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名,当为花不落
永恒花不落,疗世果不现。
来年七月半,愿君勿忘我。

初醒时,身旁仅有磅礴的精纯元力,生根,肆无忌惮汲取这绝佳的养料,努力长出一枝主干,将根系刺入养料的源泉,那是一具尸身,残破难辨其主,植物的本能告诉我,吸干血液,绞碎肉体,不择余力吸取任何一滴养分是我该做的。
在触及记忆核心时,我看到了一场恶战,一场至强者的陨落典礼。狂暴的能量曾汇成灭世的漩涡,刹那间归于平静,那一战,两方皆逝,化作飘荡世间的万物生灵之源,也正是那一战,驱散了笼罩世间的混沌,引来几丝智慧与有序。
他的身份始终是个谜,我不急于寻求答案,脆弱的种化作屹立的木,浅绿的芽长成茂密的叶,靠着根系,我迎来了第一朵花苞,浅红色,散播生命的芬芳,春夏秋冬永存,狂风暴雨不落,永恒,是它的名,天地为之命名。
十年一花诞,千年,枝头芬芳已非绿叶可隐没,蝶是我的客,蜂是我的友,来往间,见生逝荣枯,一蝶陨,百蝶生,只是再无当年影。
世间万物,再难永恒。
不远处的树种落果繁衍数代,已成十里果林,我用万物的语言去交流,得不到回应,只是无感的死物罢了,长再多也难诞灵,倒也非毫无用处,落果养活了众多生灵,引起我注意的,是一只猫。
在那个时代,万物虽诞,无灵无知,但我感受到了他体内的清明,与我同源。
我为木种,身无血肉,唯一的解释是那具尸身,若猜得不错,他便是那尸身的主,身陨魂尤存,凝练千年复成肉身,这等夺天手段必定有其副作用,我观其力量尽失大概便是此缘故。
为争夺一枚落果,这小家伙会亡命狂奔数里,遍体鳞伤,瘫坐在我的分枝上舔砥,慢慢的,我们熟络起来,星枢是他的名,就这样相依相伴,度过了百年。
百年间,我们不曾变化,只是我多了个名,唤作花不落,为此,我落下了第一朵花,结出了第一枚果。我知道,要想恢复他的实力,这远远不够,但结果剧痛难忍,他未到值得我落尽花朵的地步,我们,仅是永恒中的友。
花不落这个名字,挺土的吧。
初见北宫众那七只小狐狸,我颇感惊奇,一是惊讶星枢会认他们为亲人,二是这群狐狸的寿命接近永恒。
要不是星枢是猫,我都怀疑这是他的子嗣。
于是乎,永恒树下多了一件小屋,有我庇护,风雨不扰。
后来,星枢启蒙兽民,建立最初的和,和建立的那日,悄然离去,仍回到这里,隐居不出。
外面的世界,大概很繁华吧,比我更美丽的花树当是数不尽数,权利,建国者的高位未能留下他。
‘我走了,你不就没友了吗’
他大概怕我孤独吧。
再后来,他寻到了自己的真爱,婚礼在新建的小屋前如期举行,我见证了一切,他很欢喜,我却有一丝担忧,佰芷并非永恒。
百年时光弹指即逝,星枢的爱化作离别的悲,亲手埋葬了挚爱,他倚着我哭诉着世界不公佳人易逝,我无言以对,那一夜的花香很淡,掺杂着老友的无奈。
就算我结果,她依旧无法永恒,他知道,他只是太累了。
之后,他未再娶,他的心里放不下其他人,他深爱的永远是她,活在回忆里的她。
或许,永恒树下,小小木屋,两猫七狐一树,在记忆中方能永恒。
尚和建立不久,龙族复苏,我参与了那一战,翠藤玉蔓织天罗,我困住了烙涸,却中了对方诡计,眼看树身将折,星枢挡下一击,斩杀烙涸,却被龙皇重创。
三司封印龙皇,唯独星枢存留一丝生机。
那一刻,我落尽了满树永恒花,连同记忆,凝作疗世果。
千朵花,万年忆,只为换君复苏。
勿忘,永恒树下,有妻,有亲,有友。
吾之名,当为花不落。
刻于枝叶,刻于主干,刻于根系,刻于,永恒。
来年七月半,新的花苞会绽放,请将它视作当年影。
那朵花,请唤作花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