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lkien]【瑟兰迪尔X埃尔隆德】一生所爱【原著向】第240章（220923）BY:非故

第二百四十章 月光之城

米纳斯伊希尔城的建筑风格不像是北方之国阿尔诺的都城安努米那斯，或是刚铎自己的都城欧斯吉利亚斯那般壮丽堂皇。尤其是阿尔诺的安努米那斯，如今在这中洲大地上，大概没有人没听说过安努米那斯的夜色——那是被称作“千灯之城”的盛景。据说夜幕降临后，无处不在的金色灯光将那座城装点得真如黄金城池一般，在那样的明亮夜晚，就连大希望之星都会黯然失色。

米纳斯伊希尔并不是那样的。许是因为这座楔入魔地的人类城池几乎完全出自一位精灵的伟大构想。

米纳斯伊希尔的所有建筑包括路面皆是用含有浅金色细闪云母矿质的大理石砌成。夜幕降临后只要有星月之光，整座米纳斯伊希尔城就会反射出银间浅金的光亮熠熠生辉，根本无须额外照明。这让米纳斯伊希尔城在夜晚看起来出人意料的雅致，完全不似一座实为战争前哨的军事堡垒，甚至完全不像是一座人类城池，而像是精灵的领地。最妙的是，正因这座大理石城最大程度的反射了星月之光，它在本来防备薄弱的夜晚，对那些蛰伏左近的黑暗造物却有着特殊的威胁力。在人类和精灵眼中天上地下星月同辉的美景却叫半兽人最厌恶的星月之光被无限放大了，让它们在夜晚进攻这座月光之城，就像是顶着正午的艳阳活动一样艰难。 

不得不说，用这样的方式增强城池的防御力真真是天才奇思。

米纳斯伊希尔城的额外防御并不仅限于此。城东不远处在黯影山脉的山脊上，就是臭名昭著的蜘蛛隘口——大蜘蛛希洛布的巢穴。这似乎本该对米纳斯伊希尔是个巨大的威胁。但事实上大蜘蛛希洛布并不会脱离自己巢穴太远，顶着令她厌烦不堪的日月星光跑到米纳斯伊希尔城来。反之，正因希洛布巢穴的存在，米纳斯伊希尔城很少受到兽人的袭扰。因为就连半兽人都惧怕那个无所不吃贪得无厌的蜘蛛妖怪。要知道，她可是远古恶灵乌苟立安特的最后一个子嗣，光是这个名头就几乎可以吓退所有试图翻越隘口的——不管是人类还是兽人。

或许精灵不算。

埃西铎如此腹诽。

因他知道与他并肩而行的这个精灵就曾不知多少次翻越那个恐怖的隘口刺探魔地情形。

事实上，当初选择在临近魔地之处建城，固然是因为作为努门努尔后裔埃西铎同他的父亲一样认为应当密切监视索伦动向，但选在蜘蛛隘口西侧的这处无名山谷却是埃尔隆德的建议。

不管怎样，几百年来这座紧邻魔地的月光之城甚至比刚铎的首都欧斯吉利亚斯还要安全。欧斯吉利亚斯还会不时受到西侧白色山脉中人类部落的袭扰，而米纳斯伊希尔因为西临安都因大河东接蜘蛛隘口，倒是甚少经历什么战事。

埃西铎甚至有时会有一种错觉——

这座月光之城会永远如此安宁太平下去。

北方的夜风中已有秋的凉意，而在这南方的刚铎，在这座建于西黯影山脉一处无名山谷中的米纳斯伊希尔城里，夜风却还是暖的。

暖风夹着花香酒香，人声笑语中熏人欲醉。

今夜星月正好。

若非亲见，谁都无法想象这处紧邻魔地的山谷竟会是如此宁静美丽的存在。一条不大的河流发源于山谷深处，此时它还未曾受到黑暗的污染。河水虽凉但却清澈见底，碧绿的水草随着并不十分湍急的水流在遍布鹅卵石的河底轻柔招摇，繁星和明月又在河面慷慨地镀上了粼粼波光。这条河如同天然的护城河般在米纳斯伊希尔城下画了大半个圆，在刚铎首都欧斯吉利亚斯城以南汇入了安都因大河。此河流域一年四季都有茵茵绿草，此时即便早已入秋，在这南方的刚铎，草丛仍十分茂盛碧绿，上头仍旧盛开着这山谷中特有的一种白色小花，就像是跌落在碧绿草丛中的星星。只是夏天里头随处可见的蒲公英那金黄的花朵此时大多已经凋谢了，结成了白色的绒球，有风吹过，便洋洋洒洒的抛出一大群小伞随风而去。星月之光也毫无例外的点亮了这些籽实，在秋天的这个时节载沉载浮的漂游于米纳斯伊希尔城各处，落在士兵程亮的银色盔甲上，或挂在女子柔软的鬓发间，就像夏日的萤火虫般讨喜。

和所有其它人类的城邦一样，除了全副武装的士兵，米纳斯伊希尔也拥有喧闹的路旁集市，蒸腾的人间烟火，还有巧笑倩兮的美丽女子。但跟其它人类城邦不一样的是，米纳斯伊希尔城还有白树——从曾经的努门诺尔带来的那棵，传说中能够预见兴衰的白树。

白树如今已枝叶婆娑，枝桠上开满了硕大的白色花朵，为它而建的广场上都盈满了馥郁动人的香气。今夜也和从前一样，年轻的女子们不由分说地将难得闲来在城中信步的埃西铎和埃尔隆德簇拥到白树下头，围着他们翩翩起舞以表达敬爱，甚至更有一些比较大胆的女子婉转的表示了对这位精灵领主的爱慕。只是她们的爱慕里总是带着敬畏，谁叫这个看上去比埃西铎大人还年轻的精灵乃是努门诺尔开国皇帝的同胞哥哥呢？他们可是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

往常埃西铎总带着些揶揄笑意看着这位向来都从容不迫的精灵领主，在女子们的“围攻”下也不免面露难色。也不能怪他不够尊重，尽管埃尔隆德实在当得起埃西铎的……“先祖”这个名头，但因其样貌与此时的埃西铎相比还要年轻，且这百年来埃尔隆德一直居于刚铎辅佐，或者说指导埃西铎各种军防政务。埃西铎虽决计不能将他当做臣子，但也算是亦师亦友。所以此时的埃西铎在埃尔隆德面前早已不似当年在努门诺尔时的毕恭毕敬，而更如友人般随意，亦不时开些玩笑。如同此刻，埃西铎努力敛了敛嘴角笑意，冲那些遭到拒绝仍不愿离去的女子们故意扬声道——

“告诉你们啊，这位大人如今已有心上人了。那可是一位既美丽又尊贵的精灵公主。”

女人们听到这个消息虽然有些失望，但她们原本也十分清楚像埃尔隆德大人这样的人物是她们决计得不到的。毕竟传说中，就连曾经努门诺尔的女王陛下都没能留住他。所以失望之余，她们倒是愈发燃起了兴趣，开始唧唧喳喳的议论起那位“既美丽又尊贵的精灵公主”到底是何许人也。

“我猜肯定是那位声名远播的，从西方出奔而来的凯兰崔尔夫人的女儿。”

“对对对，听说她的皮肤就像是牛奶一般滑润，面容就像是玫瑰一般娇艳，而她的头发就像是……就像是这城里的月光。”

女人们的声音自身后远远传来，埃西铎不由得大笑，但转而他却不解问道——

“既然凯兰崔尔夫人已有意让您同那银冠公主订婚，您为何竟…拒绝了？”埃西铎也不禁摇着头感慨，“据说那可称得是一位举世无双的美人。不...”埃西铎马上又更正了自己的话，“或许应该说是除了她的母亲之外，又一位世间罕见的美人。”

埃尔隆德淡淡扬起嘴角，但埃西铎并不会去仔细分辨那上扬的弧度中究竟有几分苦涩，几分无奈。

“银冠公主确是一位世间罕见的美人。”黑发的精灵领主顿了顿仿佛也在感慨，末了他轻叹了一声，“只是这时局……”

埃尔隆德并没能说完这句话。

因为周遭忽然暗了下来。

后来，埃西铎在回忆当时的情形时想到，若不是米纳斯伊希尔城被建成了如此依靠星月之光照明的城邦，一定不能如彼时一样迅速的觉察异样。

因今夜本是晴天。

偶有几丝流云却也无法将月光遮挡的这么严实。埃西铎抬头向天上望去，余光看到，身侧的精灵也在周遭暗下来的刹那跟他做了相同的动作。

是乌云。

神奇的是，就在这样的夜里，竟也能清晰的辨别那乌云的形状。

因为它铅灰色的内里如同凝结了干涸的血块般呈现一种暗红的颜色，而紫色的电光也不时在其间亮起，伴着其后震耳欲聋的轰鸣勾勒出云层薄厚不一的轮廓。

埃西铎张大了嘴，他敢保证那一刻自己的眼睛里该是十足的惊恐。因那景象不由得让他想起了曾经的努门诺尔——在天罚中永沉海底的一刻。

但他很快发现那其实并不是乌云而是灰烟。因为骤起的大风已经开始携来越来越多飘零的灰烬，甚至有的灰烬还带着些尚未熄灭的火星，就像是随风乱撞的蝙蝠带着灼热的呼吸，还有邪恶和死亡的气息呼啸而至。

米纳斯伊希尔城里，已渡过了百余年和平岁月的人们都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抬头呆呆地看着那飘过来的乌云渐渐遮住了天上的星与月，直到月光之城整个黯淡了下来，只有白树发出的空濛银光就像是在这无边暗夜里擎起的一根单薄火烛。

“是……索伦！”

埃西铎终于大喊一声望向身边的精灵。

但他发现埃尔隆德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那个黑发的精灵领主只是抬眼目视着东方，目视着那灰烟飘来的方向，与米纳斯伊希尔城仅隔黯影山脉的魔地。

灰琥珀似的眼睛已经被烟云染成了暗色，似也隐隐流转着暗红血色。埃西铎发现，那里头除了从不曾化去的忧虑，却还有着一种决然的坚毅。甚至，还有一丝或许是那暗红血色渲染的——

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