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失格 21
21 披褂疯子
借着烛灯，我看到我的影子有两重。
卷儿深吸了一口气，咖啡馆里的咖啡香浓郁，此时他却觉得什么都闻不到。
不就是一份心理分析报告吗？以前和导师一起为病人做了那么多心理分析报告，到底有什么不敢打开的？
卷儿稳住心智，翻开手中薄薄的报告。报告大都是专业的数据图表分析，行外人很难看懂，对卷儿来说倒是容易。报告中的大部分数据都很正常，简直正常地太过不正常了。
正常到仿佛是刻意在达到那个所谓正常的标准。
而其中几项数据，却显示卷儿有极不稳定的心理特征，同一项测试的结果前后矛盾冲突极大。
宋丹看着卷儿愈发紧蹙的眉，回想着谢尔曼在电话里对她说的话。
“他的数据是我这几年所看到过的……怎么说呢，最怪异的吧。丹，坦诚地说，卷是我最喜欢的学生，有极高的天赋，对心理学又有热爱。他跟随我的这几年里，我时常被他阳光温暖的人生态度所打动，他照顾所有人的情绪，处事又冷静周到，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舒服。我曾和他说，你这样的性格，就算去政坛、去商场、去娱乐圈都能混的风生水起。我一直太放心他了，所以不曾关注他的精神世界。直到我做出这份报告……我非常震惊，如此怪异的数据超出了我的能力范畴，对此我只能给出两个解释。”
“要么是我的数据出了问题，要么就是……”
“他的潜意识里，有一个极为扭曲的世界，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
白花花的纸，印着大片黑色的英文。眼前一切有些模糊。好像未曾有过的，却意外熟悉的眩晕感袭来。
“抱歉，宋女士，我身体不适，先回家了……”
“我送你吧。”宋丹看起来有些担心。
“没关系的，可能是这里有点闷，我出去透透气就好了。单我已经买过了。”
“好的，那下次见。”
卷儿拿着报告，有些恍惚地出了门。宋丹看着卷儿的背影，神色逐渐复杂。她低头看着桌上自己的咖啡，咖啡香味很浓郁，浓郁地仿佛能盖住一切阴沉的腐烂气味，用优雅粉饰着罪恶。
她看向柜台。这家咖啡馆的柜台，设在阳光找不到的地方，看过去很是昏暗，常常有新客人找不到付款的地方。柜台后，不知是否有什么人朝着这个方向张望着。
宋丹笑了笑，她轻声说了句“咖啡不错”，也不知道是对着谁说的，随后她便提着包离开了。
卷儿沿着街道走着，舒适的风吹过来，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略微赶走了他的不适。卷儿低着头想着报告里的内容，没看到迎面走过来的立风。
“卷儿。”立风叫住他。
卷儿醒过神，抬头看到立风，有些意外：“立风，你怎么在这里？”
立风打量他半晌，他看到卷儿手里的心理分析报告，嘴角微挑：“你自己看看，你走到哪里了？”
卷儿看了看周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十爷的小区。
“身体不舒服？”立风看着脸色明显不太好的卷儿，直白地开了口，“来我家里睡会。”
卷儿连忙摆手，毕竟自己和立风认识时间不长，这样叨扰人家不好：“我没事的，我等会打车回家就好了。”
立风并不强求，一双乌黑的眼睛看着他，轻描淡写地开了口：“小十昨天睡在我家里。”
“！？”这话题的转向让卷儿措手不及，话里的内容也让卷儿几度怀疑自己的耳朵。
十爷除了警署，从来不在外面过夜。而且他看起来并不喜欢立风，怎么会和立风在一起整整一个晚上。这一个晚上……他们又做了什么。
“你们……”卷儿被震惊地话都说不出来。他想问什么，却发现自己问什么都不合适。
立风乌黑的眼睛就这样看着他，嘴角翘着，眼里却没有笑意，他上前两步，凑到卷儿的耳边，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蛊惑人心的虚无，身上的迷迭香气味缥缈，一切都仿佛从另一个世界而来：“等你很久了，我的朋友。”
立风身上像是带着来自地狱的阴冷气息，卷儿下意识地往后退，身体却猛地一疼，眼前白光闪过，昏倒在立风怀里，手里的心理分析报告掉落在地上。
立风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电击器，一手揽住昏倒的卷儿。他将电击器放回口袋，捡起地上的心理分析报告，他扶着卷儿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下。是想到了什么，他转过头，看着装在小区路灯上的闪着红光的监控摄像头。
他对着摄像头，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他的姿态如同旁观世界的第三者，冷漠，疏离，又高高在上。
脸有些痒，卷儿缓缓醒了过来，一只德文猫正在蹭他的脸，喵喵叫着。
是小per。
意识从朦胧逐渐变得清醒，卷儿从床上坐起来，打量周围的环境。他所处的房间很黑，几乎没有光，只有头顶一扇小小的天窗，透过黄昏的落日余晖，正好落在卷儿睡的床上。
小per喵喵叫着，钻进卷儿怀里。卷儿伸手想摸他，却发现自己的手意外的沉重，一根链条锁在他的手上，连着床头的栏杆。他惊讶地动了动手腕，链条发出叮当的碰撞声。
这……这是？
被绑架了？
昏迷前的记忆逐渐清晰，卷儿想起来自己是被立风击晕的，那么手上这根链条应该是立风的杰作。
可立风为什么要这么做？卷儿不记得自己哪里得罪过立风。
卷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翻找身上的口袋，手机不见踪影，可能是被立风收走了。求救无果，他只能借着头顶的光，观察起房间的情况。
既然立风的猫在这里，那么这里应该是立风的家。头顶上有天窗，可能自己正在立风家的阁楼上。卷儿抬头看着天窗，现在应该是落日时分，再过几刻钟，怕是连头顶的这点光也看不到了。卷儿晃了晃链条，链条不短，他的活动空间自然也不小。卷儿从床上下来，摸索着房间里随意陈放的家具。
他摸到了一张桌子，卷儿让自己的眼睛适应黑暗，看桌子上的陈设。
桌子看起来很老旧，放着一支鹅毛笔和一本牛皮本。牛皮本里夹着一些照片，因为太黑看不清，卷儿将照片拿到天窗下看。
这一看，他吓得差点尖叫出来，手中的照片也被他扔了出去。
照片上的，是……是尸体！
这些照片他认识……是最近在网上疯传的H市多起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的被凶杀现场照片！而这些照片，明显比网上流传的要完整、清晰地多。
卷儿吓得不轻，心脏剧烈地跳动。
为什么华立风会有这些照片……
他就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吗？
那他下一个目标，是我吗？
无形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传来，卷儿几乎透不过气，他坐倒在地上，满地的凶杀现场照片围着他，恐惧渗透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
突然，‘嚓’的一声，阁楼里的灯亮了起来。
灯下，立风双腿交叠，坐在房间里另一张桌子上。灯光从头顶洒下来，立风头发的阴影遮住了眼睛，看不清神色。小per喵喵叫着，顺着立风的裤腿爬上去，卧在立风怀里。
卷儿这才意识到，从自己醒来开始，立风就一直在阁楼里了。凉意从背后升起，恐惧席卷了他。
立风并不顾卷儿的恐惧，他没有看卷儿，只是慵懒地点燃一根烟，让烟草香气盖过阁楼里陈旧家具的木头气味。他随意地翻着卷儿的心理分析报告，朱红色的唇微微上挑着。
立风没有说话，阁楼里异常安静，只听得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多年的临场经验，让卷儿具备强大的心理素质，他很快让自己克服恐惧，冷静下来，思索脱身的方式。
先要搞清楚立风为什么要囚禁他，再想办法稳住他。小区里有监控，自己一旦长时间失去联系，十爷必然有所察觉，调查此时，到时候一定能够救自己出来。
“立风，你为什么会有这些照片？”
立风的目光从心理分析报告上移开，挪到卷儿的脸上。
“现场拍的。”
“你是杀了他们的凶手吗？”
立风陷入了沉思，随后像个孩子一般笑了笑：“你说是就是。”
“疯子……”卷儿感到难以置信。这个在他眼中一直优雅温和的男人，竟然是个变态的杀人凶手。
这两个字卷儿说的轻，立风却听到了。他将小per抱到一边，从桌上跳下来，走到卷儿面前。他看着在地上的卷儿，神情竟然有些莫名的嘲讽。他弯腰，伸手捏住卷儿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
“我知道自己是疯子，你这个疯子却披着医生的褂。”
卷儿并不明白立风话里的意思。只是他从立风那双乌黑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立风眼里的自己，明明还是自己的脸，却有些陌生。
仿佛是在看另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