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
短暂的爬升过后，飞机进入平稳飞行阶段。小姑娘把头转向窗边，闭着眼睛假寐，心里默数“1、2、3……”。数到“500”的时候，旁边的姐姐起身了，数到“511”的时候，那人如期而至。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小姑娘微微扯了下嘴角。嗯，还行，比想象中的就晚了那么一点点。
王大头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看着他家小姑娘快要扭成麻花的脖子，忍不住伸手想把她的头给放正。手臂刚刚抬起来就被小姑娘一把抱住，动作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一直装睡来着？昂？”
“你迟到了十个数。”小姑娘靠在王大头的肩膀上，眼睛都没睁。
“跟品牌方的工作人员多聊了几句。U型枕不是给你放包里了吗？怎么不用呢？这么睡一路的话，肯定得落枕。”王大头一边理着小姑娘的头发，一边唠叨。
“有你我还要什么U型枕啊。真皮质感，还是恒温的，抱起来全是安全感，睡着了做的都是美梦。”
“那我要是不来呢？”
“你上飞机之前答应过我的，你才不会骗我。”
小姑娘理所当然信心满满地打着直球，顺便把怀里那条胳膊又搂紧了点儿。王大头看着像考拉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好让她靠得舒服点儿。三分钟后，小姑娘安然入梦。王大头给她盖了盖身上的毯子，然后也闭上了眼睛。
终于可以放心休息了，这一站真的好累啊。
小姑娘是被王大头的咳嗽声给震醒的。醒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正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趴在那人的怀里。她小心翼翼地动了一下，试图挣脱出他的怀抱，却没想到被搂得更紧。小姑娘费劲地仰起头想看看抱着自己的人是不是醒了，结果发现那只是他的本能反应。从开始搭档的那天起，他一直都在保护她。小姑娘认真地盯着他的睡颜。他睡得不太安稳，仿佛梦中也有好多心事。手随心动，小姑娘抬起她的小肉手想去揉揉他紧皱的眉头，可还没等碰到他的脸颊飞机就遇到了乱流。然后“啪”地一声，王大头醒了。
“怎么了？”王大头一手揉着自己的脸，一手搂着小姑娘。
“没啥，你要是醒了，我就起来了。这么长时间了，你胳膊该麻了吧。”小姑娘低着头不敢看他，脸比他们刚拿到的奖杯还要红。
“别动，让我抱会儿，就一会儿。”这站赛程太紧了，都没机会好好抱抱她。
“哦。”小姑娘老老实实地又趴了回去，过了一会儿，闷闷的声音从大头的胸口传来。“哥哥，我能换下姿势吗？扶手硌得我腰好疼啊。”
听到小姑娘喊疼，王大头吓得赶紧松了手。“没事儿吧，很疼吗？”
“也不是很疼啦，我又不是豆腐做的，不用担心啊。”
“那你快坐好，如果还想睡的话，我把U型枕给你拿出来。”
“不睡了。”
“那我给你拿平板吧，你是想复盘比赛，还是看剧，我给你下了最近还挺火的，那个叫什么来着……”王大头一边说一边转身翻包，话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腰上一紧，胸口一沉，小姑娘又趴回来了。“我什么都不想看，我就想这么抱着。”
“可是这样不舒服啊。”
“不管，就要抱着。”
眼看着小姑娘的倔脾气上来了，王大头只好妥协。“好好好，抱着。你冠军比我多，你说了算。”说着说着，言语中又刻意地带了些落寞。“这可是新晋的‘三冠王’啊，看来我得努力点儿了，不然又该配不上了。”其实这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如果说那年的南阳采访还有些在意，如今他已经可以坦然了。她在进步，他也没有落下，他们一直都在努力，努力把对方留在自己身边。可怀里的小姑娘突然间就炸毛了。她直起身来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声音低沉着一字一句地问：“你、说、什、么？”
感受到小姑娘的低气压，王大头赶紧认怂。
“没有没有，我说错话了，别生气啊乖乖。赖我赖我了。”
“你再说一遍！”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了。别生气了，生气了都不好看了。”
“王大头！！！”
“好看好看，我家宝宝全世界最漂亮最可爱。”
“王大头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全世界只有我有资格说你配不配得上我，别人谁都没不行，你也不行。我告诉你，你给我听好了，你和我就是全世界最配的，不管是打球还是生活，你都是最好的那一个。”
“知道啦。”
“知道什么啦？”
“只有我的小姑娘有资格说我们到底配不配。”
“不是这句。”小姑娘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嘶……”王大头吃痛，“我和我的小姑娘天下第一配，谁都不能把我们俩拆开。”
“这还差不多。”小姑娘点头表示满意。然后继续问道，“记住了吗？”
“记住了。”
“再犯怎么办？”
“再犯……再犯你罚我款。”
“哼，我才不要你的钱。”
“那我挣钱给谁花？”
“你爱给谁花给谁花，我又不是没有钱。”
“是是是，我宝宝冠军多，奖金多，是个小富婆。”眼看着小姑娘又要瞪他，王大头赶紧接上下半句。“请问小富婆，有兴趣包养我吗？”王大头双手托腮，摆出一个牲畜无害的样子。小姑娘瞬间被他逗笑了，伸手在他的大脑袋上摸了两把。“看你长得还行，以后跟姐混吧，我罩着你。”说完，小姑娘直直地靠在了椅背上，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过来。”王大头不明所以，“干嘛？”
“刚刚你没睡好，现在肩膀借你靠。”王大头看着小姑娘笑容，突然觉得眼睛有点儿湿。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我头很重的，不怕把你压坏了啊。”
“不怕，你才舍不得呢。”小姑娘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过来，快点儿。”
“好。”王大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伸手搂住了小姑娘的腰，把头虚虚地靠在了她的颈窝。还待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小姑娘伸手把他的眼睛捂住了。“闭眼睛，睡觉。”
“我就再说一句话。”王大头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模糊。
“什么？”
“其实你刚刚说的也不全对，还是有人能把我们拆开的。”
“不，”小姑娘坚定地摇了摇头，“他们也不能。”
肩膀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愈发地沉了，小姑娘歪着头看了看他，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脸颊。
睡吧，哥哥，这次真的辛苦你了。其实我知道你早已经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了，可是我在乎。你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他们凭什么要那么说。我深陷低谷的时候，是你陪着我；我无依无靠的时候，是你惦记着我；我在赛场上紧张到手足无措的时候，是你说，放心，有我。我说过，你在我身边，我就踏实；有你在，我从来不害怕。人人都说我是赛场上的小魔王，可只有你一直当我是你的小姑娘。在你面前，我可以什么都不想，可以不用那么坚强，可以只做一个任性的小姑娘。
哥哥，我们从小到大，从无到有，这一路走来，只有我们最懂彼此。所幸，阴霾已经散去，往后的日子，都是万里晴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