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不可（七）

（一切都是个人脑洞，切勿上升任何人！） 他们两个人齐齐立正，尤其是林高远，双手紧贴着裤缝，原地站出了军训的气质。 “我以前的队友，来旅游的。”还是曼昱先开口，用手肘顶了顶旁边跟她挨得太近的林高远。 林高远往旁边挪了两寸，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来旅游的。” “好啊好啊，”王妈把手里的包放在玄关的桌子上，冲着林高远说，“你是……你是不是以前和我们小昱打过双打来着？” “是，我叫林高远。阿姨，我……不好意思，因为我刚来这边，就想说请曼昱带着我逛一下……”林高远坐下来也不是，迎上去也不是。 “我先去换件衣服。”曼昱丢下这一句就跑进房间了。 于是，林高远更拘谨了。 王爸和王妈一起往沙发上一坐，林高远就觉得自己像读书时被抓进校长室问话的学生一样。他努力想表现得自然一点，双脚却钉在原地。 “你快坐呀，不用那么紧张。我记得你，林高远嘛。”王爸指着沙发，示意他快坐下。 “曼昱这几年很少带朋友回家，你不用跟我们客气的。”王妈拿起桌上的一块西瓜吃起来，“这西瓜是你买来的吧，哎哟，太客气了，还切得这么有秀气。小昱也真是的，都不提前跟我们说你要来。” 林高远僵直着身体在一旁坐下，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我……是我来得着急，您看我都没准备什么东西，太不好意思了。” “诶，你们不是去姥姥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曼昱换了身衣服出来。 林高远腾的又站起来。曼昱走到他身边，扒了他一下，让他坐下。 “还不是你妈，都走了好远了，才想起来给你姥姥买的东西忘了带，出门前还念叨呢，转个身就忘了，这才又折回来。”王爸双手抱着胸，大剌剌地靠着椅背，“我看要不你们两个也一起去姥姥家吃午饭吧……” 王曼昱闻声连连挥手：“不用不用不用，我们等会儿出去下馆子，位置都订好了。” 林高远点头如小鸡啄米。 曼昱暼他一眼，轻轻“啧”了一声，林高远立刻又坐直了，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堪称“板正”。 王妈把俩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不禁抿着嘴忍住笑意，拉着王爸的手臂站起来：“老王，你去房间把东西拿上，咱们走吧，别耽误功夫了。” 曼昱和林高远也跟着站起来。 王妈趁王爸去拿东西的间隙，又伸手戳了戳曼昱的肩膀，说：“你啊，好好带人家出去走一走，逛一逛。” “知道了，谢谢阿姨。”曼昱还没说话，旁边的林高远倒是先出声了，还微微鞠了一躬。 王妈这回真的忍不住了，哈哈大笑几声，拍了拍林高远的肩膀，说：“小昱以前经常提起你，挺好，不错。” “你就叫小昱给你当导游，千万别跟她客气。”王爸一边从房间里出来，一边搭话。 林高远简直一脑门热汗，连连说“好”。 等王爸王妈出门了，林高远才呼出一口长气，拍了拍胸口。 曼昱见他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忍俊不禁：“你在我面前不是挺能的吗？这会儿怎么变成小鹌鹑了？” “那能一样嘛。我就说我得买点礼物再过来，”林高远伸出手在她的头顶揉了一把，“你还不让……” 曼昱连忙往后退开半步，躲开他的手，侧过身，借着倒水喝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心跳加速：“谁知道会出这种状况呢？” 她和林高远之间，好像一直都有各种各样的状况出现。 她始终还是没抵住林高远的软磨硬泡，陪他戴帽子戴口罩，全副武装，在赤日之下，隐秘地同行，一起去吃饭，去逛街，去看电影…… 看完电影已经九点多了，林高远买了两支甜筒，一路送她回家。 “昱，我都说了一整天了，你也跟我说说你的事情嘛。” 曼昱舔了一口甜筒，说：“我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不像你那么丰富多彩。” 林高远直言不讳：“那我也想知道，什么都想知道。” 王曼昱沉吟片刻，千头万绪，要从哪里说起呢？ “有段时间我的腰疼得很厉害，其实打反手的，哪个的腰没问题呢？但我觉得继续这样训练，到最后一定会缩短我的体育寿命，我不想这样……” “我想改善我的打法和发力方式……”曼昱直视着前方，“很难，很难……” “高远，你那个时候在做什么呢？” 林高远张了张嘴，始终没说出一句话来。 “我那个时候经常这样想。”曼昱自嘲地笑了笑，“有点幼稚吧，我一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挨的时刻，我就会想，林高远在干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可能是觉得，不能让你觉得我很差劲，不能比你差劲。每次这种想法涌上来，我就感觉好很多。”曼昱转头看着他笑，“说实话，你真是帮了我不少忙，即使你不在。我真的挺感激你的。” 青春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它有一种浪漫，对一切难以控制的情绪懵懵懂懂，充满梦幻、忧伤、不确定，充满性的欲望和爱的渴望，因此，也开始尝到失落与幻灭之苦。 “你要我说其他的，也没什么好说的。每天的生活都差不多。” 她说的话不多，只有寥寥几句，林高远却窥见了那些周而复始的日子里，她的全部艰辛、难耐、苦痛、孤独。 林高远的心一坠再坠。 月，挂得很高，照下来的光很淡。他们的影子在路灯下变短，又变长。 “昱，”林高远低声说，“你太珍贵了。” 曼昱还沉在回忆里，突然听见这一句，倒愣住了。 林高远欲牵住她的手，想了想，还是作罢：“我小时候练球，我爸看我有天赋，于是送了我一个球板，加上胶皮，要上千块。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平时买包辣条都只需要五毛钱，上千块在我这里简直是天文数字。我拿到那个球拍的时候，就觉得它好珍贵，我跟自己说，我一定要好好爱护它，一定要拿着它好好打球。” 他挨得那样近，手臂摆动间，两个人的手背轻轻撞在一起。 “你也一样，”林高远转头看着她，“对于我来说，你很珍贵。” 良久，曼昱噗呲一声笑了：“我珍不珍贵不知道，这甜筒倒是还蛮贵的。快吃吧，都快化到你手上了。” 林高远晃着身子，用肩膀蹭她，说：“昱！你能不能不要再在我深情告白的时候打岔！” “你别老跟我整这套，你身边没有适龄女生可以跟你谈恋爱的了吗？”曼昱伸出手格挡在俩人中间，“我对你没意思了，翻篇了，高远。” 林高远“哼”了一声，轻声说：“没关系。” 曼昱正想问这“没关系”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又说：“对了，我昨天查到附近有个植物园，明天你带我去吧。明天你还有空吗？” 曼昱见他岔开话题，只好点点头。 把曼昱送到小区大门口，林高远叮嘱她回去早点休息。 “你知道怎么回酒店吗？”曼昱跟他面对面站着。 “知道，我打车就行。” “嗯。”曼昱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抚上她的脸，轻轻抹掉她嘴角那一抹不甚明显的冰激凌。 林高远微微低下头，贴着她耳边，灼人的气息丝丝缕缕。 他轻轻地说：“明天见，晚安。” 曼昱一路低着头快步走进小区，走进电梯。 她只听见血液的流动正在耳鼓里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