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果的葫芦】 第五章 天圆地方
榆山脚下，有一地道入口，入口处立着两座石像，一男一女。两座石像手中，分别握着一束稻禾，石像脚下，摆满了新摘的稻穗和鲜花。
“这两座圣人像是一对夫妻，池和胜，他们发现了稻禾，种植并推广，才有了现在的流脂。”遥对着石像拜了一拜。
周垒回望向山脚下那片片稻田，有的田里稻禾刚刚抽穗，有的田里稻穗已沉甸甸地弯下了腰，有的田里则空荡荡的，等着新一轮的播种。
“一年四季皆可播种，这片土地，可真谓流脂之地。”周垒赞叹道。
周垒也对着石像拜了拜，便随着遥走进了地道之中，蛋壳温顺地跟在他们身后。
地道四周全是白石，表面有参差不齐的纹路，蛋壳的四蹄踩在白石上，荡出悦耳的回声。每隔三十丈，立有一块荧石，发出淡黄色的柔光，照亮整个地道。
此时的地道里，行人稀少。一个人赶着一只头长四角的野兽朝着两人走来，那野兽见到蛋壳，低鸣一声，音如雁叫。
“遥兄，这位兄弟看着面生，是哪位贵客？”那人问道。
“这是从沛丰大陆过来的周垒。”
“原来是贵客驾临，我叫怀，有幸有幸。”怀双拳合抱说道。
“有幸有幸。”周垒双手握拳行礼道，“怀叔，你这头骑兽，可是个慢性子？”
“确实如此，他叫诸，当初那些野兽袭击流脂，把好好的稻田全毁了，就他，慢悠悠地吃着田埂上的青草，我看他那埋头吃草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个老实的，所以我就和冷岛主说，要把他留下来。”
周垒朝着诸伸出手，诸嗅了嗅，见没有青草的味道，便低下了头。
“我和诸要去流脂犁田，诸力气大，一个下午能把两头牛的活干完，自从得了诸，找我干活的人排着队喽。”怀拍拍诸，笑道，“幸好有冷岛主建成这地道，把五地连起来，既免受野兽袭击之苦，又能互通有无。”
“这里面全是白石，修建可不容易。”周垒摸着坚硬的墙壁。
“那可不，这白石多硬啊，全是我们一锤一锤凿出来的，四条地道，前前后后花了十年才建好，不过我们若翾还有更好的，等你们出了这地道，就知道了。”怀满脸兴奋。
两人告别怀，走出地道，地道的门口也有石像，地道的上方，刻着“白流”两个大字。
“这‘白流’二字指的可是白雀到流脂？”周垒问道。
“正是。”遥指着左右两侧高山说道，“这是榆英两山，两山高近千丈，绵延二十里，首尾相连如玉环。玉环内侧，也就是我们脚踩之地，为白雀。玉环外侧，分有四地，祝余，岚木，珠塘和流脂。祝余地处丘陵，盛产药草。岚木森林郁郁，盛产木材。珠塘有池如镜，盛产鱼类。流脂稻田广布，盛产谷物。”
“若翾虽为岛国，地形多样，物产丰富，这样好的地方，很难想象会沉入海底，也许古籍上说的不是这里。”
“此事定要保密。”遥嘱咐道。
“遥馆长放心，我必不言。”
两山环绕，白雀底部形成一个长十六里，宽两里的山谷。谷底土地贫瘠，少有阳光，遍地荆棘，无人居住，原为荒芜之地。
现因四条地道相汇，逐渐变了面貌。
宽阔的大道旁，酒肆茶楼，药馆货栈，互通有无，各取便利，人来人往，聚众闲聊，消乏解闷，甚是热闹。
四条大道交汇之处，有一座正在修建的圆楼。楼有五层，已成两层，楼底中空，立有五柱，楼身坐于一块白石之上，白石如盘，托举圆楼，白石下伏着一只巨龟。
“这便是怀所说的更好的东西。”
“此龟神态优美，栩栩如生，神龟驮楼，楼必不凡。”周垒望着圆楼，赞道。
“遥老弟啊——”楼顶上方一个苍劲的声音传来。
遥朝着圆楼上的人挥手，对身边的周垒说道，“他是姚，是岛上的匠师，负责修建此楼。”
“你等我一下——”姚抓住楼旁的梯子，一溜烟滑了下来。
“姚师，你慢些。”周垒喊道。
“没事没事。”姚摆摆手，周垒注意到他的手掌，上面生着厚厚的茧，如光滑的石板一样。
“这位小兄弟是？”姚打量着周垒。
“姚师，小辈周垒，来自沛丰大陆。”
“沛丰大陆？遥老弟，就是那个你抛妻弃子要去的那个沛丰大陆？”
遥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像没听见他的话。
“小兄弟，你和我说说，沛丰国有什么好，我也想去畅快畅快。”姚眯着眼睛，笑嘻嘻地说道。
“此岛物产丰富，资源充足，人们安居乐业，无战火天灾，此地甚好，沛丰大陆比之不足。”周垒说道。
“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我们这儿挺好的，要不然老家伙怎么又跑回来了。”
姚拍了拍遥的肩膀，遥依旧面无表情的立在一旁。
“小兄弟，你们对遥老弟是不是干了什么，难道说你们那里有一个妖女，妖女会妖术，换了遥的身体？”姚向后退了两步，双手握拳，对遥做出防御姿势。
“姚师真会说笑。”
姚收起拳头，“你看，这么好笑的玩笑，遥老弟竟然不笑。”
周垒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额头。
“我的遥老弟，以前哪是这个样子，想当年，冷，我和遥老弟，我们三个人吃肉喝酒，开怀大笑，岛上的人都叫我们三傻汉，你看现在，遥老弟是真傻了，天天阴沉着脸，头发也白完了，也不爱说话了，这哪里是我的遥老弟。”
周垒看向遥，遥正望着那座圆楼，像没听见他们说话一样。周垒想起昨晚那个满身黑雾，掐着他脖子的遥，疑虑丛生。
“小兄弟，你看我这楼，如何？”姚问道。
“神龟驮楼，很有新意，虽未完工，但已可见此楼的宏伟精致。”
“不仅有神龟驮它，还有神龙扶它，”姚一脸骄傲地说道，“等到明年冬祭，此楼就成了，到时你一定要来亲眼见见，我保管你下巴掉在地上。”
“神龟驮它，神龙扶它，”周垒重复了一遍，“如有机会，小辈一定前来观礼。”
“别‘如有机会’，我们这些快被扔进霍海里的人，最怕听到‘如有机会’。”
“被扔进霍海？”周垒不解道。
“我们岛上的人，没有活过六十的，不知道是哪个妖魔鬼怪施了咒，到了六十这一天，就死了，死人哪能占活人的地方，自然是要被丢进海里的。”
“姚师，你快上来看看这里，我拿不准——”圆楼上一个赤着上身的壮小伙儿，朝姚喊道。
“没看到我忙着嘛，在那里等着。”姚扯着嗓子喊道。
“哦。”那小伙儿便立在那里，等着。
“要不你们等等我，我忙完了请你们吃茶。”姚说道。
“我带他去冷那里。”遥说道。
“你们要去找那个老顽固，那你们去吧，有时间再来找我，我们好好唠嗑唠嗑。”姚拍了拍周垒的肩膀，“小老弟，我们先说清楚，明年冬祭。可一定要来看我的楼，我们约定啊。”
“好，一言为定。”周垒对着胸口握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