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结弦】赌徒「十二」
“This is the first call for women’s lightweight singles.”
广播里终于播到了爱理的比赛,爱理立马站起身,简单拉伸两下便走到自己的赛艇旁边。银色的赛艇侧面有两个橘色的单词,写着的不只是这艘船的名字,更是爱理的战友的姓名。
Joan Rolf······
爱理划赛艇这么多年,见过的小运动员数不胜数,她也带过不少初学者。每一次训练结束后,她都会仔仔细细把赛艇擦拭干净。有不少人问过她,既然是船就要下水,现在擦拭干净,下次训练的的时候不是又湿了?
但是爱理每次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在水里只有你和它,赢也好输也罢,都是它支撑着你的身体,没有它,你永远也不会赢得任何比赛。你只能信任它,就像它一言不发支持着你信任着你那样。
面对这些大大小小的船,爱理永远都带着尊重。
“Joan,接下来让我们一起去赢得这场比赛吧好吗?” 爱理轻轻抚过银色的赛艇,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睛,爱理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眼神坚定又犀利,像看不到周围的一切似的,只是眼前,只专注于眼前。
只有你和我,Joan,只有我们两个。
爱理蹲下扛起了赛艇,朝着太阳,走向了河边。
结弦早已在观众席上坐好等待着爱理的比赛,离她比赛还有四十分钟左右的时候,结弦突然发现围在自己身边的记者叽叽喳喳散去了一大半,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爱理正向签到处走去。从他的方向看过去,爱理背着光,只能看清轮廓,她一手扛着船,另一手拿着桨,紧身的比赛服衬得她的轮廓好看极了,一头卷发被她高高盘起,本来就不矮的个子这一下显得更高了。
直到突然发现自己的脸微微发烫,结弦这才把视线从爱理身上挪开。
怎么回事呢?一定是太阳太过晃眼,才会这样,对吧?
爱理从来没有过这种状态,自我得让她有些害怕,甚至已经没有紧张或是压力,只是一心想要比出自己能够做到的最好的成绩。
她知道这是她自己最后的机会,已经出名的她,现在需要用实力证明,她不仅仅是羽生结弦的小助教,她有她自己的名字,有她自己的事业,也有她能够称霸的赛场。
她是小泽爱理,她要做冠军。
长距离比赛全部为计时比赛,一艘船一艘船依次出发,相隔大约30秒。这样的比赛没有直接的竞争,更多的是自己和自己的对抗,20多分钟的比赛,5公里的距离,一个人划下来,对手也不在自己身边。
爱理一直不很擅长这样的计时比赛,因为她属于遇强则强的那种选手,所以每次计时比赛的成绩都不太理想。
但是这次却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爱理总觉得有什么在追着她,就在她跟前,甩也甩不掉。
是了吧,是她在和自己的抱负较劲。想要赢,想不顾一切去追逐梦想,想进国家队,想去奥运会,想要赢得奥运会的金牌,想不出差错,想万无一失。
她永远也没有办法完全丢弃这些思绪,永远也不能。
这些思绪又何尝不像是她的对手呢?可以是激励,也可能让人一蹶不振,是把双刃剑。成功的运动员擅长利用这些思绪和对手,化压力为动力继续前进,而失败的人则会因为一次次被现实打败而放弃赢的机会。
小泽爱理那时才真正想清楚了这个道理。
比赛全程,她的思绪都一直跟着她,不让她放慢速度,也不让她失去斗志。
好像想着想着,就到了最后冲刺的一英里。
这是爱理第一次在查尔斯河比赛,不熟悉场地,所以过了一个大弯就以为最后冲刺的一英里还剩一半,于是先一步提起了速度。照理说,水面上的浮标会标记出最后500米和最后250米。半英里是大约800米,也就是说再有300米,就能看到白色的浮标。
爱理慢慢加快了桨频,可是都数到了35桨,还是没能看到白色浮标[1]。爱理没慌,但是之前的思绪万千,现在都一下消失不见。
她在决定她命运的比赛中啊!怎么能有这样子的失误呢?
这样想着,爱理还是决定不放慢速度,继续加速。反正最多就还有半英里,没什么撑不下来的。
观众席传来的喝彩声在这时终于飘进了爱理的耳朵,在英语当中,爱理终于捕捉到了那个她不会认错的声音。
“干巴爹爱理酱!!!!”
就算是快累死了爱理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把速度提了起来。
结弦都要她加油了,怎么能不加油呢?
爱理向右边一看,终于看到了白色的浮标。
结弦,你来看我比赛,还送给我好运。
最后500米,爱理总是喜欢把它献给一个人或一件物品,然后就一直一直想着,直到比赛结束。小时候比赛的时候,曾经把它献给过自己的偶像Emma Twigg[2];后来也把它献给过自己,献给过梦想。虽然想过很多次,想把它献给结弦,但是总觉得算了吧,还是把最重要的留给他吧。
但是不知怎的,爱理把这次比赛的最后五百米献给了结弦。总是想着把最重要的留给他,却忘记了对于结弦来说,能够继续比赛就是幸运,每一场比赛都至关重要。
毕竟你永远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作为一个运动员,如果你再也不能比赛,一定会懊悔于之前每次的泄气、不尽力、失误、和失败。
没有听说过爱理名字的,这时候也一定会记住他们今天眼前的这个女孩子。
太阳有些晃眼,晒在皮肤上却只是温暖,一切欢呼声喝彩声好像都被屏蔽在了身体以外的地方。爱理眼睛有点发黑,却一直盯着眼前银色的艇。真好看啊,爱理想着,能跟你一起比赛真是我的幸运。渐渐的,世界好像都安静了下来,一切都有些混沌,身体周遭都像是被放慢了一样,爱理不再能听到除了自己呼吸声之外的任何声音,就连桨入水的声音,都被屏蔽在外。
她好像不再能操控自己的身体,更像是身体在操控着她。
汗水流进了眼睛里,她便索性半闭上了眼睛。
她不再记得还剩多少桨,也不再记得还有多远到终点线。她只记得呼吸有些困难,身体上下都有些疼,疼到她都不知道到底疼痛感是从哪里来的。
她甚至不再记得自己刚才把最后的五百米献给了结弦。
五百米究竟有多远?
身体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爱理突然很想知道,也很想体验一下。
说她是个疯子也好,只是运动员也罢,没有任何一个运动员能够摆脱这样的想法。我是不是还能再划远些,我是不是还能再跳高些,我是不是还能再跑快些?
结论永远是,你找不到那个极限。因为在极限之外,还有极限再多一秒,一厘米,一桨——
极限之外还有一整个极限。
终点处的哨声吹响,爱理紧绷着的弦像是一下子断开了一样。声音回来了,一切又恢复了原本的速度,嘈杂的很,爱理却很高兴回到这样嘈杂的世界。
她急促地呼吸着,好像要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空气都吸进自己肺中一样。
真好啊,结束了······
爱理缓缓躺下,躺在船里,看着天空。
波士顿的天和多伦多的天空不太一样,波士顿的蓝是那样深邃的蓝,不太真实,让人流连忘返,但是多伦多的蓝,却是浅浅的淡淡的,会让人忽略,却不会让人忘记。
家乡仙台的天空,她却是有些忘记了。
在河边迎接爱理的,是闪光灯和话筒,而不是教练,更不是结弦。
“请问你对自己这次的表现满意吗?”
“小泽女士请说一下你对这次比赛的感想!”
“今天羽生桑也在现场,请问这对你有什么样的影响呢?”
“你认为你今天这样的表现足不足够进入日本国家队?”
电视机前坐着个和爱理年龄相仿的女孩,看着电视屏幕里明显体力不支却还被困在记者中间的小泽爱理,轻哧一声:“羽生结弦也不帮忙挡着点儿这些记者,她船都快扛不住了。”
“唯佳酱,还不休息吗?明天早起还要训练呢。”
“嗨!马上就来!” 岸本唯佳关上了电视,看了一眼窗外凌晨时的户田,远处还能看到埼玉和东京的灯光。
[1] 通常情况下一桨约等于十米的距离
[2] 澳大利亚赛艇运动员,曾四次参加奥运会,2020年东京奥运会女子单人艇金牌得主。

小朋友们!女二来啦!
不好意思这章其实拖了超久,最近搬家然后手机摔坏了。。。。
anyways,还是一样希望你们喜欢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