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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女运动哲学派别》①

2022-06-11 19:43 作者:专栏区布尔什维克  | 我要投稿

自由主义女权主义 

自由主义女权主义思想始于18和19世纪

主要思想家有玛丽·沃 斯通克拉夫特(1759- 1797)、哈丽特·泰勒·米尔(1807- 1858)、伊 丽莎白·卡迪·斯坦顿(1815- 1902)

她们在自由主义哲学的基础上谈论妇女的权利。为妇女争取平权的运动,尤其是争取投票权的斗争, 主要就是基于自由主义思想。

早期的自由主义政治哲学家,如约翰·洛克,让·雅克·卢梭, 他们为“绝对真理”、“所有人的平等”而呼吁,但这种思想中并不包括女性的平等地位,尤其是政治平等。他们没有把自由主义理论应用于社会中女性的地位。

17 世纪发展起来的自由主义价值观包括个体 的价值和自由这个核心理念。它随着欧洲资本主义的发展而出现,反 对基于不平等的封建父权制的价值观。这是资产阶级上升时代的哲学。 封建价值观基于对精英——尤其是君主的旧有权势的迷信。臣民、下属都是附属。他们捍卫等级制度、不平等的权利和权力。

与这些封建价值观相对立,自由主义哲学提出了人类生来平等和自由的信念。“他们倡导一种社会和政治架构,承认‘所有人’的平等,并为他们提供 机会平等。这种哲学是严谨的理性主义和世俗的,是启蒙时代最强大和最先进的思想。它的特点是强烈的个人主义。然而,18 世纪的著名的自由主义哲学家,例如卢梭和洛克,并没有把同样的原则应用于父 权制家庭及其中的女性地位。这是自由主义中的父权制偏见残余。” ——奇拉·艾森斯坦因。 

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属于英国贵族知识分子中的激进者,支持 法国和美国的革命。她在 1791 年写了一篇《妇女权利的辩护》,回敬 埃德蒙·伯克对法国大革命意义的保守解释。

在这本小册子中,她反对女性对男性的“自然依赖”的封建父权制观念,即认为女性是为了 取悦男性而创造的,她们不能独立。沃斯通克拉夫特在妇女运动兴起之前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思想,她的论证是基于逻辑和理性。

沃斯通克 拉夫特的分析基础是启蒙运动的基本原则:相信人类的理性的能力,以及美法两国革命前出现并贯穿始终的自由和平等观念。她认为理性是唯一的权威,并认为除非鼓励妇女发挥其理性的能力并依靠自己的 判断,否则全人类的进步都会受到阻碍。她主要是主张女性接受与男性相同的教育,这样她们也可以吸收理性思维的品质,并应该有机会学习和过独立生活。她强烈批评卢梭关于女性教育的观点。

据她说,卢梭关于女性教育应该与男性教育不同的理论,会后天 塑造女性的柔弱性格——卢梭的逻辑是:女性接受教育,是为了使她 们认识到服从是最高的美德。

她的论点也反映了她思想的阶级局限; 虽然她写道,来自“普通阶级”的女性体现出更多的美德,因为她们 工作并且在某种程度上是独立的,并且也相信“最受尊敬的女性是最 受压迫的女性”。 她的书在当时甚至在美国都很有影响力。

哈里特·泰勒,伦敦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著名功利主义哲学家詹姆斯·斯图亚特·米尔的妻子,于 1851 年写了《论妇女的选举权》一文,以声援美国当时刚出 现的妇女运动。她以自由主义明确地反对鼓吹妇女不应争取权利的人, 支持主张男女平权的女性,她写道,“我们否认该物种的任何部分有 权为另一部分做决定,或任何个人为另一个人决定什么是、什么不是 他们的‘合适领域’。全人类能够达到的最大和最高的领域就是他们 的合适领域......”她着重写道,“世界很年轻,并且刚刚开始摆脱不公正。现在只是摆脱了黑人的奴隶制,难道我们不该想想为女性做的还 不够多吗?”

事实上,19 世纪中叶美国诞生的女性运动的自由主义基 础在 1848 年的《塞内卡瀑布宣言》中体现得很明显。

第一次全国代 表大会的宣言这样说:“我们认为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所有男女生来平等;造物主赋予他们的权利不可剥夺;其中包括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 20 世纪 60 年代末,在女性运动的第二阶段中,自由主义思想的 主要旗手是贝蒂·弗里丹、贝拉·阿贝朱格、帕特·施罗德。弗里丹 1966 年成立了全国妇女组织(NOW)。

自由主义女权主义者主要来自妇女权利团体、政府机构、委员会等。

他们最初关注的是修改法律, 规定妇女在教育、就业等领域的权利。他们还反对基于性别限制妇女 的机会平等的社会公约。但随着这些法律和教育上的障碍开始减小, 很明显,自由主义的在现有体系内修改法律的战略不足以使妇女获得 正义和自由。

他们转而重点争取结果平等而不仅仅是机会平等。 这意味着要求国家创造更平等的条件,使妇女能够真正抓住机会。 自由主义女权主义者已经吸纳了儿童扶养、福利、医疗保健、失业工 资、单身母亲特殊计划等方面的诉求。

他们也领导了争取“平权修正案”(ERA)的斗争。自由主义女权主义者的工作是通过全国性组织进 行的,因此媒体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齐拉·艾森斯坦因等自由主义女权主义者的一个论点是,自由主义具有解放意识形态的潜力,因为劳 动妇女可以通过她们的生活经历看到自由民主的意识形态与资本主 义父权制之间的矛盾,后者否定了意识形态所承诺的平等。但自由主义并不是这一阶段运动中的有影响力的派别。


批判 

自由主义作为一种哲学,在资产阶级处于上升期的时代诞生在西 方封建社会的子宫内。因此,它包括对神圣真理和等级制(社会不平 等)的封建价值观的攻击。它代表着所有个体的理性和平等权利。但这种哲学是基于极端的个人主义而非集体努力。

因此,它催生了一种思维:如果给予所有人正式的法律平等,那么个人就可以很好地抓住 机会并在生活中取得成功。 它的问题在于没有考虑阶级差异以及阶级差异对人们能获得的 机会的影响。曾经,由主义在打破封建社会和政治制度方面发挥了进步作用。但在工人阶级及工人运动壮大后的 19 世纪,自由主义思想 的局限性暴露出来。

成为统治阶级的的资产阶级,并没有将其所宣扬 的权利推广到穷人和其他受压迫的群体(如妇女或美国黑人)。他们不得不为自己的权利而斗争。妇女运动和那个时期的黑人运动能够利 用自由主义的理论来要求他们的权利。资产阶级的妇女处于这一运动 的最前沿,她们没有关注工人阶级和工人阶级妇女的权利问题。 但随着无产阶级意识形态的出现,社会主义的各种思潮在工人阶 级的活跃分子中受到了支持。他们开始质疑资产阶级的社会经济、政 治制度以及自由主义只强调形式平等和个人自由的局限性。

在这个时期,自由主义失去了进步性,美国和英国争取选举权的主要妇女组织 的目的都非常狭隘,并且沦为支持帝国主义和反工人的组织。

在当代, 自由主义女权主义者不得不超越形式平等的狭隘范围,争取积极的集体权利,如单身母亲、囚犯等的福利措施,并主张福利国家。

自由主义有以下缺点: 1.它侧重于个人权利而不是集体权利。

2.历史局限性。它没有全面了解妇女在历史中的作用,也没有对 妇女从属(被征服)的任何分析。

 3.在没有具体了解不同阶级妇女的状况及其具体问题的情况下, 它所追求的形式平等往往是机械的。

因此,它只能够表达中产阶级的需求(来自美国中产阶级的白人妇女和印度的上层种姓妇女),但不 能代表来自各受压迫民族、种姓和工人阶级的妇女的要求。 

4.它仅限于要求法律、教育、就业机会、福利措施等方面的改变, 而不反思造成父权制歧视的社会经济和政治架构。因此,无论是在理 论上还是在实践中,它都是改良主义的。 

5.它认为国家是中立的,可以借用来支持妇女。事实上资产阶级 专政的资本主义国家——包括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印度,是父权制的国家,不会支持妇女解放的斗争。国家机器维护从妇女的从属和低下地 位中受益的统治阶级的利益。 

6.由于它只关注法律和国家妇女政策的变化,因此它强调游说和 请愿是实现其诉求的手段。自由主义派最常将其活动限制在会议和公约上,以及鼓动签署请求变革的请愿书。它很少动员妇女大众的力量, 事实上是害怕“激进地”动员大量贫穷妇女。


激进女权主义

在资产阶级女权主义中,在 19 世纪和 20 世纪初的妇女运动的第一阶段,自由主义是主流意识形态; 在妇女运动的当代阶段,激进女 权主义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虽然分散在许多方面。

许多女权主义的思想和立场可以追溯到激进女权主义上。与自由主义女权主义采取的 保守道路相反,激进女权主义旨在重塑社会并重建其制度,他们认为旧制度天生是父权制的。激进女权主义提出了现代女权主义的核心理论,认为女性在社会中的从属地位根深蒂固地融入到社会架构中,如 果没有对社会本身进行革命性的改造,就无法打破。他们认为等级制和传统的权力关系反映了男性的偏见,力图用政治上和组织上的非等级和反独裁的方法取代它。

在女权运动的第二阶段,在美国,激进女权主义者从 20 世纪 60 年代的社会运动——民权运动、新左派运动和反越战/和平运动中涌现出来。她们是对这些运动赋予女性的角色以及新左派在其理论著作和支持者中解决女性问题的方式不满意的女性。

同时,她们都不想 维护现有体制。因此,在最初阶段,他们的著作是与马克思主义的辩论,是对马克思主义进行修改或改写的一种尝试。后来随着激进女权主义运动变得强大,马克思主义被抛在一边,整个重点转向对性/性 别系统的分析与和资本主义剥削制度“不相干”的父权制。

在当代女权主义阶段,他们主要关注女性受压迫的起源,许多理论书籍都试图分析女性受压迫的形式并追溯这种压迫的根源。

然而,需要记住的一件事是:在他们所有的著作中,都只关心自己所在的社会。 因此,他们所有的批评、描述和分析都针对发达资本主义社会, 尤其是美国。

1970 年,凯特·米利特出版了《性别政治》一书,其中 对传统的政治概念提出了挑战,并提出了更广泛的权力关系观,包括 社会中男女之间的关系。

凯特认为男女关系是权力关系; 男人对女人 的统治是一种社会权力。因此,她将自己的书起名为《性别政治》。 

在这里,她声称人人有政治,这成为女权主义运动的流行口号。“人人有政治”,意思是单个女性在生活中所感受到的不满不是由于个人的失败,而是由于社会制度使得女性在很多方面处于从属地位受压迫。

因此,她的感受是政治性的。 但事实上,她断言男女性别关系是社会中所有权力关系的基础, 是在歪曲历史唯物主义。据她说,这种“社会种姓”(主导的男性和 从属的女性)取代了所有其他形式的不平等,无论是种族、政治还是经济——这是人类的基本情况。

其他这些压迫体系将继续存在,因为 它们在这样的基本情况下有了压迫的逻辑的和情感的合法性。根据她的理论,父权制是男性对私人和公共世界的控制。要消除父权制,男女必须消除性别特征,即性别状态、角色和气质,因为它们是在父权制下构建的。父权意识形态夸大了男女之间的生理差异,从而使女性 处于从属地位。米利特主张建立一个新的社会,一个没有性/性别系统,男女平等的社会。与此同时,她认为我们的行动必须是渐进的, 消除诸如服从(女性的)和傲慢(男性的)等不良性格。

凯特·米利特的书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很有影响力,目前仍被认为是现代激进女权 主义思想的经典之作。

另一位有影响力的早期作家是舒拉米斯·费尔 斯通,她在《性别辩证法》(1970)一书中指出,女性从属地位和男性统治的起源在于男性和女性的生育角色。在这本书中,她篡改了马 克思和恩格斯的思想。 

恩格斯曾经写过,“历史唯物主义从下列原理出发:生产以及随 生产而来的产品交换是一切社会制度的基础;在每个历史地出现的社会中,产品分配以及和它相伴随的社会随之划分为阶级或等级,是由 生产什么、怎样生产以及怎样交换产品来决定的。”

费尔斯通篡改如下:“历史唯物主义是一种史观,它寻求最终的 原因和所有历史事件在性别辩证法中的巨大动力:社会分为两个明显 的用于生殖繁殖的生物阶级,和这两个阶级之间的斗争; 在这些斗争 所造成的婚姻、生育和抚养儿童模式的变化中; 在其他生理上有区别 的类(种姓)的连接发展中; 也在基于性别的发展成为经济-文化阶级 制度的第一次分工中。” 费尔斯通把生殖而非生产当成历史的动力。

此外,她没有分析女性状况的社会原因,而是强调了生理原因,并把它作为历史的动力。 她认为,妇女生育的生物事实是妇女在社会中从属的物质基础,需要进行生物和社会革命才能实现人的解放。她同样认为性别差异需要消除,人类必须双性化。但她在凯特·米利特提出的终结女性受压迫的方案基础上更进了一步。

她认为,除非妇女放弃其生育角色而不再生育子女,并改变现有家庭的基础,否则不可能完全解放妇女。 因此她说,除非自然繁殖被人工繁殖所取代,传统的生物家庭被意识家庭所取代,否则两性之间的生物差别就无法消除。

生物家庭是有血缘关系的成员组成的家庭(父母和孩子),而意识家庭——按照 她的意思,是按照友谊或便利选择成员的家庭。她相信,如果这种变 化发生,那么现代社会中发展起来的各种人际关系将不复存在。其他 的一些作家描写了历史上第一次男女之间的社会冲突是如何形成的。 “男性是猎人,倾向于制造暴力,他们通过强奸来征服女性。”(苏 珊·布朗米勒)。 这些著作为妇女运动中最激进的派别奠定了理论基础。

它不满足于自由主义女权主义者做出的改变法律和制造运动的努力。他们推动了深入研究女性迄今为止被视为理所当然的生育角色的由来、性别差 异,并质疑父权制、等级制和压迫性的社会架构。他们呼吁彻底改造 社会。

因此,激进女权主义者认为自己是革命者而不是改革派。他们的基本观点是性/性别系统是女性受压迫的原因。他们认为男人与女人的关系与其他社会制度不相干,是最基本的矛盾。

因此,他们的整个分析和行动的方向主要围绕这一矛盾,这使他们钻进了死胡同。由 于关注女性的生育角色,因此他们把建立性别关系和家庭关系作为他们改造社会的核心目标。

 性/性别系统与父权制 

激进女权主义者的核心观点是性/性别系统。根据盖尔·鲁宾给出的流行的定义,性/性别系统是“社会将生物性行为转化为人类活 动产物的一系列安排”。这意味着父权社会将关于男性和女性生理上 的某些差异作为构建一套男性和女性身份和行为规范的基础,这些身 份和行为规范赋予男性权力,剥夺女性权利,也就是说,男人应该如 何以及女人应该如何。

据他们说,这是妇女从属地位的意识形态基础。 社会在某种程度上确信这些文化决定的行为特征是“自然的”。因此他们说,“正常”行为体现的是某个人遵守与个人生理性别相关的社会性别认同和行为的能力。 

最初的激进女权主义者,例如波士顿小组或“激进纽约”小组坚持凯特·米利特和费尔斯通的观点,并专门研究女性气质的概念、生殖、性别角色以及责任(育儿等)如何限制女性作为全人的发展。所以他们提倡双性化。双性化意味着既是男性又是女性,同时具有男性和女性的特征,因此严格的性别定义角色不会保留。这意味着女性应该有一些男性特征,而男性则有一些女性特征。

但到了 70 年代后期, 一部分激进女权主义者否定了双性化的目标,并认为这意味着女性应 该学习男性气质中的的一些最糟糕的特征。相反,他们提出女性应该肯定他们的“女性气质”。女性应该更像女性,即强调女性的美德, 如相互依存、社区、联系、分享、情感,身体、信任、不分等级、自然、内在、过程、喜悦、和平和生活等。

从这里开始,他们的重点完全错了——女性应该只与女性联系,她们应该建立一个女性的文化和制度。 即便如此,他们对性的理解也发生了变化,他们认为女性应该成 为同性恋者,并且鼓吹“一夫一妻”制的女同性恋关系是女性的最佳 选择。

在政治上他们变成了和平主义者。根据他们的说法,暴力和侵略是男性特征,应予以摒弃。女人天生就爱好和平和生命。

他们相信自己正在通过创造替代(父权社会的)制度,推动一场革命性的变革。

他们开始建立女性俱乐部,制作女性电影,创造其他形式的单女性文化。他们认为一场革命性的社会转型将逐步发生。这股潮流被称为文化女权主义,因为它仅仅专注于社会文化,而没有将文化与社会的政治经济架构联系起来。但它成为了激进女权主义的主流派别,并与生态女权主义、后现代主义合流。众所周知的文化女权主义者有玛丽莲·弗伦奇和玛丽·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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