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C向 描摹
第三章 蒙娜丽莎
下课铃叮铃铃地响了 卡慕正在为一封夹了三块钱的匿名信画色卡 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女生的字迹 但这也不奇怪 他在学校里挺受一些恋爱脑的小女生恋慕 只是因为自己看上去很酷的外貌 但他自己其实对于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甚至有些厌烦 走廊上响起了级部主任集合的吹哨声 老师还没有走出教室 后排几个学生急不可待地站起来 从过道窜过去 抢在老师之前冲出教室 哦 对了还有一件事 他们顺手把卡慕放在桌边的颜料盒与小水桶打翻了 暗色的液体在白色的地砖上扩散开来 无伤大雅 卡慕已经完成了那份委托 以半节课的高效速度完成了(只是因为他托着腮发了半节课呆突然发现书架上多了点东西) 他把那几张已经干掉的色卡小心翼翼地塞到信封里 把信封封好 以一个极其潇洒的姿势单手两指夹住 然后帅气地甩出去 正好落在他前边第三个位置 然后潇洒地用沾满了干颜料的手把额前的碎发捋到脑后 然后潇洒地跑去拿来了拖把清理地板 然后潇洒地把自己刚刷的白鞋染成了灰色 然后潇洒地将拖把返回原处 他在潇洒的间隙狼狈地轻叹了一口气 他已经能够把自己轻微的情绪波动完好地 原因不是别的 正是他今天的作业 在前往大城市前最后一个作业(他昨天好像听错了 是明天才去)—一副人像 还是写生 写生要对着对方的样子摹下来 细致地刻画对方的样貌与神情 这与临摹截然不同 重点是你要与自己画画的对象面对面 而且要描写出情态——是的 绝对不会像照片一样的定格 画中人是活的 有勃勃的生气 有神采 有灵魂 而这些刻画恰巧是最为精髓之处 你需要与自己的描画对象交谈 了解他为何露出此时的神态 了解那些雕刻了他躯体的过去与风 了解那些塑造了他灵魂的经历与土地 ——卡慕苦恼的恰恰是如此 他无法完成这份工作 并不是因为他没有能力或信心去完成 而是他没有合适的描画对象 要知道 除了那些因为什么而教导卡慕画画的老师 并没有什么人愿意与他为伍 更别提什么“深入灵魂的了解与刻画”了 他表现在别人面前的形象只是一个滑稽的人 一个背离常识与正道的人 当然 卡慕表现出的热情一开始也是有的 交朋友 交朋友 没有朋友 要么就是回拒了他的请求 要么就是刚认识几天说两句话 转眼间就变成陌生人 更有甚者 靠近他只是为了向他获取画幅 然后拿去还钱 仅此而已 然后就被坑成了这副样子 一个想要尽量逃避社交但又有时渴望展示的矛盾的人 呵 如果这么说的话 他可能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矛盾的 那样他或许早就裂成两半了吧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 不过他也是在在意某些人的 对于他感兴趣的信息 他也会很注意地去了解与搜集 与其他人不一样 他在意的八卦很少 反而都是一些感觉无关紧要的东西 毕竟在现在人看来什么别的东西都是无关紧要的 不 他得振作起来 要是自己对自己都失望了 那还有什么人会期望他呢 不要去想别的了 想办法糊弄一下今天的作业吧 哎 正事要紧 他放下拖把反身进入教室时才意识到 这是下午第二节课大课间 跑操了 这可是他为数不多的能个人独处的时间 外边大操场上嘹亮的哨声提醒着7 4 但他并不是一个人 他走回自己座位时发现了这件事 他一偏头 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的BadCen 是的 我们的全市第一竟然在偷偷打瞌睡不去跑操 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 他又注意到他胳膊下垫着的厚厚一摞数学资料 害 还在学习学习学习 卡慕大概脑补了他昨晚做题到深夜没睡好 然后今天在课上睡着的整个过程 原来这种人也会上课睡觉啊 他心中泛起一丝窃喜 他走回去拿起窗边那瓶碳酸饮料 在喝下去的间隙 又瞥见了夹在画板中的一张白纸 今天早上就拿出来结果到现在仍然空无一物的白纸 他瞬间觉得自己嘴里翻涌着气泡的饮料变得苦涩了 瞬间失去了那些闲逸心情 唉 画画对象 对象 对象 临摹目标…… 啊啊啊太麻烦了吧！ 教过他画画的老师他都画过一遍了 总不可能再去吧 他又开始挠头了 本就扎的松垮的马尾散开 金黄色的头发披散在身后 他并不在意他的发型 他突然脑抽式地想到一个歪点子 一个大胆而又可行的完成作业的方法 虽然风险不小 但他完成作业的记录是一定要保持的 ----况且 给一个素昧平生的画肖像 难道不是富有挑战性的吗 只凭直觉做事一向是正确的----起码能让自己获得满足与快乐 这是第一原则 那就愉快地决定了 他走到cen边上的位子坐下 俯下身子 放轻呼吸 观察揣摩对方神情 这家伙长相也算的上是清秀吧 柔和而并不阴媚的线条勾勒出他的脸庞 只是少年人的明快与帅气 与自己(并不是自恋 为了画自画像他对着镜子看了一天自己的脸)那种平直中又带优柔的不一样 这张脸大多数时候大概都是平静的 他也没见过他露出什么除了冷漠以外的什么表情 那种板着脸的表情反而会使那种少年气质荡然无存 显得很刻板僵硬 颇有些太过老成 他就不一样 他的脸上可以轻松表现出他要体现出的表情 是富有表现力与可塑性的 一副能欺骗他人脸 但仍然有不听使唤的时候 会顺从内心流露出真实情感表情 不过也不用多去关心 他也更愿意这样 天衣无缝不太僵硬了吗 多不好 还是挺可惜的 他这张脸要是笑起来肯定很好看 像是湛蓝天空一样令人心旷神怡的笑容 他也只是想象过 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何种 他眼下有很深的眼圈 果然是因为熬夜解题休息不好吗 他两周前好像也有眼袋来着 不过最近改了改作息 好多了 神态 他对于这一点是颇有不满的 他印象中的睡姿都是放松的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像这个人一样的 皱着眉入睡的 他的睡姿很不自然 一方面是因为他是趴着的 双臂交叠 趴在上边想必很容易麻吧 另一方面 他眉头紧锁 双眼紧闭 嘴唇紧紧地抿着 就连呼吸也是略显沉重的 可能并不是只做了什么噩梦 怕不是遇到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受到了一些影响吧 当然 他不会读心 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自然能猜测几分 卡慕认为可能是家庭的原因 不可能是老师同学 因为很少有人会去干涉他做什么 但这可能并不单单因为成绩 也不可能是什么社会因素 剩下的八九不离十就是他父母或是什么长辈了----就连全市第一的天才 家庭也免不了出现纷争吗 他不太理解 也不太想干涉别人的家室 他轻手轻脚取来纸笔画板 小心翼翼把凳子挪开 调整角度 开始测量起型 一个课间时间大概是不够的 但他记得好像是跑完操还有个防溺水教育会来着 应该够他画的了 简单一个起型自然是难不倒他的 基本的外廓 目测与比例调整是基本功 点连成线 线条勾勒出造型 编织成完整的画幅 成为统一的整体 他全神贯注地描绘着 仿佛周围没有一切能够撼动他 此刻的教室里静悄悄 一个得以安睡的人与连呼吸都忘却的全神贯注的人 静谧的乐章的中场休息 他迟疑了 他面对那人脸上的神色稍显迟疑 他在个人意愿与真实中做出取舍 但他在几秒后还是下笔了 他切实地描摹出了那并不放松的睡颜 那张普通的纸在他手中 就像一面镜子 十分真切的脸庞浮现其中 仿佛凑近些能察觉画中之人的呼吸 真实 少了些什么 少了灵魂 像镜子一样 镜中的倒影没有灵魂 他又对着那副少了什么的画作改了又改 虽然他心知肚明这幅画的问题不在这里 但仍然没有其他办法了 只得努力改改细节的部分 他改完后转过身去 把那副画伸向远处 仔细观摩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他始终不觉得自己画的有问题 有问题的应该是自己的审美 他并不喜欢人们流露出不悦的神色 虽然他自己也经常那样哀怨 他心一横 擦掉了画中人物的面部表情 低下头去按照自己想要的样子画 偶尔抬抬头看看对方的五官比例 按照自己记忆中的微笑的睡颜去画 得到的结果确实越发不好 他也只是胡乱地挠头 他昨晚本来就没有洗头 这下更显得凌乱了 卡慕稍显不满地咂咂嘴 睡梦中之人好像是被惊动了 身体稍微抖动了两下 卡慕此时才有些觉悟 他不是在对着一个死的石膏像画画 那是一个会动的 有情感的人 他在那一瞬间好像找到了正确的补救方法 他想到了之前那个不知真伪的小故事 就是说 达芬奇在创作<<蒙娜丽莎>>时 画中的那位蒙娜丽莎始终不愿展露笑颜 画家就为那位女士播放音乐 讲笑话逗她发笑 最后终于捕捉到了那如同花朵般发自内心的笑颜 那应该是昙花吧 只展露片刻风采 但又是如此美好纯洁 他深呼吸 片刻的理智使他有一分退却 但他低头瞥见了桌上那不完整的塑像 他又有了勇气与决心 他要去安慰一个与自己素昧平生的人 他丰富的想象力与多次害了他的旺盛好奇心为他描摹这件事的丰收结果 他对于画作的惋惜与描摹的渴望促使他的大脑皮层下达了动作的指令 本能的肌肉反应催促着他轻轻起身 微微靠近熟睡中的人 他要去抚慰那不美满的梦 一直以来具有的怜悯与同理心为他增添了几分不知从何而来的柔和与人性光辉 退去了那假作姿态的棱角的外表 此刻的他很像是一位长辈 可能他背负的重压和隐藏的伤口确实足以支持这个说法成立 被遗忘许久的满足感与道德优越使他俯下身去 他伸出手去轻抚他的背 就像是一位长辈安慰一个哭泣的孩子 虚假的爱与母性光辉 他一时有些不解 关于他如何表现出一个对他而言并不存在的形象 他被抛弃 他缺乏关心 他没有信仰 虚伪的 片刻的 有所图谋的 清醒的理智与虚荣心交杂在一起 他的动作仍然是轻的 仍然是无声的 仍然是缄默的 内心的斗争好像没有发生 只凭直觉做事一向是正确的----起码能让自己获得满足与快乐 这是第一原则 因为握笔而生着茧子的指尖如同春风一般轻拂过略显消瘦的背脊 安抚不拥有平静与休憩的灵魂 这得到了成效 自然流露出的安静与平和体现在了那个人的脸上 他起码获得了休息 而卡慕不止获得了完成画作的机会 再来一次 重新起型 描绘 受到那神态的影响 平和与静谧仿佛随着那一刻的样子也融进了画中 从两人的心中传递到笔尖 再通过画幅传递给观赏者 他端起那副画仔细打量 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满意与赞赏 这样就够了 不需要多余的上色与明暗填充 一幅简单的速写 传达简单的情感 他拿起那幅画 准备先放回桌上 过会去给老师看看 他对着还在美梦中的人潇洒地鞠了一躬 以表示对有人给他做画画目标并配合的感谢 不过擅自为他人作画是不是不太好? 此时此刻 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番外 抽象画作 雾气
一幅抽象画 水彩作品
作者是大名鼎鼎的卡慕SaMa
卡慕在留名时喜欢在名字后加上SaMa这个后缀 这会使他的名字听上去像是日语中神的读音
这幅画只用了他一晚上 他对这个时间没什么概念 只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这幅画色彩颇为复杂 构图没有章法 也并不能理解画家要表达什么
这实在称不上是一幅作品
据画家本人所说 这是他家浴室 以及身裹白色浴袍刚洗完澡的他
好吧我想抽象应该就是这种玄乎东西 糊弄人还差不多
当然这幅画有不为人知的具体背景
画家被浴室中过多的蒸汽所困 呼吸困难 神志不清之时 看到了___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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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实际意义地划去了一大段)
他感到呼吸闭塞 水汽充斥着狭窄的浴室 他感到快要停止呼吸了 他的意识仿佛也要蒸发了似的晃晃悠悠 天旋地转起来 周围的一切光线在暗中变换 眩晕感充斥着 他试图去摸索水龙头关上水 但他反而被水管磕到了头 蒸汽 蒸汽 白色的水雾 他只是靠着一边的墙壁苟延残喘 甚至感觉自己要死了 画家卡慕SaMa的一世英名要毁在充满蒸汽的浴室里了------ 他忽然在眩晕的雾气中获得半刻清醒 在白色的遮掩中 世界变化了 他作为画家的本能展现出来 ------辨识真正的颜色 橙黄的暖光灯泡 一块红一块黑一块棕的浴室门 沾满紫灰色颜料的拖把 沾满墨渍的白色壁纸 地砖的浅蓝 自己肌肤的肉色 肩上发丝的金色 他还来不及疑惑就已经向后倒下了 碰开的门将雾气散发出去 过了不知多久 他清醒了 关上水龙头 来不及心疼自己的水费 就飞跑出去 拎起自己设备在浴室门口就开始了创作 他曾听说过有人在失去清醒意识前会看见一些东西 想必正是如此 来不及想别的了 必须把自己所见画成画 动作要快 他还来得及挽留那刹那的斑斓 以及他仍然为自己那头金色的长发与那双金色眸子而感到骄傲 世界中最为耀眼夺目的颜色就镌刻在他的基因中 生长在他身体上 倒映在他眼眸中 "不是 你这不让写就算了 但我以我的诚信保证 我真的没有乱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