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同人】东风谷同学.下





足以容纳八万人的新建体育场充斥着震耳欲聋的欢呼,没有一人的上空不飘舞着彩旗,朵朵红旗与白底的五环旗交替闪烁着,有如梦中的光景。观众席早就挤得人满为患,无处没有话语的嘈杂声。
我在茫然中忘记了言语,只是类似于本能地举起了手中剩下的五环旗,那枚红旗在挤进场馆的过程中丢失了,现在应该掉落在过道的某处。人们在脸上涂上了大大小小的红旗,在那压迫着一切的激昂中,好似每个人喷张的毛孔都清晰可见,颈部与额旁暴起的青筋里跃动着滚烫的沸血。
我看见了那个背影。
那个在疯狂的人群中,孤独地举着白旗的,你的背影。
好像过了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开幕式才正式开始。
汗水,鲜血。
与其说是节目,不如说是一种另类的体育活动。
远远地望去,所有人都如连环画中的张飞一般怒目圆瞪。
我终于沉浸在了这如同烈火的盛宴。
然后,你也消失了。
“严井君高中期间会一直留在日本吗?”
“不,明年我要回一趟国,去看奥运会。”
“啊,是北京的吧。真好啊,是在严井君的家乡呢。”
“也不一样,我不是北京人。”
“这么说倒也是呢。一旦以外人的视角去看待一个国家,就不自觉地将其看成一个均一的实体了。”
在教室吃便当,是一个没有一丝浪漫色彩可言的行为。时下的年轻男女总是喜欢跑到一些具有特别象征意义的地方去。我想那本是不必要的,毕竟所谓象征或意义终是由自己所创造的才看起来更美好一些,若是只依附于某种传说,便只是在摹写着他人的故事罢了。
“你,很平静呢。”
“有吗?”
“是啊,平静得有些吓人,不会在对人们隐藏情绪吧。”
“我好像很少隐藏喜悦。”
“因为喜悦本来就少啊,严井君。”
早苗收起了便当盒,用食指点着我的指关节。
“你在有意回避话题吧。”
“不许揭穿。”
眼前的人,过不久就要离开这件事,是只能留给我接受的既定事实。
我不敢说是否悲伤,只是想着“那就趁现在做些事吧。”又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我想哪怕有一点希望的苗头,也要试着去把握。既然失去无可避免,就想想怎么寻回吧。我是很擅长适应的人,却也是很在乎情谊的人。人与人之间依靠着这份牵绊,就可以联系在一起,因而即使这条线的另一头已经不再有任何人,我也会把线收起来,当作纪念。
伴随着进行曲凄烈的奏鸣,一面红旗在无数的灯光下,在天井下的夜空中如火焰般升了起来,跃动着,时而飘忽着。
别克的SUV后备箱里,一个孩子正仰望着窗外模糊的夜空。在孩子的印象里,星空是一年年减少的,与之相反,倒是城里的灯亮得多了。
车子在国道上走,却好像只要没有离开车,孩子就没有离开家。他想,车子大概就是移动的家乡吧。
“背起一个人还真不算容易啊。”
“对女孩子说这种话很失礼哦!”
“怎么处罚任你决定,但我一定不会放弃抱怨的。”
诹访湖的风到了,就知道早苗的家近了。风里时常夹杂着水汽,又与森林里的湿气不同,有一种雕琢群山的大气。
“家里有药吧?”
“嗯,药箱里有一些。”
“真没想到你会在那种地方摔下来啊,还好只是扭伤而已。”
石台阶是给行人准备的,从这里走就要绕进山林里,也算是一种景观吧。
“严井君。”
“你知道我一直都在听的。”
“我也想去中国看看啊。”
“那毕竟要到明年了。”
“是啊,所以只好想想。”
她的吐息在我的耳后甜甜地瘙痒着。
“我的发饰,我想交给你。”
“青蛙的那个?”
“没错。你就带着它回中国吧。下一届的奥运会我已经去不了了,可我想透过它总是能看到的。”
“你对中国感兴趣吗?”
“嗯,我想知道一个历史上从来都是无宗教信仰者占多数的国家,是什么样子的。”
“了不起,差点以为你是文科生了。”
“因为你才去了解的啊。”
早苗的话语略微带着对于自己的心意没有被发现的抱怨。
“因为你才去接触的。”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轻吻了她的手背。
阳光透过层层树林明暗不定,却始终都在地上投下二人的阴影。
神是什么呢。
在这段漫长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我无法解释神的存在,也就无法解释早苗的离开。
有时我会想,早苗也许已经死亡了,可那样一来警方必定会有所行动,同学和老师也不可能就这样忘了早苗。
只有可能是被神明带走了啊,早苗。
眼前是一片萧瑟的戈壁,西北的强风沙比长野的山风凶残的多。然后……算了,暂且搁置那些好了。今天的工作不比往日轻松。
发射的日期又要调整了,因为目前的工程又出现了一些小问题。大家免不了再忙活一阵。
“2011年11月3日,晴……”
我有了写日记的习惯,是在早苗离开的一年后。
因为伤痕已经很淡了,青蛙头饰又在实际上是随处可见的类型。我想有一个仅属于我的可以纪念住早苗的方式。所以我想到,不如就用日记记下吧。这样一来,我的日记本最初的用途,反倒是用来写下一些往事的片段了。
我喜欢列车在铁轨上的颠簸声,像是一首厚重而坚硬的摇篮曲。
中国的高铁越来越多了,旅途的舒适度也提升了不少,至少在我看来,已经比日本的新干线强了。
我远远地向身后望着,曾熟悉过的景色早就看不见,感受不到了。
“还真是隆重啊,烟火大会。”
“毕竟一年里只有一次啊。”
“好像先前一切的准备都是为了这一刻一样。”
“为了结尾吗?”
“这样一说,就有北欧神话的感觉了。”
早苗的和服是藏青色的,鎏金纹理,上面点着几条金鱼的纹样,华美而内敛,将东方的含蓄美体现得淋漓尽致。然而与服装不同的,早苗本人倒是个十分开放的行动派,在搭配下就形成了独属于早苗的奇特光景。
“你还了解过北欧神话啊。”
“了解很少。”
“夏天要过去了呢。”
“是啊。”
我与她一同将身体支撑在了大桥的栏杆上。
和风残留着温度,将早苗装作束起的长发吹散,焰火的色彩晕黄了新绿的长枝,恍惚间,我似乎初见早苗。
“一切都只为了结束而存在,这样想的话很讨厌呢。”
烟花的爆鸣声中,她的话语却清晰可闻。
“10。”
“9。”
“8。”
“7。”
……
电子显示屏上,一柱烈火在夜晚的旷野熊熊燃起。烈火的四周是浓烈的灰烟,向着寂寥的戈壁四散开来。
作为无名的工作人员,我在酒泉发射基地的工作已经进行了有一段时间了,今天终于到了验证成果的时刻。
“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小时候,我想过成为宇航员。”
“为什么是宇航员?”
“在那时,很羡慕那些宇航员聚焦着全世界的希望的感觉。”
“可是如果学了文科,就做不到了吧。”
“因为那是小时候的梦想了。”
“那现在呢?”
“我不知道,或许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后来我才知道,我想要去看见。
看见那些未曾见过的奇迹,不论是自然的,还是人为的。我认为经历与创造一样,都代表着生命的重量。
所以我买了一台数码相机,后来在回中国的飞机上弄丢了。
我凑近了电子屏,却发现自己踩在了干硬的黄土上。
大地在震颤着,整个夜晚都比平常的温度高了几度。而就在不远处,那氢燃料的烈焰宛若地狱的门扉般轰鸣着,一时间,世界便容不下其他景色了。
这是你离梦想的距离最近的一次啊,严井君。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论你我,都在此刻感到恐惧呢。
那焰火讴歌着希望,却又吞噬着周遭的一切。空间在高热下被扭曲,四散的白烟有如巨蟒一般蜿蜒着。那是来自地狱的交响乐。
红旗缓慢地爬升着,附和着进行曲的节奏,所有观众都在此刻起立,唱着并不遥远却好似历史的铿锵有力的旋律。
火焰开始升空,扬起的戈壁烟尘有如强力的沙尘暴,却也慢慢散了开。那尾焰红得如鲜血一般,令人忘却了除眼前景色以外的一切事物,好像整个世界都因此而存在着。
金色的雨缓缓落下,夏日祭结尾的大烟花将夜晚染成了白昼,那半空中震荡的余波好似撼动着人的内心。我们瞠目而立,久久没能言语。那些金色的焰火终究不会落在我们的手上,即使如此,也还是想要去触碰。
想要去证明,去实现某种事物。
想要去体会,去发现某种事物。
想要去停滞,去留住某种事物。
双膝跪坐在了曾颤抖着的大地上,看着那人类文明的结晶逐渐远去,明明比地表上任何交通工具的速度都要快,那一瞬间却也如此漫长。
渐渐地,渐渐地,那火蛇也成了星空,成了夜晚,成了一场遥远的梦。
将星火错看成了烟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火箭开始分离的时候吗?不,不对,比那要早得多。
把它看错成红旗,与烟花大概是同时的吧。
果然还是自下而上地看升旗,更加令人有所感触啊。
意识朦胧着,身体似乎回到了数年前离开北京时坐的公交。公交站的挡牌是塑料的广告牌。可那时本应夹在内层的广告纸不见了,便只剩了透明的塑料板。
我记得车子要临近了日落才来。
然后,恍惚中,在塑料板上看见了红旗。
那红旗的影像与公交车窗上映着的落日重叠,在天际层层差错地染上了一片红霞。
此刻,它又与远去的火光交相辉映,让我不禁屏住了呼吸。
当下一次眨眼,那孤焰便化作了一柱烛光,在无边的黑暗里幽幽地燃着。
两根葱指一捻,便掐灭了火光,此刻我才看清脚下的黄土已然变成了钢铁。
“你,堕入深渊了呢。”
陌生的声音,有如接触着这个世界的本源一般神秘而威严。
“现在还来得及,想要回头吗?”
“前面是什么?”
“是幻想。”
头顶昏暗的灯光亮起,即使昏暗,看清目前的局势,以及对方究竟是谁也已经足够了。
这是一节老旧的电车车厢,一眼便知是日本的型号。车窗外一片漆黑,但可以从间或浮现的气泡断定自己正身处水底。而眼前的女性留着一头鲜艳的金发,却身着一身白底的道袍,细节处有着西洋化的改动。
女性看起来十分年轻,气场上的压迫感却也无比强大,好像稍有不注意就会被她夺去了性命似的。那根本就是能够激起生物求生本能的压抑感。
“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这本该由我问你。你在这几年里一直都在寻找着这里,是为什么?”
“我想我在寻找神明。”
只不过我并不知道自己走向了这里罢了。
“那你倒是来对了。”
“那么,这里真的有神明吗?”
“嗯,有哦。”
电车的电线正呲呲地漏着电,把本就安静的水底衬托得更加静谧。
“可是,在这里之前你就已经找到了吧。”
“嗯,大概吧。”
“让我听听你的答案。”
“神明在双手上,在人的口鼻喉舌之间。”
那人收起了折扇,露出饶有兴味的表情。
“我们就是神明的起点吧,大概。”
我想到了那晚所见的红旗,还有今晚所见的火箭。每一处的场景都毫不吝啬于去描写人们的双手。人们用双手造出了让人久久仰望、良久沉默的事物。
我又想起了早苗。早苗的身影在我的回忆中闪烁着。她的容貌我已经不大记得清了,声音却还是清晰,触觉也仍旧鲜明。在不知不觉之间,早苗已经成为了我生命里无法缺失的某个零件,某个齿轮。回忆里的她总是携带着独立于世的美感,让人久久难以自拔。现在的她,又变得怎么样了呢,或许是我永远也没法搞清的问题吧。不得不承认的是,早苗在今天是只活在我的回忆当中的人。不论她曾经生得怎样明快,活得怎样生动,在如今也不过是宛若幻灯片的泡影而已。
冥冥中,我想早苗早就在我的心里变了样。
那时起,早苗也成为了神明。
“神话毕竟是由人写的吧,我想大概神明就意味着某种幻想。
某种从来就起源于人的内心的幻想。”
因为曾经遇见了早苗,我才选择成为祖国航天事业的一枚无名齿轮。
“人与心中的魔鬼签订了和平协议,于是神明诞生了。
那更像是一种赌注,如果人在这条路上失去了自我,就会反过来被冒充成神明的魔鬼控制。”
那些殉教者、臆想症患者大概也是如此。
“神明实际上是工具啊。”
一直以来都是以那样的模样普遍混入人类社会的吧。
“是反过来给予创作者能动性的,体外的反馈工具。”
那是否就是早苗呢?即使早苗真的只是我曾有过的一段幻想,也大概不会改变太多如今的走向。因为维系我向前进的纽带,不是“东风谷早苗”的客体存在,而更多是“东风谷早苗”在我认识中的存在。
“想得很透彻嘛,那就告诉你真相好了。”
那女人终于开了口,像是听到了想要的答案一样欣慰。
“这里就是基于你所在的世界而生的世界,与神明之于人在起源上并无差异。”
“这样啊,我明白了。”
“你的答案,已经不再需要我问下去了吧?”
她鸣起手指,空间裂开了一道缝隙。
“祝你好运,外来人。”
水体在被搅动着,只能感知到这种程度的事情。
当下的时间,可能是夜晚吧,电车里的灯熄了便不再能获取哪怕一丝光线了。
嘎吱吱——远处传来钢材崩坏的声音——有水流声,水已经漫进来了,或许在远得多的车厢,但声音清晰可闻。我向着声音的反方向跑去,却不一会儿就被那声音给追上了,我这才看清楚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条巨蟒,直径有人的臂展宽,它正用那强壮的躯干严实地缠绕着车身,车身很快扛不住压力,被挤瘪,水也就从裂口处渗了进来。我只能继续向前逃生,寄希望于车长室里有可以用到的工具。
老旧钢铁的结晶被撕碎的声音仍旧回荡着,我努力不去想到了车长室之后该去做什么,又或者这条路的尽头会不会只是一扇锁着的门。如果只要奔跑就可以,我宁愿一直奔跑下去。
可结局终究会到来,好消息是车长室的门是开着的,坏消息是里面除了早就报废的仪表盘什么都没有。
我背靠着操作台,坐了下来,看着那大蛇缓慢逼近,也放弃了言语。
此时此刻还能做些什么呢?
脑中闪过了一句话,“朝闻道,夕死可矣。”我想我一直以来所追寻的答案,如今也终于被验证了,事实上也就够了吧。
怎么可能呢。
已经在这么近的距离了,我怎么可能就这样让你再任性地逃走。
深一点,再深一点,马上就能看见了。
御守厚土之蛇啊,请离开这里。
鱼群,那是鱼群还是气泡呢?但无可争议的是,“鱼群”环绕着处于中心的某一人。
即使在无光的水底也能看得见。最先映入眼帘的自然是亮色的白衣,在水中莹莹地闪着光。可见的水流环绕着两边伸展开的衣袖,有如风之息般连绵着。往上看去便是将记忆触动的绿发,在那不知何处泛出的荧光中,显得像是嫩草的鲜绿色。
我当然不会忘记那身影,只是她如今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令人难以相信。
蟒蛇停止了进一步的侵蚀,那身影很快便找到了我,向这里游来。
我们的对视与数年前一模一样,连进一步的确认都不需要,只是站在那里,一切的答案便已经明了。
她用口型示意着“马上就好”,然后握紧了拳。
我不愿去想在水中挥拳会损耗多少的力,也不愿去想为什么她能够在水中正常呼吸。我能明白的只有一点。
我将要触碰神明了。
如果世上有活着的神明,我想那也许就是早苗。我不会对她俯首称臣,不会如看待他物般去隔离她,而是更简单的某种动机。
就像她说的,也像她没有说的。
我想要了解她,也想要陪伴她,想要尽我所能地,去认识她,感谢她。
少女的拳头在水中划出了一连串的气泡,露出的手腕上隐隐约约缠绕着浅绿色的荧光纹路,紧接着,窗户应声破裂,掺杂着血液的水涌了进来,却从我的身体上滑过,留下的便也就只剩了鲜血。
“没关系,只是皮外伤而已。”
从车厢中脱离,与离开水面似乎是同时发生的事,只是转眼间,我们便精疲力竭地坐在了湖岸的石头上。
“这湖,很眼熟呢。”
“就是我家附近的那个,也一起搬过来了,很壮观吧?”
“那还真是奇迹。”
我将外出作业随身携带的绷带取了出来,帮早苗包扎着手上的伤口。
“轻一点!还是有些疼——”
“当初逞强的意志呢?”
“毕竟有肾上腺素嘛,一时也就忘了注意了,嘿嘿。”
湖边的晚风徐徐地吹着,带着一丝夏夜的温暖,以及一份悠久的恬静。
“谢谢你,早苗。”
“没关系的,比起这些事,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啊!”
她的手又突然一颤,我不得不换上一个比较刁钻的角度去继续包扎。
持续渗出的血液已经把绷带染红,对于医疗措施一知半解的我此刻也终于陷入了慌乱。
“不要心急,严井君。我的愈合速度会比常人快一些,所以,这样就好。”
“不过真是神奇,早苗你的年龄好像没有一点变化。”
“与离别时相比吗?”
“嗯,与那时相比。”
“哈哈,没错呢。因为现在的我依靠着人们的信仰已经成为了神明哦!”
“信仰吗?那还真是种好用的资源啊。”
“如果你想要,我也会分点给你的。”
“没关系吗?”
她的容貌再度变得清晰,由于在出水前一刻解除了防水咒,头发湿答答地贴在脖子与脸上,在夜色中又显得像是墨绿色了。
“当然,反正我占的也是小部分。”
“看来还被人占去过啊。”
大概是她曾经说的那两个神明吧。
“啊,对了对了。”
“怎么了?”
“我的发饰,你还有留在身上呢。”
“你怎么知道的。”
“看见了哦。”
“你真的能透过那东西看见我?”
“当然不错!”
终于完成了包扎,这少女便像挣脱了束缚般拥了上来。
“等一等,别把绷带搞散了,我没自信绑得很好。”
她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继续说着。
“以及你是怎么走到这里的,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有在看。”
“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陪你一起看奥运会开始!”
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我的印象里早苗似乎比现在要内敛一些,究竟是早苗的变化,还是我记忆的错误呢,现在已经分不清了。像是劳累后甘甜的休息一样,我难得地放松了一切。
“嗯,和河童那边也已经商量好了,大概一个月后就可以开工。”
“辛苦了,能够和河童深入交谈,可真不容易呢。”
“河童们在工程的实施方面很有能力,是我做不到的,但是理论认识方面倒是有着很让人意外的交融,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有着不少的收益就是了。”
“你还真是有些变化呢,严井君。”
早苗穿着家用的私服,用宽松的衣摆掩盖着已经开始隆起的腹部。
“我觉得我的变化一直都很小。”
“可是一直在变,也终究会变大的。”
“那就有些苦恼了。”
“没关系嘛。”
两位神明大人也开始自觉地注意起了生活习惯问题,现在帮早苗打扫起神社来也就轻松多了。
“因为总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嗯,大概吧。”
玉石制成的青蛙头饰反射着太阳和煦的柔光,在早苗的眼中则流转成了抚平人心的温和。
山雀长啼,和风拂过,白桦叶奏鸣。
只听池边竹筒扑通一响,落叶再流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