君,是生命。
涓生的“伤逝”,不只是感伤子君的逝世,更多的是感伤自己“理想爱情”的破灭和逝去。
涓生和《玩偶之家》里的海尔茂都是自私的,他们想要的“爱人”只是一个满足自己需要的呼之即来、喝之即去的机器人,或者说是“田螺姑娘”,在变出一切生活所需之后,可以自动消失。他们所谓爱只是一种自我需求,而不是真正的爱。
涓生对子君说:
爱情必须时时更新,生长,创造。
可是他自己并没有这么去做。这更新、生长、创造是要靠双方共同努力的。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这样的爱,我们都不会,不全会。所以,爱是要终身不断学习的。
从来没有人见过神。我们若彼此相爱,神就住在我们里面。
彼此相爱的人,一定是快乐的。有神住在里面,就如像在天堂一样。真爱值得追寻。
回到“伤逝”:“直面过去的一切,感伤逝去的,忏悔并改正错误,从他人的故事中明白道理,从而开始新生活。或许这才是作者的写作目的吧。”
最后我们来看一下文学评论中对《伤逝》的一些解读:
“涓生是要批判的,这个没有问题。但是如果严厉一点,鲁迅先生本人也要被批判,因为鲁迅只能依着涓生的理解力,将子君所做的事情简化为“油鸡”和“阿随”(流浪狗),他没法对之有更深的体察,给不出更多的同情。他只能说涓生的做法不对,他解剖知识分子的自私时不留情面,那是因为他懂涓生;但是子君那样过小日子的意思在哪里,他说不上来。鲁迅的深刻在于他可以在人家不忏悔的地方忏悔,但你要他真正理解子君的快乐——这样才能为子君提供有力的辩护——就太难为他了。这个时候,一个女性主义的批评家就可以对鲁迅提出批判了,她可以说后者受困于那套男性/革命/进步的“五四”话语,无法真正体察女性/日常生活的内在逻辑。鲁迅也许会抗议说:你看我对女性解放的态度,哪里就男权主义了?对方就回答:不是说你主观上坚持男权主义,而是你在讲故事的时候,还没有能跳出男权话语的框子,我批评的是你小说中那个叙述者,我要说他貌似公正其实偏狭。这么说鲁迅先生也许就能接受了,对事不对人嘛!” --《文学批评入门》
“面对最后涓生那么汹涌澎湃的忏悔,读者心里总存有点怀疑,倒也不是说涓生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定是虚情假意的,而是因为一个人如果可以自由地、尽情地、文采飞扬地忏悔,说明他心里的压力其实没有那么大,他有点享受自己的表达能力了,或者说,他躲到了那个叙述者的背后。我们再联想到,之所以精神分析把“说出来”(talk out)作为一种心理疗法,让病人把什么难堪的事情都说出来,倒不是因为说出来就可以被原谅,而正是因为言说使我们成为叙述者,而非——或不仅仅是——当事人。”
--摘自《文学批评入门》
“当两个怀抱爱情理想的年轻人因困窘的生活而最终分手时,更触动我们的,似乎不是罪恶的时代,而是婚姻关系如何让女性意志消沉,又让男性变得自私残忍;而当悲剧无可挽回地发生时,知识男青年的忏悔来得如此热烈,让读者不能确定应该选择原谅,还是应该揭露他的虚伪……这些东西纠结在一起,使得小说的主题很不鲜明,但是,正因为有了这类小说,当我们试图在女性解放以及爱情婚姻问题上提出某个鲜明的观点时,就会不自觉地犹豫起来,因为你会意识到这类问题不是仅凭某一政治或道德立场就可以解决的,也不是仅仅联系某一历史环境就可以解释的。某种程度上,这种犹豫正是作品的思想价值所在。值得期待的不是抽象的哲学命题或头头是道的改革方案,而是我们能够一把抓住那些足以影响我们的感觉方式的文学形象。”--摘自《文学批评入门》
我们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个恋爱脑的子君,只为感情而活的子君,抛弃自己的一切跟这个涓生私奔,在一起之后涓生的工作不够养家糊口,子君做了全职家庭主妇,而涓生并不是真的爱子君的,他实际上是一个自私的虚伪的幼稚的新思想革新不彻底的只会推卸责任的这样一个人,他负担不起作为一个丈夫的责任,非常不切实际的,非常薄情寡义的人,跟我身边的某个人是一模一样的,知识分子的这种虚伪展现的确实淋漓尽致哈
女性应该是独立和清醒的,无论是情感上还是经济上,可以说子君为了爱奋不顾身的,搁以前幼稚的时候我也是这样,但是这种奋不顾身不该是把感情当做一切,不应该只为爱情而活,当然我现在现代社会的角度去评论伤逝,本身就是耍流氓,抛开时代谈,本身就是错的,现实世界一起过日子就是柴米油盐,不能唯金钱论,但是不能保证物质生活而去谈爱情这是万万不能的。
爱是有所附丽的,然而成长了的,真正努力生活着的是子君
有人说伤逝悲剧的原因就在于爱是实时更新的,子君她后来陷于柴米油盐,那个有新思想的子君不在了,自然就不够动人不够吸引人,抛开责任只谈吸引,这是我听过最扭曲和恶心的爱情观,说出这种话的人应该是和涓生一样的人,当我评判他的时候,他狡辩说自己忘了伤逝的具体说的什么了,忘了小说说了什么却用伤逝来对我进行说教,算知识分子的卖弄吧,套话可以说假大空可以讲,但是没有真正理解的做到知行合一的话,不过是机器罢了
爱情是不该被定义的,不要让那些死板的句子和定义成为你爱情的标尺,希望大家都能遇到良人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