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骑士

阴云盖在海面，羽兽在低空飞行，逃避即将到来的风雨。海浪拍打着礁石，响起哗哗的声响。 骑士站立于礁石之上。盔甲下是早已异化的身躯，不知为何仍保持着人性。不断激起的水花冲刷着长枪上的蓝色血液。他已抛弃探寻自身身份的想法，只是偶尔会瞭望大陆。海嗣的生物信号从未冲垮他作为人的意志，但却摧毁了他的精神。 麦种投入大海，大海溺毙麦种。 罗辛南特晃着脑袋，对着大陆方向昂首嘶鸣。它也不再是曾经的骁勇坐骑，深蓝的身躯附满了触手。 骑士抚着马背，望向大陆。大海正在涌向麦种，麦种在抵抗，但终会被淹没。 保护麦种，杀死大海。仅存的意志告诫他。骑士跨上坐骑，罗辛南特长鸣一声，踏碎波涛，向着海岸疾驰而去。 雨下得很大。雨线冲刷着血液，骑士站在海嗣尸体间，无言。 他成功拍碎了大海一角波涛，可大海无量。 周围的麦种不敢靠近。水汽中混杂着血味和泥土的气息。杀死同胞的悸动感在心中扭曲成杀敌的兴奋，泥土气息让他仿佛置身麦田，土壤和小麦的醇厚芬芳令他贪恋。 罗辛南特刨着泥土，在他身边打转。 “土地······”嘶哑的喉中吐出这几天的第一个词语。他望向深海，那里海浪翻涌，正酝酿着狂风暴雨。 巨浪扑来，骑士纵身一跃，长枪划过，巨浪断成两截。 但雨依旧在下。 骑士遇见两粒麦种，一个身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兜帽，另一个浅蓝色长发，类似水手的服装。骑士对他们的打扮并不感兴趣，在他眼中他们只是两粒麦种，在他眼里他们只是金黄的麦种，可他们能引来大海的波浪。本能让骑士跟随，但本能告诉他，其中一粒麦种上，有大海的气息。 他杀敌，蓝色的血液无数次拍在他的面罩。骑士不管那两粒麦种要做什么，他只想杀敌，永无止境地杀下去，直到大海停止呼吸。 但感觉越来越浓厚，他停下，看向麦种，麦种也看向他。 明明是麦种，体内流淌的血液却告诉他，这是同胞。 麦种，大海，溺亡。骑士出枪，一粒麦种翻滚躲过。另一粒麦种伸出触手，散发出无比熟悉的生物信号。 是大海，是他应当杀死的同胞。骑士发起攻势，势必要杀死这溺亡的麦种。触手与长枪相撞，麦种口中呼喊着话语，但在他耳中含糊不清。 他一枪刺出，刺穿了触手，蓝色的血液顺着枪身流淌，传递着熟悉的气息。 不是同胞，是土地。 麦种是同胞，但也仍是麦种，是麦种投入大海中开出的蓝色的花。 他收回枪，手紧紧抓着面部。 “土地······土地！”骑士嘶吼。他曾也是麦种，他也曾站在土地。土地，土地！ 大海暴动，巨大的蛇形生物露出水面，通体的银白显示着它的高贵，身躯搅动着海浪，无数的恐鱼爬出海面，涌向陆地。 骑士转向大海，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吼叫。他终于找到了目标，难言的情感充斥身躯。他曾日夜幻想刺穿它的情景，即使精神已经崩溃，记忆变得混杂，他仍记得它的名字——伊玛拉。 杀死大海！杀死大海！想法占据头脑。罗辛南特躁动着，右蹄不停地刨地，它喷着鼻孔，触手胡乱的晃动。 杀死大海！杀死大海！与同胞为敌的违和感被他认作即将杀敌的兴奋，他握紧枪，跨上坐骑，冲向大海。长枪在周围划动，切开身体的声音不绝于耳。同胞无法阻挡他，蓝色血液喷洒在盔甲。骑士看不见扑上前的同胞，视野已被那庞大的身躯占据、 罗辛南特仰天长啸，前蹄踏地跃向伊莎玛拉。出生居高临下地看着高空中的骑士，张开血盆大口，面向骑士冲去。骑士如视无物，只是握紧了枪、 杀死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