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石 第二章：耳目之欲
宁远县，广平府。宽宅大院内，青砖青瓦，雕梁画栋。
几名好看的美妇人围着一位躺在地上的青年公子。
公子白衣黑发，衣衫精美，容貌秀丽。只是那双眼睛空洞洞的，没有眼珠，七窍皆流着鲜血。周围的人都在大声的叫嚷着。
“楚仵作，您来了。”身边的衙役招呼着。楚沫蹲下身去，取出了工具。不一会儿，他站了起来。
“眼珠被人挖去，耳洞被人刺穿，死因是失血过多，身上并没有勒伤和中毒的痕迹。”
接着一个老妇人走了进来，猛然的扑倒在男子身上，把楚沫冲了一个趔趄。
楚沫被周围的官差扶起，接着整理了衣冠，走了出去。
回到家中，小柳扑了上来，抱着楚沫，眼睛向上看着他，脸颊羞红：“楚沫，你累了吧？我做饭给你吃，烧水给你洗澡。”
楚沫捧着小柳的脸颊，亲在了她的脸上：“我的好老婆。”接着他来到了榻上，翻起了一本儿书。
不一会儿，小柳走了出来，呼啦一下骑在他的身上，微皱着眉头，眼睛却含着笑意：“楚沫，我们什么时候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啊？”
正打闹着，楚沫身上的两生石光芒大盛，悠悠的闪着蓝光，楚沫进入了梦乡。
梦境里一片漆黑，周围飘散着白色的雾霭，接着黑幕撤去。
光芒闪亮，楚沫发现自己站在了街上，街上的女子容貌秀丽，皆不似凡间人的长相，楚沫看呆了。
远处走来了几匹骏马，围拢着一辆马车，骏马上的女子娇小玲珑。
楚沫注意到一名女子一身青衣，长得很像小柳的样子，呆呆地看着她。
女子转过头来，白了一眼道：“你看什么？”接着，马车的窗帘掀开，一位女子探出头来，美得动人心魄。楚末呆在了当场。
那马上的青衣女子道：“这是七郎的新娘子，岂是你等凡人可以看的？”接着抓起了一把泥沙，向着楚沫撒去。
楚沫被这沙尘迷了眼，什么也看不见，眼痛的厉害，找到路人，扶他回到了家。
宽宅大院里莺莺燕燕，几位美妇人，几位仆人围着他转来转去，眼睛又是洗，又是涮，又是找郎中，就是没有医治好。
这时门外来了一位跛脚道人，道人告诉楚沫，可以教他一门道术。
修习这门道术，可以医治好眼睛。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必须戒除，耳目口舌之欲，一心向道，清净无为。
楚沫满口答应，这次教训让他后悔不已。于是，他改过自新，不久就成为了街坊邻居口中的圣人。
也不知修炼了多久，一天，从鼻孔里钻出两样儿东西，像蛆虫一般爬了出去。
就听到他们在外面叫嚷，这花儿真美呀。可是这两株牡丹花怎么枯萎了？
楚沫平时是很喜欢花的，常叮嘱他的妻子把花照顾好，可这段时日，他眼睛看不见了，他的妻子就没有照顾这些花，导致这些花枯萎了。
楚沫问他老婆，牡丹花是不是枯萎了，他的妻子从外面走来，想着他眼睛看不见，怎知道花已经枯了。
走到花园里，发现那几株牡丹花确实已经枯萎了，非常的惊奇。
她发现两个小人儿从外面跑了回来，爬进了楚末儿的鼻孔里。吓得大喊大叫。
不多几日，黑暗中，楚沫又听到两个小人在对话，其中一个说道，这里面还是太黑了，爬来爬去的也怪麻烦的。不如我们把这道墙壁打破吧。
耳边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接着，楚沫觉得眼睛里似有一些碎屑掉落下来。
光芒照射进来，楚沫发现自己的眼睛恢复如常，能够看见了。
不多几日，楚沫又在院中练功，发现青衣女子经过了自己门前，那样子正像小柳一般无二。楚沫跑了上去，招呼那名女子。
那名女子蹙起眉头，说道：“还不知好歹。”楚沫低下头，悻悻退去。
可是之后修行，闭上眼，眼里总是闪现那名女子的形貌，怎么也忘不掉。不知不觉，耳边突然又响起了声音。
窸窸窣窣的听不清晰，楚沫想，怎么又有声音了，莫非我的仙功又有大成？
时光一天天的过去，声音越来越大。这一天，总觉得耳朵边有什么东西伸了出来，他用手摸去，那东西又缩了回去。
又过了几天，耳边似有东西爬出，睁开眼，发现落下了两个小人儿，形貌十分的丑陋、可怖，吓了他一跳。
小人儿发现楚沫看着他，四处乱窜，楚沫跳下床去到处追赶。
一脚将一个小人踩死，另一个小人儿向着门口逃去，楚沫关门，将它夹死。
楚沫只觉得两耳一痛，耳边，流出了汩汩的鲜血。
眼里似有动静，两个小人儿从眼中破茧而出。楚沫口鼻眼耳，同时流血，扑倒在地上。
恍惚间，一阵虚幻的烟尘在尸体的身旁飘飞舞动，接着楚沫化为人形，发现自己站在尸体身旁，眼前躺着一位白衣公子。
他是谁？我是谁？楚沫就这么茫然地站着。良久，眼前的水雾散去，楚沫的神识清明了起来，对了，这是一场梦，我在梦里。
楚沫看着眼前的情景，恐怖骇然，此刻他只想逃离这里。可是，这是一场梦，他要如何逃离呢？也许推开门，梦就醒了。
正想着，掌心浮现出一阵虚影，接着出现了一块漆黑的石头，幽幽地闪着蓝光。
手中的石头光芒大盛，蓝光闪耀。一阵轻灵的光影被黑色的石头吸收了进来，楚沫此刻只觉得神清气爽，有使不完的力气。充盈在身体中。
一阵虚幻空灵的声音响起，仿佛一阵启示，它没有语言的实体，却在此刻已被触及，洞明在他的眼前。
是无穷无尽的大道，是天边永远不会流尽的云彩，是那幻想的永生，是那超脱凡俗的生活，是那自远古而来的畅想。
他的神识在无限地壮大，这一刻，他兴奋无比。没有语言，却似已明悟，成仙。
只要不断吸收着虚幻缥缈、神奇而又恐怖的灵气，不断地吸收它，总有一天会成仙，即使现在，他也变得比以前更强了。
虽然现在它的机制还不明了，看着眼前恐怖的尸体，楚沫，那意识渐渐的模糊，似有无数细小的颗粒蒙在眼前。
意识不断飘飞，猛地抬起头，咣的一声，磕在了小柳圆圆的额头上。
“好痛啊，楚沫，你突然间干什么？”小柳捂着额头蹲在墙角，眼角溢满泪水。
楚沫捂着头，想站立起来，忽然发现黑色的两生石正握在手上，站起身来，身体确实轻灵了很多。
他兴奋地跑到小柳身边，摸着小柳的头：“宝贝，对不起。”
接着，一使力，把小柳抱了起来。小柳惊奇地看着他，楚沫把小柳放在了床上，递上来一本书：“饭，我来做吧。”然后，他跑去了厨房。
第二天，他又来到了那所寺庙。香松翠柏，古老的墙壁与弥漫的沉香。
住持宣了一声佛号道：“施主，你又来了。”
“你既然又来了，那你一定是发现了这块石头的秘密。哎”老和尚叹息了一声：“这是福也是祸呀。”
老和尚伸伸手，把楚沫请了进去，两人站在茶间，老和尚缓缓道。
“这块两生石不知是何人所作，但是据古书记载，确实可以助人成仙。”
“只是这过程十分的凶险。你一旦在这幻梦之中死去，就必然在现实之中死亡，不仅无法成仙。自己也会化身为孤魂野鬼。”
楚沫奇道：“不可能啊，我已经死过两回了，那为何我现在依然安然无恙？”
老和尚哈哈笑道：“死者的尸体正是你灵魂的归处，如果你在这之前死去，那么你必然魂飞魄散。”
楚沫听得头皮发麻，浑身发冷。刚刚的喜色顿时消散无踪。
接着，楚沫问出了他第二个关心的问题：“我会成仙吗？这块石头会让我成仙吗？”
如果这块石头不能让他成仙，楚沫下定决心，就把这块石头丢掉。谁爱要谁要，或许可以把它捐给寺庙。
“你看看我就知道了。”一道好听的声音传来，接着走出了一位白发鹿角的美少年。
楚沫盯着他，那感觉稀松平常，这不就是一直住在寺院里的那位少年吗？
接着，他眼前的水雾散去，恍然一亮，这白色末端带点粉红色的鹿角，银色的头发。
这不似凡间的样貌，这，这不就是仙人吗？为什么自己以前没有察觉到，察觉到这异常的情况，居然习以为常？
“现在你相信了吗？”鵺小鹿露出虎牙笑道，十分的可爱。
“我为何会得到这件东西？”楚沫自言自语地说。
老和尚背起手来说道：“这也许是天意。”
楚沫回想起了那一天，那个恐怖的女人，以及那个仰躺在地上，满脸骇然的尸体。
以及尸体手上那块黑色的两生石，命运会走向哪里呢？也许是像眼前这位少年一样得道成仙，只是这是一条邪异而又凶险的路。
不同于幻想中的那些修炼，那些超脱凡俗。而另一条，他的眼前浮现了那惊恐的双目，那双死不瞑目而又惊骇无比的眼睛。
此刻的贪婪却让楚沫无法放弃这块石头。楚沫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几乎是飘出了寺院，脑海中一片空白。
飘忽间，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是那位鵺小鹿的声音：“其实也不用那么悲观，善用这块石头还会得到很多好处的。一会儿我去你家做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