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新 斯德哥尔摩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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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哀研制出了解药,柯南变回了新一。
黑衣组织因某些原因急需拿到解药并且找回雪莉。
工藤新一被黑衣组织发现后被绑到组织审问。小哀与阿笠博士、少年侦探团等正在转移到安全地带,并且努力与还不知情的小兰取得联系。
注意:下手特别重,有虐身虐心,有主要人物死亡,cp挺邪的,不喜请点叉,谢谢。
手腕上冰冷的镣铐贴着皮肤将一阵阵凉意传进心里,身后紧贴的刑板将不知何人的污血蹭在了洁白的衬衣上。被麻绳紧紧绑住的身体没有丝毫的挣扎,只是安静的等待即将面临的一切。
被禁锢起来的人低着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被吊起来的双手渐渐攥拳。憋闷压抑的刑房以及自己即将面临的折磨与死亡都让他感到呼吸困难。
心里的恐惧让工藤新一渐渐闭上了双眼,可眼前的一片黑暗中却使嗅觉更加灵敏,在这间屋中咽气的人或是隐忍或是愤怒的眼神带着屋子里挥散不去的血气扑面而来,以血淋淋的生命来告诉他置身这间房间之中的恐怖与罪恶。
坐在他面前的琴酒看着手里洗出来的那几张照片,沉默的抽完了一整支雪茄。
将即将消失的火星摁灭在放着各种刑具的桌上,碰触到桌上陈年血迹的手难以察觉的用力到直至手背上青筋微现。
工藤新一看着琴酒脸上莫名浮现出的笑容,那一抹笑意让他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巨大的真正恐惧。
“现在我好奇的是,你是如何偷到APTX4869的药方的?”琴酒看到他眼底深处的变化,突然轻柔下来的手松了劲,轻轻拉平了刚才被用力攥皱的衣领,戳在胸口的手指随着心跳节奏缓慢来回点了两下,“是组织里的老鼠,还是那个会易容术的小偷?”琴酒等待着他的回答,温和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期待。可当他看到工藤新一听到这两个名字后下意识的抿紧了嘴,沉默地重新低下了头。黑衣人眼神中让人辨不明真假的温柔几乎在转瞬间烟消云散。
“你最清楚这里的规矩。”走到刑具桌前的琴酒拿过桌边离得最近的那根沾着血的长鞭,转身踱步回到工藤新一身边,折起来的长鞭抵起工藤新一的下巴,“现在不和说我实话的话,这辈子你都不会再活着出去了。”
“工藤新一,我知道你还想好好活着。”温热的手渐渐抚摸到后脖颈上,安抚之下蛊惑的轻声语调在耳边不远处响起,“别和雪莉一样趟这趟浑水。”
听到这话,一直沉默的人低垂的睫毛突然没来由的颤了一下。
被困在刑具上的人渐渐低笑出声。房间里格外清晰的闷笑声渐渐清亮起来,笑声里带着讥讽、绝望与释怀。工藤新一笑着抬头看着头顶上刺眼的灯光,突然放松的长呼了一口气,像是突然卸下了长久以来隐藏在肩上的重担。他收回目光看向近在咫尺凝视着自己的琴酒,他回望那复杂的眼神,嘴角带笑的点了点头,“是!我是不想死!但我更恨那些活在阴沟里的虫子。”笑容骤收,透亮的眼睛里迸射出的恨意与厌恶,脸上只剩一片冰冷,“尤其是你。”
话音落下,带着密集倒刺的长鞭划破屋子里凝滞的空气突然狠厉的结结实实打在了身上。工藤新一立刻咬牙闷声忍下这道血鞭,额边的冷汗在锋利的长鞭甩力中立刻疼了下来。被铐住的双手鞭打下骤然收紧让铁链控制不住的晃动间发出一阵清脆声响。他没想到这鞭子真切打在身上竟然是如此剧痛。承受火辣辣疼痛的肌肉痛苦收缩,紧皱起眉头的人齿间打着颤,忍不住疼的倒吸了一口气。
一鞭就打出眼角泪花,琴酒看他兜着泪水的眼睛里投射过来的目光剥开长久的理智只剩单纯敌对的仇恨。阴暗的眼中渐渐泛起红色,他单手紧紧钳住了那微微颤抖的下颌,用力的手几乎要将下颌骨捏碎,一字一顿的字句间每个字里都扎着心里的血,“雪莉现在在哪。”
“……你想知道?”带着伤口疼痛呼吸的工藤新一艰难的张开颤抖的嘴唇。眼见琴酒听到这话手里的鞭子顿住,像是在等他的下一句话,他明亮起来的眼神中倔强的染上戏谑,歪了头嘴角微微上扬,“现在跪下磕头叫我一声爷爷然后去自首,我就告诉你。”挑衅的话刚刚收尾下一鞭立刻狠厉的抽了过来。粗粝的鞭子重重的砸在单薄的身上,用力到咬破下唇的人紧绷起身子硬忍着没发出一点声音,紧紧握拳的双手却几乎把手心里掐出丝丝鲜血。
身上深入见血的伤痕渐渐将衬衣染红。工藤新一低头痛苦的喘息了两下,额上渗出一层细汗。他咬牙抬起头,那毫无畏惧的狠绝却理智的眼神让琴酒有一瞬间的恍惚。
有些人无论怎么训都改不了骨子里的东西。
那双不知畏惧的眼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变了,而这一切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悄然发生,不知不觉间逃出了他的掌控。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无法控制的人,琴酒怒极反笑,可他无论如何继续发问工藤新一却都不再开口说话。滴血的长鞭甩在身上留下道道血痕,颤抖紧闭的嘴除了忍受不了身上的痛苦偶尔发出细微的呻吟,对其他事情一概闭口不提。
见他态度强硬,瞪向自己的坚决眼神酷刑之下没有丝毫的软化,琴酒着了魔似得一刻不停、毫不留情的冲他身上猛力连抽了几十鞭,空气中挥舞的长鞭发泄似得一下比一下狠疾,直到被绑住的人身上衬衣渐渐被血色浸染殆尽,垂下头呼吸沉重而紊乱,勒红的手腕上双手渐渐无力攥紧,琴酒眼里透着凶狠依旧没有停下划裂空气的锋利长鞭。
一直站在门口静静看着这一切的伏特加此时才渐渐看出来疯了一般抽打人的琴酒状态不对,急忙走过去制止自家长官丢了章法甚至越来越疯狂的动作,“大哥!大哥!!”
将散乱下来的头发随手向后一顺,琴酒扯了扯衣领直接快步走到炭火盆旁,手握烙铁的把手在柴堆中搅动了几下,剧烈燃烧的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火花四溅,整个刑房的温度仿佛猛然拔高。他拿起烧的通红的烙铁直接举到了咬紧牙关硬是不出声的人面前。炽热烙铁上带出来的零星火星落在渗出鲜血的白衬衣上转眼湮灭。
赤红到失了理智的眼睛看着高温铁块烧透轻薄衣料在柔嫩肌肤上烧出的缕缕青烟,手持铁杆的琴酒依旧狠狠用力将烧到通红的烙铁摁进这副剧烈颤抖挣扎的身体,像是要在这个怎么也不会低头的年轻人身上留下永远的痕迹。
疼入骨髓的痛苦呻吟渐渐上气不接下气,耳边绝望的铁链挣动声让琴酒将红光暗淡下来的烙铁松手扔在了地上。那灼烫到血肉模糊的伤口映在他的眼中,他看着面前疼到神志模糊、不停颤抖的人,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他深呼吸本想压下心里莫名涌起的情绪,可手心里带着血的铁锈味道直冲进鼻腔让他呼出一口气后被迫放下手。本想拿过新的雪茄转移注意力,可是手上却抖得打火机怎么也点不燃火苗,重复尝试几次都失败后琴酒猛地把打火机摔在了地上。
折断雪茄的人快步走回工藤新一面前,双手捧起那疼得满是汗的脸,指腹温柔的擦掉了失去血色的脸上留下的道道泪痕。琴酒摸过那发红的眼眶,看向工藤新一的眼神颤抖而专注,“工藤新一……告诉我图纸在什么地方,告诉我一切。只要你说出来,我就带你离开这。”
站在一旁拦不住人的伏特加看着琴酒这片刻间出人意料的一举一动,僵在半空中的双手一时间有些无措。他看着琴酒指尖轻柔体贴的动作,听到刚刚还悲愤交加的声音突然又变成宛如情人间独属的温柔似水的语调,整个人吓得愣在了原地,“大哥……”
琴酒像是听不到伏特加的声音,他只顾看着眼前的人。见工藤新一在疼痛中勉强恢复了意识,颤抖的张开了嘴,迫切又带着希望的双眼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想要引导着他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最终沉寂的房间里他只等到了工藤新一带着血的简洁冷然的一句“去你妈的。”
琴酒听到这句气息不稳却决然的话,怜惜的擦过他脸上汗渍的手渐渐停了下来。像是突然劈头盖脸被泼了一盆冷水,赤红狂热的双眼逐渐降下了那股异样的热度。他松开了双手,脚下皮鞋缓慢的从刑板前退远。看到工藤新一连抬头对视都不愿,他从西装中拿出手帕,低头仔细擦了擦自己的手,再抬眼,眼神已恢复成一贯的阴郁与冷漠,仿佛刚才的种种失态都是错觉。
他最后看了一眼胸膛微弱起伏间满是伤痕的身体,然后平静的将手帕重新放回原位。“伏特加。”琴酒拿起桌上的供词文件,转身放到了走过来的人手里,“我下次来的时候,不希望这里面还是空白的。”
“是。”伏特加终于重新看到了那个自己熟悉的琴酒,在高亢的声音中他并脚行了一个标准礼。
听到沉重铁门关上的声音,工藤新一抬头看着那冷硬的背影渐渐在走廊上走远,莫名觉得胸口上的烙铁烫伤比刚才更疼了几分,活生生撕扯着寸寸皮肉却又噬人心骨,让人难以呼吸。
一盆冰凉的盐水猛地全部泼在了浑身是血的人身上,乍的身体一个激灵,盐分渗入伤口引起的热辣刺痛让垂头昏迷的人痛苦出声转醒。
全力泼过来的凉水将脸上血渍冲刷了个干净。被淋透的血色衬衣贴在身上湿哒哒的滴着水,单薄衣服残破间露出的血迹斑斑的皮肤上布满新旧叠加的各种狰狞伤痕。早已无力挣扎的手腕卡在铁铐上一片乌紫淤青,就连在微凉夜色中微微颤抖的指尖缝隙中都满是干涸的血迹。
脚下地上接近干涸的一小滩深红血液在骤然泼落的水花中晕染开来。被泼醒的工藤新一剧烈的咳嗽了好几声,嘴边再次流出了一丝鲜红的血。伴着月色下冰凉锁链的清脆声响,挂坠水珠的双眼微微睁开。虚晃无神的眼睛无力抬起,只能勉强望着脚下冲刷淡化的那摊血迹意识模糊的出神。被盐水刺激到的身上各处皮开肉绽的伤口一阵阵生疼,让本已气若游丝的人痛苦到呼吸起伏又明显了起来。
工藤新一不知道自己在这间牢房里被困了多久,只觉得在这无时无刻的折磨之中简直度日如年。朦胧的双眼前渐渐出现了一双体面发亮的皮鞋。坚硬的鞋尖抬起来试探的踢了一下染上浓稠鲜血的西装裤,许久未出现的琴酒的低沉声音突然在房间中响起,“招了吗?”
伏特加看着琴酒冷眼打量了一下屋里近乎体力透支的人,拿着供词文件的手默默抓紧,皱眉诚实答道:“没有……这里一百多种刑具都用遍了,他一句话都没说。”
拿过文件夹的琴酒瞥了一眼仍然空白的内页,嘴角却莫名上扬。不说,才是他预估的工藤新一的真实水准。这么久都磨不平的刺怎么可能轻易折断在这些普通刑罚的皮肉苦之中。
见拿着文件的琴酒站在原地面色如常,伏特加往前走近了几步,他看了一眼刑具上狼狈落魄的人,开口说道:“没想到他也是个硬骨头,我真是低估他了。”听到耳边这有些无奈而愤懑的话,琴酒轻笑出声,一直拿着的文件夹在手心里敲了敲,望着工藤新一的眼里闪过意味不明的光,“在组织里,能把秘密带进坟墓才是一种奢求。”
墨绿色的文件夹抬起那无力仰起的脸庞。湿漉漉的散发贴在额头上,被迫抬头间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脖颈,被摆弄的人却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琴酒看那半睁的双眼中浮着一层灰蒙蒙的薄雾似得没了清亮高光,甚至连眼神聚焦的力气都没有,沾着血的嘴唇却在苍白的脸色衬托下更加艳红妖冶。
琴酒眼神一顿,把文件塞回了伏特加手中,“你先回去休息吧。”
接过文件的人点了点头,二话不说转身几步走出了刑房,关门离开。
此时门突然被敲响,琴酒打开了铁门门锁。开门之后看清站在门口的人,抓着门把的琴酒微微一愣,“先生,您怎么来了?”他说话间打量了一眼黑衣人身后跟着的穿着白大褂的人,然后将铁门拉开让站在门口的两个人进了刑房。
“听说你的审讯碰到了瓶颈。我是来送礼的。”说完他抬手示意跟他一起前来并且守在门口的两个人进屋。两个人手脚利索的把刑板上的人放了下来,架着这无力移步的人将其拖到了椅子上,然后重新在那流着血的手脚上锁上了镣铐。
琴酒抱臂沉默站在一旁淡淡的看着,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跟在黑衣人身后的白大褂将随手提进来的手提箱打开。“喏,组织新研发的药品,那治些嘴硬的。”黑衣人看好戏似的说。
白大褂将箱子放到了桌上,二话不说拿出医用手套熟练的戴在了手上。手套贴合皮肤发出的声音让工藤新一瞳孔一颤,抬头紧张的望向桌边那个白色的身影。他刚才心神全部集中于小兰灰原还有阿笠博士他们的安危,现在回想起来,刚刚恍然间还看到箱子里有一个医院中常见的医药盒,只是一眼望去看不出里面放着什么。
黑衣人 说话间,准备好针剂的白大褂缓步逼近,针尖顶端推出的滴滴透明药剂顺着针筒边缘滚落。
工藤新一看着近在眼前的白色身影,呼吸中仿佛已经闻到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药水味。“不……”被铐住的双手在巨大的恐惧中猛烈的挣扎,满是伤痕的手腕不顾流出的鲜血拼了命的想从铁锁间逃脱。药物施压下,工藤新一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说出什么。他看着那闪着寒光的锋利针尖害怕到眼神颤抖,身子疯狂的想向后躲,被紧紧锁在椅子上的双脚不停的用力前后踢踹,“滚开!!”可无论他如何反抗,走到椅子前的白大褂都轻而易举的摁住了那满是伤痕的瘦弱苍白的胳膊。尖锐的针尖瞬间顺利的刺进血管之中,冰凉的刺痛让工藤新一紧皱眉头,胳膊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可是白大褂紧紧摁住他的手,用力拉住了他的小臂让他动弹不得。
无法反抗的工藤新一眼睁睁看着那管针剂全部注射进了自己体内,屋里响起黑衣人的声音在耳边环绕,恶魔低语般的话源源不断的传进工藤新一的耳朵,“听说……那些实验者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说出了自己所有的秘密。那些在内心深处隐藏的最阴暗、最肮脏的部分都会被一点不剩的挖出来,彻底暴露在我们眼前。”看到椅子上的人咬紧牙关,额头上却已经渗出一层细汗,黑衣人身体放松的向后倚在了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小子,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工藤新一眼神慌张的看到白大褂拿起文件夹,然后从衣兜里拿出了钢笔。极度紧张之中,他看向那支钢笔的目光莫名一晃,工藤新一突然感觉那白色的身影刚才瞬间好像出现了重影。他紧皱起眉头,猛地甩了两下开始变得沉重迟缓的脑袋。
感觉到身体里仅存的力气正在快速流逝,他强制自己集中精神,却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快炸了一样剧痛起来。工藤新一急促呼吸间控制不住的痛苦呻吟出声,抓着椅子的两只手用力到几乎要把扶手折断。眼前的景象开始忽明忽暗的天旋地转,眼花缭乱间屋里的一切人和物都像有一层不断浮动的炫光一般色彩迷乱。胸膛里挤压、针刺一般难以忍受的异常痛楚让他剧烈跳动的心脏阵阵收缩。
身上的伤口疼痛感仿佛被无限放大,一阵阵剧烈绞痛的胃腹让椅子上的人突然弓起身子干呕起来。许久没进食的虚弱身体干呕几下之后只吐出来一小滩酸水。额头上的汗大颗的滴落在零落在地的照片上,不停发虚汗的身体冷到开始控制不住的隐隐发抖。看到眼神涣散的工藤新一像是被人一下子打散了三魂七魄,抱臂沉默的琴酒隐在衣间的左手无意中抓紧了衣服。
白大褂认真观察了一下工藤新一的身体状态,说话时脚步渐渐走近椅边,温和平缓的语气毫无敌意般的贴近,“第一个问题,雪莉还活着吗?”
意识渐渐模糊的人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就要说话,工藤新一被自己身体的反应吓得清醒了一下。抓着椅子的双手立刻攥拳让锋利的指甲掐进皮肉之中,让骤然袭来的疼痛刺激不再理智的大脑,以此勉强保持清醒。他重新咬紧牙关,低下头想要克服眼前让人想要反胃的天翻地覆。
见药物作用下深陷理智危机的工藤新一仍然能坚持闭口不言几秒钟,白大褂冷静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贴近耳边的问题钻进混沌的大脑,工藤新一即使咬破了嘴唇都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混乱颠倒的眼前开始浮现一些熟悉又模糊的人影,来来往往繁杂无比的眼前景象让意识薄弱的工藤新一有些开始分不清现实和幻觉。耳边若即若离的话语像是远自天边又像是眼前光怪陆离、模糊不清的人们嘴里不停重复的诡异张合。紧紧掐住的手心流出鲜血都无法挽救崩盘的局面。工藤新一无法聚焦的眼神慌乱而颤抖,紧闭的嘴唇渐渐控制不住的微微张开,语气虚弱到几乎让人听不清吐字,“她……还...还活着……”
终于听到回应的白大褂露出笑容随手记录下供词,就连站在一旁的琴酒都对这强力的药效感到震惊。
白大褂乘胜追击,企图彻底击垮这个年轻人残破而顽强的心理防线,“你们是怎么拿到APTX4869的药方的?”
工藤新一半睁的眼睛像是看着墙面又像是弥散在了更遥远的远方,额边的汗不停的淌过微弱起伏的脖颈,偶尔皱起的眉头表现出年轻人仍企图与强力的药效作斗争并努力保持清醒。朦胧不清的问话像是隔着层轻纱让人的思绪搅乱在一团白色迷雾中。被身上一阵阵虚汗打湿的衬衣紧密贴在伤口上,工藤新一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像是跌入了极度缺氧的错觉中胸膛大幅度起伏,企图吸取更多的空气。他紧皱眉头,艰难挣扎之后唇齿张开间嘴角渐渐流出刺眼的鲜红血液,“安…室……”
看着药效逐渐显著,困在椅子上的人正快速失去对自己大脑的掌控权,黑衣人敲了敲桌子,“问清雪莉下落。”
白大褂弯腰摁住工藤新一不停发抖的肩膀,“雪莉还在东京吗?”看到强力药剂之下工藤新一最终支撑不住,无力的垂下了头,带着医用手套的手立刻硬抬起那沾着鲜血的下巴。白大褂看着那湿发下彻底无神的双眼,逼近之后一字一顿的又问了一遍,“雪莉还在东京吗?”
咫尺之间,只见意识恍惚的人骤然皱紧眉头,喉咙里的呜咽声听起来越来越痛苦,心脏突然剧烈起来的撕裂刺穿般的疼痛像是被炮弹击中胸膛炸裂开血浆,一股腥甜抑制不住的立刻冲出喉咙,刚一张嘴大股温热的鲜血立刻喷涌而出顺着洁白的医用手套流下。染红的牙齿上下打着颤,被迫开口的答话几乎只剩缥缈的气音,“在……”
白大褂松了手,踩在危险的无意识边缘的人立刻像个断了线的木偶无力的垂下了头。白大褂冷静的将染上大量鲜血的手套摘了下来,锋利的钢笔在白纸上简单记录,然后重新看向即将到达极限的人,“你们的藏身地点在什么地方?”
全身脱力的工藤新一低垂着脑袋,嘴边还断断续续扯着血丝,喉咙里卡着几声混着血的咕哝。感觉到自己沉重麻木的脑袋被钳制着抬起来,他听着远方不断传来的问话,只觉得刚才难以承受的身上的各种汇聚而来的痛苦开始逐渐减轻,整个人变得轻飘飘起来。他双眼直直看着头顶亮着强烈白光的灯泡。
白光减淡,眼角滑落的泪水缓缓滑入湿发,不停涌出鲜血的嘴颤抖无力的张开却发不出声音。
白大褂见他开口,不顾他嘴里涌出越来越多的鲜血,而是迫切的贴近,想要听清他的话。听到他不停重复的说“在……”后面却像是被卡住了一般说不出来,白大褂弯下腰不停引导着,“在哪儿?”
站在一旁看着事情发展,眉头却越皱越紧的琴酒看到工藤新一一直攥着拳的手渐渐松了力,染着血的指节无力的伸展开来,不停咳血的人呼吸时胸膛的起伏越来越微弱,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瞳孔骤缩,心里一阵强烈的不安,“够了!”
不顾琴酒的反对,白大褂依旧站在椅边紧紧抓着不停冷颤出血的身体重复问着那个问题,想要在年轻人即将到达的生命极限里问出最后的答案。琴酒见工藤新一嘴边止不住的涌出大股鲜血,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变得更加苍白,双眼中的生命光亮渐渐暗淡,他立刻快步走过去,并且同时掏出手枪,上膛后直接顶在了白大褂的脑袋上,“我说停下!!”
看到一脸愤怒的琴酒打落白大褂的手,黑洞洞的枪口对在了自己人的头顶。坐在椅子上的黑衣人色瞬间冷了下来,他立刻放下了翘着的二郎腿,看向琴酒的眼神渐渐变得诡异而危险。黑衣人看到被猛地推到一边的白大褂向自己投来询问的目光,只好抬手让他先暂时停止审问。
见白大褂收了手里的文件退后,琴酒立刻收了手枪在椅子前弯下了身子。
黑衣人从椅子上缓缓站了起来,看到有些乱了分寸的琴酒收枪的动作焦急而慌乱。亲眼看着琴酒小心翼翼的抬起工藤新一苍白的脸庞,企图擦干净那不停往外涌的鲜血,黑衣人沉默了片刻,突然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琴酒,如果长时间内不能审问出结果的话,这小子最终会怎么样,我想你应该非常清楚。”
看那满手鲜血的人无暇顾及这些话,黑衣人无声一笑,带着白大褂出了刑房。
看着琴酒抛下气度与身段脚步焦急的跑出屋子去找电话联系医生,原地停了片刻的黑衣人收回目光转身往楼外走去。昏暗的走廊中伴着敲地的黑靴隐隐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看戏般的低笑。
这到底是谁步入了谁的罗网呢。
“不简单啊,工藤新一。”阴冷的话语幽幽转过拐角,转瞬飘散在了深夜的刑室中。
门外隐约传来激烈的争执,听到这嘈杂的声响,被困在镣铐中的手指微微一动。
“大哥,上面已经催了好几次了,其他机构也都给我打了好几通电话,再不放人我想上面会亲自来把人带走的!”伏特加焦急且无奈的声音在铁门外隐约响起,并且伴随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铁门突然被猛地推开,沉重的金属“哐当”一声巨响撞在坚硬的石墙上,“我说了把他们都回绝掉!”走到牢房门口的琴酒转身,手指指向身后正想再次开口的伏特加,眼里难以抑制的怒火即将爆发,“我不想再重复一遍!”
见他终于识趣的闭上了嘴,琴酒放下手转身走进牢房。他看了一眼仍安静跪在地上的侦探,闭眼深呼吸平息了一下心中怒火,然后冷脸招手让一直跟在后面的医生进来。医生顶着屋子里的低压气氛将早已准备好的针管拿了出来,可是带着手套的手碰到工藤新一滚烫的胳膊的一瞬间突然手里动作一顿,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琴酒,“他在发烧。如果继续注射,药物可能会有损身体。”
“继续。”
医生听命点头,闪着寒光的针尖刺进皮肤将药剂注射进昏迷多时的人的血管中,通过刺激性的药物勉强汇聚起他那溃散已久的精神。
狭小的牢房内任何一点响动都像是炸弹一般在耳边炸开,跪在地上的工藤新一无力的晃了一下胳膊,在逐渐发挥药效的药物支撑下悠悠转醒。
听到身后响起锁链轻晃声以及几声虚弱的干咳,他走过去在工藤新一身边半蹲下身子,沉默看着他皱眉咳嗽之后喘过气来,琴酒凝视着那仍朦胧不清的双眼,语气有些无力的叹气低语,“想把你调走杀掉的人真是太多了。”他伸手抬起工藤新一带着热度的下颌,目光中一闪而过不舍留恋,认真专注地眼神一寸寸略过五官的每一寸,像是要把这副皮相永远刻在脑海中,“工藤新一,如果今天你不告诉我组织想要的答案我就真的留不住你了。你应该清楚,一旦离开这里到了其他人手里,你的处境只会比现在更糟。”
脑袋彻底清醒过来的工藤新一眨了几下疲惫干涩的眼睛,听到耳边这段话,侧脸躲过了琴酒的手,透亮的眸子转向琴酒,嗤笑出声,“都是死,我不挑地方。”
“死确实是一种解脱。”琴酒见他有力气嫌恶的躲避自己的碰触,眼神黯淡下来的同时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然后转头向站在门口的伏特加使了一个眼色,“希望你也能忍心看到他们如此解脱。”
伏特加冲屋外的人抬手示意,两个熟悉的面孔立刻脚下踉跄的被拽进牢房。两人衣服上沾满了灰尘,衣服上偶有破裂挨打的痕迹。被麻绳束缚的双臂被紧紧绑在身后粗暴的扯着往前走。不稳的步伐刚踩着血水走进牢房就被摁着跪倒在工藤新一对面,膝盖重重的磕在冷硬的地上。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转头看到刑室里被折磨到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工藤新一,两个人皆瞪大了双眼,呼吸一滞。
“新一哥哥!”
“新一哥哥!”
异口同声的急切呼唤传入耳朵,这熟悉的声音让工藤新一心脏一紧,难以置信的猛地抬起头。他震颤的目光在跪在自己面前的光彦和元太身上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看到他们脸上挂了彩,嘴角甚至有抹花的血渍,他激动挣扎着想要上前。琴酒见状一把扯过铁链将慌乱挣动的人一把扯了回来,被猛地扯裂伤口的工藤新一痛苦喊叫出声。
耳边孩子焦急担忧的声声呼唤让工藤新一陷入了一种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极度恐惧之中。他看到琴酒面露惊喜,嘴边的笑容渐渐放大,工藤新一整个人瞬间冒出冷汗,拴住双手的铁链在空中不停的颤响。琴酒贴近他,语气里带着疑惑与诡异的喜悦,“工藤新一,我真是没想到你还会大变活人啊。”一直拿在手里的手枪抬起来指向了并排跪在对面的两个狼狈的小家伙。工藤新一紧张的盯着那上了膛的手枪在朋友脸前来回晃动,感觉到他的身子抖了起来,呼吸换气越来越急促,琴酒眼里兴奋不减,手中的手枪用力的指向那两个面露惧意的小家伙,“我记得捕杀时他们明明死在了我的面前。”说着他硬抬起工藤新一的下巴,“你是怎么让他们在我眼皮子底下假死逃脱的呢?”
看工藤新一依旧紧闭嘴唇不语,眼睛里却早已充满恐惧。琴酒手中的枪口渐渐移动,直至精准的对准元太的脑门,“你把他们藏的很好,我可是找了很久才找到的他们。”琴酒看到工藤新一颤抖的瞳孔随着他的动作一起移了方向,另一只手从身后揽过工藤新一的腰,身体贴近之后侧头温柔的耳语呢喃,“不如这样,一条命换一个问题。”阴冷的眼神和枪口一同对准了眼里充斥着害怕、惊惧的元太,“第一个问题。雪莉在哪儿?”
工藤新一看着那随时会开枪的冰冷枪口稳稳地停在了元太身上,“不…不!……别开枪!!”磕在地上的膝盖跪着往前踉跄移了两步,铁链绝望而疯狂的在房间里晃动乱响,想艰难站起身的人刚发力支撑起双腿,身旁抱着他的人立刻将他摁回原地,发抖的双膝重新砸在冰冷的地上。
看到被层层锁链困住的工藤新一血泪交加却挣脱不开眼下死局,被枪指着脑门的元太害怕到浑身哆嗦,他双眼紧紧盯着那幽暗深邃的枪口,然后又转眼看向伤口在挣扎中撕裂涌血的工藤新一。他挺直了些被缚的身子,绑在身后的双手攥起了拳头,喉咙里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嘴唇颤抖,“新一哥哥!不能告诉他!我…我死了就死了没什么,你可千万不能告诉这个坏蛋 !!”
看着元太明明害怕却非要硬气的样子,琴酒挑眉一笑,赞赏的“哦”了一声,上扬的语调结束,手里立刻扣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瞬间,工藤新一的一切挣扎突然卡在了半空中,承受不住眼前景象的眼睛剧烈颤抖。亲眼看着元太在自己面前毫无生气的倒在了血泊之中,鲜血渐渐淌过那熟悉的脸庞,那双曾笑意满盈的眼睛圆睁着,在身下快速蔓延开来的血水中直愣愣的望着自己。工藤新一感觉身体中的血液瞬间冰凉,朦胧模糊的眼前渐渐变成猩红一片,湿润的眼角滑落无能为力的悔恨泪水。
地上温热的血液几乎要蔓到不停发抖的膝盖边上,跪在地上的工藤新一却仍僵在原地,无法回神。
那肆意杀人的枪口往左边移了移,对准了看着身旁元太尸体发愣的光彦头上,“第二个问题。你们的藏身地点在哪儿?”
看到怀里的人迟迟缓不过神来,琴酒枪口下移,毫不犹豫的一枪打在了光彦的腿上。听到屋里传来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工藤新一浑身颤了一下,回过神来立刻双手拼命前伸,悲恸而急切的大吼道:“住手!住手!!”
听到他声音里都带着颤音,琴酒暂时放下了手枪,握着他的腰的手轻柔的安抚了一下,“那回答我的问题。”
看到工藤新一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纠结,颤抖的嘴唇无声嗫嚅后想要开口,光彦焦急的瞪大了眼,忍着腿上流血的枪伤跪着往前踉跄挪了两步,想要吼醒救人心切而乱了心神的人,“新一哥哥!!元太说得对!你、你不能告诉他们!我们再怎么样都是死路一条!不能因为我们拖累小哀他们!!”
听到这段话,琴酒狠厉的眼底立刻涌起厌恶与不耐烦,他二话不说就把手里的枪抬了起来。工藤新一见状急忙制止,“不!不!……我求你,我求你放过他吧!”他不停的向身边人流泪乞求,语气卑微到了极致,却仍看到琴酒渐渐用力扣紧扳机,“不!琴酒!琴酒!!”凄厉的吼叫声中枪声依旧冷漠的响起。
工藤新一看着地上倒地不起的两人愣了一秒,然后彻底崩溃的仰头咆哮,“啊啊啊啊!!”赤红了眼的人流泪暴怒,拖在地上的长长铁链被骤然爆发出的力量抻直,拼尽全力的挣扎让钉在石墙深处的钉子都来回晃动了起来,“琴酒!!我要杀了你!!!”哭到抽噎的工藤新一喉咙里咯出一口血,几乎要被扯到脱臼的四肢无论如何蛮力挣扎都挣不开手脚上冷硬的金属,“我要杀了你!!”
琴酒扔了枪,将躁动挣扎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耳边仍不停响着哭喊中震耳欲聋的仇恨叫嚣,“我要杀了你!!!”琴酒沉默的将这些疯狂的反扑怒吼全部吸纳,他收紧双臂,抬手不停轻抚着那颤抖蜷曲的脊背,他听着这一声声恨到骨子里的话露出笑容,嘴唇轻柔贴上那有力跳动的脉搏,低头在滚烫苍白的脖颈间落下绵长用力的一吻。
“好啊,我等着那一天。”
听着怀里渐渐弱下来的无助抽泣,松开怀抱,琴酒抬手抚过自己在他脖子上留下的吻痕,顺便抹掉了工藤新一脸上挂着的泪珠。他故意没有与那仇视的目光对视,收手说道:“不过,该继续的事情还是要继续。”
身边琴酒的话越来越模糊不清,工藤新一闭上了沉重的双眼,一直踩在悬崖边的清醒意识终于彻底跌进了无边的黑暗
耳边不停传来器械轻响,听不懂的奇怪语言不停的窸窸窣窣,混乱的脑海中总有一些模糊的白色身影围在自己身边剪影似得不停交错忙碌。分不清这些光怪陆离的声色是臆想还是现实,脑袋昏沉的工藤新一喉咙里难受的呜咽了一声,皱着眉头渐渐睁开了疲惫的双眼。
头顶映着窗户光影的天花板渐渐在眼里变得清晰起来,耳边嗡鸣的奇怪声音渐渐消失不见。许久没看到阳光的工藤新一看着这陌生的天顶,眼神僵直出神了一会儿,脑袋像是转不过弯来,一时不知道自己现在何处。他微微转动了脖子,侧脸看向吹拂微风进屋的窗户。窗前落地的轻薄窗帘洁白无瑕的在阵阵微风中扬起飘动,寂静窗外偶尔响起的欢快鸟鸣听起来那么不真实。工藤新一收回望着窗外好天气的目光,将眼睛转向了在床边安静忙碌着的白色身影。
那双带着白色乳胶手套的手刚刚放下换药之后没用完的绷带,将其有序的摆在了一瓶棕色药瓶旁,然后拿起尖锐的针管熟练地抽了透明的药剂注射进半满的吊瓶中。笼罩在温暖阳光下的屋子和这个人身上都淡淡飘着一股与医院相似的药水味。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气,胸腔起伏间身体一阵疼痛,意外岔了气的人猛地咳嗽了两下。
看到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此时正把自己咳得疼得要死,医生随手放下了手里用完的空针管,将药瓶暂时放在了桌边。看到床上眼神清明的人挣扎着要起身,他只好动作小心的扶起工藤新一仍虚弱无力的身子,把他的枕头竖在床头让他坐起来了些。看他舒服的倚靠在床上后,医生从不远处的圆桌上拿过早已倒满的水杯,二话不说递到了患者面前。
清醒过来后喉咙本就干哑疼痛,咳嗽了一阵后就连简单的吞咽都变得困难。此时工藤新一见他递过水来,几乎想都没想立马接过水杯。这时一抬胳膊才发现自己一直安放在被子里的绑着绷带的右手腕上依旧锁着镣铐,连着的铁链垂落在床边,另一头静静的拴在床头柱上。工藤新一暗下眸子,把水杯举到嘴边,一边喉咙里慢慢吞咽着甘凉的水一边眼睛转动打量着屋里完全陌生的装潢布置。
半开着的窗边摆着好几盆长势旺盛的绿叶植物,窗边圆桌上摆着一盘色泽鲜亮的水果,旁边的茶壶看起来已经用了很久,仿佛有人在这常住的样子。工藤新一看向远处墙边的书柜,发现架子上大多是外文书籍。雅致的屏风半挡住了那本来宽敞的过道,工藤新一坐在床上视野受到局限,看不到屏风后屋子的另一半,他只好收回目光。慢吞吞喝下大半杯水的人看着床对面紧闭的衣柜,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空无一物的左手腕,喉咙里咽水的动作一滞,然后立刻抬眼看了一圈这间卧房的四壁。
没有钟表,没有日历。工藤新一望着对面衣柜旁墙上那颗孤零零的钉子,咽下了嘴里的半口水。他看着墙面上明显在长时间曝晒下颜色不同的那片区域,仰头将杯子里剩余的水一口气全部喝完。所有可以让他有时间概念的物件统统被收了起来,这间屋子的主人想让他对自己所处的时空一无所知。对细节如此恐怖的把控让工藤新一拿着空水杯的手收紧了一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间格调不凡的房间从此时此刻开始让他产生了一种被人扼喉的错觉。
他回过神来看到床边的医生往屏风后走去,不久之后他听到了电话拨号的声音。屏风后隐约的外语交谈以及自己手腕上的限制和屋内的装潢都让工藤新一清醒的意识到自己还在组织手里。他回想刚才自己打量这个沉默照顾自己的医生,白大褂下并不是黑衣,举手投足间也没有那种阴狠气质……工藤新一心下思忖一番,同时环视了一圈身边可以接触到的范围。有命逃出监牢,可没有在这坐以待毙的道理。工藤新一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医生刚才用完随手放下的针管上,那尖利的针尖是周围物件中唯一有可能撬开镣铐的东西,还好之前跟着基德学过撬锁。
工藤新一撑着胳膊忍痛往床边移了移身体,趁着医生还没说完话,大半个身子探出床外艰难伸手去拿那药瓶旁的针管。带着镣铐的手拿着水杯撑在床边一动不敢动生怕弄出铁链声响,工藤新一咬牙轻声拨开那些碍事的药瓶,感觉到肩膀上的伤口在大幅度动作中撕裂开连着神经一阵阵剧痛,额上渐渐渗出冷汗。听到医生简单说了几句后挂了电话,工藤新一屏息抓过针筒,听着逐渐走近的脚步声,手有些打颤的把刚刚拨乱的药瓶复归原位。
走回床边的医生见他喝完水安静的坐着,帮他拿过水杯放回了桌上。
看到医生没注意到桌上的变化,仍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情,工藤新一放在被子里的手慢慢将锋利的针尖伸进了镣铐锁眼之中。他抬头看到医生将床头输液架上那即将打完的药瓶拿了下来换上了新的药瓶,被子下的动作尽可能的小幅度。
“这是哪儿?”工藤新一清了清嗓子试探的开口询问,“我在这睡了多久?”隐在暗处的手感觉到锁铐即将打开。
看到医生对这句话的懵懂反应,工藤新一知道自己身边近距离接触的医生也被刻意安排成只会说外语的人,从而让他失去从对话交流中获取信息的机会。
工藤新一倚在床头无声攥起右拳,他看到这间设施齐全的屋子里偏偏没有收音机电视手机报纸之类的东西,瞬间觉得自己如今就像是被困在茧房中失去视听的瞎子、聋子。感觉到手腕上限制一松,工藤新一还没做什么动作,医生突如其来的碰触让正分心的人吓到一抖,被子下仍握着针管的手下意识攥紧了些。整理完瓶瓶罐罐的医生手轻轻摁住工藤新一的肩膀,示意他继续躺下休息。工藤新一看懂他的意图后心里紧绷起来的那根弦放松了下来,顺从的缓缓躺平身子。
帮他掖好被子的医生直起身来摘下手套,余光瞥到桌上药瓶才突然发现桌上仿佛少了什么,将手套塞进衣兜的手在空中一顿。他走过去站在桌前静止了一会,然后突然抬手把其中一个瓶子的位置轻轻扭转回正确的位置,谨慎的眼神在桌子周围打量了一周,没发现任何失物。见那认真的眼神转回来仔细检查每一处,摸索过来的手伸到床边即将拉开被子,蓄力已久的工藤新一抓准时机,眼疾手快将锋利的针尖狠狠扎向近在眼前的医生的脖子。
下一秒,痛苦短促的喊叫从屋子里传出。
没想到医生身手不凡,工藤新一拖着没恢复的身子偷袭终究慢了一步,作乱的胳膊立刻被反剪到身后动弹不得。医生紧紧抓着那企图挣扎的手,有些诧异的看到工藤新一右手腕上已经被撬开的镣铐。他将工藤新一手里危险的针管费力的强硬夺了过来,往远处一抛扔在了他够不到的位置。
看到刚刚换过的绷带下再次渗出了血色,被反制住的肩膀上渐渐浸出血迹,医生沉默中制止反抗,见工藤新一脱开钳制的右手即将扼住自己的脖子,他从衣兜中应急拿出带着镇静剂的针管毫不犹豫的扎进了工藤新一的胳膊。强力的药效几秒之间就让人眼前一阵晕眩,无力的手瘫软下来垂落床边。见他撑不住最终躺在床上昏了过去,医生轻叹一口气,轻车熟路解开了他的上衣重新在那渗血撕裂的伤口上仔细上药包扎。
把伤口重新处理好后,窗外阳光已渐渐暗冷下来。医生预算了自己镇静剂的药量,估摸着工藤新一即将醒来,收拾完桌上杂乱药物他顺手将冷硬的镣铐重新扣紧在那层层包扎的手腕上。这时,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突然在屏风后响起,见琴酒接到电话后赶了过来,医生把刚才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的汇报了一遍。
听完他的话,琴酒坐到床边看着床上呼吸平缓的人的睡颜,几乎能想象出他那出其不意亮出利爪的样子,“一醒过来就不老实。”
隐约听到琴酒的声音,本就在清醒边缘的工藤新一皱了皱眉渐渐睁开了眼。困倦的眼神清醒后,他望向床边的琴酒,张口就问了一句刚才医生无法解答的问题,“……我在这睡了多久?”
“很久。”
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让工藤新一不禁皱眉,琴酒的故意隐瞒让他无法知道现在距离自己出事已经过了多久、阿笠博士他们到底走到了哪一步。看到工藤新一脸色不善,琴酒问了一句,“怎么?你有急事要办?”工藤新一避开他直白的套话,开口道:“为什么救我出来,你知道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见琴酒沉默的望着床边插着针管的手,工藤新一越想越疑惑。明明之前还在说上面企图调走自己,如今却能在这世外桃源安然无恙,“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你……”
“他们不会和一个死人斤斤计较。”琴酒打断了他的话,抬眼对上那双疑惑不解的眼睛,“雪莉也不会费力去营救一个死人。”见那双透亮的眼睛突然震颤,琴酒读懂了工藤新一眼中那瞬间而来的情绪,却只是笑了笑,静静听着工藤新一的声音渐渐颤抖,“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在这安心养伤。”
工藤新一听到这句话,瞳孔颤晃着抽出了被他握在手里的手,带着铁链的手艰难的撑在床上自己坐了起来。他看着琴酒深不见底的幽暗眼神,隐在被子里的左手渐渐抓紧床单,心底里涌出一个恐怖的猜想,“……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我只是想好好保护你和你那个小青梅。”琴酒露出温柔笑意,“直到组织完成使命。”
几句话宛如雷霆霹雳击中工藤新一僵住的身体,“你开什么玩笑!你把小兰怎么了?!”他震惊至极地看到琴酒眼里的确认笃定后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再次看向自己所处的这个被时间遗忘的宁静角落、这个糖衣囚笼,只觉得一阵阵寒意浸入身体。他猛地用力抬起胳膊低吼一声想摆脱铁链的束缚,“你放开我!”眼见面前的人说清楚事情后站起了身准备离开,工藤新一慌乱的撑着身体想要抓住那黑色衣摆却一手抓空,“琴酒!”探出床外的虚弱身体一个不稳跌下床,赤足踉跄下地的双腿支撑不住,整个人摔到冰凉的地上,“你放我出去!”绷直的铁链和剧烈摇晃的输液管缠在一起,抓在地上的手颤抖的往前挣扎。
“对了。”琴酒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回头看向跌坐在地板上脸色苍白的工藤新一,慢慢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叠信纸,走回工藤新一面前蹲下身来,“工藤新一,我费力把你救出来不是想看你在我面前无休止的表现出无能的愤怒。”琴酒说着将手里的那叠信纸展开,语气严肃,“我现在想看到的,是一个崭新的你。”说话间他拿出随身带着的打火机,“你不想告诉我任何有关叛徒和药方的消息我可以接受,你也可以在这里无忧无虑的一直生活下去,但是,我想你应该先选择主动忘记一些让我们不愉快的事情。”说着琴酒摁下打火机,跳跃出的火苗立刻点燃了那叠带着满满字迹的信纸。
那两封信是元太和光彦在之前工藤新一帮助他们假死逃生的时候,天真地以为自己真的会死而提前写给新一哥哥的遗书。
这两封自己曾经看过无数遍的遗书明明藏得及其隐蔽,琴酒能找到只能说明他已经把工藤宅搜了个底朝天。工藤新一看着那信纸上熟悉而稚嫩的一撇一捺,紧张的大脑疯狂转动,转瞬间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的房子里有没有遗漏的重要线索。看到琴酒点燃信纸,工藤新一瞳孔骤缩,心脏几乎被揪到了嗓子眼,他立马狼狈的从地上撑起身子伸手去夺,“不!!”
琴酒冷漠抬手让地上的人扑了个空,他看着手里的纸张在火红高温下几秒之间立刻燃烧过半,于是松手把剩下的部分扔到了地上,起身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饱含童稚与留恋的字迹渐渐被烧成炭黑色的一团,“不…不…不!不!!……”工藤新一疯了一样徒手去抓地上那跳动明亮的火舌。屋里沉默的医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出手拖住地上痛苦的人。工藤新一挣开他的束缚,绑着绷带的手毫不犹豫的伸进高温灼烧的明火中,缠在伤口上的绷带在火光中一并着了起来,烧伤起泡的手在火里疯狂扑打,工藤新一像是感觉不到手上飘着烟的剧痛,只顾抢救那即将燃烧殆尽的信纸。
烧伤的手颤抖着努力将地上破碎飘散的烧焦灰烬聚到一起,一颗颗泪珠滴落在地,工藤新一流着血的手沾着一吹即散的灰烬拿起抢救下来只剩三分之一的遗书,他把那残缺脆弱的纸张紧紧捂在心口跪在地上无声痛哭。纸张边留下的丑陋伤痕紧贴跳动疼痛的心脏,跌坐在床边地上的工藤新一双手紧紧捂着胸口前的无限思念,发红的眼角不停流下眼泪,无力的双腿屈膝收回身前,整个人在床脚颤抖蜷缩成一团。
医生见他一直坐在冰凉的地上,重伤的手鲜红的可怕,他走过去想要把人搬回床上,可是手刚碰到他的胳膊就被猛地甩开,“滚开!!”工藤新一挂着泪的眼睛抬起来,“滚!!”拼尽全力的嘶吼震响房间四壁。
悲愤的怒吼穿透墙壁在这间重重围困、幽静偏僻的公寓上空久久徘徊。
医生见他情绪激动,只好选择起身离开,给他充足的冷静时间。听到屏风后响起锁门声,工藤新一确认屋里只剩自己一人后缓缓低头看向那残缺的信纸,流着血的手指珍惜的抚过那稚嫩的笔迹。看着纸上断裂的字句,工藤新一突然想起昏迷前死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孩子。插着针输液的手捂住双眼,压抑已久的情绪控制不住的爆发,指缝中不停涌出的泪水怎么都擦不干净。哭到呼吸不畅的工藤新一皱眉仰头,后脑勺重重磕在床边,强忍下眼眶里的泪,带着血的手抹掉脸上湿润的泪痕,攥着信纸的手在胸前渐渐收紧。
16076字!我好厉害!!下一篇就是大侦探的反攻复仇篇啦,哼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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