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龙水仙：傅红雪X花无谢】ABO《家养小娇夫》（七）
【惊雷】
深夜才回到花府，花无谢跳下马车，急急忙忙抱着昏迷的傅红雪进了门。
薄暮醉归楼上，连城璧瞧见这一幕，瞬间捏碎酒杯，眼中腾起一股戾气，每回见过那死老头，雪儿都得一身伤！
冰冰打了个寒噤，好一会儿，才道：“既然主子如此担心，为何不把雪殿下带回江南？有您护着，定然不会再被人欺负。”
连城璧把碎了的酒杯一丢，拿过冰冰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凝眉道：“雪儿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他决定的事，我改变不了。”
冰冰觑着连城璧的脸色，试探地问：“那雪殿下为何要与花家结亲？”
——毕竟，她家主子对傅红雪一往情深。
连城璧：“如今傅成勋身后的武家军，你知道原来姓什么吗？”
冰冰道：“这个奴婢知道，姓花！花二少的祖父花玥璟，曾是一代名将，后被夺了兵权，郁郁而终，花家军到了武家手里，成了武家军。花家从此一蹶不振，成了离国朝堂的混子一族。”
连城璧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知道你还问？”
冰冰忙道：“奴婢想问的是，雪殿下这步棋，是想利用花家吗？”
连城璧一时沉默，过了会儿，才道：“我不知。”
冰冰有些意外，在她眼里，她家主子和傅红雪虽不常见面，但十分默契，彼此都懂彼此的心意，却不想连城璧此刻竟真的有一丝茫然。
连城璧：“如果是小时候的雪儿，那么单纯善良，像颗小太阳，他不会做任何伤害别人的事。可如今，我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了。”
——雪儿，今晚离元帝突然昏厥，与你有关吗？
屋内一片安静，只听到炭盆里炭火烧起的荜拨声。
连城璧看着神都城内覆盖着的厚厚积雪，神情间露出一丝厌烦，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可还是不习惯这里的冬日，漫长、冰冷，像是心中说不完的烦恼，他真想抱起傅红雪就八百里加急跑回江南，一起过恣意潇洒的小日子，哪怕——他只把他当兄长也好。
冰冰见炭盆里火势小了一些，悄声上前加炭，便见连城璧静静俯瞰着偌大花府，看似沉寂一片的层层院落——
连城璧身体罕见地有些紧绷，低沉道：“你说的也不全对，花家并非一蹶不振，而是一头沉睡的雄狮。”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雪儿想做的，是唤醒这头沉睡的雄狮。
然后，利用苏醒的雄狮，向这座冰冷的宫廷——复仇。
连城璧心思电转，果决道：“我明天回江南。”
冰冰一阵惊喜，她家主子终于想通了，她烦死这神都的冬天了，冷死了！
连城璧：“我回去处理沈飞云那老巫婆，你留在这儿继续监督花府，为雪儿做策应，若他需要帮助，及时出手，不得有任何差池。”
冰冰的笑容微微一僵，而后露出一个更专业的微笑：“奴婢明白。时候不早了，您也歇息吧？”
连城璧正要起身，却忽然看着花府门口，声音陡然提高：“这胖娃娃哪儿来的？怎么不分昼夜，天天在花家门口蹲着？”
冰冰看也不看，便知连城璧说的是谁，道：“是隔壁齐国公府的小公爷，齐衡，字元若，今年十七，过完四月，便满十八岁。他是花二少青梅竹马长大的玩伴，天天粘着花二少，被大家戏称为花二少的‘小跟屁虫’。花二少与雪殿下成亲后，他哭晕过去好几次呢。”
连城璧：“……你知道可真清楚。”
冰冰：“……奴婢也是职责所在。”
——谁不喜欢这么漂亮又可爱的贵公子呢？
齐衡听说花无谢陪傅红雪进宫，又听说离元帝出了状况，心中十分担心，便不顾平宁郡主的阻拦，来花府外蹲点，直到看见花无谢回来，才松了口气，正想上前关切一番，却不想花无谢根本没瞧见他，神色匆忙地抱着傅红雪进了府。
齐衡穿着厚厚的大氅，浑身裹得圆乎乎的，倒是不冷，但与他温暖的身体相比，他心中一片萧瑟冷寒。
不为替齐衡打着伞，劝慰道：“少爷，咱明日再过来，太晚了，您该睡觉了。”
齐衡心塞道：“我睡不着，一想到花花身边躺着别人，我就辗转反侧、失眠到天亮！”
连城璧耳力极佳，听到这一句，眉头整个皱起，不悦道：“冰冰，明日分一波人到齐国公府外，监视这齐衡的一举一动。”
冰冰一阵意外，但不敢问，非常专业地回答道：“是！”
——她家主子竟开始关心傅红雪以外的人了？不过小公爷长得确实好看，不负“神都第一美男子”之称，有让人一见倾心的潜质。
便听连城璧没好气道：“长成这副模样，还娇憨可爱，还青梅竹马，还如此纠缠……万一花无谢把持不住，给雪儿戴绿帽子怎么办？必须扼杀这个可能！”
冰冰：“…………”
*
暗香殿。
花无谢把傅红雪放在床上，正要替傅红雪解开围脖，傅红雪忽然惊醒，一把抓住花无谢的手腕，急道：“别碰我！”
傅红雪手上自然没什么力气，但花无谢还是停下来，温柔道：“殿下，到家了——”
傅红雪见花无谢有些被吓住，便松开手，皱眉叫了声：“叶开。”
叶开早候在一旁，只不过因为花无谢不让，他才没上前，此时连忙道：“花二少，还是我来吧。”
便半搀半扛地拖着傅红雪去了浴室。
花无谢等在浴室外，脑子里反复回响起傅红雪急迫地那一声——别碰我。
原来，他的碰触，竟让他如此难受吗？
没多久，叶开用布巾蒙着脸，用特制的夹子夹着傅红雪的围脖出来，看到门口的花无谢，又想缩回去，却被花无谢叫住，轻声问：“这是什么？”
叶开为难地回头看一眼，见傅红雪没有察觉，只得出来，关上门，他也没说话，找了个僻静的墙角，把手里的围脖烧了，然后挖了个很深的土坑，把灰烬就地掩埋。
花无谢看着这番举动，心中似乎明白，却又不敢确定，不由问：“到底怎么回事？”
叶开神情苦涩，“你自己问殿下，我不敢说。”
到了浴室，叶开进去瞧了一眼，又退出来，摸了摸鼻子，朝花无谢道：“昏过去了，衣服没穿好，你自己去弄出来吧。”
——省得飞来横醋，遭殃的是我。
花无谢便进了浴室，就见傅红雪趴在浴池边，昏迷不醒，他在更衣榻上铺好用来擦拭的毯子，准备上前抱起傅红雪，先擦干再穿衣，却在看到傅红雪身上的伤痕后，陡然呆住——
傅红雪脖颈上有今日落下的青紫掐痕，胸口还有大片淤青，不仅如此，苍白的手臂和背上，布满了新旧的鞭痕、刀剑伤痕，好像年复一年地被人刑讯逼供过——
除了裸露在外的脸和手，傅红雪浑身上下，竟无一处完好的肌肤。
在傅红雪右腿上，有一道陈旧的贯穿剑伤——
花无谢心中如惊雷翻滚，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他就记得傅红雪小时候腿脚没有毛病，蹦蹦跳跳毫无影响。后来长大，在宫廷里再碰到，他每次都只能远远看一眼，傅红雪又身体不好，走路缓慢，他并未察觉异常，这次成亲后，两人每天都在一起，他才确定傅红雪的右腿有问题，可他没想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外表如此精美冷静的一个人，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花无谢还没想明白，眼中的泪已经不由自主地滚落。
他轻手轻脚替傅红雪擦干身上，换好衣服，抱回卧房，放到床上。
一沾到枕头，傅红雪便如同往日一样，裹着被子，缩进床里头，那架势，便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花无谢没像往常一样黏上去，而是呆呆站在床边，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从未想象过这种情形，心里不停地发问，是谁？为什么？
他所守卫的宫廷，忽然便如同一座深渊，让他一脚踏进去，再也没了底。
傅红雪睡得非常不踏实，花无谢凑上去一看，只见傅红雪满头大汗，额头滚烫，竟是在发烧，他忙把叶开叫进来，叶开揉着睡眼看一眼傅红雪，熟练地喂下两粒小药丸就走，瞥见花无谢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叶开安慰一句：“别想太多，他吃完药就好了，赶紧睡吧。”
然而，怎么睡得着？
傅红雪渐渐退烧，仍旧意识模糊，抓着被角，不时轻声唤“娘亲”，不时轻哼一声，说“疼”。花无谢伸手想抱抱他，却又想起傅红雪那三个字——别碰我。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箫声，低沉又温柔，于此寂静雪夜，仿佛带着一股熨帖人心的力量。
方才还在梦中痛苦不堪的傅红雪立即平静，沉沉睡去。
花无谢松了口气，刚伸出手，想替傅红雪擦去额头上的冷汗，便听傅红雪呢喃出一个名字：“城璧。”
……难道这是连城璧的箫声？
傅红雪：“城璧，抱抱。”
声音非常小，好似一种奢望，是深深藏于心底，不该有的渴求，也不能说出口，只有这种极致脆弱的时刻，心灵不再被身体掌控，才悄悄吐露。
对花无谢而言，却无异于惊雷炸响。
他即将碰到傅红雪的手指，又一点一点收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