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事不喜（5）
ooc预警私设预警圈地自萌请勿上升蒸煮本文未授权转载 —————————— 到了回门这一天，杨家前院里出来迎接的自然是杨九郎的长兄与嫂嫂，不过他们倒不是因为杨九郎回门，而是一早听说了张云雷会跟着来，这才收拾齐整，在前厅等着。 张家小院里，杨九郎因为心虚的缘故，看着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匣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趁张云雷出去招呼下人的空当，还是将匣子里的借据都拿了出来，折了两折，塞在怀里。看着满桌满院子的礼都是要送去杨家的，张云雷甚至还单独给自己的姨娘也备了一份礼，杨九郎心里不住的愧疚，可想到长兄那恶狠狠的威胁，与姨娘泪眼婆娑，杨九郎咬了咬牙，还是瞒着张云雷一句话都没多说。 “发什么愣呢？走了！” 张云雷站在院子里，就看见杨九郎发呆出神，这不是第一次了，一个早上，他已经看见杨九郎发呆三四次了，他隔着院子里的台阶，朝着屋里的杨九郎招手，后者盯着桌子上的茶杯还没回神。 “哎呦！”一巴掌拍在杨九郎的肩膀上，他被张云雷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捂住了自己塞在胸口的借据。 太明显了，张云雷心说，明明刚成亲的时候，看着挺有成算的样子，怎么如今看，一招一式全是漏洞？他姨娘就是这样教他的？疑惑中带着张云雷已经习以为常浑然不觉的鄙夷。 对上张云雷的目光，杨九郎知道他又在嫌弃自己了，没说话，低着头越过他朝门外走去。 “喏。”坐在马车上，张云雷挤在杨九郎的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了里面是几颗话梅糖。 “做什么？”杨九郎被他挤得缩在马车角落里，局促得很，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话梅糖，舔舔嘴唇，没敢伸手去拿。 “给你赔罪，刚刚我不是有意的，你也知道……”张云雷拿起一颗，塞进了杨九郎的嘴里，紧跟着没等杨九郎说话，就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 话梅糖进口，酸得杨九郎一个激灵，自己虽然穷点，但小时候姨娘还是给自己买过话梅糖的，从没像张云雷买的这个样酸倒了牙。他捂着腮帮子，吸了吸不停往外冒的口水，歪头去看张云雷手里的油纸包，想看出他从哪家买的。可张云雷还以为他喜欢，又捏了一颗塞进了他嘴巴里。 腮帮子一边存上一颗，杨九郎的脸颊本就有些肉，这样一来，更像是他自己肥嘟嘟的了。 马车里带着的茶水被喝掉一半，杨九郎还是觉得后槽牙酸涩涩的使不上力气，嘴巴里的话梅糖还剩下一个核，他找不到地方吐，就一直含着，临下车了，才想起自己袖子里带着方巾，正准备拿出来吐核，就被张云雷抢先一步。 “吐啊，你的话梅糖没核啊？”张云雷自己只吃了一颗小的，所以酸不倒牙，车里的茶水他只喝了一碗。看见杨九郎到处找地方吐核，他伸手到他面前，手心里还躺着一颗自己刚吐的话梅核。 “这…这不适合……”马车已经到了杨家门口，多少下人眼皮子底下，杨九郎面皮薄，他不敢这样做。 “有什么不合适的？” 这一幕刚好被从院子里出来迎接的杨家长兄看见，原本还在埋怨张云雷害自己等候多时的他，看见杨九郎将张云雷“笼络”得很好，脸上顿时就换上了谄媚的笑容。张云雷自然也是看得清楚明白的，拿出自己招呼酒肉朋友的那一套来招呼他。 进了前厅，杨九郎就看见长兄朝自己摆手，“这儿没你的事儿了，去后面找你姨娘说话吧。” 在长兄面前，杨九郎还没在张云雷面前放得开，缩手缩脚的点点头，就抬脚往后面去，还是张云雷叫住了他，将从张家带回来的礼一道带过去，说是“不要空手，不能失了礼数”。 看着张云雷一个外人在自家人面前维护自己的样子，杨九郎内心的愧疚越发沉重。心事重重的走到姨娘的小院外面，没瞧见姨娘的身影，倒是隐约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呻吟。 杨九郎心中一惊，忙快走了两步，越走近声音越大，吓坏了他，忙闯进了屋子。 “娘，娘你怎么了！” 姨娘的屋子很小，小到刚进门左手边就是床，床前搭着个小炉子，上面温着草药，姨娘躺在床上，八九月的天，竟然还要盖着夹被。杨九郎跑过去，凑近了，姨娘才睁开眼睛看清楚是谁来了，撑着手肘想要坐起来，可惜没力气，杨九郎搬了旁边的被子，让姨娘斜靠在上面，这才舒服些了。 “姨娘没事儿……”她气息虚弱的摆摆手，一伸胳膊，杨九郎眼尖的看见了姨娘胳膊上的伤痕，那是被打被掐的，都是新伤，不用想就知道是前院那对兄嫂所为。 杨九郎生气，自己明明已经答应了会将借据偷回来的，也会拉拢张云雷亲近杨家，为什么兄嫂还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姨娘，可除了生气，杨九郎没有办法，他没法带姨娘离开杨家，自己没有钱，更不能带她去张家。 “娘……都是我不好……是我回来慢了……”杨九郎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翻着自己带回来的东西，里面有一包碎银子，是自己一半的月钱，特意拿过来给姨娘的。与银子一同翻到的，是一匣子的银元宝，约莫一共得有一百两的样子，还有一盒跌打损伤的膏药、药粉，上面的签子写的都是宝芝堂。 杨九郎看着银子和药，鼻子一酸，又要哭，怕娘看见，用袖子抹了抹，回头端到床边。 “娘你看，这有药，还有银子，您不用怕了。”杨九郎的姨娘虽然病弱，但她看得出来那兜碎银子才是杨九郎原本要带回来的，这银元宝和药，八成是张云雷偷偷塞的。 杨九郎一边说，一边控制不住的掉眼泪，还没等他把东西收拾完，就听见外面嫂嫂带着人过来了。他连忙将银子还有药塞进了床底下藏着，外面只留下几个张云雷送来的普通摆件。 “哟~哭呐？是得好好哭，保不齐哪天啊，就哭不到了！” “你说什么！”杨九郎气红了眼睛，可也不敢对她做什么。 “怎么着，还想打我啊？我可是你嫂嫂！嗐~甭说这个了，就说你今天要是敢打我一巴掌，明天这巴掌落在谁身上，咱们且看呢！” 杨九郎的嫂嫂混不吝的坐在屋外的廊子下，嫌弃的甩了甩手里的手绢，脸上一副觉得这院子十分晦气的模样。 杨九郎将怀里的借据摔给她，后者脸上的模样顿时一变，虽然还是没给杨九郎什么好脸色看，但还是保证了到杨九郎下一次带借据回来，不会再打他姨娘。 “娘……”杨九郎有些踌躇。 “想说什么就说吧，娘什么时候驳过你的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娘，我们搬出去住吧，好不好？买个小院子，自己单出去过。” 马车上，杨九郎缩在角落里，张云雷叫他吃话梅糖都没有什么兴趣。后者也没有非要他搭话，自顾自说着，突然，杨九郎转向张云雷，开口道： “我…我想让我娘从杨家搬出去。” “嗯？” “没、没什么……”杨九郎就知道，张云雷这样的人，一定不会同意自己有这样的想法的。 “我觉得你这个想法不错，只不过，你有钱吗？” “有！”杨九郎脱口而出，说出来以后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 “有钱？你哪里来的钱啊？”张云雷玩味的看着他，就不说自己偷偷塞了一盒银元宝，“不回去，去西边。”张云雷撩开马车侧边的小帘子，朝着下人喊了一句。 “好嘞少爷！” 马车摇摇晃晃半柱香的时间，就晃荡到了张家西边巷子里的一个独门独院的门口。杨九郎从马车上下来，错愕的看看院门，又看看张云雷。 “这院子不大，一两个人住刚刚好，要的银子也不算多，也就你……三四年月钱吧。” “你买了…给我的？”杨九郎有些不敢相信，这才几天，张云雷甚至连院子都找好了。 “想得美！你不是有钱吗？自己出钱吧！”张云雷白了杨九郎一眼，抓着他的胳膊往院子里走，里面收拾得很干净齐整，的确像他说的，院子不大，但朝向好，通透不压抑。 “我…要怎么还你呢……”杨九郎自言自语着。 “你还记得你拜堂那天怎么说的吗？”张云雷坐在了院里磨盘上，问正在喃喃自语的杨九郎。 “啊？我说什么？” “你说你才不会叫我夫君，”张云雷跳下来，走到杨九郎面前，“现在呢？现在能叫了吗？” 杨九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布鞋。他想，自己真的应该把借据的事情告诉张云雷。 杨九郎抬头，看着张云雷的眼睛，突然就笑了，他摇摇头。 “不能。”杨九郎还是拒绝了张云雷。 “为什么？” “因为……我想，我们之前，也可以不是交易，对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