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文【惊鸿之羽】(莺博向)(12)

“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吧?凯尔希阁下?你们是什么时候就在那里的?”
“半个小时之前,你们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平时一样,她的话是冷的。
“这样真的好吗?你们是来保护他安全对吧,在这里盯着我又有什么意义呢?你应该很清楚,”卡伦挑了一下眉毛:
“那家伙是去做什么了。”
“博士的事我们自有安排,不必赦罪师的首领费心。”
“呵,说的倒挺轻巧啊。”卡伦听到这话不禁笑了出来,“他要面对的可是那一大群整合运动,还有那个叫塔露拉的德拉克。完全就是去送死。如此人命关天的事,你们就是这副态度吗?还是说,在你们眼里,”卡伦说着,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凯尔希则依旧是一脸冷峻地注视着自己。
“伊迪兰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人而已?太草菅人命了吧。”
“等等!红!”
卡伦话音刚落,几乎在同一时刻,凯尔希的制止声和红低吼的声音同时爆发出来,却见一道红色的闪电猛地掠过卡伦的头顶,如同奔雷疾走。在红的那对狼眼里,原本金色的眼瞳因愤怒而充血变得通红,猛然间,一把冰冷泛着寒光的利刃出现在红的手中。
这股愤怒,不仅仅是源自于卡伦对凯尔希医生的言语挑衅,更是因为博士的所做所为被旁人所曲解。
明明是去解救自己干员的行为,在他口中竟然成了无意义的送死?
在红的眼里,博士就好比是自己亲生父亲一样的存在,绝对不能容忍旁人所侮辱!
曾经在猎杀狼的时候,只要她的匕首一出鞘,对方就绝对不会再多存活一秒,也绝对不会再看到这把匕首的第二眼。
然而卡伦却连看都没看,嘴角微微上扬,风轻云淡地说道:
“哦呀哦呀,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干掉我了吗?小姑娘?匕首这种东西可不是可以在手里随便玩玩的,会伤到人的。”
“唔!”还不等红反应过来,自己手中斩向对方咽喉的利刃像是碰到了更为坚硬锋利的物体,被整齐的一分为二,断掉的白刃也像是撞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在即将落到卡伦头顶的一刹那被弹开。
”什么!”红还来不及反应,却见卡伦抬起右腿,对着还在空中下落的红就是一记膝击,攻击方式极其单调,就好比是小孩子打架,出手却相当迅猛,而红也凭借着多年来残酷战斗训练而来的经验,及时将双臂架在胸口前交叉格挡,随后被这一下击飞数米远,在本能反应的驱使下,红一个空翻以半蹲式平稳落地。
红咬着牙低吼着,面露凶光,死死盯着卡伦,视线不肯离开一分。
“别露出那种可怕的表情嘛,这样一来你那美丽的脸庞可就不那么耀眼夺目了。放心好了,不用你杀我,过不了多久我自然会病死的。”卡伦半开玩笑地说道,同时晃了晃他被严重感染的双手。
“其他人先住手,不要轻举妄动。”凯尔希在扶稳红的同时也制止了其他人的攻击准备。
博士一开始的做法是正确的,盲目出手只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还好,红没有受伤。
“凯尔希医生,他的感染程度……”华法林看着他的那双手,皱了皱眉头。尽管有着多年的临床经验,见过各式各样的感染者,可当她看到如此触目惊心的双手时,心底还是不免打了下寒颤。
“我知道,矿石病大多数是由内而外扩散的,仅仅是光看他的这副样子,估计他的体细胞融合率就已经差不多接近30%了,而且你听到了吗?他的呼吸声和他挥动双手时的声响都有着明显异常,说明……”
“他的肺部和骨骼关节也有着相当程度的感染,一般来讲,这种情况下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很痛苦了,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他的源石技艺……”华法林眨着双眼,红色的瞳孔里满是疑惑和不解。
凯尔希在华法林说完后,紧紧盯着卡伦,同时大脑飞快地运转起来,并开始回忆起刚才的一幕幕。
那种手法和感觉,绝对是源石技艺无疑。
被切断的匕首,被撞开的刀片……
没有任何动作,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能施展出源石技艺吗?源石技艺的咏唱和准备动作一样,都是为了完成施法所必要的各种条件。换句话说,是为了聚合周围的能量。
反观他刚才的举动,没有动作,也就是说根本不需要动作和咏唱,条件一开始就是充足的,他完成源石技艺所需要的条件在一开始就备好了,所谓的“动能”也完全充足,完全不用聚合。
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这就表明,在他周围,或是在这片区域,有一个东西是完全充足的。
看不见的利刃,看不见的屏障,但是却无法移动它们。
突然,一阵思绪犹如闪电般掠过凯尔希的脑海,在这一刻,她彻底明白了对方的源石技艺。假如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那就不是什么简单浅薄的能力,而是一种极其恐怖的,令人防不胜防的源石技艺。
莫名的棘手啊……凯尔希如是想到。
……
“咕呜……!”
“……!”
苏苏洛差点就以为,会出现那种惨不忍睹、鲜血四溅的惊悚场面。
然而让她松了一口气的是,那种情景并没有发生。
在场的人,甚至包括整合运动的那些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炎客并没有下手,而是将刀抵在了W的咽喉上,却始终没有出手。
而W此时的样子,似乎是早就已经做好了领死的准备,完全放弃了抵抗。她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似乎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只要炎客的手指稍稍一用力,这把曾经品尝过亲王鲜血的刀锋就会干净利落地切断她脆弱的喉咙。然而他却没有这么做,仅仅是注视了她几秒,随后便收刀入鞘,头也不回地走向己方的干员。
察觉到自己咽喉上那抹冰冷的离开,W睁开眼,轻抚了一下被轻微划破的脖颈,冲着炎客的背影问道:
“不杀了我吗?这可是绝好的一次机会,杀了我,你们去救人就会轻松很多。我的下属也绝对不会再阻拦你们。”
“这样就够了,你应该也知道,萨卡兹人之间的战斗,哪怕没有杀掉对方,这样的结果,败北的人也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理由了。”
“你记得可真清楚啊。”W笑了笑,的确,炎客说的对,仅仅是这样,自己也已经没有继续阻拦他们的必要了。
这是萨卡兹人的战斗规则,不论身份如何,只要是战斗的双方,都会遵守。如同生下来就会遵从的本能一样,谁也不会去违背。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炎客回头看了她一眼,“认识我的人现在活着的没剩下几个了,我可不想等我那天死了没人给我修墓。”
“噗嗤,听说过咒别人死的,没听说过咒自己的……”W先是苦笑一声,随后脸上顿时扬起一丝淡淡的浅笑,那笑容里带着些许哀伤: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给我好好活着啊你。可别给我死的太窝囊。”
“哈,这点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会的。话说回来,还是谢谢你刚才的放水了。”
“被你看出来了啊。”
“你要是认真打的话,估计这几栋房子都得被你夷为平地吧。”炎客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找了块石头随便坐了下来。
“那场战争是每个萨卡兹人心中永远的痛,没人想再经历第二次。”
“你已经不想再失去什么了,所以你没有杀了我对吗?”
“战争也改变了许多人,我也没有想到,那个曾经的楞头小子会成为赦罪师的首领。”
“你认识?”W的神情明显有些惊愕。
“嗯。”
“或许在另一个时空里,你的心结得以解开吧。说不定你和你们那个博士有着血海深仇呢。”
“另一个时空吗?呵呵,或许吧,在那个世界里,也许会更美好,也许会更坏。赦罪师的组织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会是另一批人;你们整合运动也会损失几名干部,一切事件的顺序被打破,有些甚至根本不可能发生,有好有坏,什么事都是随机的,不过有一点始终存在着。”炎客手指敲打着刀柄,说道:
“无论在哪里,感染者的状况都是一样的,萨卡兹人也同样没有摆脱歧视,对感染者的压迫和残害依旧在进行着,世界的法则不会有任何变化。”
“你什么时候成了一个大哲学家了?居然会思考这些问题,被你那个博士带坏了吧。……嘛,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倒想在那个世界里没有威尔斯这个家伙呢。”
“吼?貌似我听到了什么不能无视的字眼啊,那个名字可不是随便能提起的。”炎客挑了挑眉毛,突然对她说的话产生了兴趣。
“你是怎么知道的?”
“和你一样啊,从那个被你救下来的赦罪师干部口中,啊,准确说是前干部……只不过在我得到我想要的情报之后,我就把他杀了。”
“呵呵,真有你的作风。我说怎么几年都联系不上他了呢。我记得那个家伙为了逃避自己组织的追杀,甚至不惜告诉我这个外来人赦罪师的机密情报,那可是他辛辛苦苦窃取到的,也是他被追杀的原因。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收集各个组织的情报可是有着不小的意义,嘛,也算是歪打正着吧,从他那里,我虽然没有得到什么太有用的东西,却了解到了那个男人的存在。……你说你把他杀了,真是令我意外,我可是把他藏的好好的啊,连赦罪师的人都没找到,你却能轻而易举。”炎客说了半天,点着了一根烟,猛吸一口,随后吐出悠悠的白烟。
“好歹也是我的人际关系网啊,不打算多夸我几句吗?还是说,你在为那个人的死伤心?不会吧,你是这种人嘛?”
“可别误会了,他吐出情报,我救他,这笔交易就算完成了,从那以后,他是死是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更何况,”炎客冷笑一下:
“一个靠着出卖自己组织活命的家伙,死就死了吧。”
“果然你的思维方式和以前差不多,还是那么冷酷。”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会提到威尔斯这个人?”
“我知道,你想杀了他对吧?嘛,只是我们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罢了,可能和那家伙的实验有关。”W用一种吊人胃口的语气说着,这不由得令炎客有些急躁: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对那家伙的实验不感兴趣,我生平最恨的就是对孩子出手的人,提他干什么?”
“那家伙还活着。”
“这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追杀他。”
“你就不好奇,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吗?没仔细想过吗?在那种进攻下,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他当时所在的位置可是被进行了毁灭性的定点打击啊。”
这倒是。炎客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包括在场的其他萨卡兹人,他们多多少少也听到过一些关于威尔斯的事,基本上,在那个赦罪师前干部吐出这件机密情报后,这件事就渐渐在卡兹戴尔传开了,毕竟W可不是那种喜欢藏着掖着的人,当然,尽管如此,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十分之八九的人还是不知道的。
不管怎么说,对于任何一个知道威尔斯所作所为的萨卡兹人,都不可能对他的行踪视若无睹,置之不理。炎客决定,听她说完。
“……说说看。”
“那个人其实还藏了一点情报,他应该没有告诉你,关于赦罪师在围剿他们之后所得到的一些实验数据。那是对于一种新型源石生物的研究,看上去和病毒无异,实际上却是一种带有操控性的寄生生物,它会寻找合适的宿主,汲取营养物质,当然,一般的大型,具有高智商的生物,包括人是无法被操控的,它所能依附的就只有像类似于源石虫,磐蟹,甚至是尸体,虚弱到濒临死亡的生物也算。在依附成功后,它会同化宿主,并使得宿主的身体机能发生垮物种级别的进化和改变,通俗点说就是,使一个普通人变成超人般的存在吧。”
“你的意思是,威尔斯之所以没有在那次围剿中死亡,是因为在他濒死的时候,被寄生了?”
“是啊,原本我不想承认这一点,但看上去是的,而且还靠自己的意志摆脱了那个生物的控制,反过来控制了它。不仅如此,似乎对一些源石生物也有着操控能力,只要是和源石有关的,基本上都在他的掌控之内。”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的人都有好几个死在他手里了,我能不清楚吗?毕竟这可是关乎职业的大事,不做点功课可不行啊。侦查早就已经做好了。”
“这些都是一些难得可贵的情报啊,就这么白白告诉我了?”炎客半开玩笑地说道。却不料W看向他的眼神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只是不想看你有一天不明不白地死在他手里罢了,况且他可是仇视这整个萨卡兹族啊,是所有萨卡兹人的敌人,你我可以在这件事上达成共识。我想他的目的不会仅仅是向赦罪师复仇那么简单。你对赦罪师了解多少?”突然,W冷不丁的问了一下。
“仅仅是有过一回交手罢了,怎么了?”
“闪灵和那个叫夜莺的萨卡兹人就是在那个时候加入你们的吧?”
“嗯。”
“估计你们的处境很危险了,那个女孩曾经是他的实验品,我想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是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尽管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仇视萨卡兹人,但我想他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行动计划,不然也不会对一个实验品如此执着。”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他的决心?”
“因为有人曾经看到过,之前威尔斯和赦罪师的一些人也有来往,我想除了向内渗透外,剩下的目的也就只剩下那个女孩了。”
“你的意思是,赦罪师现在有内鬼?怎么可能,”炎客表面上说的漫不经心,不屑一顾,但是当他看到对方的表情时,顿时明白她不是在开玩笑。
“那家伙除了他自己以外,还有同伙吗?”
“像他这种老狐狸不可能不留一手的吧?估计你口中的那个叫卡伦的小子危险了啊。”
“具体已经到什么地步了?他渗透的程度?”
“具体不太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在高层也有他的人手,具体是谁不知道。杀他可就费点事了。”
“照你这么说,确实。”说完,炎客在吸完最后一口烟后 将烟头狠狠摁灭在地上,那副神情里顿时充满了凶狠。
“不管他在那场内战中遭遇了什么,不管他和咱们萨卡兹人有什么过节,我只知道,这个世界不存在绝对的正义,只有绝对的立场,他已经是我的敌人了。”
这时,苏苏洛的那对狐耳似乎听到了什么响动,不经意间晃动了几下。
坚雷似乎嗅到了一丝烧焦的气味。
陨星想不起来,这股味道到底是什么。
炎客抽出刀,给刀柄缠上带子绑好,却没有缠住刀身。
“我说你啊,你那个小本子是不是得多记几个名字了?那些爪牙也很碍事吧?你……!”还不等她说完,炎客猛的抓住缠在刀柄的带子并将长刀甩出,刀身贴着W的鬓角飞过,将空中那只扑向W的自爆源石虫刺穿。紧接着,源石虫发出耀眼的白光,之后再一阵剧烈的爆炸后,犹如烟火般化作一团火球,而那最后的烟尘点点飘散,湮灭在雨中。
“……!高能源石虫?”
“好了,看到你这幅表情就知道不是你们干的了,还以为你给我们设了埋伏呢。”男人轻笑一声,在经过W的身侧时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拔出插在地上的刀。
“注意警戒!”两人几乎不约而同地说出了同样的话,这一刻,无论是整合运动还是罗德岛的人,都统一了行动,开始不分彼此地监视着周围。
“炎熔你能感觉到吧?”
“嗯,不止一个 还有更多在靠近。”在回答炎客问题的同时,炎熔把自己的姐姐芙蓉拉到自己身后,表面上面无表情,暗地里却在担心她的安危。
陨星给弩上了膛,坚雷举起了大盾,苏苏洛站到了她们身后,一副紧张的样子。
炎客和W两人背靠背,互相警戒着。
“啧,麻烦了啊,我说你们干嘛非要弄出这么些个东西?爆炸可不认人啊。”
“都说了不是我们了,再说了又不是我们制造出来的,那种东西在源石密集区域随处可见吧?一定是被别人操控了。”
“你们这会有带能操控它们的术士吗?”
“带他们干什么?炸自己人玩吗?”
炎客回想起刚才W跟他说的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家伙的实验产物……能力……
“……啧……麻烦了啊。看来那家伙来了啊。”
估计在别的地方,已经开始泛滥了吧?
……
凯尔希已经可以确认,赦罪师首领卡伦的源石技艺其中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了。
“你的源石技艺,是可以任意塑造周围的空气吧?因为在这周围,只有空气是不可见,而且相当充裕的。”
“哦?”卡伦稍微愣了一下,似乎对她的话语感到有些震惊。
“你可以将空气塑造成任何你想要的形状,甚至是不可见的物体。墙壁、利刃、空气凝成的硬丝,并且将它们固定在空中,却无法移动它们,证据就是红的匕首被看不见的坚利物体所斩断,而断掉的刀身不是被推开,是撞到了什么东西被弹开的。你在那一刻,先是将匕首下方的空气凝结成刀,随后将周围的空气加固成了屏障保护自己,表面上微不足道,实际上却相当恐怖,假如你刚刚真的要下杀手,就不会把那利刃放在红的匕首下方了,而是在她的身体下方,到最后,断掉的不是匕首,而是一个人。”凯尔希逐条分析着,眼神如同冰山般,丝毫不为所动。
“医生,你的意思是……”苇草难以置信地看向凯尔希,却通过自身的感应,发现所有人周围都布满那种空气硬丝,宛如一道道利刃,只要稍微一动,它们就会轻而易举割破肌肤,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你手下留情了,包括刚刚的所有举动,比起一开始就制造屏障格挡,砍断匕首的这个举动看似多余,实际上是为了震慑住我们。”
“啪……啪……啪!”卡伦单调地鼓起了掌,并解除了自己的源石技艺。“该说不愧是罗德岛的凯尔希吗?仅仅通过刚刚的一次交手就摸清了我的能力。分析的很到位啊,话说到这里,我想你肯定想问我刚刚的那个,治疗的能力吧?治好了他的失忆……虽然仅仅是一小部分。”
“他的伤和失忆不可能通过简单的治疗就能恢复!这点我们完全可以确认!他的大脑内部有关记忆的神经元已经完全坏死了!”不等凯尔希说话,华法林斩钉截铁地说道。卡伦刚才的话无异于否定了这些年来来罗德岛全体医疗成员对博士的治疗结果。
自切城行动以来,医疗组的人员从未放弃过对博士的治疗,各种手段都用上了,目的就是为了希望有朝一日他能恢复记忆。可结果比想象更加无情。
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他的记忆回不来了。可直到刚刚她亲眼所见的那一幕,她心中的那抹坚定被无情的击碎了。
“一个人能看到多远,取决于他自身的高度……”卡伦没有生气,反而气定神闲地说道,“理论上可以做到治好,但是要看你们肯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寿命。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去治他!”突然,煌意识到了什么,冲着卡伦大吼道。她回想起刚刚卡伦治疗完博士的第一个举动,就是擦干净从自己嘴里流出的血。
“你耗费了多少生命力?”一向逍遥悠闲的莫斯提马此刻也难以再镇定下去。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会为他担心。
“谁知道呢,假如我还能活三年的话,刚刚治完他,也就只剩下三个月了吧。而且这东西就好比撞大运,谁也不知道自己拼了老命让他回忆起来的记忆到底是那年那月的。”卡伦耸耸肩,若无其事地说道,仿佛剩下的寿命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
“假如消耗的是使用者剩余的寿命,那么对于我们血魔……”
“想的太美好了,华法林小姐。”卡伦似乎听到了她的喃喃自语,重新戴好了手套。
“所谓的代价,其实是你身体的固有机能啊,这种机能一旦损耗,根本无法补回来。凯尔希阁下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吧?顺带一提,要想完全治好他,估计得搭上几个人的命吧,而且假如对源石技艺掌握不好的人,是根本学不会的。”
“……你貌似对这个结果不是很失望。”灰喉冷不丁的说道。
“记忆这种东西,不管好坏,对于一个人来说都是值得保留的东西,因为那是你成长的证明,也是难得可贵的财富。……嘛,倒也让我看见了有趣的东西,所以倒也不算亏。”
“你知道那段记忆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痛苦……在我看来是这样的。”卡伦不假思索地回答,眼神里充满了深邃,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对于两个人来讲,保留着彼此羁绊的回忆可是很重要的,双方全部拥有,或是全部失去都没什么,可怕的是只有一方拥有。因为那注定着他要承受另一方失忆所带来的痛苦,或许理解成煎熬会好些吧。这是必然的,他必将承受着这一切。我想你们这些经历过的人,应该都能有所体会吧?”
“……”凯尔希沉默着,他说的对,那种感觉,面对着失忆的另一方,那种说不出的痛苦只有自己能知道。
那是原本仅存在于小说里的失忆情节,可现在放在现实里,却很难接受。
“……真的不打算跟上他吗?嘛,看你的这副表情我差不多就知道了,”卡伦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
“在这里的并不是全部人手,恐怕在我们谈话的过程中,你所安排的另一批人已经跟上去了……我说的没错吧,凯尔希阁下?”
“……”凯尔希沉默不语,对卡伦而言,这沉默代表着默认。卡伦点点头,更加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深不可测。居然能提前预料到这么多,该不会是无所不知吧?
……
此时此刻,形势被彻底逆转了。
原本已经无力还手的威尔斯,此刻却能做到以一敌多,并且连续重创了数名干员。
地面上散落着咪波的零件和电子元件,破碎的药瓶被浸泡在绿色的治疗液中,宛如一场大战过后的景象,四处都是斩痕和弹孔,烈火在地面上形成一块块烧焦的、漆黑的区域。仿佛大地烧伤的灼痕,冒着青烟的弹壳在这地面的伤痕里反射出点点白光,雨后湿润的空气也在弹壳上面点缀了几滴水珠。
“我记得,你是萨卡兹人对吧?”威尔斯一边说着,一边将长矛从白面鸮和赫默的腹部抽出,锋利遍布尖刺的源石矛枪很快就撕开了一道骇人的伤口,顿时两人血流如注,倒在地上,脸色苍白。
“……咕”伊芙利特的双腿被钉在地上,手中的火焰喷射器也被折为两截,动弹不得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威尔斯在残害完两人后朝自己走来。
“没关系,我还有些时间可以陪你聊天。”
看着威尔斯在自己面前蹲下,伊芙利特恶狠狠地瞪着对方,而他仿佛根本毫不在意似的,解除了全身的武装。
“是又怎么样!?”
听了这话,威尔斯没有生气,反而冷笑一下,那笑容里明显带着些许的疯狂,本就烧的面目全非的脸在此时此刻变得更加扭曲。或许从他被源石生物寄生的那一天开始,他的情感和内心就已经彻底失常了。却见他手中如转笔一样转着一根极小的源石尖刺,声音沙哑地说道:
“既然是萨卡兹人,我想你应该能明白,你们一族所犯下的罪过吧?以及,你们那无法偿还的血债!”
“你在说什么……唔!”不等她说完,威尔斯忽然脸色骤变,一把抓住伊芙利特的头发并将她的头狠狠地砸向地面!
只一下,伴随着一阵脆响,当威尔斯再次抓起她的头时,伊芙利特的额头早已鲜血直流,红色的血浸透了她的头发,也漫过了她的右眼,导致在她的视线里,右侧的画面一片鲜红。
“为什么?你没有好好想对吧?你不可能不知道,是的,你不可能不知道!呵呵呵!……”威尔斯的笑声因疯狂而变得颤抖,紧接着,就是第二下、第三下……!
“嘭!嘭!嘭!”
“给我好好想想啊!没关系……你需要一点点帮助对不对?呵呵呵呵!真是个坏孩子呢!”他所说的一句话,都伴随着头部猛砸地面的剧响。
“你这混蛋!给我放开她!……咳啊!”原本重伤的送葬人听到惨叫,忍着剧痛再次站了起来,还不等他将枪口对准威尔斯,一根尖刺立刻贯穿了他的胸口并把他钉在墙上。
“我问你了吗?老老实实和她们一起等死不好吗?你这个拉特兰人!”威尔斯仅仅是瞟了送葬人一眼,随后继续看向神志不清的伊芙利特。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你们所犯下的罪孽。”说着,威尔斯松开抓着她头发的手,任凭她的身体无力地倒在地上,此时的伊芙利特奄奄一息,刚刚的那几下已经致使她的头骨受到了不小的损伤,假如不及时救治,就和其他人一样,会有生命危险。
“你们萨卡兹人,都是一群恶魔!一群该杀的恶魔!”和之前与炼对话的语气一样,威尔斯的语气里充满了憎恨。
“你们的内战祸害了多少人你们知道吗?!说到底,今天的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你们害得我家破人亡,亲朋好友饱受矿石病的折磨!我的妻子,我的儿女,都是因你们而死!”
威尔斯像发了疯一样,双眼遍布血丝,之前的冷静和平淡也随之烟消云散。
“告诉你一个秘密,也不算什么,你们那边只有闪灵他们三个人了对吧?过不了多久,一群自爆源石虫就会淹没这里,当然,它们早已被我设定好了路线,可以像玩具车一样随意操控,每个区域我都部署好了相应的数量,种类我也有所改良。到时候会引起一片混乱的,你想想,本就打得昏天黑地的双方,突然受到来自第三方的袭击,会造成多少伤亡呢?嘛,这些都与我无关就是了。”威尔斯嘴角上扬到了一种诡异的弧度,接着说道:
“干掉你们以后,我会去取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从而摆脱掉这副‘皮囊’,放心,不会误伤的。闪灵那边我会亲自动手,万一把小夜莺炸碎了就不好处理了,毕竟自己的工具损坏了,我还是会难过的。”
“人……渣!”伊芙利特咬牙切齿地说道,尽管声音有气无力,但却包含愤怒。
“随你怎么说吧,至于你们会不会有救赎?对于你们这种肮脏的种族怎么可能有救赎?和赦罪师一样,只会编造一些美妙的谎言。你们的下场只有一个,你们萨卡兹人的下场都只有一个!”说着,如结晶生长般,威尔斯手中的尖刺在数秒之内增长成正常大小,此时的威尔斯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他举起尖刺,对准了伊芙利特的额头。
“被千千万万你们所祸害的人复仇,你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到地狱忏悔去吧!”话音刚落,于此同时,耳畔的电锯声突然响起,不等他反应过来,幽灵鲨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旁,那飞快旋转的电锯将他手中的尖刺一分为二!
这一刻,仅仅发生在数秒之间。
“又是增援吗?!……哈?就你一个?”原本早已被罗德岛的增援弄得心烦意乱的威尔斯看到眼前的修女时反倒微微一愣,要是增援的话?为什么只来了一个人?
而幽灵鲨没有说话,嘴角再次露出了平时那种疯狂的笑容,威尔斯也毫不犹豫,立即再次分化出一根长矛迎着对方的电锯冲去。随着电锯与长矛的再次交锋,很快,两人就交斗在了一起。
原本以为对方仅仅一人不足畏惧,但很快威尔斯就发现,自己错了。
为什么?
因为眼前这个女人的战斗力根本不能以常人来形容,完全就是在凭借本能,毫无规律,根本猜不到她下一步要想什么!
无论是对她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仿佛都不曾存在过一般,根本无法限制住她的行动,疯狂的笑声充斥着他的耳膜,这是在多年来第一次,威尔斯感觉到了挫折。
幽灵鲨的双眼燃烧着暗红色的火焰,浑身上下依稀冒着黑色的雾气,那是杀意外露的证明。她的动作大开大合,仿佛连空气都和脚下的地面一样被电锯所撕碎。
“轰!”幽灵鲨举起手中咆哮着的电锯,一个猛撞竟然将威尔斯击退了数米远,威尔斯看着手中被撞断的尖刺,冷哼一声:
“嘁!她不要命吗?!”
“刚刚您说‘忏悔’对吗?太好了,看来我脱离队伍独自一人前来是正确的,您的气味,真是让人疯狂,疯狂到让我想要把你切成碎块!哈哈哈哈!”
尽管威尔斯的理智基本上早已扭曲,可他没有到幽灵鲨那样不要命的地步,和这样的对手战斗,还有比这更得不偿失的事吗?不,与其说是得不偿失,倒不如说是疯狂。
事到如今,看来只能先放弃掉“她”了,至于那些自爆虫子,无所谓了。反正一开始也没有安排它们前往“工具”那里,回头再想办法把她夺回来就是了。现在看来,估计有罗德岛的这帮人在,想达到预期的杀伤效果很难,算了,叫他们自生自灭吧,本来也没指望能把他们全部炸死,自己要的,仅仅是制造混乱,在趁乱将其掳走罢了。想到这,威尔斯暗中拿定了主意。
“啧!这个疯婆子!……我可没时间陪你们浪费了!”威尔斯躲开了幽灵鲨下一次的斩击,只见他纵身一跃,跃上屋顶,冲着地面上奄奄一息的众人满不在乎地说道:
“估计那边也有增援吧,啧啧啧,这个‘皮囊’还得穿几天啊!只能先按照另一个方案行事了。”说完,他从怀里拽出一件黑袍,裹在身上,转瞬间身影消失在高楼之间。
……
“话说回来,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的?总不可能是歪打正着、碰巧撞上了吧?”
“……”凯尔希没有说什么,仅仅是晃了晃手中的字条,那是在出发之前炎客亲自来到指挥室交给自己的。
卡伦见此情景,像是认输了似的叹了口气,耸耸肩,“真是栽在他手里啊。看来我自己的情报保密能力还有待提高啊,真是不老实的客人。”
这张字条,是炎客在喝完咖啡之后的事,夜晚趁守备不注意,偷偷潜入内室窃取出来情报的一部分,因为之前救下来的那个前赦罪师干部的缘故,从他那里了解到了不少机密档案,包括赦罪师的总部和一些建筑构造,所以他也对这里的情况一清二楚,所以短时间内潜进内室,偷走情报可以说是信手拈来。而那张字条也是从原件撕下来的一部分,上面记录着卡伦接下来的任务部署以及自己的行程安排,赦罪师的标记和自己的署名也在上面写的清清楚楚。
“哼哼,”卡伦轻笑一声,“我说怎么少了一部分呢,还以为是被老鼠吃掉了呢。不过被你们知道也无所谓,无非就是更热闹了一点。所以说,你们想知道的我也已经告诉你们了,真的不打算跟上去吗?凯尔希阁下,你也见证了我和他之间理念的不同,事到如今,还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么?我也有我的时间,赦罪师也有赦罪师的事要去做,这不仅仅是为了让萨卡兹人摆脱歧视,也是为了达成和伊迪兰特一样的目标,改变感染者的现状。”
“你们现在的所做所为,和整合运动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无非是更加具有理性和方案罢了,可这种,难道不是更加危险吗?”
暴力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它拥有理性和组织性。
“……你们又理解什么呢?”卡伦脸上的笑容消失了,“937年,埃里克勋爵与匹斯堡议会大学李尔兰.D教授于城邦史标准论刊《我们从哪里来? 》44期,发表了合著论文。论文声称,据多具已风化遗骸的鉴定结果。萨尔贡四号填埋窟的考察已得出关键性结论,即感染者的隔离和处决无疑与实在法同源。综上所述,感染者受难的历史,自法律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我想这些即使我不说你们也清楚,但你们有没有仔细想过,靠你们那所谓的、连自己都不知道还要研究多久的解药,真的能改变这些吗?普通的感染者尚且如此,那么在他们眼里最低贱的萨卡兹人呢?又会是怎样的待遇?”
“我不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救赎,但是我知道他那种做法根本救不了任何人。世间的残酷和人性的丑恶无比复杂,就算解药成功研发出来了,光靠这个就真的可以改变吗?对于那群固执己见的混蛋,只有鲜血才能让他们清醒!所以,我要杀人!”
卡伦此时的眼神中充满了凌厉,他看向凯尔希冷冷地说道:
“他也一样!”
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是比帮助萨卡兹人摆脱现状更重要的了,至于手段,当然是越有效率越好,要做到比整合运动更加精确,有组织性。
可是这样的赦罪师,是否已经违背了曾经创下它的本意了呢?
“他并非不明白,恰恰是因为他明白才去做的。”凯尔希面色沉稳,正视着卡伦,和他四目相对,接着说道:“在他心里,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是一个理应受到保护的对象,而是一个干员,是一个应该和他们并肩作战的干员,经历过失去,才懂得珍惜,他是真的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吗?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真的不知道生命的宝贵吗?也不是,正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才会去那么做的。”
“他犯傻,你们也跟着一起吗?那种理念,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还在一直坚守着。或许在领另一个世界上,持有这种行为的人会美好地生活下去,但是在这个世界,”卡伦咬紧牙关,似乎再次回想起来之前的过往,沉重地说道,“什么也得不到,只会落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凯尔希阁下。他所做的不过是一种我早已放弃,小孩子一样的天真举动罢了,他早晚会被这种理念所拖累,甚至包括你们也是。”卡伦说完,正欲转身离开,不料凯尔希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你会去救那个小姑娘,就说明你在心底仍然在相信着你们导师的理念,那是一种守护的理念,不是出于任何考虑,而是本心,在那一刻,你做出了和伊迪兰特一样的举动。那不是放弃,而是在迟疑,你害怕抓住它会再次受伤,因为你见证过了那些惨剧,可你心底依旧在祈盼着,它可以被正大光明地实现。”
“这么说,你自以为很了解我对吗?凯尔希?”这一次,“阁下”二字并没有从卡伦的口中说出,话音刚落,其脚下的地板被强劲的高速气流撕裂,激起无数尘埃,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动作,而这,再次证明了凯尔希的推断是正确的。宛如无形的利刃风暴,又好似巨兽的利爪,周围的墙壁也被撕开一道道极深的裂痕。卡伦面无表情,与之前的那个温文尔雅的咖啡店店长判若两人,他双唇微启,轻轻说道:
“很失礼啊。”
犹如一个无形的黑洞,以卡伦为中心,在周围留下了球形般扩张变形的痕迹。
“这家伙,要动手吗?!”
“全体戒备!”
耳畔回荡着周围干员们的戒备声,凯尔希依旧和卡伦四目相对着,在短暂地注视了十几秒后,周围的庞大风压逐渐消散,而卡伦脸上那股杀气顿时随着风暴烟消云散。
在那一刻,卡伦似乎明白了伊迪兰特之前所说过的话,也似乎在眼前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博士会这么矢志不渝地坚定自己的理念,尽管,他还不能理解,支撑他走下去的那份力量到底是什么。
“你和那家伙一样,都是倔脾气!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到此为止吧。”卡伦苦笑道。
“掩饰了这么久,一定很累吧,包括用那种语气说话。”突然,凯尔希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卡伦闻言,先是一愣,随后闭上眼,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说道:
“这下彻底被你看穿了啊,你说的对,确实很累。”
“伊迪兰特也不知道吗?”
“知道这个的人除了我的父母,也只剩下我的导师了,可惜他们都死了。哼,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
而在场的其他人,都不明白凯尔希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许,是在担心他的身体状况?谁也说不清楚。
“你来找他,不是为了把夜莺带走吗?”
“一开始确实有这个打算,但是后来我放弃了。已经没必要了……不论是从哪方面考虑。”
“……没有理由吗?我们可以认为你不想赦罪师和罗德岛为敌吗?”
“与其在意我的想法,不妨替我告诉伊迪兰特,”卡伦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在咳嗽一阵后说出了一句话:
“既然失去过了,就好好珍惜吧。时间,已经不多了。”说完,如同电影里演的那样,卡伦消失在了一片沙尘中,除了地上那对脚印以外,什么也没留下。
失去过了,就好好珍惜吧。时间,已经不多了……除了凯尔希以外的所有人,都在仔细思索卡伦留下这句话的含义。
几乎所有人都在好奇,为什么会留下这么一句话,和博士之前的记忆又有着什么关系?失去过的到底是指什么?珍惜……是指失而复得吗?
“医生……”华法林刚想说什么,忽然,众人耳畔都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响动,仿佛有无数虫
子在地上飞快地爬行。
同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烧焦的味道。作战经验丰富的众人很快就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
“博士他们那边?”
“安比尔她们应该已经过去了,暂时不用担心。”莫斯提马慢悠悠地说着,顺手拿出了她一黑一白两根法杖,如同小孩子的玩具一般,随意挥舞着的同时散发着蓝色的强大气场。
“不要恋战,动手要快,迅速和她们几个汇合。”凯尔希头也没回,仅仅是看了几眼房间内被博士击倒的整合运动士兵,随后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作战开始。”
……
走在空旷满是烧焦的尸体的大街上,卡伦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他抬头看向刚刚自己走出来的高楼,在屋顶上,那个戴着鸟嘴面具的人正把玩着一团火焰,见卡伦看向自己,便从九层高的楼顶一跃而下,落地的同时大地一阵颤动,震起无数尘埃,脚下的地面也裂开无数道裂痕。
“这是你第几次违抗命令了?F,我记得让你们在完成任务后返回的。”卡伦语气冰冷,似乎相当不满F的所做所为。
“你是在我加入赦罪师之前就已经跟随在前首领身边的人了,怎么,就这么不给我这个新首领面子吗?”
“啊,这话可太伤人了,我可不敢倚老卖老,在您面前摆出一副老前辈的架子,您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只要她们敢对您出手,在下必定会保护您的安全。”
“我不记得在你戴上那个面具之前有这么多话,感觉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那是一次任务所造成的创伤,您也知道的,在下实在是不想以这个样子露面。”
“你以为你呆在楼顶上,我就发现不了你了吗?凯尔希她们应该也觉查到了你的存在,这些都是你干的吧?你唯一的源石技艺,【焱烬】。”说着,卡伦看向脚下的尸体,都是整合运动的。
“因为会给撤离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所以……”
“够了,以后不要滥杀,会触怒神的。”这一次,卡伦的语气里意外地没有指责的意味,相反,满是对死者的同情。说完,卡伦自顾自地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原本属于银灰他们和梅菲斯特双方的战场,此刻却空无一人,看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人员都转移了。
“明白了,那么……关于夜莺的事……大人打算……?”F跟在卡伦身后,如是说道。
“我想你应该也听到了吧,不必如此明知故问吧。”
“既然那是首领的安排,那我就不好再问了。”说出这话之前,F明显有一个忍耐的动作,不过卡伦因为注意力一直在前面的道路上,所以并没有注意到。
“我没什么别的要求,再说了,现在的赦罪师,已经不怎么需要一个垂死的医疗人员了。我只希望,他能珍惜住这最后的机会,毕竟她现在的状况,按照M的话来说,比现在的我好不到哪去,已经算是最后的时刻了吧。”卡伦的语气明显有些感伤。说这话的时候,他扭头看了看F一眼,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然而对方却毫无所动。卡伦也没有再看下去,而是转过头,继续盯着前方的道路。
F没有说什么,因为面具遮挡的缘故,所以根本就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心底在想些什么。
在走出废城后,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雨后的白雾之中。
……
“还好吗?真是够了啊,救人的反而成了被救的,真搞不懂你们。”微风一边给塞雷娅等人处理伤口一边抱怨道,塞雷娅虚弱地看了一眼其他人,红云和送葬人基本上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临光还在死亡线上徘徊;梅尔和赫默她们三个人虽然身体被尖刺贯穿,但并没有伤到要害,倒是自己,除了腹部的贯穿伤以外还有多处骨折,要不是因为自己的种族特性,恐怕早就躺在棺材里了。
至于伊芙利特,她的状况依旧不容乐观。
“A7小组的人呢?你们救出来没?还是说在夜莺她们那里?”
“……只剩下一个了,格雷伊。其他的……”塞雷娅有气无力的说道。
“好吧,我知道了,你们辛苦了。”看着对方悲戚的神情,微风明白了什么,也没有继续再问下去,她为塞雷娅盖好毯子,并命令其他医疗人员将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带。
不知道博士知道这个消息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战场总要有牺牲,可是,无论经历多少次,自己还是无法习惯这个。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毕竟博士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只能相信他能控制住自己了。
可这种事,放到谁身上,都不能保证一定能承受住吧?
“放心好了,这里就由我们接手了……”在紧握住赫默的手以示托付后,白金目送着伤者离开。
“嘉维尔别再胡闹了,赶紧过来帮忙。”
“她总得有人照看吧。”嘉维尔给幽灵鲨重新戴好手铐,“真不知道斯卡蒂是怎么让你这么老实的,之前像发了疯一样跑的那么快,不过还好,找到了他们几个,要不是你,估计博士又得失去几名干员了,你可真行啊,刚刚那么恐怖的家伙都被你吓跑了哦。”
幽灵鲨一言不发,反而很乖巧地伸出双手,任凭对方处置。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嘉维尔反而觉得更加反常,她不理解为什么凯尔希要把她放出来。不过无所谓了,能制止住那个家伙,救下伊芙利特他们,自己也不好意思再追究些什么了。
“安比尔她们两个呢?还在盯着博士吗?”白金站在高处,开启【天马视域】眺望着远处的战场,奇怪的是,双方似乎都停火了,基本上没有了源石技艺的反应。
“啊,虽然我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吧,博士的实力你还不清楚吗?”
“……等等,我没看错吧?”突然,在白金视线里出现的事物顿时吓了她一跳,雪白的双耳飞快抖动了几下。
“怎么了?看你吓得脸都白了哦,再这样下去你可就全身上下都是白的了。”嘉维尔漫不经心地问道。
而白金却是瞪大了双眼,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威尔斯没有说谎,刻意制造一波浪潮,造成混乱,尽管最后一步他失算了,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安全了,因为它们如期而至。
就算在场的人都身经百战,可是面对如此数量的它们,一个不注意还是会丢掉性命的。
虫群,无数的自爆虫虫群,正在像潮水一样向这座废城涌来!……
不过还好,至少,夜莺她们安全了。
……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