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山为王:续命缘（第四章）

“小师弟，这是师尊吩咐的，我也没有办法，你只能靠自己了。” 江厌离虽然对师尊的安排不满意，但也不敢不执行，这么长的天阶，小师弟身子骨还尚未好全，师尊如此未免太无情了些。 没事的，师姐。蓝湛湛看着这高耸入云的天阶，到底是存了几分畏惧的心思，休息在下面时故意多停留了一阵，不料正是在天阶下停留太久，引来了别人的注意。 “你们停留在此地如此之久，是想做什么？一个身着宗门服饰的弟子从天而降，站在二人面前，一脸严肃。”站定之后，他才认出江厌离，行了个礼恭敬道:“抱歉，原来是江厌离师姐。” “师姐在这儿停了这么久，是有什么缘由吗？” 江厌离见到此人，脸上没什么好脸色，回道:奉师尊之命，带小师弟走一趟天梯，你有意见？ 这幅样子的师姐，蓝湛湛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免多大量了一下那个弟子。 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腰上多了个木牌，好像是叫什么……戒律堂？ 戒律堂？！ 你不是维持宗门上下次序和巡逻的人吗？ 怪不得会来询问。 那弟子自然没有意见，只是临走前多看了两眼江厌离，那带着敌意的眼神，让蓝湛湛感到有些不舒服。 一想，他就明白了。 魏无羡在没变成这样之前，那可是宗门的标杆，拥护者众多。 仰慕的偶像被自己害成这样，换他他也抱有敌意。 “下次遇到戒律堂的人，你不必给他们什么好脸色，”江厌离也没说明其中缘由，只是神色不爽，看起来似乎和戒律堂有过什么过节。 蓝湛湛嗯了一声，站起来脱掉厚重的外衫:“师姐，我准备好了，咱们上去吧，别让师尊久等了。” 然而在踏上天阶之前，他还是跟系统求助了:“等一下可要帮我。” 系统小兔子耳朵抖了抖，放心吧，宿主。 天阶三千级，高耸入云，令人心生敬畏。 蓝湛湛憋着一口气，一下子登上去了好远，但在哪儿之后他的速度便慢了一些，呼吸也粗重了起来。 三百五十一。 三百五十二。 三百五十三…… 蓝湛湛只顾着低头专注默数，又登上去一段距离。 途中他被一阵冷风吹过，冷得打了一个寒颤，便是这么一晃神的光景，他被眼前的高度吓了一跳，身形一晃，险些跌了下去。 这一晃把江厌离吓得不轻，好在后面他稳住了身形，继续拾级而上。 不知何时，旁边围了许多宗门弟子，他们远远地站在别处，注意着这边的景象。 做错事被放出来的小师兄重登天梯了，这件事情传遍整个宗门上下，只要是手里没事的人，都闻着热闹凑了过来。 三生门算不上大，门内弟子也算不上多，但要真聚集到一个地方，那场面看起来也是很浩荡的。 万众瞩目之下，少年纸片般的身形柔弱，仿佛一阵风吹过就会倒了。但他的后背却挺得笔直，如青松傲然于寒风之中，连背影都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但这只是表面。 蓝湛湛快撑不住了。 “系统，我快不行了……快，代替我，不然我就要晕过去了。”说完这句话，蓝湛湛瞬间脱力，好在系统跟上及时，掌控了身体。 但在外人看来，方才蓝湛湛神情恍惚了一瞬，眼神都涣散了，看着就像随时要倒下一样，接下来走得颤颤巍巍，完全就像是在凭着意志力在强撑着。 这一景象引起了众人的讨论。 “三年了，这人是什么时候被放出来的？我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有人回道:“那是师兄你外出历练，不知道，这人在一个多月前就被放出来了，修养了这么多天，这还是第一次露面。” “你还别说，消息刚传出来的时候我们都怕死了，就怕他回来祸祸我们，谁知道，这一个多月来他竟然没有作妖。” “那他也得有作妖的本事才行啊，他现在就是凡人躯体，这阵子听说在养身体呢，哪有时间管我们，”说话的弟子语气轻蔑，见到蓝湛湛现在虚弱模样，心中狠狠解气。 现在看来，掌教似乎还没放过他。 以前他们这帮弟子可没少被蓝湛湛祸害过，对他如今的落魄自然是喜闻乐见。 “不是我说，这天梯都登了一半了，怎么还没掉下去。” “我赌他再登二十阶，必定掉下去。” “我赌十阶！” ……这帮弟子明摆着就是过来看热闹的，甚至把蓝湛湛当成赌资，毫无对他身份的尊重，一个个抢着下注，看他笑话。 这番场景落在天阶尽头，一执剑之人的眼中，气得他咬牙切齿:这帮弟子简直是太目中无人了。 “师尊，啊湛他撑不住了”江澄着急的看向前方的人，你就让师姐把他带上来吧。 天梯的尽头站着一行人，为首的男人头戴玉冠，一头青丝被尽数拢起，柔和的眉目中略带一丝沉重。他身穿青色长衣，衣摆点缀着青竹纹样，气质飘逸，温润如玉。 此人便是三生门掌教--清风仙尊沈青风。 听闻此话，沈青风不为所动，迎风而立，视线聚集在长阶之上那道缓慢独行的身影，眼中划过一抹不忍，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成拳。 金光瑶扯了扯江澄的袖子，摇头让他不要说话，并用眼神示意身旁的另一个人。 那人一袭黑衣，垂瞬，指尖玩弄着一串玉白珠子，神色淡淡，忽而掩嘴轻咳，唇角溢出一丝血迹。 江澄心急地想上前，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落寞地退了回来，只盯着地面。 在众人眼里，蓝湛湛虽然看着要倒了下去，但下半身却还是摇摇晃晃地往上抬，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 打赌的那些人一个个安静了下来，目光黏在少年的身上，不自觉地在嘴里数着他脚下的天阶。 两千五百四十九。 两千五百五十。 两千五百五十一…… “嘿嘿嘿，宿主，请问你对于本系统操控表现出来的这副模样感到满意吗？感到满意请打五星好评呢亲！” 蓝湛湛毫不犹豫地竖起大拇指:“那必须得是五星好评。” “嘻嘻，系统已经感受到气运之子的存在了，希望宿主把握机会，争取待的时间久一点，好让本系统吸取气运哦” “那个……”蓝湛湛弱弱举手，我能问一下要是任务没完成会怎么样吗？ 系统小兔子耳朵抖了抖，你猜？ “我猜不到。” “猜不到不要紧，你完成任务了，本系统就替你解疑，没完成嘛，那你到时候也能亲自体验一下了。” 左右都会知道，本系统就不为你揭晓答案啦，免得扰乱你的军心。 蓝湛湛呵呵一笑，这回答一听就不像好话。 他还是争取完成一下比较好。 越临近尽头，蓝湛湛就越沉默。 那天在洞中昏迷的时候，他知道魏无羡来了，但他却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 更不知道等下见到他，自己要以何种姿态去面对他。 思绪乱飞的时候，耳边系统的电音，“本次航班即将到达终点，宿主，在最后一个台阶上去后，你要做好准备哦。” 蓝湛湛反应过来，发觉已经到了天阶的最后一段距离。 彼时他才看到眼前的一幕景象，原来尽头的最后是一座插入云霄的气派楼宇，楼前站着一群人，尚未等他看清楚这群人的面貌，系统的提示来了。 “宿主，接手！” 意识归位躯体的那一刻，正是他登上最后一个长阶的那一瞬间。 围观的弟子无人不震惊讶异，此人竟能走完这三千天阶。还是用这一副支离破碎的凡人躯体，就算是他们淬体过的身躯，都很少有人能坚持下来。 而蓝湛湛，他居然做到了。 众人望向他的眼神，早已从一开始地嘲讽讥笑，再到现在多多少少带上了一点敬佩。 他们什么反应，蓝湛湛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回到身体的那一瞬间，五脏六腑和整个躯体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你可认错？”头顶传来一声淡淡的质问。 连说话的人都没有看到，“噗通”一声，蓝湛湛顺势跪倒在地。 现场鸦雀无声。 像是没反应过来他会突然行这么一个大礼。两眼昏花的时候，蓝湛湛眼前好像闪过了这人花白的胡子。 年纪这么大，应该是他师尊没错了。 没看清，少年顺势跪了下去，虚弱得话都快要说不上来:……弟子，认错，还请师尊原谅。 现场仍旧鸦雀无声，周围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有点不对劲？ 仿佛过去了有半个世纪那么久，久到了蓝湛湛眼前的视线都恢复了清明，才听到一声颤抖的声音打破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