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雨
1
罪……
还有……
罚……
罪与罚是何等的关系呢?
先有罪?还是先有罚?或是说两者并存的样子?
不要太单纯,孩子。我已然是一个昨日刚过了成年之日的成年女性,你明白吗?我给你圈上个重点。
“成年”
这个词语意味着我应当获得了可以判断自身是非的能力,也解锁了我生之为人所应承担的责任。这意味着我要为自己的所有行为而买单。
但是在此之际,我决定独自告别这人世。
不需要什么别的,回首我的一生……
尽是可耻的过往与肮脏的疑难。
这个世界如此无趣而千疮百孔,我是如此认为的。毕竟这不需要什么理由,认为一词本身就如同凋零的花朵。曾经古人不知它为何凋零,但是知道它终会凋零。
我已然耻于去说我那平淡而自身却自作多情的旧事了,你只需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我再无了亲人,亦无了顾忌。只能说……上帝也不懂得平等的道理啊……他欠我太多了。我敢说如果他不把我的身心创造得那么脆弱,父母能多那么一点点的善意,那么……结局会迥然不同。
说着耻于旧事却还是开了口,临死之际我却还是如此矛盾!?
罢了,绳索与渴求的窒息感可能才是真正的归宿。
我这样想着,慢慢地做着世人最可耻的行为。只是幸在有谁撞到了我脚下的板凳,导致我被打断了一下。
并无惶恐之意,不过在这么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会有谁撞到了我的板凳吗?
我低头,发现那是一个趴在地上的穿着破布裙的女孩子。很幼小的年纪却没有在父母的身边,脏兮兮乱糟糟的,应该也是被上帝所抛弃的吧。不过这与我何干?我有着这么一个臆想,在这肮脏的二十一世纪当日,她也必定会走向我的同路。
我不再理睬,继续着刚才的事项,接着就发现……
原来她不是在无意中撞到了我的板凳,而是用着那双纤细干枯的手不断得拖拽着板凳的凳腿。那也就是说……
这孩子与我不同,她想要活着。
那么如此说来……嗯。
我默默地下了决心,将板凳与绳索丢在了原地。
出了被雨挡遮得密不透水的小巷,外面是一片人潮的世界。他们打着伞,有老人,有孩子,有穿着高尚的,有穿着卑劣的。你可以在里面找到你自己的相反,这是郑州这座大城市所独有的夜景。
诺说人多,河南排得上前面,而说到河南,人最多的也就只能是省会郑州了吧。
这是个好兆头,这意味着我背上的孩子是可以被医生所救的。我在雨水与人群中上下而求索,求索着看看有谁能把这孩子给从死神的手里重新拉扯回来。
无果,他们低着头匆匆得赶着路,没有人是医生。我边询问着,边移动着,还是到了那家诊所。
那里亮着灯,医生的面色在白色的节能灯下似乎显得没有那么黝黑了,他的脸颊很宽大,国字脸,右眼睑下长着一颗黑痣,眼帘低垂着,包裹着并不光亮的眼瞳。那眼瞳旁的鼻梁上架着一幅黑色方框眼睛,此刻正对着桌上的书籍。
他抬头看了看我,招呼着将我背上的孩子放到了病床上打了点滴……确切来说是打了葡萄糖。之后便也给了我一杯热水,水大致是刚烧开的,稍微得滚烫。
“这么小的孩子是在哪里遇到的?”
“小巷子里。”
“是哪个流浪汉丢下的吗?”
他说着,坐到了我的旁边。
“不清楚。”
之后他好像又想要给我说些什么,我也都没有注意了,只怪屋外雨多。
不觉间,那雨越下越大了。是夏末快要至秋的季节,一夜风雨过后不知要黄几片,落几片,但秋雨无妨。秋雨是有着归宿的,它们会被植物或是大气接纳从而进入新一轮的轮回。但是你看那打着形形色色纸伞的形形色色的行人像不像风雨飘摇的白色纸人。
或者说就是一张纸,上面顶多多出了记录着名字的墨迹。剩下的就连纸质都不清楚了,不知道是餐巾纸还是牛皮纸,也不知道会被用在什么地方。可能会被用来包炸好的鸡柳,也可能被用来印书,也可能被用来擦鼻涕。但是最坏的打算,就是什么用都没有,被莫名其妙得崭新得抛弃掉了。
那之后呢?它会怎么样?
没人知道,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归宿,最差的结果可能是露宿街头之后染病而亡。说不准,我们都是飘摇着的,明明不知道目的地的具体位置却要一步不停得抬着十字架走动。
恍惚间,我的眼瞳中好像反射出了齿轮。它在雨与人群交杂之处漂浮于空中缓缓转动,并无多少惊恐。毕竟我已经……我是说可能已经连死都不怕了,怎会怕齿轮呢?不过也可能是我所牵受的臆想,我刚又重读了那篇《齿轮》……嗯,芥川龙之介的那篇。
想到这里,躲在玻璃窗后清净的我将食指和小拇指曲折着垫在了下巴下面。据说这是芥川老师的习惯动作,太宰治因对其的喜爱而在拍照时经常模仿。此刻我又模仿了起来,谁能想得到或想要注意得到呢?
窗外的雨冷凄凄的,让人好不抖得。
不过好在还是有谁在这时给我披了一层外套?不过我没有对此表示感谢,我在深思着生命,只是我知道下一秒我就会被打断掉。这个时候总是滑稽的。
爱思考的人儿肯定都有过那种经历,就是沉思着的水的来源,“它从何处来?”,“它有没有见过鲁迅呢?”,“它为何坚韧而又温柔?”
这时,突然你的朋友告诉你说,“嘿呀!你在装什么哲学家?快给我喝一口,我渴了。”接着就夺过你的保温杯对着她那嘴里“咕咚”一口……
应当可以体会的割裂感。顺提,我讨厌别人用我的东西。
“阿叶?你还好吗?”
听到声音的我像是颈部关节生了锈,机器人般得一扭一扭着磨过了脑袋。
是阿玉,她曾是我的初中同学,也是我的高中同学,此刻还穿着略微沾了湿的校服,想必是刚从学校回来吧。
“还好,高考准备得怎么样了?”
“你也是,我还想问你在家有没有好好看书呢。”
我笑着装作跟曾经很久很久之前一样的俏皮模样开了玩笑,猛地站起将右手高举伸到她的背后,朝着她文胸肩带的大致位置猛地一抓,拉起,在续足了力后将手一松,她的背后就像被橡皮筋弹了一下一样,会疼上一下。不过……她没有任何得躲闪动作。
我发觉事情可能有着些许不对,便收了姿势直愣愣得站在原地紧盯着她。她的脸上好像满是震惊的模样,这不是我们间曾经常开得玩笑吗?虽然可能是有些难以理解……但我们之间经常如此。
“哇……”她开口了,“阿叶,你能再来一下那个吗?”
“哈?你是在逗我吗?你不生气吗?”
阿玉摇了摇头,“自从你中二期过了后就一直阴沉到了现在,你已经五年没有开过这种玩笑了,我亲爱的小叶子啊!”
“切……”
这个孩子让我觉得难以理喻,我还要扮孩子扮到什么时候?
“阿玉,把伞拿着,回家吧。”
“啊,知道了爹。小阿叶拜拜!”
“你别得寸进尺啊你!我才刚满十八!还能长高的!”
看着她出去之后,我的笑容瞬间萎缩了下去。虽然我看不见自己,但我明白的,我此刻就像是一个半夜未眠手中捏着烟头的一个类似形象。多可笑啊,气息瞬间变化了倒个,我像是一条契科夫文章中的变色龙吗?我看挺像的。
黑色的染料和什么颜色混在一起都是黑色,反之,白色的染料和什么颜色混在一起都是白色?
我不清楚,我只学过素描,水粉画还未学过,也就不敢多言了。
“那孩子是饿晕的,讲真,我长那么大头一次见到饿晕的人。还是个那么小的……”
“你觉得我想要跟你聊上两句吗?”我随手抽了两张红色的纸币放到了他的手里,“这两张应该够了吧?”
“你……”
“别你你你的,她多久能醒来?”
“这说不清楚,估摸着待明天。”他边说着边将一沓各种颜色的纸币放回了我的手里,“珍惜着点,虽然有老阿钱帮你经管着,但你也不能乱霍霍,想想你那早逝的父母吧,他们生你养你多不……”
“葡萄糖打完了吗?”
“已经打完了。”
我撇下他,独自进了诊所内部的病房。那孩子躺在刚进门的那张床铺上,体格小小的,很削瘦。身上穿着一层……不知道补过了多少次导致看起来像是一层多年未清洗过的烂麻布一样的裙子,头发很长,乱糟糟的,肤色都被污泥盖得看不清楚。面庞上唯独能分别出的,是她那嘴巴和鼻子小小的,鼻梁扁平但却并不失那可爱的氛围,要是那鼻梁高耸的话还真看不入眼。剩下的,就是我真的再仔细得贴到脸上看也看不清楚的了。
你可能会说我是在造谣,说我们街上的流浪汉们都是些骗钱的家伙,或者说当今如此富饶之社会不会有流浪汉在大街上奔走受冻。
那我就不清楚了,因为我长那么大就只在郑州这一片走动过。你大可到郑州来,这里的板凳椅子上近乎都会在清晨睡着一个裹着军大衣甚至裹着一层破布一样衣服的流浪者的。我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手表,“2020年10月27日20:30”
“你该下班了吧?”
“我哪里会下班得那么早?再等等……天凉换季,晚上发烧的小孩很多,我待住在这。”
我没再回头去看他,只是弯着腰,战战栗栗得将那孩子背到了我背上。
“没事吧!?喂!?”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那孩子也没比你矮上多少,你这你……你放下!你放下!”
他招呼着手,强行将那孩子从我背上抱了下来。实际上那孩子并没有多沉,我可以如是得向你保证。只是觉得双脚一沉,我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你自己能不能把她背回去你自己不清楚?你是抑郁症好了还是缺氧性休克治好了?能回去上学了?”
眼泪总是在最不该流的时候流,作为一个成人,我觉得应当克服眼泪的。
憋忍着,眼泪从鼻子中流了出来,接着就再也憋不住了。
“啊呀……孩子,你可千万别!我就是担心你你知道吗?张叔我担心你我急啊,你想你父亲跟我是发小他临死告诉我们这些朋友要多照……哎呀!”扇嘴的声音传了过来,“张叔说错话了,你等等,你稍等会儿。”
我知道他跑出去给老阿钱打电话叫他来接我了,我也知道连一只侏儒兔都不允许我养的人更不会允许我把这么一个流浪的孩子带回家去了。他会说教着说,“咹!天下那么多流浪的孩子你全收养了那样还了得?”
毕竟这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如果我把她在此丢下,那无异于就是说对她宣判了死刑。
我这样想着,轻手轻脚得站起来将她背到了背上,一步一抖地走着。突然,在快走出诊所门口的时候,呼吸加快,身上出现了麻痹的感觉。我在完全失去运动能力之前将那孩子放到了靠近着我的一个板凳上,接着就倒了下去。
地板凉冰冰的,温度在顺着冷汗和衣物流失。我在想它能否把所有的热度全部带走,让我身处寒冷的死寂。但是没有……完全失去行动能力只能躺在地上感受着疼痛和麻痹的我被医生用棉被裹着抱到了病床上。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再清楚了。
2
周围是一片漆黑的死寂,脚下踏着松弛的浅浅积雪。“沙沙”的声音并不讨厌。
雪花晶莹得盛开着,于我四周的寒冷空气里,我于寒冷空气之中呼吸。没有光,没有热。没有任何人能感知到我的苦楚,哽咽着,像个小丑一样独自哀叹着乞怜着谁的关心。
但是……可笑的自尊在如此悲哀过后会为此发笑并觉得自己万分恶心。
“我不需要安慰。”
这句话是从哪个小说家口中听到的我已记不清了,但我此刻与她同样。我不需要安慰。
如此想着,眼前一片漆黑,雪还在下。
樱花树在此场景之下盛开着,飘来了些许香气。不过一切显得太不正常。于雪花之中盛开的樱花是不大可能的,我无法看见光芒却能感知那是樱花,这也是不大可能的。
“我……死了吗?”
可怕想法出现在了我的脑中。说实话,我曾不止一次尝试过死亡,但是……
当刀抵在手腕上的时候,当刀真正抵在能够一刀致命的部位的时候。
我反而下不去手了,我不止一次因此而苦恼蒙羞。
“Googbye”
不久前我曾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如是地这么说道,为得就是借着太宰治遗作《Goodbye》的文章来掩饰我的离去。既想将自己的离去告诉他人让人为我悼念却又想要安然死去的矛盾之心。
不过更矛盾的是那可笑之物掉落在地发出金属声响,而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的时候第一所想的竟是快些去将社交账号上的东西给删掉?
因为几乎宣布了自己的死讯以此来逼自己离去但是却突然就……没了勇气。这太丢人了,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突然……
崩坏着,脚底的雪花包括于我一同崩坏成了碎片,像摔破的镜子。
我明白不清,也呼吸不及,随即落入了深渊。高速下坠的世界整个像是烂掉的废弃煤矿,我被包裹在无用的煤渣之中,逐渐分不清自己是否也是一个煤渣了。
一只很温暖的手,小小的,就是有一只小小的手抓住了我的手掌。
世界……可能也没那么坏。
感知到温度的我如此想到,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3
雨刚刚停止,不出所料,门外街道旁的那几颗被水泥束缚住的植被全都发黄了。地上掉落着被树脂黏在地上的叶子,叫路过行人与清洁工都好不头疼。
我出门时往外踩了一脚,黏糊糊的。
“姐姐……不要死!姐姐!”
声音在我的耳畔不断回荡着,那孩子在抓住我手腕的时候大概一直在喊着这些吧。作为一个病人……可能这么说有些不太合适。但是就是说因为疾病而无法继续学业的不幸者本身来讲吧……发病的时候的确有些吓人。
所谓“缺氧性休克”的本因是心脏受情绪影响而快速跳动致使心率过快的危险病症,具体表现和缺氧的症状相似但本质上却是关乎于性命的休克,因此这还是个由医生自己编出的词汇。总得来说……
如诺那孩子不拉住我的手掌呼喊着我的话,我还真有可能就那么死去了吧。
一阵冷风吹过,我将脖子上的围巾又裹紧了一点。啊,对了。光顾着自说自话的我还没有做过自我的外貌介绍对吗?
这是没必要的,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女的,较矮,活的。以上。
米黄色的长款呢子衣里套了一个高领的黑白花纹毛衣,下身只穿了一件保暖裤和一层较薄的卡其色运动裤,脚上穿着一个同样卡其色的长靴……我还是和你说了比较好吧。虽然这样有些出戏,但你在看着我对吧?你一定在看着我你这个伪君子。
你想想,你是跟这篇文章的作者能够沟通的对吧?你是可以让她把这篇文章改成一篇好文章的对吧?她对我来说可是上帝一样的角色,改几个字我的病就好了对吧?
可她没有这么做,她是个十足的坏蛋。而你呢?你看到这里也没有想到去替我把那个坏蛋给痛扁一顿,说不定还在笑呢?对吗?
我直勾勾得盯着被我用两只手托起的无辜灰猫,从它惶恐的纯黑色眼瞳中来看它似乎是接收到了我的可笑想法而被吓到了。我不再欺负它,将它放到了地上。毕竟这想法过荒唐了,哪里有着什么上帝呢?
再次站起来的时候觉得膝盖微微得酸,我回忆起了老阿钱的话。
“那孩子已经走了,她说她是和父母怄气跑出来的,现在回家去了。”
也就聪明的老阿钱与聪明人们才会相信那种话了,这不用我解释诸位也都能知道那孩子在撒谎。毕竟谁没有想过离家出走呢?不是每次都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就跑回去喊爹妈了吗?就和我这条可笑生命一样,我还是渴望着得与生命拥抱在了一起。
“果然走不远。”
那孩子躺在地上,我没有触碰她就知道她淋了雨,发了高烧。就像老阿钱看到我出去就知道我要去找这孩子且一定能找到一样。他现在在诊所里等着我。
情感我并不少有,只是难去透露。闭口不言并非铁石心肠,关切备至也并非是我所喜爱。心……或是说心情是很古怪的东西。那孩子趴在我背上,那呢子衣的背后肯定是要脏了的,我比较在意。但也不是太在意。
我也不想说我和老阿钱争论了多久,更不想说那孩子对我表达了多少感谢。你只需要知道那孩子名叫阿藏,是个很苦命的孩子就是了。
从有记忆起就是独身一人,自己是怎么活到有记忆时的都不知道。她也不想去福利院,她说她就是从一家慈善机构的福利院里逃出来的……她被机构当成了廉价劳动力驱使。
听到这里我反而是叹了口气,有着“果然,这世界也就这模样”了的想法将这孩子收留了下来。她听福利院的工作人员说她七岁了,但却没有户口……非法存在人员。
我在想她也是该上学的年纪,这么一个情况……是无法落在我父母名下的,父母已经在法律层面死亡了,而四周街坊领居是有愿意接纳她的,但是那些愿意接纳的人我都不大信得过。于是乎,这成了一个苦难题。
老阿钱常给我说,“你还真拿她当自己人了?你现在把她扔到大街上也是仁至义尽,没人会说道什么的。”
他不理解我,但是我也不需要理解。我只能说……我需要有人替我找到存活于世的理由与原因。我想让她接受教育,不要长成一个比我还要糟糕的人,就是如此。
可能你也觉得我有些难以理解,突然说着这些那么复杂的话题导致这几段话语有些凌乱。但是……
总而言之总而言之了,我找到了一个能够让她顺利上学的方法,那就是……我来当她的母亲,让她把户口立在我的名下。
噗嗤……抱歉,我也觉得这是个十足的馊主意,我今年也刚满十八却有了一个七岁的女儿,那岂不是说我……这……所以说就说她是男方家的不就好了吗?
就当我喝醉了酒,如此不成熟得在夜晚从家里走了出去。去干吗?
去按着感觉,找一个如意郎君,以上。
4
就说纯靠着感觉了,靠着醉了的感觉。怎么了!?我怎么了!?我都满十八了,我都成年了可喝酒了你看我……我……
醉醺醺的,可能任谁都能看出我醉了吧。在这情况下我也走不出多远,就随便撞进了一家酒吧拉着一个虽然陌生但感觉算是憨厚的大叔的衣角说着什么,“请和我结婚吧,拜托了。”什么之类的……
你可以笑,我也可以笑了。这真的是我所能想出的人所能干出得最蠢的事。好在我那晚遇到的都是遵纪守法的好人。
“什么?你这闺女说啥?”
“结婚啊,就是法律形式的结婚。”
“你……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打120啊。”
坐在吧台前老板也在盯着我,我能感觉到那视线。
“哎呦,这么漂亮一大姑娘你捡便宜捡大了。”
“去去!你闭嘴!你没看出来这搭眼一看就是个学生吗?你想吃牢饭啊?”
“我这不也开玩笑呢吗,你还跟我急了。没事,她那样子就是酒量差的人少喝了些,过会儿就清醒过来了。”
那晚的酒精将真实感吞没了,留下的只有一些不大真实的虚幻,是存于梦中的感觉。也因此,我并未记住大叔的面孔。
“没事,我都满十八了。”
你永远不知道你醉酒发烧的不清醒时能做出什么事来。
“你满二十了吗?你是法盲对吧?”
我趴在桌上没有回应。
“法律规定女性最低结婚年龄为二十岁,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看大叔我老实过来拿我取乐,但是女孩子自珍一点总没错的。”
其实这时酒已醒了八分,我的脸是因为害躁而变得通红的。
没有任何话语,我就那么一步一踉跄地朝着门外走去最后又被不放心的大叔背着背到了附近的某所学校。
到了学校可就精彩了……我……
啊。
见了不少熟人,最终是晚自习放学的阿玉把我带到诊所的。坐在沙发上的我像只垂耳兔似得听了一晚上的说教。
不过那些说教与其说让我愧疚,不如说是让我脸红。这两个词语的意思不尽相同,这也不是病句,大可仔细一些。
“阿叶。”
“嗯?”
比脸颊还要热上几分的陶瓷触碰到了我昏昏欲睡的神经,将我惊醒了过来。看着旁边的阿玉,原来是她怕我伤心,给我泡了一杯热可可递过来了。不得不说,伤心的时候一杯热饮,尤其是一杯热可可真的是很治愈人心的。
“我知道你更喜欢喝可可,最近却一直听老阿钱说你开始喝咖啡了,我还真有些奇怪呢。”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两只手捧着杯子朝着嘴中倾倒了一下,是正好的温度,显然是用心良苦的放凉过的。
“还是这样可爱一些。”
“嗯?突然在说些什么?”
“我是说阿叶可能还是叫小叶子比较好听。”
“说人言。”
“哈哈……”阿玉朝着我的肩膀轻轻推了一下,“为什么非要做大人呢?讲真,最近你可真是把我吓坏了。还是当孩子好些啊。”
“孩子吗……”
其实我觉得相比之下此刻的阿玉倒是更像了个大人,我反而变成孩子了?不过也是,可可和咖啡好似都含有咖啡因,颜色也相近。但是……
嘴中的热可可愈发得甜上了一些。果然还是可可比较好些。
如此想着,就如此慢慢的轻轻的睡过去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我才知道,是阿玉留在诊所陪着我睡了一晚上的,说着什么不放心之类的?
但是……这让我愈发的觉得我离成年似乎并不是太完全呢。
5
“他们不会在意宅子里有动听歌声的鸟儿,也不会在意有着四季常青的柏树,他们只会赞叹到购下这座宅邸所需要的金钱之多。”
我坐在阿玉的床上独自回忆着《小王子》中的描写,是很久之前看过的一本了。要说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因自己想读而读完的第一本书当说是《小王子》了。而我此刻有如此说法也并未是想要告知些什么,只是单纯想想而已。
毕竟不管一个人多么的精明,外表多么的光鲜亮丽。相信我,她刚睡醒的时候脑袋都是懵懵的,都会变成一个傻傻乎乎的迷糊虫。
等到稍微清醒了些,我又想到了那孩子,还想到了些未来该做的事项,还……还因为昨日的某些糊涂事而将脑袋埋在被子里呢。
起身之后,我站在顺着透明玻璃流过的光辉之下朝着窗向外眺望。
昨夜的星辰与黑紫已印入了我的记忆,它们在我的视线中逐渐与天空重叠。
星星浮现在了太阳的旁边,弯曲着的月亮包裹了圆形的太阳,火烧云红彤彤的,像……像是一个大苹果?夜空并未消散,天空也还未消散,它们重叠在一起,各谦让一步使透出其中的光变为了一种令人沉醉的梦幻色彩。
此刻我也才明白些,罪……还有罚,生……还有死。
这些是天空,而我,要去作穿过于天空的光华了,我明白的。
请为我而祈福,也请原谅我这无意义的一句,一段,或是一整篇幅。
恍惚之间,冷风将我吹醒了一些。
“沙沙”
窗外原来在下着凄雨。
(某种程度上……这可能是阿叶对青春最棒的描述吧,也好,我们都正青春,我们都曾青春,或是说……我们都将青春。青春很美好也很平均,正如春日的朦胧雾雨。)
【啊……对了,在此记下,省得未来的我忘记了。首先,这篇最初是定义为悲剧的,阿叶会被丈夫遗弃,最终和孤儿被冻死在街头,因此标题为谐音《妻语》。但是……突然了解到我国女性合法婚姻年龄为二十,所以就临时改了……改着改着主题反而出现了些微妙变化……为了不打扰读者,我也就不多说了(虽然已经说了很多)】
(最终结尾为开放式留白,我第一次尝试这样。已撰写完毕。)
{【明天……真的会更好吗?你们……嗯……虽然有些羞耻……但是………你们不会讨厌我吧?对,就是……………再具体些就是你们不会讨厌砚白墨我吧?………(突然在结尾加上了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