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文 我的陈教授 14 蛋壳
陈宅二楼次卧房间的门口,两鬓斑白的阿姨双手稳稳的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盛着芳香四溢的饭菜,每碟菜的量都不大但胜在精致玲珑。阿姨在门口的走廊上来回踱步,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口中念念有词。
“你站在这儿干什么?怎么还不端进去。”陈远老远就瞅见了在门口犹豫不决的阿姨,走近轻声喝道。
看见陈远朝自己走过来,阿姨的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惧意,她低了低头避开了陈远锐利的眼神,怯懦的说道:“小姐她...她让我端出来。”
阿姨从年轻时就在陈家做工,算算也有二三十年的时间了。当年苏黎曼还在世的时候,夫人的衣食起居基本都是她一手操办的,陈珂更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看着这对父女不共戴天的仇恨模样,她眼里的心疼做不得假。
“给我。”陈远伸手直接接过了阿姨手里的托盘,神情严肃,冷冷的说道:“你先去忙吧。”
“好的。”阿姨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下意识的转身望了一眼,陈远脸上的严肃冷峻已经被和蔼的笑意取代。
“咚咚咚”陈远轻轻扣响了陈珂的卧室门,压着嗓子低声询问道:“小姐,我可以进来吗?”他俯身把耳朵贴在了房门上,室内寂静无声。
陈珂双手抱膝静静地坐在室内的飘窗上,尖锐的指甲紧紧的嵌进肉里,一双眸子黯淡无光呆滞的望着窗外,傍晚习习的凉风吹起了她的发梢。听见门口唏嗦的动静,她机械的转了转眼珠,蹙眉歪了歪头像是在努力分辨着门口站着的是谁。
“进。”很久之后,陈珂才缓缓应许道,声音嘶哑低沉。
门锁被轻轻拧动,得到肯定答复的陈远恭恭敬敬的端着晚餐站在门口,担忧的看着神色低迷的陈珂,“小姐,这是刚刚准备好的晚餐,都是你最爱吃的,多少吃一点吧,养好身体最要紧。”
“嗯,放那儿吧。”陈珂下颌微抬,身形未动。
陈远把托盘放在了陈珂刚好能够到的地方,满含歉意的解释道:“小姐,这件事怪我,要是当时老爷问我在哪儿的时候,我能表现的再自然一点,他可能就不会怀疑了。”
陈远把事情的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无比懊悔的锤了一下胸口,深深的叹了一口浊气。
陈珂眼神闪了闪,垂眸盯着裹着厚厚纱布的小腿,自己现在连自由行动的能力都没有,更遑论逃离了。
她自嘲的笑了笑,说道:“不怪你。”
突然想起了病房里的针孔摄像头,只怕自己的行踪早就在陈励的监视范围之内了,就算这次陈远表现的再天衣无缝,恐怕也逃不过被禁足的命运。
她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陈励对她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
午夜零点,除了拿着手电巡逻的保安偶尔经过,陈宅的外面寂静无声,只能听得几声不知名的虫鸣此起彼伏,一弯半弦月静静挂在如幕布般漆黑的浓沉夜空中,透过半遮半掩的窗户,倾了一室柔和皎洁的银光。
陈珂纹丝不动的从下午坐到了现在,在月光的映衬下,背影像是一个孤寂的剪影。
不知道小孩儿有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失踪了,她会不会着急呢,陈珂有意无意的摩挲了一下冰凉的指尖。恍惚之间,她像是看见郑丹妮此刻就出现在自己眼前,还乖乖的叫了自己一声“姐姐”。
“姐姐。”郑丹妮努力的仰着头,压低了嗓音轻声唤道,在看到陈珂安然无恙的那一刻,紧张疲惫了一天的神经立刻就松懈了下来。
陈珂怀疑自己是不是饿出了错觉,否则怎么会看见郑丹妮站在她的窗户下面,那唤她的声音还那么情真意切,依稀就响在耳边。
“姐姐。”郑丹妮不厌其烦的唤道,她努力的挥了挥手,想让陈珂瞧见自己。
郑丹妮的呼唤声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一阵手电的光亮朝着这个方向晃了晃,她反应极快,一个箭步躲进了拐角的阴影里。
适应了黑夜的陈珂被这明亮刺眼的灯光猛地一激,情不自禁的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眼前出现了一圈一圈色彩斑斓的光晕。
陈珂装作怒不可遏的样子,故意朝着下面吼道:“滚。”
保安也发现了大半夜不睡觉坐在窗台上吹风的陈珂,被这一声怒喝吓得一哆嗦,连忙关闭了晃眼的灯光。小姐和老爷之间的矛盾已经闹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左右他们谁都惹不起。
等待巡逻的人走后,郑丹妮一脚蹬着墙面上凸起的装饰,双手抓住二楼的窗沿,全身的肌肉群同时发力,凌空几米用力一跃,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之后,稳稳的踩在陈珂房间窗户的窗沿上,趴在玻璃上与她遥目相望。
陈珂呆愣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惊讶,转眼间就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温暖的让她想落泪。
她听见小孩儿温柔的说:“终于找到你了,姐姐。”
郑丹妮的手臂箍的很用力,像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陈珂的肩膀微微作痛,她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别笑。”郑丹妮松开了陈珂,双手小心翼翼的捧起了她的脸,一个轻吻落在她额间,犹如一片羽毛轻轻飘落在地。
这一声像是泪腺的开关,陈珂一天的委屈像泄洪般争先恐后的涌出,她无声的抽噎着,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滴滴落在郑丹妮的手掌心里,滚烫炽热烙进她的心底。
郑丹妮低头虔诚的吻掉了陈珂的泪水,从眼角到脸颊再到掌心,两人的额头互相抵着,传递的热意给了她无声的安慰。
不知道这个过程持续了多久,郑丹妮觉得自己的心尖儿疼的都麻木了。怀里的陈珂肩膀颤抖的幅度才开始越来越小,逐渐趋于平静。
“你怎么来了?”缓过劲儿来的陈珂面露窘态,带着浓重的鼻音扭扭捏捏的问道。手指捏着郑丹妮的衣角,用力的指节都泛白了。通过澄莹的月光,陈珂看见那一双漂亮的琥珀眸子里清晰的映出了自己哭的梨花带雨的脸。
好丑,陈珂暗自诽腹,不动声色的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郑丹妮没有答话,借着月光她瞥见陈珂的右腿上裹着的厚厚纱布上面已经沁出了一大片的红色,有些已经成了褐色,颜色深浅不一,看着异常触目惊心,她的眸子一瞬间漫上一层怒意。
郑丹妮把手放在她受伤的小腿上,怜惜的问道:“疼吗?”
“不疼。”鼻头一酸,陈珂连忙望着头,眼泪又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郑丹妮手掌的温度仿佛穿过层层纱布落在她被风吹得冰冷的肌肤上。ΗΤΤΡs://WωW.éЬòǒκbǎō.Иét/
“你怎么进来的?”陈珂这次询问不是好奇,而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看见小孩儿唇角都快被咬破了。
郑丹妮从昨天晚上发现陈珂失踪了以后,就发了疯似的找她,为了能快一点查到她的踪迹,还叫上了李叔一起进行地毯式搜索。医院、青山别墅、学校甚至是她可能会去的公园都一一检查过了,最后只剩下了陈宅还没排查到。
郑丹妮从傍晚一直等到午夜,蹲的腿都麻痹的没知觉了,才趁着十二点保安换防的时候偷偷翻墙溜了进来。
“就...就翻墙进来的。”郑丹妮故作平静的说道。
陈珂挑了挑眉,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郑丹妮的身体微滞,尽管努力克制,但是细小的动作还是被敏锐的捕捉到了。
她伸手锁上了窗户,迅速拉上了遮光帘,单脚一瘸一拐的跳下了窗台,长时间没活动,腿上的肌肉都变得僵硬,跳下来的时候差点崴了另外一只脚。
郑丹妮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去扶她,陈珂就打开了床头的落地灯。
郑丹妮的脸上一道长长的红痕从左脸的眉毛一直延伸到下颌,肿的高高的看上去触目惊心。头发乱糟糟的夹杂着几根草屑,衣服裤子脏兮兮的还破了几个洞,像个逃荒的。
“脱。”陈珂薄唇亲启,单手扶着墙目不斜视的盯着郑丹妮。她刚刚哭完的时候就看到了郑丹妮脸上的红印子,只是房间太昏暗不敢确定。
“啊,姐姐,这太直接了。”郑丹妮眼神躲闪着,默默往墙角的位置退了几步。
“你要我帮你脱,还是自己脱。”陈珂慢条斯理的说道,拿出了年上的气势。
“我自己来...自己来...”郑丹妮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慢吞吞的解下了裤子,然后再脱掉了上衣。
一具精瘦的身体就这样□□裸的出现在陈珂眼前,她却无暇欣赏郑丹妮的好身材。她只看见小孩儿的腹部和大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四肢上还散布着一道道可怖的划痕。
陈珂感觉鼻子又开始隐隐泛酸,她闭目忍了忍。真丢人,今天怎么这么容易哭。
“姐姐...我只是摔了一跤没事的。”瞧见陈珂泛红的眼角,郑丹妮手足无措的叫了她一声。
“去洗澡,我给你擦药。”陈珂吸了吸鼻子,转过身背对着她。
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又逐渐弱了下去,脏衣服是不能再穿了,郑丹妮出来的时候身上裹着浴巾,脑袋上还冒着热气儿。
郑丹妮比她还要高些,陈珂递给她一件刚刚从衣帽间翻出来的长T恤,垂眸说道:“你应该能穿吧小孩儿。”
熟悉的话语如一股暖流缓缓温热了郑丹妮的心,她笑眯眯的说道:“可以。”
她想,姐姐就算忘记了又怎么样呢,她们还会有更长的未来。
长款的白色T恤刚好遮住郑丹妮的大腿根,一双颀长匀称的玉腿肆无忌惮的暴露在陈珂的眼前。在昏黄的灯光下,白晃晃的晃得她头晕。
陈珂倒了一点治跌打损伤的药水在掌心,指尖小心翼翼的蘸着药水均匀的涂抹在红肿的伤痕上。掌心互相揉搓的微微发热后覆在郑丹妮布满青紫的小腹,动作轻柔的打着圈。
小腹酥酥痒痒的感觉掩盖住了浅浅的痛,心中逐渐起了不可言说的燥意,郑丹妮唾弃自己居然在这种时候心里还起了那点龌龊心思。她慌乱的低头正好撞进陈珂湿润的桃花眼里,率先败下阵来,忙不迭的收回了眼神,心不在焉的环视着陈珂的房间。
算上六岁的那次,这是她第二次这么明目张胆的闯进陈珂的卧室,陈设摆放与以往别无二致,没有新添什么物件,看来房间的主人也是很久都没回来住过了。
斜对着床的书桌上,堆放了厚厚的几沓纸,其中凌乱的夹着几个硬壳笔记本,重叠的东倒西歪的,突出来的纸页微微卷曲着泛了黄。
“那是什么?”郑丹妮指了指书桌的一角,好奇的同时也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小腹的异样对她来说既是享受也是折磨。
陈珂闻言淡淡的抬头瞥了一眼,“那是我的手稿。”
她从小就对建筑物产生了异常浓厚的兴趣,若是白天不经意间看到了什么别具一格的样式,晚上回到卧室就会画图解构或是在闲暇之余临摹一些有趣的作品。
陈家的下人也都知道打扫小姐的房间哪里都能动,只有书桌是万万碰不得的,纸上面画的稀奇古怪玩意儿可都是小姐的宝贝疙瘩,不小心弄脏弄破哪一张都不可以。
陈珂揉的手腕酸痛,手掌心也变得干燥,药水已经被完全吸收。她收回手,郑丹妮小腹上骇人的痕迹肉眼可见的淡了许多。
手甫一拿开,小腹的灼热就散去了,郑丹妮背着陈珂悄悄松了口气,背后都是辛苦隐忍的薄汗,平复了一下心情好奇的询问道:“我可以看看吗?”她也很想多了解一点姐姐的过去。
她明亮的眼眸真诚的望着陈珂,陈珂抿了抿唇,收拾药瓶的手微顿,说道:“嗯。”就这么轻易的同意了郑丹妮闯入她最私密的空间。
尽管陈珂已经不回家很多年,陈家的下人依旧遵照着她的生活习惯,室内窗明几净,地板一层不染,唯独这书桌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郑丹妮拿起最面上的素描本,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认真的翻阅着里面的内容,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安静的房间内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这一本全部画的都是临摹的手稿,每张纸的最上方标明了原作者的姓名和作品名称。铅笔勾勒的线条流畅,圆弧曲线优美,粗细变化均匀,停顿和转折处衔接平顺自然,除了看出陈珂的绘画功底不错以外,其余的什么卯榫结构骨架构件她是一点儿都没看懂。
郑丹妮把一整本册子从头到尾快速翻了个遍,发现一个叫高迪的建筑师作品频频出现在其中,看来也是姐姐比较欣赏的大师。
等她看完已经是凌晨三点,屋外的半弦月被飘过的乌云遮住了光,宅子里巡逻的保安也来来回回的检查了几轮。两人折腾的太久了,陈珂从早上被禁足到现在滴水未进,加上反反复复哭了几回,情绪波动太太,这会儿身体已是疲惫不堪。
陈珂的床很大很宽敞,睡下她们两人也绰绰有余,她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不知道是不是又饿又累的原因,虽是炎炎夏日但是手脚依旧冰凉。郑丹妮见状躺在了旁边的空当,默默的与她之间隔了一人的空隙。ΗΤΤΡs://WωW.éЬòǒκbǎō.Иét/
“姐姐。”郑丹妮轻声唤道。
“嗯?”陈珂吹了太久的冷风,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她闭着眼感受着自己胸腔的心跳如雷,夜晚的精神疲倦又亢奋。
郑丹妮的手在被子下面慢慢挪动着,在触碰到陈珂柔软的手指以后,她双眸微微一亮随即温热覆上了陈珂的手背,修长的手指弯曲,见缝插针的与她十指相扣。
陈珂心底微微颤抖,手反抗的挣扎了几下却没能顺利的抽出来,于是便不再动随她去了。
“你多久走?”陈珂闭目养神。
“早上六点。”郑丹妮挠了挠陈珂的掌心,一股酥麻的痒意迅速占据了她整条手臂,战栗顺着血液流经四肢百骸,却奇迹般的安抚住了她亢奋的精神。
夏日的早上六点,天色早已蒙蒙亮了,交接班的保安正是最倦怠疲惫的时候,趁着这几分钟的空当,沿着原路返回是最好的方案。
陈珂闻言紧张的思绪放松了些,眼皮感觉越来越重。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之间的空隙已经完全消失,两具温热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郑丹妮像是个温暖的小太阳,身上火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熨烫到了陈珂的心底。
她像是躺在海上漂浮的小船上,浮浮沉沉的困意一触即发。
“睡吧。”陈珂听见郑丹妮凑近她的耳边低声细语,这句话就像是有抚慰人心的作用,她歪头沉沉的睡去。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少有的无梦夜晚。
清晨五点五十,设定好的闹钟准时开始震动,在第一声的时候郑丹妮就猛地睁开了眼,眼疾手快的关闭了闹钟。回头细细一瞧,陈珂还闭着眼睡得很香的样子,她不动声色的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郑丹妮蹑手蹑脚的穿好了衣服,扒着二楼的窗台往外面巡视了一圈,在确定四周没人以后,双腿微曲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了草坪上。
殊不知在她跳下去以后,躺在床上“熟睡”的陈珂也睁开了眼,眼神复杂的望着郑丹妮离开的地方。
——
“您还吃吗?”李叔瞧见老爷子撂下了筷子兴致缺缺的样子。桌上摆的琳琅满目的早点只动了最上面的一小层。
“撤了吧。”郑老爷子摆了摆手,老神在在盯着门口,李叔便吩咐着下人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剩饭。
清晨朝阳燃烧着晨雾,金色的晖光洒满了天际,门口小道两侧的紫竹林枝叶繁茂,绿意盎然。脆弱纤细的竹叶受不住一滴滴澄澈的晨露,弯曲着叶片就要往下坠。余晖渐渐散去,紫竹林开始接受阳光的烘晒,凝聚的水珠降落了下来,渗透到泥土里,弥漫着一阵阵的湿气。
郑老爷子没等多久,郑丹妮便踏着清晨的阳光疾步走了进来。
“爷爷早上好。”郑丹妮垂眸问安。
老爷子瞪了她一样,装作被她突如其来的问候吓到了,大惊小怪的叫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但是眼眸里却闪过一抹老谋深算的精光。
郑丹妮抿着唇,唇角绷成了一条直线,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求爷爷帮我一个忙。”
...
“都准备好了吗?”老爷子坐在汽车的后排,他特意换上了崭新的中山装,背脊挺立,精神抖擞,满面红光。
“您放心,我亲自检查过很多遍了。”李叔戴着白色手套在前排专心的开着车,额间的短发全部向后梳起,两鬓被推的平平整整,也是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
两人气定神闲的一句接一句的聊着天,仿佛对于接下来的事情早已胸有成竹。反观挨着老爷子坐着的郑丹妮面上虽是不动声色,但是衣角却被捏出了褶皱,她眼神乱瞟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绿化带,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多时,陈家气派的雕花大门就映入眼帘。
老爷子瘪了瘪嘴,评价道:“怎么这么多年了都没点变化,还是那么难看。”
李叔闻言仔细观察了一下,笑了笑附和道:“您说得对,确实挺难看的。”
老爷子看了一眼身侧明显在发呆的郑丹妮,拍了拍她的手,郑丹妮抬头心不在焉的扯了扯嘴角。
因为李叔在出发之前就已经打电话通知过陈家了,所以一行人几乎没有遭到阻拦。老爷子走在最中间,郑丹妮和李叔一左一右落后半步跟在他的两侧,顺利的进入了陈家的会客厅。
而陈励早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瞧着老爷子的身影愈发清晰,陈励借着拐杖的力起身缓步迎了上去,客气的问了声好,“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门开的大了些,屋外的暖风拂了进来,陈励的嗓子一阵难以忍受的痒意,他捂着口鼻低低的咳嗽了几声,一旁的陈远连忙端了一杯早已准备好的温水递了过来。
老爷子瞧见他这幅孱弱的模样蹙了蹙眉,想当年他和陈励的父亲也算是一代叱咤风云的人物,这些年年纪渐长他也不怎么常在外面露面了,对陈励的印象还停留在齐胸高的半大娃娃。
如今这一见,怎么明明和他差着辈儿,却看着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身子骨居然还没他一个老头儿硬朗。
老爷子压了压心中的疑惑,爽朗的笑出了声,对着面色惨白的陈励说道:“这趟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来接我孙媳妇儿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