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节

文/墨水

早晨，阳光映照着薄雪，透过窗户，又配合着手机九点的闹钟将我从被中拉起，懵懵然打开手机，才发觉今天竟是周末。但被驱逐的睡意又如何轻易唤回？下床洗漱罢，检视冰箱时，又发觉苹果已被自己一天一个地消灭了个干净。“也罢，反正来到这里之后还没好好地熟悉过呢，今天不妨就做了……”我确是自从到了这座城市上班之后，成天公司与公寓两点一线地奔波，丝毫没来得及去过别处，更别说了解这个地方的风俗人情了。毕竟又有谁能指望自己晚上九点下班后还有闲精力到处乱窜？我今天总算为自己放了个假。

大约是大早出门又天冷的缘故吧，街上荡荡然，店铺的门也不敞着。但令我最为奇怪的是，鲜见的在街上的每一个行人却无一不是低着头哭丧着脸，似乎害怕担心见到他们出门一样地行色匆匆。我不思其解，带着疑问，不觉间就来到了超市。

超市的人也不甚多，但脸皮无一不是紧绷，锁眉、耷拉眼，丝毫看不出周末逛街购物的闲适，而更像是有在进行着不得不做的任务，巴不得早点完成返回的意思。

既是有客随主便的这个道理，我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放松。低着头径直走到水果区，负责的售货员是个胖胖的大姐，厚嘴而又宽腮，脖子甚粗，我不敢招惹她，低着头小声问了一句：“大姐，麻烦问一下，有没有苹果啊？”

其时她正在做统计，听到我的发问后，先是一愣，而后转过来，又是一呆，茫茫然说：“苹果？今天没有……”

我听了这话也懵，不由得追问下去：“为什么今天没有苹果？”

我却猛然发现，我跟大姐的周围已围来了大约一半超市的人，更令我不解的是有人掏出了手机录像。

“今天，今天就是没有苹果！”大姐已是回过神来，“你非得今天买苹果吗？也不好好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真是不……”

我还没有听完大姐说的话，周围人对我发出的吁声已是淹没了大姐的声音。我深知此地不宜久留，钻出了人堆，冲出了超市。

回到大街上的我，脑中细细的回想着售货员说的话，“今天……今天怎么了？”我猛地一拍脑门，掏出了手机——12月25日，我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来。

恰逢我的面前经过了一高一矮两个带袖章的人：高个眯眯着眼，鼻孔又似有眼睛般大地冲向前方开路；矬子脸短短的，法令纹却极长，嘴撅得能挂把油壶。

两人侧身看了我一看，高一个不由分说抓出了我的领子：“你没事在大街上笑什么？”

“我……高兴啊……”

“哼，可恶！是过你洋爹的节日很高兴吧？”矮个指着我骂道，嘴唇抖的油壶都能掉了。

“喜欢过洋节，不在自己家里过，非要跑到大街上。非要让人家看看你多媚外是吧？”高个补充说，鼻孔里的鼻屎我似乎都能看见。

我百口莫辩：“其实……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别扯淡了，你究竟是多没文化自信？我们有那么多优秀传统节日你不好好过，就得是洋人的东西才有意思是吧？”

接着不由我分辨，两个人你一拳我一擂，教我见识了传统文化的魅力。我终于爬回了家。

回到家后，手机的推送早已被塞满了，我摸索着打开其中几个平台：

《男子崇洋过洋节，超市采购大声张》

《传统节日究竟哪点比不过洋节？为何这名男子坚持庆圣诞？》

《大张旗鼓过洋节，文化自信需增强》

我花了一天的休息时间，受了一顿骂，挨了一顿打，出了一次名，但我增强了我的文化自信，这似乎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