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私设同人:石棺(10)重围

石棺(10)重围
月黑风高夜,调查取证天。然而今天晚上月不黑,风不高,甚至我也不是来取证的。对我来说,因矿石病而起的矛盾冲突早就司空见惯,就算再怎么心怀不忿我也不能居高临下地随意指摘。若只是又一次寻常的互相掐架骂街,我无论怎样调解情况也不会有所好转,最好的方式也不过是做好自己的医疗工作,以消灭双方对立的根基,至于之后还有什么其他的矛盾,那就不干我事了。可倘若是别有用心之人的刻意挑拨,那我就不得不对他背后的目的提高十二分的警惕。
街边的路灯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格外显眼。一般来说要进行这种秘密潜入的行动我应该游走在黑暗之中,可惜为了身后那位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小姑娘我必须暂且暴露自己的行动轨迹,以免她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举动——反正不会是乖乖回家。
但到了这个距离,就算再怎么托大我也不能继续正大光明地前进了。于是我瞅准时机,一个闪身没入建筑间的阴影中,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小姑娘的身后的视角盲点。
一晃眼就失去了目标,奈音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慌。在停下脚步思考了一小会儿后,她迅速改变了方向,朝着右后方的一条小巷走去。这倒不是因为她猜到了我就藏在那里,只是那条看似是死路的小巷其实是一支已经被废弃的旧运药通道,她可以通过那里直接进入贫民区内部。
“我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呆在家里。”我靠在精心伪装过的门口,眼前是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笑意的奈音。“跟紧我,明白吗?”
寡言的孩子点了点头,上前两步主动拉近了与我的距离。锈蚀的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我们踏上久违的羊肠小路,离开了宁静安逸的平民街区。
“这条通道……我记得是我加入阿撒兹勒不久后就废弃的?”
“对,快一个月了。”
“可这里,还有被使用过的痕迹啊?”月光下,明显清理过的地面上没有一点杂物,甚至能隐隐看出板车车轮滚过的印子,我感到有些不安,若是这条线路早已被他人掌握,那我计划中的隐蔽行动一开始便无法成立。
“嗯……虽然阿撒兹勒是不用这里的通道了,但原先跟我们接头的人肯定还是会利用这里做一些走私生意的。不用担心他会说出去,毕竟傻子才会把一条完全由他个人垄断的贸易线路分享给其他人。”奈音走在了我的前面,平常话很少的她有些小得意地解释了一长串。
“是吗……”这是个无懈可击的推论,但也仅仅是个推论罢了,因此,我内心的不安并未减少。警惕着四周的环境,我们抵达了道路的尽头。那是一间小杂货店,在这个时间点早已打烊,大门紧闭,唯有些许的光亮从门缝里放出。
哒哒,哒~。敲响阿撒兹勒原先的旧暗语,我和奈音站在一旁等待着。不多时,一个身材瘦削的佩洛就打开了仓门,看着眼前的来人惊讶道:“欸?云医生?奈音小姐?你们来这儿是……”
“没什么,只是来问些问题。最近,感染者社区这边冲突好像很多啊。”
“啊……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主要还是那群小年轻嘛,读了几天书,自以为能去讲道理了,就搁那儿瞎搞。”
“年轻人……火气是比较大。带头的是谁,有头绪吗?阿尔丹?还是斯诺?他们原来是在外面街区生活的,怨气恐怕比一般人要重些。”
“不不不,阿尔丹上次被条子逮后就不敢再搅和这些事了,现在只在我这儿做点活计养他那害病的老爹。至于斯诺……前段您救了他一命后,到现在嗓子还没好利索,哪儿能镇得住那些嗓门儿一个比一个大的愤青啊。以前啊,大伙儿身上害病,连下一顿饭在哪儿都没辙,哪儿有什么力气去叫这叫那的。就算现在阿撒兹勒给大家的矿石病压住了,我们这些从那种时候走过来的老人也知道,感染者嘛,有条活路不错了,闹那么大引得市政府一清算,大家全都得完。就是那群新来的小年轻们不懂,天天就又是举牌,又是游街……”
“等等,你说那群闹事的,主要是新来的那群年轻人?从荒地里来的那群?”
“是啊。嗨哟,我跟你说,那群小混蛋还瞧不起我们嘞,说什么我们都是被驯化的老驮兽,被肆意欺压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呸!他们懂个屁!一群白眼狼!”佩洛男人狠狠地啐了一口。
“这样啊……欸,兄弟,你知道他们现在住在哪儿不?我过去找他们聊聊。免得事情闹得太大,对谁都不好。”
“喏。”佩洛伸手指了一个方向,那是贫民区的边缘地带,相当的偏僻。在得到明确的地理位置后,我便向他致谢,随即抓住奈音的手直奔目的地而去。
“不再去附近多问几个人吗?”被握住手的小姑娘不解地问道。
“优先级不够高。据我所知,真正在荒野里呆过的流民比这些一直生活在社区里的感染者更渴求稳定,根本不可能去实施这种什么主动游行抗议的激进活动。他们才刚刚有一个稳定的居所,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把锅砸了?要么,是他们疯了;要么,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流民,而是故意来挑拨离间、制造矛盾的。”
贫民区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公路,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排列密度适宜的街边路灯,偶尔在一棵稍微高一点的树上挂一个大功率白炽灯泡来照明也就够用了,起码看得清眼前的路上有没有什么坑洼,至于旁边的小路暗巷那是想都不要想。
所以,这正是跟踪尾随的绝佳环境,事实上,我已经察觉到暗处有起码三道视线在盯着我们了。奈音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动声色地和我交换了一下眼神,默契地跟着我开始在这条还算熟悉的街道上兜起了圈子,试图甩掉身后的尾巴。
我不知道该说是效果过于显著,还是对方实际上就没打算跟踪我们,仅仅拐了两个弯,我们就确信对方已经失去了我们的坐标。可没过一会儿,我就发现我们又被另一伙人盯上了。这一次,对方甚至连藏在暗处的意思都没有,直愣愣地跟着在我们走在一条路上。
同样的,在某一个路口拐弯后,他们没有丝毫跟随的意思,自顾自地向前走去,让我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好吧,看来附近的人还不少嘛,不过既然没有直接阻止的意图,我也懒得再理会这种无聊的玩笑了。这一次,我和奈音不再绕路,顶着明里暗里越来越多的视线,沿着最短的路线一步不停。直到最后确定吸引了足够多的目光,趁着踏出灯光范围、他们丢失目标的一刹那,我们侧身躲进了一处漆黑的巷道里。
果然,安排的人手再多,也是有极限的。这一次他们明显地慌乱了起来,十几个人都聚集在了一起讨论着什么。我和奈音安静地等待着他们结束讨论,四散离开时最杂乱的那一刻,可身后突如其来的凉意打乱了一切。
棍棒挥舞时扬起的气流先于其物理形态抵达了我的后脑,瞬息之间,我低头弯腰,顺势飞起左脚向后方猛蹬,成功地将袭击者踹了出去。一旁的奈音也反应迅速,只是正欲冲上前去,就被重新站稳的我一把薅过来护在了身后。
那位偷袭者见一击不中,既没有扭头逃跑,也没有急着再发动进攻,只是揉了揉自己刚刚被踹的胸口,扛着棍子闲庭信步地走到我的面前。仔细看来,这是一位扎拉克,脸上挂着狡诈的笑意,似乎对刚刚的受击毫不在意。
“云穆先生,真是没想到,您不仅医术这么好,连腿脚功夫似乎也颇为不凡啊。你说你一个医生,有这么高的警觉性干嘛?”
“呵,我以前工作的地方医患关系不怎么稳定,敲闷棍套麻袋的事不少,背后不长只眼睛可混不下去。”
“哦~原来是这样。”扎拉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但手中的棍子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甚至挑衅地在肩膀上敲了两下。
“你是新来的感染者?我不记得我在诊所里有见过你,无缘无故的拿根棍子朝我脑袋上招呼干嘛?你不会仇医吧,我刚刚可是正当防卫哦。”我右手摆出警戒的架势,左手背在身后摁住蠢蠢欲动的奈音,缓步地向后退去,一旦出了巷口,抱起奈音立刻开溜应该还有机会逃出生天。
“没有没有,只是我们初来乍到,不太容易相信周围的陌生人,更不想相信什么能治矿石病的大圣人。所以,我们实在是不想让你们这些外人,走到一些不该走的地方啊。”
“你们?”
“对啊~”扎拉克狰狞地咧开了嘴:“我~们~”
咣!扎拉克猛地将棍棒挥向身边的钢制水管,定位清晰的巨大噪音像是一柄利刃撕破了宁静的夜空,同时也压住了离巷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我的脚步。
无奈地扭头看看被迅速冲过来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出路,我苦笑一声,拦住了想要扑上去的奈音,干脆地举起了手。
……
碰!我和奈音被五花大绑地扔进了一间昏暗的仓库里,身上的所有利器全都被收走。至于我手腕上的外骨骼核心,他们本来就看不懂那玩意儿是干嘛的,也实在是抠不下来。由于嫌把我的左手砍了太麻烦,他们稍微摸了摸核心,确认没法用它割断绳子后就放着没管了。
也许是太过自信,也许是人手不足,他们没有安排室内的监视人员,只在唯一的出口那里留了一个看守。这留给我们的操作空间就很大了。
所幸我俩的腿都没有被捆上,在挣扎着站起来后,便移动到了距离门口最远的墙壁上,开始小声讨论起接下来的行动:“奈音,看出来了吧。”
“是,那些人,全都不是感染者。体表的无非是一些涂了黑颜料的玻璃。而且,哪个感染者会明晃晃的把自己的病灶露出来啊,完全就是在刻意强调‘感染者’这个身份。”
“而且追踪技术、人员部署都非常专业,这种手法……恐怕来自秘密警署。”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近来贫民区附近警力骤降了。他们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挑起感染者和非感染者的矛盾,然后名正言顺地把感染者们赶出切城!”奈音愤愤地说着,若不是双手被束缚,她一定会一拳砸在旁边的墙上。
“只是赶走感染者吗?奈音,我们才刚刚与罗斯托夫家达成合作协议,你也知道当今鲍里斯执政的市政府对感染者的怀柔态度。顶着这种压力费这么大劲儿搞这种大动作,他们能得到什么?”
“那他们是要……”
“不知道,但我觉得,可能与集团军和旧贵族有关。”我想到了之前在石棺研究所里遇到了那队秘密警察,“那个扎拉克不是说‘不希望我们走到什么不该走的地方’吗?那我们就到那些地方去看看他们要搞什么鬼。”谈话之间,我已经利用核心简单构筑出的小刀片解开了身上的束缚,并顺手帮奈音恢复了自由。
正当我们想悄悄地接近门口放到唯一的守卫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小小的呜咽。我和奈音都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微不可闻的小小声响,忙朝声源方向看去。眼前是一个不过三四岁,将身子紧紧地缩成一团、倚在墙角的小孩子。
他受到了惊吓,灰蓝色的眼睛恐惧地看着我和奈音,身体不住地颤抖,干裂的嘴唇不住地发出小声的呼唤,应该是他母亲的名字。在我试图接近他时,孩子慌张地试图逃离,但身后早已没有供他后退的空间,于是只能闭紧了眼睛等待命运的安排。
想象中的痛楚没有出现,代替的,只是一个温暖的怀抱。我将小乌萨斯抱了起来,并简单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除了有些许脱水外没有任何其他问题。
渐渐地,怀里的孩子停止了哭泣,双手不自觉地抓住了我的衣服,长期的精神紧绷耗尽了他的力气,但他依旧不敢安心睡去。我必须抓紧时间解决这个小插曲,外面那群恶徒的图谋非常危险,时间耽误不得。在这种情况下,我也只能尝试与他进行交流,以取得进一步的信任:“孩子,别怕。我也是被那群坏人抓到这里来的。我叫云穆,是个医生,我不会伤害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白发的小乌萨斯犹豫了一小会儿,之后才用幼儿独有的尖细嗓音小声说着:“亚历克斯……我叫亚历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