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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诗:超深海的怀旧』「Special Edited Collection : Abyssal Nostalgia」

2023-09-07 20:49 作者:小夜鸣鸟已沉入那凉夜  | 我要投稿

Part1 浮标

奇妙的是那些中伤,
喉舌间发出的能量,
在海里消失了...

波峰击溃了音浪、
盐亦净化了恶语。
唯日冕灼伤之人,
方能被苍蓝接纳...

紧贴皮囊却难寻心跳,
——这声音逃进了海里,
徐徐传到悠远的境地,
连海兽也为其悲鸣。
可怜人,你又能带给深海什么呢?
于是母亲饱餐了她孩子的悲伤,
献上冰冷却也摇曳的梦乡,
一份空虚但又充实的死亡——

归去来...
生命曾链接过的记忆,
早已被一刀切断的——
一份脐间的证明,一份干扁的母体,

记忆中的盐之洗礼

那时她亦因分娩你而号哭啊。

出生就在水中,便无需时常施洗,
假使本质洁净,想来是污秽作祟,
才使得你悲戚地回归海汐之魂床,
无原罪始胎的孩子,如此一来,
迟来的水之终傅,收下吧...


Part2 涌流

会有这样一天,
盐与海被污染、
奶与爱被亵玩、
善与能空余喟叹。

似乎扮家家酒玩过了头,

搭好的积木足以安置一百亿小人

不顾女孩的哭泣,如此执拗地

男孩在水洼上填砌着

马上、马上就没有洁净的水喂给这些孩子了...

焦心如焚,干死的花,徒剩盐碱,

——曾是最后一滴眼泪,

一抿看得见摸不到的水...


名义上在为后人拼搏,
实则留下的已经不多,
构筑一辈子的沉重,
驮负着它四处劳碌

原来只是最后的茔墓。
一千年前是空壳,
一千年后也还是空壳,
愚蠢的乌龟。


螺与蟹的血是蓝的,

没人知道它们受了伤,
才看不见,那辐散着,
那一汪
略带海腥的墨色。


每个家都管理祂的人民,
无外乎唯一的使命。
如果因为家长的失职,
致使孩童的失能,
切勿迁怒。

真正的高贵在于不给他人惹麻烦,
正如真正的英雄,永远直面惨淡的、
惨淡的账单...
怎么会有懦夫,打出水漂,
自己却被漾开的涟漪吓倒呢?


Part3 丹柯

青金石色的,波光粼粼,
纺锤们穿梭于具象化的阻力中,
银翼游曳,在鱼群中留下传说,
会有天界使者破开上空,接引绀碧的亡者,
鸥鸟不以为然,若真这么向往天空,
只需付一条生命作旅费即可。


而在深海挣扎的鱼群,终年不曾见光,

他们之中死去的,就只是死去了...

或渐渐沉入到更深处、地狱,

——于是深海的鱼被认为是受诅咒的。


如果只为道听途说而生,

耳朵也不过是学舌之井,

“不要答案,要所以然”,

这样想着,它,一条深海来的鱼,

不愿到死才能看见天空,

要见证,描述给冥深的同胞。


他越来越高、也越来越痛苦,
窥见一团光,幽幽的,像充满营养的卵黄,
仿佛某个强大事物的胚胎,
远远地看着,就能感受到温暖...

即将打破这个骗局——
啪,
——有什么破掉,而且修不好了,
白羽在浮光下斑驳的投影,
他的、太阳、
泡沫、幻灭、
糟了...

他的尸体,缓慢地、缓慢地飘落,
海鱼们瞥见这一幕,用扭曲戏谑的声音,
他这家伙,真是活够了!
妄图撞碎天空,结果撞破了自己的脑袋
他一定是亵渎了神,所以死在高处,

也没有天使乐意接驳他。
他一定会下地狱的!
他一定会下地狱的!
——我们来帮帮他吧

被分食殆尽,一如往常,

只听闻海鸥呼鸣,鱼一生也发不出的嘹亮,

小勇进者什么都听不见,
那团光成为生命中最后的印象,
盐律之渗透压、水与大气之高压,
所谓太阳,会不会其实是一条鮟鱇呢?

看来那儿的鱼的确是被诅咒了,
如此丑陋,如此凶残,
谁也不会想到,深海的善与能,
是他们自己掐熄的...

哥白尼,老友啊,
燃烧自己而死,
难道比碌碌无为更幸福吗?



Part4 汶溟

在一切刚开始的时候,生命从海洋探出头。

踏入汶溟的国度,在悲伤的某事发生前夕,

做出了让步。


那份悲愿,那份热诚,泛人类最纯粹的情感,

超越时间和全部介质,如今萦绕在你的心头。

星幽联合骚灵的恶作,幻梦沉入辉光之谐谑,

竟非虚浮幻影的叠加,而是真实存在的某地。

为何今日才对外展露,以这种蜃境的形式呢?

绝园奇景,

每每绽放,

在这人造花似的世界... 


可是,那件悲伤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十万箭的怒放,若开成人造的花灾,

亦是一种荒凉。

十万流明的晴朗,若找不到遮阳的伞,

亦是一种煎熬,

伫立的,守在静谧小城的天使,

回答我吧,你眼中的世界在下沉吗?

和我走吧...


上古的善和能,深海的轻盈和明净,

这份感情绝非虚无,

因为我也同样感受到了,被选中的体验,

早在旧世界之前,无纪年之年。


Part5 鲸落

难道,忘记了呼吸...

或者,背叛了浮力...

还是,做了一个梦?

猜不透她的心思,珊瑚默然喟叹;

海砂翻腾着入殓,幸而不再漂泊。


褪色进暗礁的熙攘谷底,

沈沔那暖流的泡沫海床。

沉疴上方失真的星骚乱,

亘古不变是那幽光盘桓,


吞噬了不尽的生命,冥冥中和深海约定,

受绀碧供养之兽适时献出了自己的馈赠,

俨然是天堂的化身,你找到庇护所了吗?


结束了哀鸣,不堪藤壶折磨而恸哭的神,

静谧的微笑,免于厌氧搁浅你体面的灵,

荧绿又掺着蓝的藻标记着每一处无名碑。

欢迎回到故乡,孩子,你先祖们的怀抱。



Part6 夙愿

时常在漂泊,孤独是伪命题,

失联的航帆,触礁方可沉底

无足的飞鸟,至死才能落地


据说鲸一生只有三次停靠,

最初是在母亲分娩,

其中是和伴侣交驩,

最后逝去覆没深渊...


是什么让这天使此生唯爱一侣。

悲鸣一般声呐着,呼唤着,哭泣着...

脐带断开,便已剪彩,

是谁鲸落,孤岛一座。


冗长的生命和洋流,

故乡业已烟消云散。

托付终身的使命,

你找到避难所了吗?


咿呀哈呀,永远吃不饱、溯源着故乡的孩子哟。

荆棘鸟破喉时的嘹亮,你听见了吗?


Part7 世盐

我前世约莫是一条鱼,

只是,想弄明白这一点,

就要先解决一个疑问。


鱼知道自己是鱼吗?

在黑暗中既没有影子,水里又不见它的镜像,

它一定孤单极了,才甘愿作为水的一部分随波逐流,


辗转翻覆,摇匀的脑浆大概一片空白。

真的,不该测什么生命倒计时的。

提前知道结局,连不算美好的途中也失色的话——

神啊,请给我一颗不知道什么是死亡的大脑、


脱口而出的话,不经思考,

敬敏不谢,明明不想这么说的,

其实不想对你说不,

拒绝已是调教好的防护本能。


如果有你的话,说不定我的人生会有所不同

如果是你的话,我一定会沉没在幸福的洋流里做一条健忘的鱼吧


当然可以挥霍一口袋的找零,为一支结缘的曲

在生命的零头里,结识一首风物诗的你,怎么样?


我倒是不忧心逝去,只担心能否再见到你

——所以在邂逅你前我应该也没心没肺地快乐着


只要假装不知道你已经离开的话——

让我变成一个冰柜吧,让我变得冷酷吧,

这番爱恋的赏味期不会早早结束。

期间酝酿的苦涩,全让我吞下吧,一条健忘的鱼啊,

一条在忘川眺望三途的,不懂得拒绝的鱼啊。


只是,如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鱼的话,

从何分辨自己是快乐还是悲伤?

如果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

哪里会知道自己是人还是蝴蝶?

所以要是因为太过思念,

不小心跳到了岸上,

希望在来世...

Lets Fall In love And Die Young.



Part8 铁茧

铁之茧房上方,三千英尺处,

永恒的微光缄默地打转,

就连那些半植物都疯长得恰到好处,

一时之间让人捉摸不透,

是无机战胜有机,还是正好相反,

——任缺其一都难惊动高高在上的灵长,

两个世界的糅合,也恰到好处了。 


现在,生命从这铁茧探出头,

身披潜水钟的先知身影,

旧世界生态瓶的不速之客,

斑驳中泛起细密的有毒泡沫,

小小光点鬼火般无由来冒出,

到某处又无缘由消失了。 


“打扰了”,

来访者一个暴风骤雨的午后抵达。

这世间最后洁净之地,

仿佛是残余的善在作祟,

带鳍之物领先遣队到鲸落一般地方。


这里,

四处散落人的骸——

背叛彼此的海盗,

失事的航空机组,

罹难的船员渔民,

也有先驱一样身披潜水钟之人。


似乎是想将千年来遗留的东西物归原主,

似乎觉得潜水服会使保质期更长一些,

似乎我们正在失去最后的一点什么...



Part9 咸因

水维持人生命、盐赐予人力量,

然而合二为一却是致命的。

不,在许久前的确有一个文明,

同时接纳了盐与水,

何其繁盛、何其绚烂。


以为汪洋隔绝了炎毒,

以为盐份抗衡了腐朽...

然而也使得,在大地的裂变前,

得不到太阳与坚石的救助。

至今,火之子与土之子都未察觉,

曾有一群人,在一线的海平之下,

望眼欲穿着、期待着、忍耐着


盐与水取一则已,不能得兼。

恰如铁与血,取一则已,不能得兼,

同时被盐和水诅咒的人呵——

这便是繁荣的代价吧...


在白令公海,遥望残帆远逝,

汽笛孤音穷,波南希表情平淡,

昔日的学徒正和东洋的巫女携手,

对抗远超他们想象的敌人。

是啊,选一个就好,选一个就好...

我这死不掉泪的盐呵。


Part10 无毁

墨汁一样的夜海,打着奶白的碎沫,

熄灭引擎、抛下船锚。

深自缄默的,在夜里听见了琶音;

如云漂泊的,在梦中嗅到了海腥。

神色怪异的渔人驾驭晨雾归航,

与人交易今天同样怪异的鱼获。


异乡是摇篮似的一叶舟,

罗盘与星组俱失真;

土著般旅者漂泊在海平,

窥见超深海的幻影。

...

没有什么是完整的,

哪怕痛苦、被淡忘,也不在乎...

回忆和月亮共享着一个梦,

一个共同的叫做“过去”的遥远名字。


海底的火兽、

神圣的骷髅、

残圆的白艇、

自天际逼近...


脑内的自我越来越小,

终于变成微薄下的零星,

溶化也似地消失了...



Part11 浮浪

灰蒙的雾叶,

当雷云飘落玫瑰,

蝗虫的花,

遮住大地的疣疹。


珍珠的蓝,一片雪,

永无宁日的舟之湖,

颅内灌满了烟,

脏器间的平衡,


失重的人被海床推举,

晚汐的潮风吹它回来,

奇妙的生命与无生命,


黑暗中唯牢笼烛光,压抑的父,

为彻底占有你,单相思的瘟壤,将灵和肉隔绝。

想必是这样,才从享爵的恶人手中觅了一线的生,却未能抓住。


生命如幽浮,如滴雨,只不似你我,

安息吧,安息吧,

你这疲惫的,小船... 



Part12 黑潮

浸没希望的油膏上,

满溢死亡归航的黑色小船。

生命太沉,巨轮难载;

魂灵太轻,地心难挽。

海浪是不会燃烧的愤怒,

火焰是此起彼伏的失落。

当飞鸟不再上升,游鱼也不再下浮,

失重的世界...

牺牲呵,人,其来世未必依然...

何等罪孽...


敬畏超验之物,逃离致命之土,

只有一个答案,只有一种结局。

寻找人之路者,时刻警惕啊。

奄奄一息的雏鸟守望在崖壁,垂垂老矣的渔夫看穿了空荡的网,遥远的结末。

土造的血肉,你对深海的傲慢太过可笑,

哀哀戚戚的电子笛,第六号吹着庄严的调调,或许不远了,不远了......


Part 13 盐物语

盐过多则失水, 水过多则轻盐。

二者互为补充,  哪个更重要? 

一定不可端平的… 


如果说盐的防腐, 

是仅对丧失生命、不再生长的东西,

水的更新譬如帮助, 

使弥留尚存之物羁续着新陈代谢。 

二者皆可维持长时的稳定,

 那末区别就在于… 


对了,是水 

假如“消失”才是事物的终点

而这条路的前半段叫活着,后半段叫死亡 


水只能用于生,死必然将水排光, 

唯有水存在,方能调节盐的多少, 

盐是不会浪费的,出于对抗“消失”的目的。

在前半生未用的水只能放弃, 连已注入的水也不得不抽干… 


水是维生,事物仍在上升,

盐是防腐,事物还在衰败,

重视水,尽量不让进入盐之年代。 

唯有行水之道,方可使国祚绵长呵… 


好了,终于到最后的疑问 

——盐既是由水提取的, 

法治,会脱胎于德治的吗?



Part14 摆渡

璀璨夺目的星辰天阙,

全然被晶蓝吞没感觉,

透过深海的光芒无比清晰。


蓝色的,大海,

忤逆太阳的光环,

倘若把天幕上一切游弋的星屑汇集

凝缩成纯银的一片

想必可以补完那一轮新月吧?

雨天让她有股残缺的感觉。


前途未卜是人生之大悲剧,水手扬起风帆;

踌躇满志,万万千千的他们,最初的模样;

万念俱灰,许许多多的我们,最后的模样。


醒不来的梦,合不上的眸,

是隔离之海,她见证,

白洞与黑星的毁创,

旧日与新月的交替,

永昼鸣泣,极夜漱光。

总是感伤,泛着波澜,

浪破海哭,最后的奥德赛,


那个温暖夏日的温暖午后,

在温暖海边吹着温暖海风,

伸出温暖的手与温暖的你相拥的温暖回忆,

再也不会有了,

因为...


我已渡过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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