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万物应天，天应虫族
漉高品了一口茶。
“我还记得乐府的那位大师说的那句话：、
‘我了解过华夏人的历史，不得不说的确是个巨大的悲哀，虽然短短的五千年，但是留下来的聊胜于无，甚至很少有人类继续留长发了，虽然现在紫微星上的末裔仍然穿着着他们的民族服饰，但是明显可以感觉到这只是临死的补救。’
哈，拿礼器用来喝酒，草，我表示十分理解。
说实话，当了金石监这么长时间了，我也对我所在的这个种族有了更多的了解。
他还有一句话：‘人类实际上已经失去了一切可以称作工匠的劳作者，虽然每天都有我们虫族做出的大量文物被交易甚至走私到人类那里，但是何惧之有？我们总是能做出更多。’
说道文物，希望那个与京同寿的‘大牌坊’翌岁就能问世。
像我们这些做金石官的，总是会和虫族做过的最至极的事物打交道，呵呵，每次都能被老祖宗创造出来的东西整得头昏脑胀，总是感觉，老祖宗比我们还要闲，或者说，他们曾经拥有我们后生再也无法拥有的执念才能做出那般宏伟。
但是当今虫圣肯定是想证明这种想法错的啦。
你能想象，那个几乎和螭王舰一样大的玩意儿，是用来当作灵堂的么？
‘大牌坊’这个名字还只是民间给的名字，正式官方名称？那可是乐府吏们的保密协议挂钩的，我们哪儿能知道，就是我这个皇陵太守也不行。
纯金打造，刻满压纹，而且最重要的则是刻满了虫族目前为止所有出现过的种族、鬼怪、神灵，而且每个虫或鬼怪或神的动作皆不一，每两个或以上的虫皆有独一无二的神态与举止，或聊天说笑，或比武打斗，或求神拜祖，或斗与蝄蜽等等等等，更是有有史以来无数虫族创造过的宏伟奇观与建筑，再仔细看，里面甚至有藏经《虫道》《夏子帛》《金经》等等世俗或宗教经文全篇。
咳咳，都是乐府用来吊我们胃口的，如果以上仅有实物的一成不到，那可就太神了。
唉，那当然了，用来摆放我虫族皇帝与功臣名士灵位的地方，当然得大，只是不晓得这么大，是放在西京中央，还是皇宫，还是蚔宫，又或是外太空，也有可能专门为其修个地下宫殿也不无可能。”
漉高今日心里感觉又闷又空，总感觉很累，但又想说些甚么，唉，于是踱步了半天的他再次坐下来，静了静略带兴奋的心，再品了口茶，再次说道：
“不只是我，我们这些研究金石歌舞文艺的虫，都被问过了无数遍：你说我们研究这些东西有何用？
没用，说实话，真没用。
但是，哲科格致，天文术数，你若说这些有用反而是在玷污它们。
非要说有没有用，当然有用，那叫做夏黄之道。
但是请诸君扪心自问一下，作为虫族，尤其是生在地球神州的虫，一辈子只做有用的东西，格局未免也太小了罢？
但是还是禁不住问，这些学问没有意义，那为何要学？
我自己的回答是：我想。
有些时候，做事不需要原因，非要有就是自己想。
就像那个问了无数遍的格致问题：‘生命的存在有什么意义？’一样。
它存在还非得需要一个意义嘛？
若存在即合理是错误的，凭啥无意义的东西不能存在？
害，抱歉诸君我格致了，害得各位头疼，又得不得不爱一次智慧本身了。
害，说真的，心里有一大堆话要说的时候，哪里还有主次之分，想到啥说啥了，还给你时间列个表呢？呵。不过，这种的八成要好几个时辰，能有这般耐心的虫也是位圣啊，但是闻者早就失去了耐心打呼了。
试想，过去京城内的每一间书阁内都发生着现在我们正在进行的格致，虫族能够改变天地便也可以理解了。”
“很多虫问我，当了金石官这么长时间了，最震惊我的时代是甚么？
我会说，夏豸朝。
害，主要是几乎所有虫天天在喊：啊~梦回大虿梦回大虿，腻了主要是。
为何？
越古老的东西越神圣，在我们虫族的历史里就是这么个理儿。
还有哪个和平岁月能延续连续九万年的？
如果将夏豸朝方大到十倍，放到石炭纪或者泥盆纪之类的，我们只需要翻一翻史书就能知道蝎子是怎么从海里爬到陆地上来的了。
我今天先不讲文学，就讲讲物理层面的东西，也就是大家最感兴趣的东西。
夏豸朝最宏伟的建筑——朝天阙，也是虫族有史以来创造过最宏伟的建筑，也是这颗星球上有史以来最宏伟的非自然物体。
甚么？朝天阙是什么东西？不是叫相灵楼嘛？
害，给你个文艺青年装逼的机会，朝天阙是夏豸朝当代虫对其的称呼，相灵楼是虿圣为其命名的，也就是在大虿后的名字，但是朝天阙这个名字也没死，多少你们私塾背的古诗里也有嘛不是。
‘朝天阙旁辰灼影
如同案上觥中蛉’
话说你们搜搜阙长什么样，再搜搜楼长什么样，我真觉得相灵楼，相灵好听，楼就太那啥了，楼能盖乌高（那么高）？
言归正传，现在说说它曾经有多高。
根据可考正经的文献记载，它至少是穿过云层的，在它被烧毁前都没有盖完整。
嗯对，它地基是正方形，高和边长比就是方圆比，嗯...没错，中学狗们你们说对了，就是根号二比一，高根号二，地基边长一比一，这有啥咱们几乎大部分重要建筑都是方圆比，不信拿个尺子对个螭王塔量量。
朝天阙启工与距离夏豸亡前一万年左右，在亡朝两千年前几乎停止建造了，但是那段时间的记载最多。截止它被烧毁的那一刻，盖这个建筑已经用光了当时几乎大半个神州的木头，而且据说整个夏华山都是盖这阙剩下来的建筑废料堆积起来的大山。
唉，好饿，我没吃午食，等我叫个外卖......”
......
“嗯？问我吃啥啊，先告诉我你们吃饭没...废话，现在饭点了。嗯，羊肉盖饭，羊肉烤的带孜然...还有...香菜啥的，相当于纯吃羊肉带米饭......草，害你们这群......人家羊族才到我们神州几天怎么羊肉都成敏感词了？哈哈哈，你们太有才了，你们真吃个‘羊肉’试试？
嗯......香，刚才说到哪儿了......夏华山是堆积起来的建筑废料。好，呃......对，现在说为啥后来它叫做相灵楼。当时有关它的传说怪谈就来了，据说一个虫登上一百层后就能见到过是的亲戚、英灵、在这里类似的工匠等等，而据说登上一百五十层的就再也没回来过。
因为都被天上的天使接走了......
而如今仍有无数虫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如同许多古代的东西一样被夸大了，但是无数的文献都是这么说的，所以存在的可能性一直很迷......
不过科学的是，据说爬到一百层以上就能见到死去的虫，肯定是起高原反应了（滑稽）。
而且上一百五十层以上再也没回来过这个呢，目前已知有很多野史说，是工匠们赖在上面不走了，于是逐渐形成了一个虫柴，一个小社会。
住在离天更近的位置，而且没有重税，甚至设有农田，偶尔还能抓几只翼龙或鸟鹘之类，而且都是工匠，都资源去修这建筑，以防止他们的老家从老高的地方掉下来，得，一个小国寡民的理想社会就这么诞生了。
但是最后的结局诸位也了解了，夏豸朝最后诸侯雄起、分崩离析、礼乐崩坏，被吴侯烧塌了......
这巨大的朝天阙倒塌时如同九天雷霆，将整个神州的龙全部惊得跑到南方去了，相互之间征讨的诸侯据说在那之后都用步兵了，因为马和龙都被惊到了。
但是离奇的事情发生了，倒塌时，上面的居民的遗体、衣物、农田、工具，甚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方圆几百里都是废墟，荡起的尘埃连续一个月都没有散去，连续一个月都没有太阳，仿佛火山爆发了一般。
难道他们真的被天使接走了？于是传说又来了，当时有虫就说了，是老天爷看中了他们的真善美，整个朝天阙要倒的时候他们爬到最高处祈求老天爷救一命，因为大火马上烧上来了，也根本没时间下去，然后就说他们真的被天使接走了，反正一些文献中就是这么说的。
或者说，这野史本来就是假的，是那个时代的虫经历战火与苛政下麻痹自己而编造的一个故事，都有可能。
但这朝天阙很可能是真的，除非你告诉我折磨了我们十多年的古诗词是假的。
据说大虿朝开国皇帝大虿高祖看了一眼这存在了数万年的废墟，这个是正史，他说在这废墟顶甚至能俯视东边夏华山的山顶。
之后便在废墟的基础上建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祭坛，就是大名鼎鼎的‘紫坛’，以及那虿仪九十九鼎。
紫坛是真实存在的大家没有异议罢？现在碎片还躺在天京金石府里呢，都躺了六千五百万年了......”
......
“天门开 詄荡荡 （天门徐徐开启，不由神形俱忘）
穆并骋 以临飨 （众神和乐驰骋而来，享受筵席）
光夜烛 信德著 （夜空因烛火增添光泽，必是恩德与信义感动上天）
饰玉梢以歌舞 （舞者们带者美玉装饰的仗节跳舞）
体招摇若永望 （形体摇动仿佛远远地眺望）
天地并况 惟予有慕 （天地共赐的恩泽，纵使帝皇也十分艳慕）
爰熙紫坛 思求厥路 （于是命令建起这天坛紫顶，为求福泽通至）
千童罗舞成八溢 （携诸多舞者翩翩起舞）
合好效欢神圣鲎 （诚悦圣鲎天神）
九歌毕奏斐然殊 （乐章启奏，琴瑟共鸣）
鸣琴竽瑟会父含 （父仪、含枢纽二帝应乐而来）
金路鲎躯 罔不肸饰 （青铜车与鲎服，无不精心整饬）
嘉笾列陈 庶几宴享 （篆蕨做的篮子里也摆满珍馐，等待与天地享用）
钟鼓竽瑟 云舞翔翔 （钟鼓响起，竽瑟和鸣，翩翩起舞安然舒展）
招摇灵旗 九夷宾将 （战旗飘摇，等那八方归朝，天下归一）
鲎乘兮辚辚 高驰兮冲天 （乘着天上派下来的云车，车声辚辚，高飞冲天直入重云）
对于绝大多数虫来说，他们可能不知道，《豸礼》是写于大虿朝，是虿高祖看过废墟后，礼部官员书成的。
第一章是关于高祖看到了神迹，如同真的天门开启了一般。
第二章是高祖虔诚之心大起，于是命令建起紫坛，为求福泽通至，‘爰熙紫坛，思求厥路’，并邀请各路英杰前来礼拜庆贺。
第三章则是各路名士来了之后如何庆祝的，将礼、仪、乐表达得淋漓尽致，也等待着天下能够尽快归一，‘招摇灵旗，九夷宾将’。
而这最后一章是最短的却也是最迷惑的，指某虫乘云车进入天廷了，我以为，前几章是紫坛修好后不久写的，而最后一章可能是在高祖驾崩后官员为了纪念他，于是和这阙与坛联系在一起，写成被上天请去天廷了。
......唉，结束，关了罢，希望诸君也学到了些甚么。”
......
时间到了亥正，秦夷吾也早已进入了梦乡，而一旁的手机上也一直亮着直播结束四个大字。
一只老劲的手拿起手机看了看，随后关闭了手机，之后又摸了摸秦夷吾的脸蛋。
“唉，这娃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听这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