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s":[{"insert":"走下来楼梯的途中，墙面上有不知是谁涂满的奇怪粉笔画，歪歪斜斜的。余错只是稍微地撇过几眼，也并没什么特别，但角落处一条鱼形标记却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掏出口袋里的木鱼牌比了比，虽形状相似，但墙上的足足大了两三倍，应该只是碰巧罢了。\n里乐还穿着那件海贼王纪念款的T恤，头发剪的短短的。\n\"你这头发谁剪的？真够丑的哎！\"余错试图上来套个近乎，毕竟他现在可是一个中年大叔，他在社会上装过孙子，在女生面前装过大款，但也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还要装自己哈哈。\n“要不是你小子非要露两手会这样？”说起来我就来气，对了，没惊动那个“胖先锋”吧！\n“当然是惊动了，还不是那破门！今天得在你家留一宿了。”余错一边说着做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n“行啊，刚好给你见识见识我新买的球星卡！”走，我最近找到一块新地盘。里乐说。\n“你为啥今晚不回家了？还是因为那事儿吗。”\n“什么事儿？”余错忘记之前发生的事儿了，他现在是个没有过去的人了。也许是时间过的太久，就很容易忘掉一些想忘掉的事儿。\n“就是你二叔偷别人内衣还被人抓到那事儿呗！”\n“可能是吧，我都差不多忘了。”余错想起高中时那事儿只是之后一件更大的事情的催化剂。\n“这也能忘，你可真行！你忘记在学校他妈怎么说你的。”里乐开始边走边运球。\n“我真忘了。”\n“忘了也挺好，对了，你爸妈啥时候回来啊？”篮球砸在地上又迅速反弹起来，里乐欲言又止，他有想说的话，但肯定不适宜现在说，说的话肯定会伤害到他。\n“过年吧，总是那个时间回来的。”余错现在早就过了那个要爸爸要妈妈的年纪了，但现在提起来还是不免有些感怀。但仔细想想余错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冷冷清清的关系，习惯是他一生学的最深刻的一个词。一个孩子如果从小就让你学会习惯，世界也会变得举足若轻了。\n“所以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余错说。\n“羡慕什么！羡慕我单亲家庭？”\n“至少你跟你妈在一块儿啊，受了委屈也可以有人哭呗。” 余错说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是又变回了孩子，因为只有孩子才会说这样的话来，像与这个年轻的身体产生了共鸣，眼睛湿润。但依旧不能流出泪来。\n里乐没有回话脚步开始越走越快，他带着余错拐过几个路口，又穿过后巷的臭水沟就来到一个废弃的仓库房。这里以前像是一个玩具厂。厂门口的巨大落台上面有两个有些损坏的塑像，高约三四米左右。左边是一只巨大的玩具黑熊，但耳朵已经只剩下一只了，在傍晚显得有些恐怖。右边的雕塑是一条荡起波浪的大鱼，但鱼身上面早就被雨沙磨成了灰色。可以想象当初建造这里的老板肯定是鱼与熊掌兼得才造了这些东西，但现在这么破败倒更是印证了那观点的正确性。\n再往里走，是一个独立的篮球场。里面干净整洁。像是被重新装修了一样。篮球场的坐台上坐着好几个人，余错确信应该不认识他们，远处一个留着长发的男人却叫了一声：“余错，你来啦！”\n\n余错被突然的陌生的声音叫住，他回头望了望刚刚叫他的人，确实没有一点印象。脸型瘦长，染着一头黄色的头发，看上去不像是学校里的。或许他应该说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除了里乐。这是从前的记忆里也没有的，他想起原本的这个时间里，他应该被二叔发现之后没有反抗，和里乐在楼下的篮球框投了会儿蓝就乖乖回家做饭去了。难道是因为自己自从穿越过来，一切的事情走向都已经发生了变化？这也算是触发隐藏剧情了，他以前看过一本科幻书里写，人假若回到过去只能改变微小而不影响大的时间节点所发生的事，一些重大节点无法跨越，比如死亡。但这些所谓的科幻不过是一些幻想而已，根本做不了任何切实的依据。\n余错回头看了看里乐，眼神似在求助。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他只能孤军作战。\n他对着刚刚的那人点头笑了笑，把里乐拉到后面:\"这些都是什么人啊！你认识？\"\n\"其实是....我最近差点钱，他们是打黑球的。\"里乐嘴角撇了撇，开始皱眉，“你也知道我打球很差的，你能帮我打几场吗？打够一千就收手，两百一场！”\n\"行吧....\" 余错有些无奈。 \n\"他们都是些有钱的富二代，技术菜的很！\"里乐在旁边一边加油一边说道。很快一个大黑个子的男人丢来一件旧的球衣，上面隐约带着点血，因为够大，余错把衣服直接套在长袖上。衣服上还有新鲜的血腥味儿，带着点不同的汗臭味道让人头晕。\n\"听你兄弟说你挺能打的，待会儿别拖老子后腿就行。\"那个大黑个是这队伍的队长。而之前的那个叫他的黄毛似乎是余错的对手，余错用余光看了看他，发现他的眼神像一把勾月的刀总让余错心里一触。\n刚进半场，余错依靠自己多年的经验已领先几分，毕竟要是真从年龄和经验来看，他已然领先这里的其他人十多年了。之前的那个黄毛在前半场里并未上场，余错能感觉到那双眼睛时时紧盯着他。一场完毕，余错轻松取胜。\n自从第一场过后，余错在游刃有余之际还是将自己的锋芒减低了些。他总是有着惊人的洞察力，而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太过激进的人总是会比别人跌的更狠。不止因为良性的竞争会挤压你，自负也会吞噬自己，若是出现意外或者几个嫉妒的人，一定死于非命。\n很快已经到了第三场，余错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即使他努力保持着他的体力，现在也难免快到了疲软的境地了。那黄毛像是打算下一场上场了，将嘴里嚼着口香糖之类的东西吐在地上，又狡黠地笑起来。\n“下面两场我来吧，你应该也没力气了。”里乐把一瓶水丢过来，余错现在确实有些疲累，连续三个小时的运动让他脚步已经有些轻飘，他捡起球丢给了里乐笑了笑：“那可别输了啊，不然我还得给你善后。”\n“那是自然！”\n余错刚刚想提醒里乐多注意那个黄毛也忘了说，他总觉得这人有些奇怪。但也许只是心理作用罢了。\n余错看见里乐过人的方式也异常地熟练、以及每次投篮时的轻松与自己毫无区别，有一刻他甚至觉得已然超过了自己，里乐很快地取得了不错的分数。比分拉到了23比7，比赛的后场似乎也没了悬念。黄毛也并没有他料想想的那么厉害，余错有些惬意地喝了口水。开始想着明天的校园生活该怎么度过呢？球场上突然传来一声叫声。余错寻声望去，时里乐正痛苦地抱着腿躺在了地上。\n余错飞快地跑过去，那个黄毛正在似笑非笑。\n“还能站的起来？”他讲里乐搀扶到一旁的台阶上坐下。\n“那黄毛撞的，下手真黑这孙子！只是我必须还要再打一场。”余错看见里乐的膝盖处已经开始乌青地肿了起来。\n“那最后一场交给我吧，然后得赶紧带你去医院。”余错看了眼不远处的黄毛，他正对着余错露出了诡异的笑容。\n口袋里似乎有手机震动的感觉，但又很快地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年代自己哪有手机？余错把手伸到裤兜里，里面只有一串钥匙和那块鱼牌。他并不想现在光明正大地拿出来看，毕竟这东西有特别的功用。只敢偷偷把手放进口袋摸了下，这东西并未震动，自己可能是有些疲累了。现在得尽快完成比赛拿钱走人了，余错心里这样想着。\n迎面正好对上黄毛的眼神，这个眼神他曾经在二叔的眼睛里看到过，但一定不是善意的。三十年的经验告诉虽然没让他变得圆滑世故，但也遇过形形色色的人，他学会了观察别人的眼神。善意的眼神不一定总是带着笑的，比如楼下超市售货员的笑，冰冷但有温度。每次都会细心的牵好袋子，等他把饮料，物品一件件地丢进去。或者邻居家的狗总会在楼道里犬吠，但从不咬人。它的眼神也是柔软而尖利的。但眼前的这个人，是伪装而轻蔑的笑。\n黄毛边笑边拿出口香糖，递给余错一片。\n“我们...不认识吧？” 余错问了出来。\n“这重要吗？呵！....”黄毛发出一声冷哼，便把自己的球衣脱了下来。又示意他的朋友端上来一盘颜料。其余的六个人也按顺序脱了上衣排成一排。黄毛随手抓了一个队友在他的背上划伤一个数字：“你是3号，下一个！”他嘴里咬着笔筒，像美术课上的同学临摹塑像。\n余错回头看了看里乐和他们队伍的队友，并未看见有任何不和谐的表情。现在他感觉身体由衷地不自在，一种置身于某个封闭空间的局促感。也许是这里的空气不太通畅，旁边有几个妹妹望着他笑，穿着不同颜色的吊带长裙，露出瘦弱白皙的皮肤，身后是他们的校服被堆在一边。眼神对上黄毛的时候，黄毛就发出刺耳的笑。\n这种笑声太他妈让人难受了，由于刚刚里乐前期分数碾压，所以第四场也轻松拿下。打完最后一场，他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但今天自己家也回不去了，里乐也受了伤，恐怕去他家借住的计划也要落空。还是待会儿通知他妈去一趟医院吗？毕竟他现在早就不是少年了，只不过是借用了自己少年的身体。心理似乎早就成熟成一个大人了，虽然依旧不太靠谱，但这就是成年人的处理问题的方式。\n正在心不在焉地想这些的时候，有人吹响了哨子，比赛开始！前十分钟余错依然用着熟练的步法身形带球投掷。队友大强他们早就信服了他的技术，只要有空球就会投给他。但这也很快让对方警惕起来，换了两三个人来防。余错只能通过经验投更远的三分球。\n只要顺着现在的节奏去打，很快他就能结束比赛。大强开始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传球，黄毛替换了刚刚防守他的其中一个。黄毛用着身体撞过来，倒不像是在抢球，直直地用膝盖撞向余错的肚子。他瞬间被撞飞在地上，只感觉像是被一个钢管重砸在身上。虽然奇痛无比，但余错还是艰难地爬了起来。他想完整地赢下这场比赛。\n他艰难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继续比赛，身边的队友已经不再说话了。之前还出口骂人的大强也回过了头。\n他早就知道了今天一定是不寻常的一天。他记起原本的这个时间他在家里做着难嚼的数学题。记起高考后他们就分道扬镳，以及里乐不愿告诉他为什么他能考到那样的好成绩，他好像渐渐地都明白了。他突然好像知道了什么，但仍不敢相信的问了出来。\n“这是你安排的吗？”余错对着台阶上坐着一言不发的里乐说道。\n“……”\n“沉默是最好的答案，余错的意识有些游离模糊，但不是身体上的疼痛产生出来。\n“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余错的声音很轻但周围此刻却安静的出奇。\n“因为我想毁掉你的人生啊！”里乐也开始笑出声来，不再是一个少年的笑。\n“那你大可放心，你早就已经做到了。你也是从鱼生回来的吧！”\n“哦？你知道了？之前觉得你的人生不够悲惨，所以现在想让你更难过一些。”还有就是，你根本配不上林离。余错的身边开始被围着许许多多的人，头顶被刚刚的铁物再次击中。意识逐渐模糊，“如果这样死掉或许也不错呢。”余错这样想到，随即天色红了下来。\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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