癔病随笔四、闷和病和活着

回家已有三四日，父亲初见时的高兴也变为了对我的不耐烦（幸而母亲对我很关怀）而这四四方方的一个屋子也禁锢住了我的活动范围，云是从这里看，雨是从这里看，早上复晚上轮回更替。

今日深夜两点，忽然全身酸痛无力，额头发热，口干难忍，于是我披衣被寻水。可惜家中暂无热水，吃掉两瓣西瓜也无用，我当即便烧水，又愣怔而坐。身子变的很怕冷，可我却开始出汗。等不了许久，水烧开了，但是又太热了。我怔怔地盯着水，脑袋空空，转身回到房间躺下闭上眼睛；一会儿，我又坐了起来，笨拙地回到厨房，倒了一碗水，将它塞到冰箱里又拿出来，端到了床上。我浑身早已经大汗淋漓了，裹着被子很闷热，脑袋昏昏沉沉地将电风扇又打开——我早在痛醒的时候就关了它，可现在实在受不了。我的意志是很脆弱的，就像玻璃……或者是气泡一样，“啪”，受到一点刺激就会变的粉碎。

我实在是笨的可以。驾照这东西我能考了一年，这两天每天早上五点都要去练习科目三考试，暑来寒往，当初一起开始练的已经都过了吧？可是我今天还是被驾考教练骂了一顿，实在是当初学的忘的不少，只能勉强托辞“生病。”其实不算是托辞，上午练车回来买了一些药，头还有些晕，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忽然感觉很难受。

这种感觉是常有的，就像幽魂突然附身，一些微小的声音和散落的记忆被格外清晰地在脑海中无限循环，感慨和愁绪这两根神经变得敏感又抛之不去，再不受约束地从这啦想到哪儿啦，于是不知怎的，就感觉世界上就只有这一刻时间，就只有我这一个人。

有一句话叫"不愤不启，不悱不发“，我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其意思：不生气就不会开动脑筋，不痛苦就不会动笔发泄”。虽然和原句的意思大不相同，但我的脑海里却一直回响着这句话。折磨是文学的源泉，这于我来说或许很对，我本身也就像一头蠢驴没有鞭策就不会前进。如果生活嘻嘻哈哈快快乐乐的，我估计我是写不出来什么东西的；做个比喻，蚌之所以产出珍珠，是因为受到沙子侵入，血流不止，然后结痂，好了之后又被伤害，这样往复循环着，直到结成的血痂变得足够大，人类看它非常漂亮，却不知道它是痛苦的产物。

生了病，连游戏也缺乏兴趣去玩了，我便搜了部电影，迷迷糊糊、时睡时醒着看完了。电影是最近很火的《我不是药神》，里面有一句话让我笑了又笑，然后默然——"这世界上最难治的只有一种病-穷病。"

钱重要吗？很重要。

如果有足够多的钱，一些人的生活就不会是现在这种样子；人贫贱则百事哀，为了生存要付出更多的心血，要愁断脑筋，要把自己搞的半死不活，更多的是，为了让自己这条命活着要消耗自己活着的这条命。

其实，人，是我一直搞不懂的东西，两条腿，一个身子，两个胳膊，一颗头，本来在眼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可有时候我又会想到：地球上出现的这东西真是新奇有趣，就像才发现一样。我想啊，人活着这么多年，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大多数人其实都是没有意义的在前进，成长、繁衍、生存下去，沿着这三条线路成为人类社会机器里的一颗普通螺丝钉。当然，人与人是有差别的，即使同为螺丝钉，也有的天生高贵，有的天生受人瞩目，性格差异和素质差异让人类变得千差万别，地位不同让人类变得高下明晰。

比如你可以拍一张照片，卖些萌，就可以赚到数百万；而另一些人需要一两点起床，四点就出摊卖早点，把一元两元地慢慢放在纸钱盒里，或者你在脏扑扑的工地不断咳嗽着，头顶是烈日，汗流浃背地搬砖，临晚才有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元，又或者瘫坐在路边，灰尘和路人的总是目光一起飘来，偶尔会有人过来把一双破损的鞋子扔下，修好之后递给你五元钱。没办法，人与人总是有差别的，毕竟人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所有不同在人类社会是注定好了、无法改变了的规则。

或许真的像那句话说的一样，你感觉活的艰难，感觉生活的继续就像是悲剧表演，只是因为得了穷病而已。

外面有蝉在叫。

夏天的知了总是吱吱叫，也是不知所谓地活着：明明只是让声音被人类听到，却引申出了很多人类希望拥有的含义，其实本来也只是在简单地活着和繁衍，生命短暂哪有人类那么复杂地活着。

二零一八年七月十五日

写于家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