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文:想象之美

今天是世界读书日,我向各位热爱读书的朋友推荐特德·姜的两本哲学科幻小说集——《你一生的故事》《呼吸》。
对于国内读者来说,认识特德·姜可能大多是从《降临》这部电影出发的。《降临》这部电影本身是极具有人文气息的,也有极强的视觉呈现,只不过在电影结局的改编,让电影多多少少失去了一些原著带有的哲学模糊而神秘的美感。但回头去看,它依然是近年来不可多得的“人文型科幻”,而这部电影的原著作者正是在科幻小说界颇有名气、数次获得雨果奖等科幻大奖的特德·姜。

特德·姜的作品多为中短篇,内容天马行空,常常摆脱了当今科幻发展的束缚,重在为你呈现他的妙思。特德·姜的科学功底不可谓不深厚,即使是特德·姜对于魔法世界、外星世界的描述,也能让你对其中的科学影射会心一笑。而更为精彩的是,特德·姜的小说见长于它的哲学意味,小说中充满着他对于人类社会的思考和对于普通人认知视角盲区问题的捕捉。
“想象之美”,是我认为可以描述特德·姜小说特点的词。姜的想象虽然天马行空,但并不荒诞,其中的人文色彩让读者可以在空想的科学法则中驻足,并收获极强的真实感。特德姜用他自己的方式解构和诠释了这个世界,并且解释得精彩纷呈。

在特德·姜的架空世界中,明明是完全虚构的世界内容,却映射着人类社会与历史的颇多细节,比如《巴比伦塔》中的通天塔,《地狱是上帝不在的地方》中的天堂和地狱,《七十二个字母》中的魔法世界,《呼吸》中的平行宇宙。这些题材透射到现实生活却是刻骨的,《巴比伦塔》中巴比伦制造通天塔想居住在天穹之上,最后却又回到地面,引人思考人类螺旋向上的探索是否只是一种有限性的轮回;《地狱是上帝不在的地方》假设了一个天堂和地狱真正与人类有接触的世界,探讨人的信仰问题;《七十二个字母》借着通过名字驱动的魔法,既有对生命起源的思考,也有对道德伦理的反思;《呼吸》是一个平行宇宙的视角看待人类文明的兴衰,从纯理性视角出发,将文明、生物都归为熵的活动,后记中的论述很有意思:“我们在消耗秩序,造成无序,我们靠增加宇宙的无序度为生。正因为宇宙诞生在一个高度有序的状态,我们才能存在。”

在空想世界之外,特德·姜的小说同样有对于社会细节、近未来科学的描绘与预测。对于地外文明的造访,《你一生的故事》——即电影《降临》原著——带我们看到一种全新的视角,这里的外星人思维是非线性的,体会到的时间维度也是非线性的。对于如今日新月异的人工智能革命,《软件体的生命周期》也为我们展现了一种有趣的人工智能,基于基因开发、通过人工教育进行学习的仿生物人工智能,并探讨其中的社会伦理问题。基于人们趋向性的审美风潮,《赏心悦目》提到了一种可以改变人审美的技术,由此引发了一连串的心理、社会、科学等话题的论证,这篇采用了不同立场的人的多视角叙事,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立场上有充分的理由,读起来十分精彩。
说起来,不得不佩服特德·姜的一个个好点子,并有能力把好点子切开,恰如其分地把要害透射到他的小说中。每一篇都能给读者一个对问题思考的新角度,富有哲思性,而且其中暗藏的信息量也让人为之震撼。
在首次阅读了特德·姜两本中文译本《你一生的故事》《呼吸》的一年半以后,我决定重新精读这两本小说集的共17篇中短篇小说,争取在一年内将精读文集完成。解读囿于自身水平多有不足之处,还请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