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头王传说》3卷3话3节

3卷3话3节
如上节所述——
蒙古的帐篷完全安静下来了。
直至最后,阿芙涅莉丝的帐篷缝隙之间泄出的几丝橙色火光终于熄灭。
除了当值哨兵,其他士兵纷纷窝在爱马缩着腿卧在地面形成的小小避风墙内,用那条厚布毯把自己整个身体包裹起来,如同一只蓑虫般蜷缩着,努力争取多恢复一点精力。那条布毯可是好东西——平时行军可以垫在屁股底下坐得更舒服些,下了马可以铺在地上作为临时地毯、床铺、甚至餐桌。
在视野一片开阔的诺斯菲拉斯漆黑的荒野中,仿佛突然长出了无数圆溜溜的蘑菇——那是和爱马依偎蜷缩在一起露天过夜的蒙古骑兵们(步兵们:我们没有马~没有人疼吗~但我们还可以彼此依偎~咿呀咿得儿喂)。而那些蘑菇四周则像是高出一截儿的孢子——那是通宵站岗的哨兵,他们手执长枪、头戴头盔、肩批短披风的剪影,朦胧点缀在地面的夜幕上。
而他们的头顶上,是一片天光即将放亮的、黎明前的蓝紫色天幕,它在这片人迹罕至的荒芜大地上空,铺开了一幅难能可贵的美丽画卷,为每一位观众的眼帘中留下治愈的柔和色彩——如果有观众的话。只可惜并没有一个人抬头去看。
即便真的有哪位观众抬头,大概也顾不上去赞叹那如同美女迷离的瞳孔般柔美的紫罗兰色天幕,他的视线只会射向地平线的方向——祈祷夜晚早点过去、太阳早点升起,好让他至少能获得眼下片刻的安全和安心,从塞姆族潜伏在黑暗中随时要给自己开瓢的幻想中解脱出来。(塞姆族:剧透一下,这一节不会开瓢,真的,嘿嘿)
当值哨兵的某个区域,某位哨兵,突然警觉地端起长枪低声喝道:
「谁!」
然后紧接着:
「啊——抱歉,队长。」
哨兵慌忙收起长枪。对方正是红骑士队长,阿斯图里亚斯子爵。
「无妨,继续站岗吧。」
这位年龄将满二十、年轻英俊的队长,似乎是睡不踏实,离开了自己的爱马和简陋的床铺,起来散步顺便呼吸黎明清爽的空气。
即便被坚固的铠甲所包裹,他的腰肢仍然显得纤细却又干练。此时他双手叉腰,耸着肩膀眺望太阳即将升级的地平线,五官端正的白皙侧脸显得有些伤怀。
「——多么惊人的女性。——那真是一位,多么令人惊讶的女性啊......她还只有十八岁而已啊——」
阿斯图里亚斯掀起头盔,清爽的面容沐浴着清爽的晨风,表情却又似惆怅、又似倾慕,梦呓般低语。
「啊——?您刚才说什么,队长?」
「啊,不——没什么。」
年轻的蒙古勇士如梦初醒般猛地向那位哨兵一看,脸色微微发红,只是尚未放亮的天色下,哨兵并没有看见。
「......」
蒙古的青年雄狮、红色勇士,身负这些外号的年轻英雄,是全军敬爱的对象。哨兵害怕打扰了他的沉思,低头垂下视线,许久没有作声,只是偶尔偷偷瞥一眼,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问道:
「队长。」
「怎么?」
「——属下可以打听一件事吗?」
「什么事啊,问吧。」
「那个——」
哨兵犹豫了。其实看他的样子,阿斯图里亚斯已经猜了个八九分,只是默默看着地平线等他自己说完。
「那个——是关于我们的目的地。」
哨兵似乎认为此事必须现在问清楚,于是终于鼓起勇气,以决绝的表情把整句话说了出来。
「那个——现在我们普通士兵之间有这样的传言。公女殿下想要带着我们展开一场征服诺斯菲拉斯整片土地的长征,我们不知有几个人还能活着回去踏上故乡的土地——」
「就算如此,能够有幸参加如此重要的任务,埋骨他乡化为蒙古繁荣的基石,那不正是蒙古军人的本分吗?」
阿斯图里亚斯的声音一瞬间带有叱责的口吻,但心念一转,口气又缓和下来。
「这个传言已经传了很久吗?」
边问边向哨兵走近一步。
「这——」
「不必紧张,把头盔摘了好好说。」
哨兵不紧张个屁,他一瞬间以为阿斯图里亚斯对自己有意见,想要记住自己长什么样,慌得一批。
不过他发现年轻队长那黑色的双眸里带着温和的笑意,于是放心摘下头盔,以正式的礼仪左手抱盔抵胸。只见他有一副年轻的面孔,和阿斯图里亚斯一样年轻。他并不是骑士团的正规附属步兵,而是正在边境警备队服三年兵役的平民,估计是哪位农民的儿子。蒙古自诩全民皆兵,所以年满十八岁的年轻人都会被编入边境警备队,直至履行完三年兵役。
那张被晒成古铜色的年轻面孔朴素木讷,充满了典型的农民味道,让阿斯图里亚斯不禁心里一柔。
「我们指挥官最害怕的,是士兵因为错误的消息而产生恐慌。——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队长,属下叫马雷尔,从波亚地区的鲁耶村来,在塔罗斯堡服役。」
「好的,马雷尔。——反正接下来的话很快就会向全军通告,这是先前的作战会议决定的。所以现在提前告诉你也不要紧——我们的目的地是格鲁.努乌附近,那里好像是诺斯菲拉斯中央腹地的一座峡谷。」
「什么!」
马雷尔大惊失色。
「那、那就是说,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讨伐塞姆族吗?」
「不,讨伐塞姆族也是其中一个目标,这一点你不要误解。」
阿斯图里亚斯说道。
「而且随着我们深入诺斯菲拉斯腹地,和塞姆族之间迟早免不了一场大战。——不过,我们的最终目标是找到那座叫格鲁.努乌的峡谷,在那里建设蒙古的堡垒......它将取代斯塔弗鲁士堡,成为蒙古在诺斯菲拉斯的新据点。明白了吗?」
「我滴个亲娘嘞!玩——玩儿这么大……」
马雷尔吓得一个不小心蹦出一溜儿家乡话。
「简直比铎戮那匹疯马还疯狂啊!啊——对不起,属下失言了。可是,那样的话——」
哨兵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阿斯图里亚斯的脸色:
「那样的话,等那座城堡建好了,我们是不是要负责驻守,然后到任期结束之前,都要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诺斯菲拉斯,和塞姆族一直战斗啊?不是吧……」
「我们能不能找到那座峡谷还两说呢。再说这可是金蝎宫的决定,轮得到你区区一介步兵提意见吗——」
阿斯图里亚斯生气了,声音提高几度。
不过看到马雷尔吓得缩成一团,又软下心来。
「行了,别那么担心,也没说要我们负责驻守。你看我们部队里连工兵都没带。如果能找到那座峡谷,我们应该会留下一支小部队,其他人会尽快赶回阿尔旺,然后负责建造城堡的部队才会赶来吧。我们的主要任务应该是扫荡塞姆族,防止他们碍事,还有就是探索峡谷的位置。所以打起精神来吧,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回阿尔旺了。」
「是嘛......」
不过看马雷尔,像霜打的茄子多过像打起精神。
也怪不了他。像马雷尔这样服兵役的年轻人们,最害怕的是分配到危险的边境城堡,兵役还没服完就客死他乡了。和职业军人不一样,他们的故乡还有田等着他们回去耕,他们家里还有上有老下有小。本来光是分配到塔罗斯堡这种靠近喀斯河的地方,他们已经觉得够倒霉的了。现在还要参加诺斯菲拉斯远征军,如果还要留在格鲁.努乌的城堡,恐怕会更加小命难保。
不过对阿斯图里亚斯来说,能对一名底层士兵说两句安慰话已属不易,还能指望他给对方当心理医生好好开导一番咋的。
阿斯图里亚斯正是血气方刚,一心建功立业的年纪。而且比自己小两岁、美丽动人光芒四射的蒙古公女,还是自己的司令官。对他来说,无论是离开安全的蒙古国土、深入这片荒野,还是充满未知危险的漫漫前路,都算不上太绝望的事。恰恰相反,还是一个绝佳的大好机会——立下真正的不世之功,名震三国,让美丽的少女将军倾心于自己的勇猛——他心里车速越来越猛。
说得更夸张点儿,这片塞姆族和怪物横行跋扈的不毛荒野,在他眼里看来反倒犹如一片埋藏着钻石的沃野。
阿斯图里亚斯早已经忘记了马雷尔还在一边五雷轰顶,自顾自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
在他的幻想中心,最为璀璨夺目的事物,自然是阿芙涅莉丝公女那冷艳的身姿。虽然身为陶洛斯大贵族的子嗣,阿斯图里亚斯有幸见过几次公女。但那是在宫廷宴会厅的舞会上,在喧闹的管乐器声、欢呼声中现身的阿芙涅莉丝——她总是包裹在一身华丽的宝石、绢布、绸缎之中,左手牵着病弱的弟弟米埃尔公子,在飘台上优雅地向贵族男女们点头示意,应酬片刻后便款款离去。可以说,宫廷中的她,犹如在浮云中时隐时现的月亮女神,无限优美,却又无限遥远。
然而——阿斯图里亚斯恍惚地想着。然而在这里——诺斯菲拉斯,她是落于凡尘的伊丽丝。
现在她就在帐篷里短暂地入睡——那座帐篷近得只要扔颗小石子就能碰到。那副白皙冷峻的美丽脸庞,此刻化作了温柔少女的恬静睡脸,只可惜无人有幸观赏。她小巧的朱唇微张,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胸脯在被单下缓缓起伏。睡梦中的她,想必和一位普通的、柔美的十八岁纯洁少女毫无二致。
然而一旦部队开拔的命令再次下达——她将系好绑绳、戴上那顶带有流苏的头盔、用那带有兜帽的披风遮挡自己的羞花之貌、立于全军先头,以不让须眉的风采化为威风凛凛的马上将军,指挥部队踏上征途。(全军:你个舔G脑补差不多得了,我们一万五千人把她团团保护在最最中间呢,毛的立于全军先头 阿芙:诶嘿)
(比任何男人更刚毅,比任何勇者更无畏,比任何女神更美丽——!)
舔G阿斯图里亚斯当时单膝跪地、汇报自己耻辱的战败时,惶恐地仰望着蒙古公女青葱欲滴的面庞,看到的是没有一丝怜悯、宽恕,无比冷峻的目光,直勾勾瞪着这位名门贵族出身的队长。
(竟然在区区塞姆族手上承受如此惨败,还腆着脸落荒而逃——她对我得有多么鄙视啊!在她心里我得是个多么指望不上、多么没用的窝囊废啊!)
然后少女本人对阿斯图里亚斯内心把自己捧得有多高、充满了多少赞美和惊叹、又是多么的惭愧,根本一概无从得知。
然而在这片即将迎来黎明的诺斯菲拉斯荒野,阿斯图里亚斯一边为壮丽凄美的景色感动,同时内心由于对那个她的倾慕而汹涌澎湃。
(我一定要保护她——即便付出我的生命,也绝不能让她那金色的头发被伤及哪怕一根。那位公主如此年轻,就以娇弱的女子之身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命运。那位人物,迟早会作为蒙古女帝称霸中原。那位女神,就是战争女神伊莱娜的分身。她是公女,她是战士,她是带领一万五千名士兵跨越荒野的将军。到底她那副婀娜美丽的身体里,哪里藏着如此过人的胆识和勇气啊!——那些肮脏的塞姆族,我绝不会让他们的脏手哪怕碰到她一丝头发。无论如何,我也一定要保护她平安回到陶洛斯王都——)
立下不世功劳,守护公女,实现她的愿望。万一能俘获她的芳心,就能成为她的夫君,乃至继承布拉德大公的宝座——这种算计、阴谋,和年轻、单纯、全心全意倾慕梦中女神的阿斯图里亚斯,一毛钱关系都没得。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倾慕等同于那种野心,只是恍惚地眺望着公女的帐篷。其实那顶帐篷里现在分了一半空间给卡尔.莫尔——那位长相馨竹难书、掉SAN威力突破天际、横跨了死亡谷的魔道师,他带来的情报究竟让金蝎宫制订了如何空前绝后、惊世骇俗的计划,那个计划究竟会为他们这些蒙古勇士们带来怎样的命运,这些事情同样会让阿斯图里亚斯由于深深的疑虑而五内俱焚——个屁。这小子现在满奶子脑子都是公女,她去哪儿我哪儿,她说啥我干啥,她揍谁我揍谁,我的剑就是她的剑,我就是贱剑——除此以外他脑子里啥也没在想了。
「哟......」
他好像突然如梦初醒,有点吃惊地低声嘀咕:
「有人在吹里格罗。」
「是的。」
完全被他抛在脑后的鲁耶村的马雷尔附和。
那是蒙古最普遍的一种乐器,是以竹子制作的简单的笛子。
约莫是哪位远离家乡、略懂风雅的蒙古骑士,为了排解军中的无聊而吹响的吧——那朴素却不失悠扬的音色,在无比深沉、幽静肃杀的日出前的诺斯菲拉斯——以及一万五千名蜷缩在毯子里的士兵之间,悠悠流转。(吹笛子的骑士:知不知道一万五千人铺开有多大面积,当我吹的冲击波吗)
阿斯图里亚斯眯起眼睛,一时欲言又止,随即心念一转,只是默默侧耳倾听那思乡之曲。
倒不是因为他也来到人迹罕至的荒野而泛起思乡情了。作为一位过于血气方刚、充满野心的年轻人,比起风平浪静的陶洛斯,度过了三年时光的阿尔旺边境,反而更对他的胃口。
(阿芙涅莉丝殿下......)
他口中低声呢喃。
「哦哦——天亮了!」
他突然如梦初醒般看向四面八方的景色。
那一望无垠的荒野、岩石、苔藓、极其稀少的干枯的灌木、几乎一马平川的地形,和昨天相比并无任何变化。只是那清一色的灰白世界,冷冽肃杀的凄美,莫名令人心悸又心动。
巧合的是,不知谁吹起的里格罗那略显笨拙的曲子,和这幅光景倒也相得益彰。
(咦——?)
阿斯图里亚斯突然一皱眉——他好像看见遥远的某个方向,有东西在动。
(眼花了?)
他再次眯起眼睛,仔细向那个方向凝视,只是除了平坦的沙地和圆润的石块,并无任何异常。
「喂——」
你有没有看到什么?阿斯图里亚斯正想向鲁耶村的马雷尔确认,突然愣住了。
只见马雷尔摘掉头盔露出的那张脸上,风尘留下的污垢被眼泪冲刷出两道痕迹。
(那是波亚地区的曲子啊。)
波亚位于陶洛斯南边,是温暖的盆地,在蒙古属于盛行栽培果树的丰饶之乡。从那种物产丰富的美丽家乡,被征召到黑暗湍流喀斯河附近的塔罗斯堡担任数年边军,如今甚至跨过了喀斯河,走进了荒野——阿斯图里亚斯联想到这位年轻人的心境,不禁恻隐,悄悄退开几步。
(咦——)
就在此时,笛声戛然而止。
风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了。
笛声消失后的空气,突然变得纹丝不动,寂静仿佛化作一股威压,塞得耳膜胀痛。
马雷尔抬头四处张望,阿斯图里亚斯见状也准备蹲下。不知不觉间,天光已经完全放亮,在荒野惊人的亮度中,毫无防备的站立,令人颤栗。
马雷尔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事物。他想寻找笛声的主人,回过头来时露出了少年般稚嫩、友善的脸庞。阿斯图里亚斯正想提醒他带上头盔。
猝然!
咻地一声,某种事物锐利划过空气的音效伴随着——
「嘎啊——!」
马雷尔的嗓子里突然吹出的一声笛子似的呻吟,随即那一瞬之前还充满了蓬勃朝气的身体,颓然一旋,啪嚓一下砸在诺斯菲拉斯灰白的沙地上。阿斯图里亚斯眼睁睁看着,一时间茫然无措,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他愣神地看着马勒尔翻着白眼的脸,看见他脖子上插着一根带有短短尾羽的➹。
下一个瞬间,阿斯图里亚斯敏捷地往沙地上一扑,躲开了下N支射来的➹。之间他前一刻站着的沙地上,如同刺猬一样密密麻麻一片➹➹➹➹➹➹。

他猛然拔剑——已经顾不上佩戴头盔了——那支➹上有见血封喉的剧毒已是一目了然。他发了疯似的把佩剑舞出了风车般的剑花,叮叮当当拨开了箭雨,同时把身子缩成一团,倒退着向自己的部队发足狂奔。(马雷尔:沃焯,这么高难度,队长牛哔)
然而跑了一段后,他忍不住停下脚步试图搞清状况——到底是见了什么鬼?难道毒箭穿越虚空,凭空从天而降了?正当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发现沙地蠢蠢欲动拱起一座座沙包。
不——不对!
那是蛮族,长得像猴子的蛮族!他们匍匐前进,背上披着一块布,以某种胶液沾满了厚厚一层沙漠的白沙,形成了绝佳的伪装!他们就这样一点一点前进到弓箭的射程范围后,才一把甩开了伪装暴起进攻!
此时阿斯图里亚斯眼前的大地仿佛骤然裂开为两边,那些丑陋的敌人如同诈尸般一个个从地下蹦出来。转眼间,原本只有白色、灰色、天空蔚蓝的这片澄澈荒凉的沙漠,犹如一副色调清淡的画卷上,突然被泼了一大桶杂色染料,布满了那些从地底钻出、满脸涂了或红或蓝的图案、体毛有褐有黑、龇了一排脏兮兮的牙齿的小生物。
「阿伊ー!」
「伊ー阿、伊ー阿、阿伊ー!」
「伊ー阿、伊ー、伊ー!」
阿斯图里亚斯窒息了。
下一个瞬间,他竭力嘶吼:
「塞姆偷袭了!来人,来人啊!」
然而眼看着他就快要被塞姆族淹没。
直到此时,他才终于察觉到,在那些几乎要刺破耳膜的蛮族尖叫声中,混杂着急促的敲锣声,和战斗的怒吼声——四面八方早已同时陷入了惨烈的战斗中。
他不禁发出一声哀嚎——塞姆族根本就不是碰巧出现在他这个方向。敌人早已从所有方向包围了他们。
3卷3话3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