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局长断案处—傀儡师与塔罗牌（下）

        “云师兄，你说世界上真的存在可以掌握命运的手段吗？”，青涩的灰豺将头靠在身边高大的金毛狮子上，“师傅说有，但我们不能用，因为天机不可泄露，硬要去改写的话……”，“怎么？”，“需要以生命为代价。”，“那还是不要改的好了，命都没有了，又何谈命运呢？”，灰豺起身从身后搂住狮子的脖子，亲昵地摩擦，“你又调皮了。”，狮子回过头眯着眼睛笑，青草地上开满了白色的风信子，“谁让我打赌老输给你，让我欺负一下还不行吗？”，“好好好……”,狮子反手把他按在草地上，呼出的热气和白色的花朵一起在风中慢慢散开……

 

         “为师说了多少次，不要用催眠术去控制普通人，在那种时候你能替他们做决定吗，命是天定的，你这么做是在积攒罪孽啊，慧……”，窗外风雨呼啸着压弯了门前的柳树，祭祠里的烛火明灭不定，空气里弥漫着熏香盒安神的气味，“对不起，老师，下次我不会这么做了……”,慧跪在地上向着面前佝偻的背影连连磕头，石板上隐约可见血迹。“我老了，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明白了……你今天就离开吧，云澜，你扶他起来。我累了，想休息休息……”，“嗯。”

 

         从祭祠出来的时候，云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了擦慧头上的血迹，“你啊……真是个小傻瓜……”，“师兄……我还是……觉得我没做错……那辆车冲向抱着孩子的母亲的时候，父亲本就一定会冲过去救他们的不是吗？我只是控制他做了本来就会发生的事……这也有错吗？”，“那你有没有想过……孩子的母亲会让他冒这个险吗？你当时看到孩子母亲的眼神了吗？再进一步，考虑劣根性的存在，他会想要去冒险救吗？”，云的语气逐渐低落，“可那是两条生命啊？人不能一直如此的理性，价值要比……”，“慧，你错了……老师说过,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赌注，这场赌注的价值除了生命的主人，没有其他人能够衡量。”，云想要伸手摸摸慧的脑袋却被他一手挡开，“别碰我，我受够了……你总是老师老师的……从来就没有站在我这边过!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我要亲手告诉你，告诉那个老不死的，命运是可以被掌控的！”，慧咆哮着打落了云手中的伞，消失在雨幕里，“对不起，慧，是我没有教导好你……”

 

         “他离开了？”，“嗯……”，“为师不是要逼他走上那条路，可是这是他无法逃离的命啊……想要改命，哪有那么容易……无住处悲智相兼，不住生死涅槃故……若不以命换命，又当何如？”，“云明白……”,“去吧，希望他从你身上学些什么。”

 

         云大师仿佛能够从水晶球里窥见过去那段埋在心底的时光，像是匣子里的一些黑色宝藏，“慧，是我输了。你说的对，命运是可以被掌控的，在某种意义上……但是这场赌约还未成定局。冥冥之中，自有变数。局长你被操纵的命运，现在就由我来帮你斩断。天空中一颗星子划过,云大师手执一白棋落于庭院棋局阵中，秋风吹动塔罗牌围成的圆圈，倒下的时候宛如萧萧落叶。“慧，现在就由我……来替你打败我……”

 

         耶鲁大道的居民被爆炸的声响从睡梦中惊醒，人们慌忙提水灭火的脚步被定格，刚才还在跳动的火苗静止在空气里，像是从画里抠出来的一般，夜空中响起南瓜车的车轮声，女巫的声音很温柔，似是云大师当初对慧所说的一般，“可怜的黑猫，你想用自己的命救他们吗？”，“喵呜……”，瓦砾下传来微弱的猫的叫声，“那好吧，以命换命……云的交易成立，你的命我就拿走了。”，“喵呜……”

 

         第二天早上，街上的来往如同往常，“你说，昨天那场大火烧的可真凶啊,常在69号里逛悠的那只黑猫也不知道逃出去没有。”，“谁知道呢，没逃出去的话估计也烧的啥都不剩了……”,“听说，昨天警察和医院的人也来了……河里还发现一只灰豺的尸体”，“可不是吗，据说是一窝专门搞赌博和那种交易的家伙……”，“现在想想，之前住在69号的小Rua是不是就是被他们……”，“可怜了那孩子，死前还被他们……”，“希望他在那边过得好好的……”

 

         “也真是奇迹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药师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挣扎着坐起来，虽然背上被吊灯砸的缝了好几针，腿上也打了厚厚的石膏，但还是挡不住他爱闹腾的天性，“别说话了，真的心累，你小子闻到硫磺的味道还不早点说……”，春哥捂着自己的胸口，幸好当时穿了防弹背心，当时只是因为脱离了催眠陷入了沉睡。“那我不是被傀儡师提着线走吗？”，卖药狼开始嘤嘤嘤，“都是我的错，偏偏在那个时候……”,仲马低着头坐在靠窗的地方。

        “又不怪你，都是那个病害的，不过，梦歌医生刚才说他已经找到了可能治愈的几种疗法，是真的吗？”，春哥捂着胸口搂住他的肩膀，“嗯……”，“别担心了，白昼那小子会挺过去的，你知道的，他这小子最爱耍别人了，这一次，他也一定是在耍我们……”，“氯化氢，你明知道自己胸口有伤，还跑出去是不是傻，要不是好心人及时送你回来，加上卖药狼的强心剂，还真想让我这医院担这过失。”，梦歌医生指着躺在被子里闭着眼睛的氯化氢，“局长和白昼怎么样了……”，微弱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局长和白昼在重症室，还没醒，冰探长守在那边……”，“不过，是谁把我们从火海里救出来的呢？云大师，你能不能算一下。”卖药狼歪着脑袋问坐在窗台上的云大师，“万圣节的黑猫吧。趋吉避凶”,“你说的是它吗？可它只是肥橘，和我们昨天见得不一样”，卖药狼指着床上睡觉的橘猫，“那他怎么救的我们呢？”，“以命换命吧。”，云大师喝了一口酒壶里的酒，“可我们有这么多人呢……”

        “猫有九命，唯有一心；鱼有七秒，仅念一人。”，“那我数数看，局长，冰探长，春哥，白昼，氯化氢，仲马，我自己……七个”,“还有它自己......正是因为褪去了绝望的黑色，才能重生成代表希望的橘色吧……”，“好玄妙啊……我开始有些膜拜你了……”，

 

        泪从眼角滴落，有一些被风干在眼眶里，“我终于和你一样了，慧,关于生命的赌注,或许本来就没有价值和输赢可言吧……你说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