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勒_大地之歌第二乐章：秋天里的孤独者（2. Satz Der Einsame

马勒《大地之歌》德文歌词的汉译

以及与原唐诗的比较

 

（刊载于《中央音乐学院学报》（季刊）2000年第3期）

（接上一乐章）

2. Satz Der Einsame im Herbst（Tschang-Tsi）

第二乐章 秋天里的孤独者，附钱起原诗《效古秋夜长》

译者按：译诗与原诗对比，主题与原诗的不同。原诗感慨的是一位年轻妇女，在寒冷的晚秋深夜织锦，油尽灯灭，她看着窗外的月亮和飞过的雁群，思念着自己的亲人，此情此景使诗人挂念着普天下没有足够衣服御寒的女人[1]；而译诗却用第一人称抒发诗人本人目睹冷风四起，花儿凋谢，寒霜盖地的秋景感到的凄凉和寂寞；诗人盼不见爱情的阳光，只能在孤灯熄灭的屋子里渴望早早用睡眠来忘却忧愁。与原诗比，译诗的主题变了。再有，译者在描写中国的秋景时不知道荷花花瓣不是金色的；莲蓬熟了，花只会落瓣，不会枯萎。译诗的写景在对熟悉荷花的中国人看来是不真实的。人们长期找不到此译诗的出处，原因是贝特克译诗的内容与原诗相去甚远，而钱起这首诗一般唐诗选集不收，这次发现一是通过贝特克译诗所根据的丹尼斯的法译本，因为丹尼斯的译文与原文较近，容易认出原文；二是找到了一本收钱起原诗的《唐诗合解笺注》[2] 。

 

Herbstnebel wallen überm See；

秋天的湖上翻腾着灰雾

vom Reif bezogen stehen alle Gräser.

远近的绿草披上了白霜。

Man meint ein Künstler habe Staub von Jade

疑是一位艺术家把玉粉

über die feinen Blüten ausgestreut.

洒满了美丽的花瓣。

 

Der süße Duft der Blumen ist verflogen,

甜蜜的花香已经消失，

ein kalter Wind beugt ihre Stange nieder,

阵阵寒风把花枝压倒，

bald werden die verwelkten goldnen Blätter

枯萎了的荷花金色的

der Lototsblumen auf dem Wasser ziehen.

花瓣将快随流水飘走。

 

Mein Herz ist müde,

我的心啊，已经疲倦，

meine Lampe erlosch mit Knistern,

我的灯啊，噗的一声熄灭，

es gemahnt mich an den Schlaf.

一切都在催我去安睡。

Ich komm’ zu dir, traute Ruhestätte!

我来到你这里，温馨的安息地，

 

Ja, gib mir Ruh!

是啊，请给我安宁！

Ich hab’ Erquickung not!

我需要清静！

 

Ich weine viel in meinen Einsamkeiten,

我孤独寂寞常独自哭泣。

der Herbst in meinem Herzen währt zu lange.

秋天在我心中逗留太久啦！

 

Sonne der Liebe willst du nie mehr scheinen,

为了擦干我痛苦的眼泪，

um meine bittern Tränen mild aufzutrocknen?

爱情的太阳，难道你不再照耀？

钱起原诗：《效古秋夜长》抄自中华书局版《全唐诗》

秋汉飞玉霜，

北风扫荷香。

含情纺织孤灯尽，

拭泪相思寒漏长。

月吊栖务啼雁起。

谁家少妇事鸳机，

锦幕云屏深掩扉。

白玉窗中闻落叶，

应怜寒女独无衣[3]。

[1] 也可解释为诗人同情织锦妇女自己没衣穿，但这样的推断与她所在的有锦幕云屏的房子有矛盾；因此译者认为钱起的这首诗在艺术上存在着意象不统一的缺点。

[2] 见10月31日《北京晚报》刊登的王军华《德国艺术家留给中国学者一道世纪难题》（下）一文。

[3] 《北京晚报》刊登的钱起原诗是“应怜寒女独无依”，与此处抄《全唐诗》收载的钱起原诗不同。“无衣”与“无依”这两个意思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