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水仙】《旧梦长酩》冲言 第五章
言冰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想起前段时间某人温香软玉在怀的样子，后知后觉心里开始咕噜噜冒酸水，但想起自己还亲口说过让阿峣娶妻生子的话，这才几月功夫难道他要打自己的脸？
憋着一口气在胸腔发泄不出来，一向心绪平和的言冰云变得有些喜怒无常，前一刻还笑着，转瞬想起了什么又沉下脸，抿着唇沉默，直把李炬峣折腾得叫苦不迭，心想这小祖宗莫不是还在记恨前几个月没搭理他这回事，便也伏低做小去哄对方。
李炬峣已经认定了言冰云还未开窍，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还在卯着劲想让言冰云喜欢上自己，但对方的心思他却越来越看不透了。
京都入秋后不久，又落了几场雨，温度骤然降低，冬天很快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而至。
每逢换季时都是言冰云最容易生病的时候，往日仔细将养着也得病上半旬，然而不知是否因为这段时日心境起伏波动过大，再加之言冰云因心中藏着事夜间睡得不大安稳，经常悄悄在深夜时分披衣坐在窗边发呆。
在冬至时分，言冰云便大病了一场，病情来势汹汹，比以往更严重，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全身都泛着潮红，嘴里还不时喃喃低语一些听不清的呓语。
他在一个接一个的梦境中东奔西走，筋疲力尽，上一个梦还未做完便一脚踩空坠入下一个。
一会梦到李炬峣开心地告诉他，自己找到喜欢的姑娘了，一会梦到挂满红绸和大红灯笼的婚礼，他就像个局外人站在人群中看着李炬峣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袍一步步走向他的新娘，他惨白着一张脸拼命想上前阻止但脚仿佛被冻结了般挪不动腿，嘈杂的贺喜声和喧闹的奏乐声淹没了他的呼喊。
阿峣不要他了。
当意识到这一点时，所有的人群和事物都迅速如轻烟般扭曲消散，只剩李炬峣站在他面前，笑着问他：“阿云，我即将成婚了，你会祝福我的是吗？”
不......不要娶别人......
轻微的啜泣声从床榻上传来，李炬峣拿着温热的面巾轻轻擦拭掉言冰云眼角渗出的泪珠，他已在床边守了言冰云整整一整夜不曾阖眼，胡茬冒出些许，眼中布满了红血丝，显得有些颓靡。
室内的天光逐渐亮了起来，李炬峣疲倦地用指尖掐了掐鼻根试图让自己意识清醒些，把言冰云额上的布巾重新换了块，滚烫的温度终于降下去了。
不多时，言父言母也起身过来了，心疼李炬峣这般疲顿的模样，告诉他府中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让他先去客房歇会。
李炬峣看了眼依旧在昏睡中的言冰云，犹豫一瞬后点头同意。
待到了隔壁客房，铺天盖地的困倦便席卷而来，他衣物也没除去便往榻上一躺，很快睡了过去，只是惦记着言冰云的病情，睡梦中也不甚安稳，依旧眉头紧锁。
到了巳时，言府迎来了京都素负盛名的神医，府中人匆匆请大夫入室给言冰云看诊。
言大人和夫人满眼焦灼地立在一旁，室内气氛一时绷得如同将断的弦。老大夫神情严肃地检查了许久，拧着眉头一直未放松。
婢女们大气不敢出，言夫人已然泫然欲泣，只不过强忍着不发出声响。
终于，老大夫颤巍巍地站起身，并未说话，只是做了个手势请言大人与言夫人到外室一叙。
言冰云因啜泣得狠了点，找回了几分意识，但忽冷忽热的身体虚弱无力，他感觉眼皮上像坠了铁块般沉重，昏昏沉沉中能听到些许声音，一些断断续续的细碎话语和压抑不住的哭声传进他的耳中。
“小公子的身体......注意好生保养......或许可以......”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死寂。
言冰云在一片混沌中想起那个一直被自己刻意忽略的事实——他大概是活不长久罢。
他这副身体还能去喜欢谁，又能被谁喜欢呢？如若他真的和阿峣在一起了，又能陪伴他几年呢？
幸好阿峣喜欢女子，幸好他没有打破这份平静。
少年心中盛开的花刚颤巍巍怀着无限的憧憬探出头，还未过一季的光景，在凛冬将至时，便被突如其来的寒流冻结，破碎一地。
他亲手埋葬了这份悸动，心想，幸好我曾经拥有过，这样就足够了。
他不再做梦了，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
期间婢女煎好了药来给他喂下，等到下午时，他身上恢复了几分力气，而李炬峣也醒来了。
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了略显憔悴的李炬峣，下巴上满是胡茬，他弯唇无声地笑了，这可是他第一次见到对方这么狼狈的样子。
李炬峣见他醒了，一脸欣喜地用手掌贴着他的额，又拿温热的面巾擦拭他汗津津的脸颊，问他要不要喝点水，嗓音带着疲倦的沙哑。
言冰云虚弱地点了点头，李炬峣便慌忙拿起放置在小几上的茶杯，水温刚刚好，是他早就预备好的茶水。
等言冰云咽下水后，猝不及防被李炬峣搂了个满怀，对方身体紧绷但却很温柔，克制着力度怕伤到他。
李炬峣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声音有一丝颤抖。
“阿云，答应我，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言冰云鼻子一酸，眼眶泛红，伸手轻轻环抱住李炬峣的脖子，嗅着那人身上的气息，以极为依恋而且慎重的姿态。
过了许久他才松开，仰头望着那人，笑着说道：“那当然了，我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还等着当你孩子的义父呢。”
李炬峣的眼底有什么亮起又熄灭，心里仿佛落了一场雨，湿漉漉的，沉默了片刻才勉强笑着回道。
“好。”
两人的关系又回到了最初，仿佛什么也没变过，但只有他们心中清楚，一切已经全然不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