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

当时我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我也不知道要跟着人潮做什么，可能是买瓶水吧，也有可能是两瓶……总之我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就是这时，我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

我对烟味是如此的反感和恶心，以至于我觉得周围毫无感觉的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我环顾四周想知道是谁在抽这该死的烟。

我并没有看到，正相反，我顺着烟味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女人。

她藏身于一件暗红色的大衣，黑色的帽子让她只漏出一点点卷发，她在街对面的人行道上惬意而悠闲地离我远去，我明明听不清她高跟鞋的声音，却感觉她每走一步都带着奇特的韵，我完全无法忽视。

我知道我跟上去没什么意义，我不知道我在追什么，也不知道我追上后会见到什么，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走到了街对面。那股刺鼻的烟味还在，不过她的双手插在兜内，即使烟味是从她那个方向来的，也应该不来自于她。

我顶着人潮跟了上去，我离她越来越近，只有七八步的距离，但奇怪的是，我再也无法做到再靠近一步。她走到了更安静的另一条街，人少了那么多，她还是那样慵懒地踏着高跟鞋，而我却发现跟上她越来越难，我不得不跑起来。

正在这时她拐进一个巷子，我想也没想就跟了进去。

世界好像黑了下来。

我开始怀疑她只是个影子，只是个幽灵，这该死的巷子黑到能吞没一切，在这片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见。而她却依然自在地向前走，却又不会踩进水坑，不会被石头绊倒，踢到可乐罐，不会惊起窝着的黑猫。

就像……我一样。

她还在向前，还在朝黑暗的更深处前进。而我则再也不敢向前一步，我意识到了她要给我展示的是什么。烟是我最憎恶的味道，红色是我最不感冒的颜色，我却被她吸引着到了这里，那么我的本质，也不过如此。

她还在往前走。

她如此深刻地解构了我，她如此残忍地揭露了我，她如此慷慨地点明了我。只是她只给我带来了绝望，我意想不到的绝望。我希望从这个巷子退出去，虽然我已经知道这绝不可能。

早就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了，只是我却意外地觉得她好像回过头来望向了我。

我听到了雷声，雨点像子弹一样砸下来。

一抹眼睛，我发现我还在街上，我明明没有走动过。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了，而街灯贴心地关着。

我伸开手，拥抱每一滴雨水，我张开嘴，让雨水灌进我的身体。

直到雨水没过额头。

直到雨水将我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