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注意:本文纯属虚构)
第五十回 褐玉
却说铁河和齐玲及李褐与王怀玉遇见清虚门前来。双方都不发话。约一刻钟后,铁河问道:“你等来此作甚?”王无心反问:“你们在这做什么?”齐玲道:“风雨欲来,我等先回客栈,我看哪个敢拦。”话落,迈开步子,带头下山。铁河让王怀玉和李褐跟在齐玲背后,自个行在末尾。王无心与李儒并门下弟子只有看着。
雨势渐大,气温骤降。齐玲开门进屋,哈口气,见白雾。她说道:“天色不对,冷得像冬天。”就去取来火盆,却无炭,又去厨房拿柴禾。铁河从衣襟里摸出三枚铜钱,说道:“我且算一卦。”齐玲出到客厅,劝道:“有什么好算的,煮茶来。”铁河笑了一下,道:“娘子说的是。”收了东西,拿了茶具去洗。齐玲把柴火放入炭盆,引燃了,笑道:“姐姐与师弟不要拘束,坐过来便是。”王怀玉就坐在齐玲对面,李褐则打横坐了。齐玲道:“师娘说的没错,清虚果真来阻。”王怀玉道:“我已想好了,在此过久,未免夜长梦多,不如今晚出发拿来剑谱。”齐玲道:“姐姐想得周全。我们四人同心协力,让他清虚干瞪眼。”王怀玉笑道:“这样最好。”李褐道:“另有一套元神出窍法术,一并物归原主。”齐玲笑道:“到时李师弟也可住在伏牛山上,指导弟子道法,还尊师夙愿。”李褐道:“这……我一个人自在惯了,山上规矩多,怕惹人嫌弃。”王怀玉颔首低眉,面无表情。齐玲见了,就道:“此法术,师弟熟稔于心,你不教,谁教得好呢?何不好事做到底,多待些时日,再做打算。”王怀玉略侧头,偷瞄身边郎君。李褐沉思一会,说道:“我师父只嘱托我交还法术书籍,并未要我施教。上山,还是有碍。”铁河提袋香蕉干,出了厨房,打开分了,对李褐说道:“有何不妥?归还剑谱后,你总不能东躲西藏吧,那可苦哟。”齐玲缓缓点点头,捏着一片轻咬一口,说道:“师弟现在还有温饱,到时可就要风餐露宿了。于此,我是知道的。”铁河道:“是啊,别说修道了,两眼发花,难受哩。”王怀玉低头不语,双手四指拈着香蕉片,放在嘴边,啃进一点,嚼一下,瞟眼李褐,腮微动。齐玲道:“且不止这些,还要处处提防。清虚多的是阴谋诡计。”音落,她连吃好几个。铁河道:“是这样,我还好,有我娘子互相照应,师弟一人,总不可能不歇息。”齐玲连连称是,不住点头。李褐道:“好吧,依两位所言。唉,迟早干掉清虚。”拿着香蕉片放到嘴里,一咬一掰,用力嚼了几回,咽了。王怀玉心中欢喜,脸上却无甚神情,说道:“师弟上山,我师父肯定高兴,定奉为上宾。有我做保,且师弟法力高强,那些师兄弟们也不敢欺善。山上有酒有肉,真炁充沛,修炼无忧,好处很多的,还……”齐玲清清嗓子,说道:“对,上山最好。”铁河鼻子吸几次,道:“肯定啊,只是女冠颇多,吵得很。”齐玲眉头蹙,嘴一扁,说道:“嗯,李师弟若有心,可叫我姐姐做媒。”铁河道:“你说到哪年哪月了,太早了。”齐玲道:“不早了,你十八讨我。师弟这年纪正好讨婆娘。”她见王怀玉眼神似刀,赶紧偏过头,捂嘴低头笑。铁河听到茶壶响,快步走进了厨房。李褐不明所以,腼腆地笑着。
下午无事,李褐就讲起剑谱招式。茶水里放了陈皮,略酸,却中和了茶叶之中干菜气味,另蕴清爽果香。入口也柔和,揉着进腹,继而一股热意向四肢百骸发散去,令人顿感舒适惬意。王怀玉直视李褐双眼,不时作肯定状,不时询问几句,抿三两口茶。齐玲望着他俩,手上剥着花生,壳就扔到了炭盆里。铁河早听明白了,不作声,扣着手指看火,偶尔注意王怀玉倾茶角度。屋外雨滴稀疏,零零散散,日头于云缝中一现,过了会,天色更暗。齐玲点起几盏油灯,问道:“晚上吃什么?”铁河两手搓了搓,说道:“既是有要事要办,从简吧,我煮粉来。”齐玲道:“炒几样菜。”铁河道:“娘子说的是。”起身进了厨房,生火烧水。齐玲也跟着去,在一旁打下手。王怀玉脸蛋红扑扑的,盯着李褐。她眸子里亮晶晶的,瞬也不瞬。李褐有些不好意思,寻思:“这大姐怎么似要落泪一般。唉,想必是寻到剑谱,心情激动吧。”又道:“天色不早,等会还要去取剑谱,就到这吧。”王怀玉道:“好。诶,他俩已去做饭了。”齐玲正洗着空心菜,说道:“等会就好。”王怀玉道:“辛苦妹妹了。”铁河道:“我不辛苦。”众人听了大笑。王怀玉笑得手遮半边嘴,露左边梨涡。李褐笑着摇摇头。齐玲唇开,现七八颗贝齿,含颌斜眼,瞧着自家丈夫。铁河捋了长须,捡几根柴火扔进灶里,又揭开锅盖,放入五六团米粉。齐玲嗅到腊肉香,问道:“熟了吗?”铁河道:“我切得薄,差不多了。”齐玲又问:“一荤一素,够吃吗?”铁河道:“还有些腌菜,够了。”齐玲道:“你家请客吃腌菜,真好。”她一把抓起盆中空心菜,上下掂一掂,放到篮中沥水。铁河道:“正式来搞,最少要一个时辰,现下哪有空闲。”齐玲道:“不知道提前弄啊。”铁河道:“我本来就这样打算的,又不是来这游玩。”齐玲道:“不说了,没远见。”铁河笑了笑,不回应。王怀玉在客厅说道:“妹妹,我先去收拾行装了。”齐玲道:“我随你同去。”李褐道:“我去帮铁方丈。”铁河笑道:“叫师兄吧,方丈当不得。师弟稍坐,我这马上就好。”李褐道:“师兄谦逊,令我敬佩。”随后收拾起干货,打扫卫生。
铁河煮好米粉,放上菜码,跪坐于案几边,忽听到密集沙沙声,就扭头看向阳台外面。只见昏黄灯光下,一粒粒冰碴纷纷扬扬,落地散融,化成了水。李褐道:“如今正值酷暑,怎有雨夹雪?怪哉。”他从衣襟里摸出三个铜钱,起了一卦,皱起眉头,鼻子里呼出一股气。铁河看了,说道:“我也算一回。”也掷出六爻,再一对比,卦象同样。李褐道:“有舍有得,没什么大碍。”铁河道:“只是不知舍什么。”李褐道:“不必过于在意,参考罢了。”铁河笑道:“我与师弟所见一般。”李褐笑道:“我师父曾说,南阳派自来擅算卦,却不全信,更重事在人为。”铁河笑道:“若是算卦就行,那还分什么门派,都算卦就是了。”李褐笑道:“师兄话语,发我心中所想。”铁河道:“师弟不愿透露尊师姓名,实是遗憾。”李褐道:“这我不能说,说了要被惩戒。”铁河道:“也罢。这许久,她俩怎还不回,粉都凉了。”刚说完话,楼下传来齐玲声音:“来了,有事耽搁了。”她牵着王怀玉的手,缓步上楼。铁河问道:“遇见清虚的人了?”齐玲跪坐好,说道:“碰到里正了。”王怀玉将包袱置于一边,坐在齐玲对面,两手托在碗边取暖。铁河道:“先吃米粉。”众人早饿了,大口吃起来,最后汤都喝了。齐玲看一眼王怀玉,对铁河说道:“本来收拾好什物,出门就见里正走来。他问我俩天色,我俩又不知,因此拖了许久。”王怀玉道:“我已向里正说了今日连夜回山,已无事了。”铁河道:“原来如此。不如即刻出发。”齐玲起身,见外头大雪,进去卧房,将箱中衣裳放进包袱系好提稳,又背了解牛剑,提了长刀,出来走向自家丈夫。铁河过去,先背上长刀,再绑缚好包袱,叫齐玲用水浇灭火盆与灶台的火,等了会,这才携众人下楼出门。
齐玲锁上大门,嘴里吁出一股气,白雾四散。她说道:“我去还钥匙。”铁河道:“速来。”之后用出乘雷而行之术,飞上半空。王怀玉驭出东来剑,要李褐站上去,再自个立于其面前,说道:“师弟抓紧了。”李褐照做,两手捏住对方腰上布料。王怀玉皱了眉头,御剑斜冲上天。李褐立即抓住大姐腰部,竟然摸到了几块腹肌。王怀玉脸一红,自是受用,闭紧嘴,忍住笑。铁河见他俩过来,笑道:“李师弟千万抓紧,掉下去可不好。”李褐侧头俯视下方,咽了几口唾沫,手上抓更紧。王怀玉觉得有些疼,就道:“没事的,跨步站好,目视前方,你把住就行。”“哦。”李褐松弛了些,两腿放宽几寸。齐玲乘真炁而来,看那俩人如此亲密,不禁一哂。铁河道:“万事俱备,出发。”之后升至云层之上,望皎皎新月,运炁飞往丹穴山。其余人紧随之。黑夜中,天空传来阵阵巨大爆响,渐远了,径到达丹穴山之巅,立于一棵松树下。铁河点了一堆火,照亮四周。他身负上古之火,只需调息便不惧冷。李褐精足气旺,练了元神出窍之术,也不怕雪天。齐玲瑟瑟发抖,抱住王怀玉肩膀,问道:“姐姐冷吗?”王怀玉鼻子里不停喷出气雾,颤声道:“还……还行,蹦一蹦吧。”她俩一起原地跳了会,又拥紧对方,牙齿咯咯响。李褐道:“俩位忍耐一下,我立即取来。”之后趺坐于地,双手左上右下而叠,闭目唱道:“鸿蒙初开定天下,此消彼长黑白分。事物转化因循道,外内疑惑难辨别。寻古观今撰剑法,共有六册十二招。首三剥茧分主次,尾三实行得真知。首尾相连无穷尽,知行互补破迷雾。”歌声顿住,回音歇,忽一阵大风推过,雪幕偏,纷纷乱乱,竟尽化为雨。云散而弯月显明,漫天银丝落如星。眨眼之间,余一轮幽光,一拱天穹苍苍。凉气拂面去,携泥土芬芳,杂花木幽香。李褐的元神站了起来,行至松树边,手入干,提出一个绿布袋,置于地上,最后归位。他起身走到袋子边,打开说道:“共六卷,都在这了。还请王师兄查看。”王怀玉过去拿出一卷来,细瞧会,笑道:“是这个了。”说了话,抽几回气,以袖沾眼,将剑谱收好背了。齐玲上前握住王怀玉的手,笑道:“姐姐寻回剑谱,是天大的好事。”王怀玉笑道:“嗯,师父知道也肯定高兴。”铁河道:“多亏了李师弟。大姐,回山后可要好好答谢师弟哟。”王怀玉道:“这是自然。”李褐一摆手,笑道:“分内之事,何足挂齿。”众人笑了笑。
倏然,四周漆黑,骤降大雪。铁河脸色一变,旋即恢复,盯住远方说道:“有邪炁。”齐玲顺着望去,桃花眼一瞪,眉头紧锁。丹穴山以南约一里外,冒出阵阵黑气,将方圆半里都淹没了。黑气扭曲而上,发散着腐烂味道。王怀玉眨了眼,寻思:“邪炁如此浓烈,怕是难办。”却神色淡然。李褐道:“我师父说,剑谱镇着一只远古凶兽,名叫饕餮。”另仨人看向他。李褐接着说道:“相传是由一股怨气所化,贪财贪吃,毫不收敛,终物极必反,伤害自身。”铁河抚了须,问道:“你师父可曾教过制伏办法?”李褐道:“我师父说,紫微剑法可诛之。”负手又道:“可剑法过于艰深,若要精进,非几十年工夫不成。”齐玲道:“也可能并不是饕餮,或是别的什么妖怪。”铁河道:“只盼是这样。”王怀玉道:“此处离村寨十余里,且妖怪未出,我等前去告知里正与县令,好做打算。”铁河道:“若真是饕餮,怎么抵挡?”王怀玉要说话,却听齐玲道:“怕什么,打不过也要打,将饕餮引开最好,引不开便交代在这。”众人为之一振。铁河笑道:“娘子说的在理。”王怀玉左手握住腰侧剑柄,笑道:“妹妹深得我心。”李褐道:“是这般。我等有法术傍身,怎可畏惧?”齐玲道:“现在退却,叫人耻笑。”话落,凝视王怀玉。边上两个也是一样。王怀玉显露疑惑表情,立刻会意,就道:“行。那就这样,我和妹妹去禀报官府,你俩在此守候。若妖怪出来,引开就是,切勿拼命。”众人称是。王怀玉又对李褐说道:“元神出窍的心法马上取来,收纳好便可。”李褐拱手道:“大姐,我记下了。”王怀玉嘴一抿,脸颊绽开两朵红晕,又敛容拱手,再高高跃起,捏剑指驭出东来剑站了,道:“妹妹,我们出发。”话音尚在,人已渺远。齐玲乘透明真炁而起,跟了上去。那两个男子都捋着胡须,目送那姊妹俩远去方向。过了会,铁河见李褐眸子里闪着火光,笑道:“李师弟,王大姐好看吗?”李褐道:“好看。”顿觉失言,身躯一抖,念道:“拿书去……”捡起个木柴,包上布条浇上油,又点着,沿着山路下山。铁河走在他身侧,笑问道:“法术书在哪?”李褐看路不看人,说道:“山洞里,随我来就是。”铁河笑几回,没出声,默默跟着。
二人进去山洞,只见一块大石,高六尺,宽一丈,上面阴刻着许多红字。李褐将火把靠近石头,说道:“我有拓片,但忘在家里了,还是真迹最好。”铁河笑道:“我又看不懂。得多找几个人来抬。”李褐笑道:“我师父说过,东来门自可搬回。”铁河道:“你师父到底是谁?和东来交情匪浅哟。”李褐道:“不可说,不可说,若被我师父知晓,要将我魂魄打散。”铁河笑道:“你师父肯定认识端木道爷,估计是一往情深,却毫无回响吧。”李褐笑道:“你激我,我不上当。”铁河道:“等端木道爷来,绝对能猜到。”李褐笑了笑,不接话,又道:“我去山顶等大姐来。”擎着火把往外走。铁河盯住石上文字,从头到尾默念一遍,已记下了,就跟着去了。外头冷风如刀,恰似屠户割猪肉;寒气入髓,好似工匠磨骨器。白雪漫天,连连绵绵落镔铁;地覆银袄,绿树百花承素衣。铁河立于山顶松树边,负手抚须叹道:“哎,怎堪得。”李褐道:“我再起一卦。”铁河道:“算吧,我是不想算了。”李褐道:“我觉得这次算不出来。”铁河道:“你也有这种感觉。”李褐取出铜钱,捋起袖子,说道:“无卦也好。”之后双手合住铜钱,摇几下就撒开。他见钱币竖着插在雪里,便收了,笑道:“没得意思,见招拆招吧。”铁河笑道:“就是,何必囿于卦象,自找苦恼嘛。”李褐道:“若真是饕餮,如何是好?”铁河道:“请老道爷们来,再打不过,我请祖师爷。”李褐道:“我听说,当年南阳真人降世之时,天地倒换,有神女与鲲鹏同临,那条恶龙只瞧他一眼便被吓死。”铁河道:“传言而已,当不得真。况且我也没见过。”李褐望向远方,说道:“若真能得见真人尊容,残生不憾。”铁河笑了,说道:“大姐竟喜欢个小子,乳臭未干。”李褐道:“嘿,你这人,大我不了几岁。我夸你祖师爷,你不说话便罢了,却调笑我。”铁河半边嘴角上扬,说道:“要不我教你怎样讨女子欢心。”李褐道:“我要你教,笑话。况且大姐端庄正派,怎会中那些伎俩?”铁河抬起胳膊,搭在对方肩上,又箍住脖子,另只手抓住他脑袋来回摇动,笑道:“好小子,看你那样,要是胡子刮了,绝对跟个小娘子似的,多水灵。”李褐没铁河力大,挣脱不开,嚎个不停。天边飘下两个娘子,都穿着狼皮大氅,一红一粉,站在他俩面前。齐玲道:“好呀,欺负师弟。”铁河赶紧收手,瞟了眼王怀玉,对齐玲说道:“天冷,运动、运动。”齐玲道:“你给师弟赔个不是。”王怀玉看着别处,无甚表情,说道:“算了,打闹罢了。”铁河见齐玲使了颜色,又对李褐拱手说道:“师弟,多有冒犯,见谅。”李褐也拱手道:“师兄言重。就是发型乱了。”说着,他顺一顺头发,摸了摸发髻。王怀玉面如面团,眸子里散出些笑意。齐玲笑道:“倒颇有君子风度。”然后取下背着的布包,对铁河说道:“托着。”铁河照做。齐玲解开结,说道:“刚买的糯米酿豆腐。都来吃。”铁河道:“好东西。”李褐道:“这个好。”他俩却不拿,一起转头看向大姐。王怀玉望着对面山峰,略含颌,微微抬首,不知在想些什么。齐玲当即笑了,唤道:“姐姐,来吃豆腐了。”那两个男子却满脸疑惑。王怀玉这才反应过来,手贴脸蛋,顿了会,又瞧向齐玲,笑道:“还等我呀。”铁河刚开口,李褐笑道:“大姐最年长,理当大姐先吃。”齐玲和铁河连忙闭紧嘴巴,咬紧牙关,压住笑意。王怀玉想道:“没开窍,别还是个娃娃心思。”她想作出笑容,却板着脸说道:“那我先尝一个。”捏一个酿豆腐吃下一口。铁河拿个出来,先放到齐玲嘴边。齐玲全吃下,嚼着说道:“好吃。你也吃。”铁河又取个囫囵吞了,赞道:“嗬,抵饿。”齐玲道:“是呀。”李褐两手抓着六块酿豆腐,脸颊鼓胀,傻笑道:“好久没吃了,真个香。”说了话,艰难咽下。他这样跟个鸭子吞鱼一般。王怀玉面无颜色,盯住李褐,半天才嚼上一回。
待填饱肚子后,铁河问道:“事情如何?”齐玲把三个酒葫芦分了,说道:“城中军士最快明天上午到达。”她取下腰上葫芦,摘去塞子,啜起酒来。铁河点了头,见旁边有人,便没再说话。王怀玉道:“我之前来时,看到座屋子,不如过去暂避风雪。”众人称是。这屋子里铺有兽皮地毯,其上摆一张案几,还有个火坑,架着个铁锅,另有些干净碗筷放在柜子里,应该是猎户休憩之所。铁河生了火,齐玲闩上门,不一会,房里温暖起来。王怀玉道:“我与妹妹前去查看,铁师弟和李师弟作援兵。”铁河道:“好。遇事先撤,别硬拼。”王怀玉说道:“探查罢了。”随后拿下腰上佩剑,递给李褐,说道:“拿着,防身用。”李褐接过,拱手说道:“多谢大姐关照。”王怀玉微微笑,说道:“你跟着铁师弟,一切听他指挥。”李褐点了点头,答应了。王怀玉起身说道:“妹妹,随我来,倒看看那妖怪是什么来路。”往外走。齐玲看一眼铁河,跟了上去。铁河见人出门,对李褐说道:“师弟,大姐赠剑,一番心意,不可辜负啊。”李褐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不知道我的本事。”铁河笑道:“你还有本事,嘿嘿,来,给我揉揉脸。”说着,抬起胳膊,搭在李褐肩上。李褐道:“我等会告诉大姐,让齐娘子治你。”铁河笑道:“我可不怕。”他捏捏李褐脸蛋,又道:“哎哟,真个秀气。”李褐道:“你婆娘都讨了,难道你是个龙阳?”铁河立刻放开对方,笑道:“我哪知道,反正见你这样就想笑。”李褐道:“别看我秀气,我可宰过野猪。”铁河道:“我还捕过野牛呢。”李褐道:“你那个绝对用了陷阱,我可是一杆枪就得手。”铁河道:“野猪冲起来石头都敢撞,你怎么抓的?”李褐笑了笑,喝口酒,说道:“我说了之后,你可不能再搞我了。”铁河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李褐道:“说明我已经成了男子,不是小孩了。”铁河正色道:“好,一言为定,你且说。”李褐又吃了酒,说道:“先说枪,枪头要宽,要利,杆子也要粗,这样伤害大。之后,寻找野猪踪迹,在它觅食之处,躲于树上。等野猪到了树下,直接投去。最后,只需等待它咽气便可。”铁河道:“你这是标枪,铁甲都能穿,何况野猪皮。”李褐道:“是这个理啊,总不可能正面抵挡。连老虎都要避开,直取咽喉。”他把酒葫芦盖上,放在一旁,抚胡子,摸头发,得意洋洋。铁河笑道:“好,以后我俩以兄弟相称,再不调笑你。”李褐道:“嘿,谁要当你老弟。”铁河道:“是么,以后指不定是我小姐夫。”李褐道:“你想太多了,大姐这般矜持女子,能看上我。”说完话,笑了笑。铁河心想:“矜持,哈哈,大姐倒是注意仪容,让这小子印象极好。这傻小子,竟不知大姐已芳心暗许。”却说道:“也是,找个年轻娘子,也有话说。”李褐叹道:“饶是我一表人才,可没得钱财,终归是缺一边啊。”铁河安慰道:“富贵在天,指不定哪天发财了。自有慧眼相识。”李褐道:“我可不想富贵,随缘就好,吃饱穿暖就行。”铁河笑道:“说的好像你能发财一样。”李褐哑然失笑。这俩小郎君聊了会,就各自打坐了。
话分两头。王怀玉于邪炁边缘停步,左右看看,忽见一身影,状如大虫。他说道:“妹妹你瞧。”齐玲凝视一会,说道:“不知是何物。”王怀玉拔出东来剑,说道:“我进去细查,妹妹在这接应。”齐玲道:“还是我进去,姐姐待在这。”王怀玉笑道:“无妨。”说罢,身上立即附了一层粉色真炁,提剑走入黑气之中。齐玲见粉光渐无,蹙眉担忧起来。王怀玉弯腰屈膝,剑在前,侧身缓缓接近那个身影。距离三步,她看得亲切,还真是饕餮,与书上所言吻合。她想道:“原来饕餮是白皮,的确是羊身。嗬,这脑袋花纹,恍惚间似人脸。怎比老虎还大。”然后,用剑在饕餮背上轻拍几下,并无反应。忽听齐玲唤道:“姐姐。”王怀玉转头望去,笑道:“你怎么来了?”齐玲笑道:“我不放心你。”王怀玉眼前一白,恢复后,发现自己身处个大湖边。正是烈日炎炎,蝉鸣刺耳,热浪携林中凉气,呼呼来,一时花枕青草,树叶窸窣,淡香沁人。王怀玉心情大好,却皱眉。齐玲折花轻嗅,又挥手唤道:“姐姐,好香啊,你快来呀。”王怀玉喝道:“妖孽!”持剑直刺去。
茶馆幡子动了动,虎氏心不动,喝光盏里龙井,悠悠吁口气,拍了抚尺。
回束,下接。
虎贲2023.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