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宫女》当太子贴身宫女十年,准备离宫时,我意外听到他心声:”要把姐姐留下!“
这是我做宫女的第十年,也是萧宁安当上太子的第二年。
人人都当我是太子侍妾,未来后宫娘娘之一。
没人知道,冷宫难捱的寒夜里。他紧紧拥住我,哆嗦着发誓:
“莲莲,我一定,一定会娶你的。”
出冷宫的第二年,新晋太子迎娶丞相之女,入主东宫。
洞房夜,我卷了细软吭哧吭哧翻墙,打算跑路。
背后,阴恻恻的声音传来:
“莲莲,小心掉下去。”
1
赐婚圣旨下来的第二日,东宫上下都开始准备这桩大喜事。唯独我,掌事大宫女,被蒙在鼓里。
直到库房总管来请示彩礼细节,顺便索要库房钥匙。我才意识到:
萧宁安要娶妻了,不是我,是当朝丞相之女。
那把钥匙捏在手心烫的厉害,最后还是扔给了总管。罢了,本就不是我的东西,终究要交还给太子妃的。
借着送补汤的名义,直冲到书房。一向安分守己的我,竟也敢质问太子殿下。控诉负心汉一般,咄咄逼人。
“太子殿下,听闻太子妃即将入主东宫。为何我一无所知?”
“倒也难为殿下了,费尽心思瞒着一个宫女。”
萧宁安批改政务的手顿住,一滴墨晕开。疲倦的眉眼,黯淡一闪而过。他慢慢卷起已毁的卷宗,试探着朝我靠近。衣袍摆动间,鸳鸯刺绣香囊现出。
刺眼极了,好像讽刺着一个奴婢企图上位的野心。
我突然觉得无趣,也不想停在这听他解释的话语。
苍白无力,改变不了背叛的事实。或许争辩到最后,他会许诺个侧妃给我。人人趋之若鹜的荣华富贵,只有我不想要。
萧宁安,你让我失望了。
趁着他思索辩词之际,我迅速拽着香囊往外扯。该死的,这狗男人系的贼紧,几下都拽不掉。
反应过来的太子殿下慌张无措,像个被调戏的良家妇女一样,企图摆脱我的手,连连后退几步。八尺男儿委屈地红了眼眶,为个不值钱的物件哀求:
“莲莲,孤错了。不是,我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的。”
“你听我解释好不好?别抢香囊,你,你送给我就是我的了。不能抢我的东西的......”
自从萧宁安从冷宫出来,得圣上青睐后,没人再敢触他的霉头。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太子。朝堂上手段狠辣,不容任何质疑。眼下,小媳妇受气样儿是闹哪出?!
男人真是,天生影帝。惯会演小可怜,博取我等英明神武铁石心肠的女子的怜悯!
萧宁安的手明明就拦在这,遇上我就避之不及,生怕有肢体接触一般。不错,男德一流,我一手教出来的。如今为太子妃,用在了老师身上。
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消了,徒留伤感。
我丢下茫然的负心汉,径直出了书房。一推开门,洒扫太监浇花宫女瞬间移开视线,装作勤恳的模样。
那地比脸都干净,进献的牡丹花都快淹死了。简直没眼看!
萧宁安望着我消失的背影,敛下沉寂的眼眸。修长的手指握紧窗框横木,用力到青筋暴起。前来汇报的暗卫犹豫片刻,还是一言未发。
再等等,再等等,莲莲。
2
回了卧房,那彩礼名单还摊在木桌上。长长一条,奇珍异宝罗列其上。看的人头晕眼花,只能感慨皇家恩宠。
唉,太子妃果然很得太子喜爱啊。
自我九岁被爹娘送入宫中起,每月月银都寄出去补贴家用。从未见过好东西,也不敢奢求那等富贵。
被分配到冷宫伺候四皇子时,正值我入宫一年的日子。晦气之地,平日没人敢靠近。我背着小包袱,张望四周时,冷不丁和还是小孩子的萧宁安对视上。
乱糟糟的鸡窝头上全是灰,衣衫也烂得难以蔽体。狼狈的小男孩,唯独眼睛干净如山间溪流。一下就激起了女性的保护欲。
洒扫庭院,换洗被褥旧衣,我忙的不可开交。
惯来受欺负的四皇子,哪碰上过我这么人美心善的侍女。整个下午,他都怯生生地缩在床榻上。肚子饿的咕咕叫,眨巴着眼睛干咽空气。
送饭的太监傍晚才来,两盘剩菜三个馒头,就是我俩的晚饭。小皇子能忍,我李莲莲不受这气。
趁着月黑风高,我混进某位宫妃的小厨房,满载而归。
小皇子馋得眼睛快流口水,居然还有心思教育我:
“你,你这是偷......”
我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将流油的烧鸡放下。
“嘘!读书人窃点食粮,能叫偷吗?”
小孩子有点道德感,但不多,好忽悠得很。拿起鸡腿就啃。似懂非懂地点头,估计打心底崇拜姐了嘿嘿。
夜半时分,最容易多愁善感。我掏出临走时娘亲送的簪子,难得开始发呆。
吃撑了的萧宁安凑过来,一本正经地画大饼:
“就是个小簪子,本宫以后,送你金簪子玉簪子!”
八岁的小屁孩,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赏赐话。也不看看自个,饿的面黄肌瘦,嘴角还有油渍。天真的画饼师傅。
“拉钩,骗人的是小狗。”
咳咳,不要白不要。
小时候的萧宁安可比现在有趣多了,对我言听计从。没有主仆意识的人,甜甜的小嘴只喊姐姐姐姐,跟在后头当小尾巴。我也心安理得指使他,洗衣擦桌子啥都干。
院子里的空地被开垦出来种菜,翻土浇水都是小皇子的活儿。因为我不会......嘤嘤嘤,怎么能让一介弱女子做粗活呢?
直到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手心依旧有干农活的茧子。
生活好过了一点,但其他宫人的冷嘲热讽少不了。一个被其他皇子戏弄,满身尘土躲回来。一个被叫去顶替他人的活,干得精疲力尽蹭回来。
苦难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嘲笑对方惨状。
冷宫的日子难捱,但无拘无束,我也能苦中作乐。进东宫的每一天,规矩,礼数,都压在心头难以喘气。
萧宁安的承诺曾经难以企及,现在不过举手之劳。可惜物是人非,人心难测。不属于你的,到头来还是不属于你。
人生如梦,醒来方知一场空。
屋外的红墙,挡不住槐树向阳的枝叶。连狸奴都能轻易借树翻越宫墙......对啊?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偏殿无人巡逻,洞房夜东宫欢庆,一个大胆的念头形成......
3
六月初八,黄道吉日,太子大婚。
六礼迎亲,萧宁安一身红底云纹婚服,典则俊雅。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我也静静跟在后头。
当初的毛头小子,也结亲了。
从前稍微碰到手都能脸红的小少年,连抛媚眼都以为是眼睛抽筋。这么不解风情的人,太子妃不知道得遭多少罪。
心脏为什么有点胀痛?或许......我也有点向往吧。
哪个女儿家未曾憧憬过三书六聘迎亲,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只是入了宫,大多侍女都会错失最佳的婚嫁年龄,身不由己。
呆在冷宫五年,萧宁安经常问我有什么心愿。其余的他皆是爽快答应,唯独出宫,一点都不能提。
你看,他总是向我传递错误信息,最后成了我自作多情。
不管了,成败在此一夜!必须逃出去!
月上柳梢头,张灯结彩的东宫异常热闹。洞房花烛夜,新娘已端坐房中,夫君却还在院里灌酒。太子不知道抽什么风,就是不肯入洞房。
几个忠厚的将领面面相觑,寻思着要不抬进去?萧宁安不肯被碰,死死抱着树干。两只脚都腾空了,吓得哇哇乱叫。
喝醉后的小太子,真的,很傻。我不想让人知道我认识他。
不过正好,我可以趁着乱套的局面,吭哧吭哧爬树翻墙。
小时候皮,没少上树掏鸟窝。到了冷宫也是,经常翻出去偷摸夜探小厨房。每次回来,萧宁安都老实蹲在墙角,跟个看家小狗一样等我。美名其曰:怕我掉下来,好接住我。
结果自个腿麻,起身时噗通摔个狗吃屎,光荣成为我的人肉垫子。
我坐在三米的墙头上,莫名回想起萧宁安的囧样,还是忍不住窃笑。直到肚子都一抽一抽疼,我才收敛准备往下跳。
背后陡然散发一阵寒意,鸡皮疙瘩都激起来了。
“莲莲,小心掉下去。”
阴恻恻的声音,好巧不巧,就是我刚刚还嘲笑的新郎官。
被逮了个正着,我连头都不敢回。佯装赏月般仰头,沉默良久,憋出两句:
“今夜,额......月亮真圆。”
“殿下也来欣赏美景吗?哈哈,哈哈哈”
无人回话,我尬扣一栋紫禁皇城。颤巍巍地转过头去,狗太子大仰八叉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救命,我咋忘了他恐高。能爬上来可能都是凭借醉酒的勇气,掉下去居然无声无息。
喊人,还是跑路?我俯下身,犹豫着盯住他。
萧宁安脸色酡红,含情的桃花眼紧闭。难言的,温和柔软下来。宛如稚子般干净,去掉了我厌恶的狡猾阴翳。
装满银票的包袱滑落,角落里传出我呼喊侍从的声音。
早就守在周围的侍卫簇拥过来,帮忙扶起瘫软的男人。我看穿了他的伎俩,那又怎样呢?
他赌的就是我狠不下心不管他,不管不顾追过来,又让我自己抉择去留。
是,我心软了,小殿下。
4
回寝殿,宣太医,折腾到亥时。
老太医摸着胡须,面露难色,搜刮出尽可能委婉的词语。
“太子殿下,大约是大喜之日过于激动......脊椎骨错位,腰痛难止。”
“莲姑娘,还是,还是稍微劝慰几句吧。房事嘛,太子还年轻,不必操之过急......”
太医语速极快,说完开药就溜。只有那句腰痛,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腰,腰不行......
哈哈哈哈哈哈萧宁安大婚之夜腰痛不已,风评严重受损。
熟睡的男人无知无觉,旁边守着的小太监们已经低着头,肩膀疯狂耸动偷笑了。
不出一日,太子殿下的桃色绯闻传遍京城大街小巷。
新婚第一日,太子携太子妃入宫觐见皇后。莫名其妙得了几大箱鹿茸人参。临走前还听了隐晦的壮阳秘方。
就连走在宫道上,各宫的侍女都抑制不住好奇目光,瞥向男人劲腰处。窃窃私语,大肆点评。
萧宁安几乎是落荒而逃,狂奔回东宫。
彼时的我正坐在小马扎上,和凑过来八卦的宫女们详细描述。额,当然是删减略过了许多细节的李氏版本。
众人笑得前俯后仰,唯独说书人我。衣襟瞬间收紧,直接被当事人揪住了后脖颈。刚刚还大胆议论的人跪倒一片,竟无一人替我求情!
呜呜呜,忘恩负义!识人不清!当真是我看走了眼。
“莲莲......讲的挺开心啊......”
“为什么洞房花烛夜,莲莲知晓甚多?哦~那日......”
说时迟那时快,我直接双手捂住萧宁安吐不出象牙的嘴。一边讪笑着糊弄,一边拽住阴险小人的衣角往后退。
狡辩不成,就坏他人声誉,当真是诡计多端!
我扯着太子走远,誓死维护自个的清白名声。缓不过来的看戏伙计还趴在原地,不知道是谁呢喃了句:
“太子殿下可真是,宠莲莲姑娘啊......平日根本不让人近身的。”
“嘘嘘嘘!大实话都敢说出来,你不要命啦?”
大家重新笑作一团,艳羡地看着远处我和太子“打情骂俏”。
谣言就是这么传出来的,真的,害人不浅。
5
跑路没成,那就只能面对现实。
成婚第三日,太子妃邀我品茶小叙。洞房夜萧宁安为逮我受了伤,还毁了良辰春宵。堂堂丞相嫡女,怎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不是我怂,实在是最近营养不良,腿直打哆嗦。刚踏入主殿,膝盖它自己就没骨气地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