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格瓦拉传》第十八章 扩大战争(c)

5月的第三周，政府军开始对起义军领地进行试探性进攻。哈瓦那政府军总部的欧洛希奥·康迪洛将军手里有14个营的军力用于发动对山区的进攻，另外还有空军、炮兵和坦克兵的支持。康迪洛的计划是从几处分别进入山区，逐渐包围起义军，缩减他们的领地，直至攻陷卡斯特罗在拉普拉塔的司令部。

南边，海边要塞的兵力得到增加，海军舰艇准备好提供炮火支持，而且封锁了这个方向的逃跑路线。北方，在起义军领地的西侧和东侧边界，康迪洛在每一侧都部署了两个营的兵力。拉斯梅赛德斯以北数英里由克雷森西奥的纵队控制的地方，一支由劳尔·科尔索·伊扎吉尔少校带领的政府军部队集结在埃斯特拉达帕尔马。东边，已经晋升为中校的桑切斯·莫斯克拉带领部队驻扎在布埃西托，准备进入切原来的纵队所占领的山丘，现在这个纵队由拉米罗·巴尔德斯领导。如果说康迪洛有什么弱点的话，那就是他的队伍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在一万人的队伍中，只有1/3的士兵有过作战经验，其他都是刚刚被征召入伍的新兵。不过如果一切都能按照计划进行，那么起义军将被困在一个越来越缩紧的包围圈中。

其实这个包围圈并不用那么大。整个起义军的聚点，包括拉普拉塔、拉斯维加斯德西巴科亚、蒙皮埃和米纳斯德尔弗里奥的设施，实际上只是数平方英里的一小块区域。卡斯特罗的司令部和北边拉斯梅赛德斯村的前线之间的距离只有12公里，米纳斯德尔弗里奥新兵学校位于两者的中间。南边的海岸距离起义军总部不足8公里。要保卫起义军要塞，卡斯特罗只能依靠约280名武装战士，每人约有50发子弹。

5月19日，先是一阵空袭，目的是要松动起义军的防守，随后，科尔索·伊扎吉尔的部队试图进入拉斯梅赛德斯，不过克雷森西奥的队伍守住了设在外围地区的阵线。虽然得知战士顽强抵抗、前线暂时停火，卡斯特罗私下还是很担心克雷森西奥的领导能力；几天后，卡斯特罗让切前去亲自指挥。

切几乎持着一种超然的态度，在出发去拉斯梅赛德斯之前，他参加了阿姆伯托·索里·马丁召集当地农民召开的集会，商讨如何采收咖啡，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居然有350名农民出席了会议。尽管外面的世界完全没有注意到，可这是一个重要的时刻：这是古巴平民和掌握他们命运的游击队之间的第一次会议，这象征着古巴革命开展土地改革的进程踏出了切实的第一步。

“包括卡斯特罗在内的指导委员会建议实施下列措施：发行山区货币支付给工人，用稻草和麻袋进行包装，建立工作和消费者合作社，建立一个监督工作的委员会，让部队帮助采收咖啡。每件事都获得了认可，可是当卡斯特罗正要发表结束讲话的时候，飞机开始用机枪扫射拉斯梅赛德斯地区，人们顿时失去了兴趣。”这一天是5月25日，看来敌人的进攻最终从东边开始了。

切赶往拉斯梅赛德斯。从这时起，他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很少有安宁的时候。他组织起义军抵抗巴蒂斯塔军队压倒性的炮火和部队力量。信使莉迪娅完成任务，追上了他。莉迪娅告诉切，在哈瓦那，受命交出职务的福斯蒂诺·佩雷斯不愿执行命令。“这件事从来都那么糟糕。”切在日记里写道，显然他对与组织的平原集团公开分裂十分关注。

政府军的进攻开始了，切除了记下莉迪娅带来的消息，没时间干别的。他从米纳斯德尔弗里奥的学校里挑选了一些志愿者，把武器分发给他们，派他们前往前线，剩下的人在拉斯梅赛德斯挖掘防御工事。与以往一样，又出现了想要逃走的新兵。

卡斯特罗来视察的时候，刚好碰上一个逃跑的新兵被抓了回来。“卡斯特罗想要立刻枪毙他，”切在日记里写道，“可是我反对这么做，最后，决定将他关进马兰加港(起义军的监狱)。还有一个学生，我罚他10天不许吃饭，他央求卡斯特罗发慈悲，卡斯特罗让他做出选择，要么取消禁食但是得去马兰加港，要么继续现状。他无法做出选择，于是我决定让他去马兰加港待上1个月。”几天后，卡斯特罗显示出在执行革命裁决上的随意性，他释放了另一个被抓住的开小差的战士。卡斯特罗说要让山里的关口变成敌人的死亡陷阱，而切的日记则显示出当时起义军的人手相当紧缺，士气相当脆弱。

“卡斯特罗一早离开，回他的营地去了，”切在6月4日的日记里写道，“一个小时里有两架战斗轰炸机拜访了我们，投掷了6枚导弹，还用机枪扫射了一阵。学生们的反应很消极，10个人请求准许他们离开。”当天晚些时候，切的两名志愿手榴弹兵不愿干下去了，切必须找到代替他们的人。在第二天回到学校的时候，切发现敌军飞机进行了又一轮轰炸，又让“8个(学生)逃跑了”。

敌军部队从海岸登陆，卡斯特罗负责防守拉斯维加斯，他派切去克雷森西奥·佩雷斯的队伍，有人报告那里有一名军官虐待属下。动身前，切主持了对一名军官的简短审判，这名军官被控犯有谋杀罪，最终被判死刑。切审判克雷森西奥手下的军官的那天正逢他30岁的生日，切决定削去这名军官的职务。

从前线返回后，切发现形势有些混乱，敌军部队正全面推进。拉斯维加斯失守，卡斯特罗已经转移到了蒙皮埃。现在米纳斯德尔弗里奥正受到威胁，切花了几天时间带领自己的人马支持卡斯特罗的阵线，建立新防线，撒了另一名军官的职，没收了其他几个不听从命令的军官的武器。

6月26日，他在蒙皮埃再次见到卡斯特罗，卡斯特罗命令切暂时留下，与他待在一起。他们的前景堪忧，各处起义军的阵地都在失守。卡斯特罗命令卡米洛和阿尔梅达带领各自的纵队返回山区帮助他们，失败主义情绪已经开始在起义军队伍中弥散开来。

6月底，起义军赢得了首次胜利——他们击退了桑切斯·莫斯克拉的部队，起义军俘虏了22名政府军士兵，缴获了五六十件武器。可是其他地区的政府军仍然在行动。第二波攻击显然已经开始了。听到敌军士兵要占领梅里诺的高地，切在7月3日早上迅速赶到了那里。
“一到那里，我就发现敌军已经在推进了。由于所处的位置不好，敌军正在对我们形成包围之势，我们几乎无法抵抗。在一场小型战斗之后，我们迅速撤退了。我发现了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感受——活下去的愿望。下一次最好要把这种想法纠正过来。”

很难想象在这样的状况下，有多少人能做出如此的自我评价，可埃内斯托·格瓦拉，现在是切，就是这样面临生死考验的。这种性格让他区别于绝大部分游击队战友，他们在战斗的时候总是希望自己能够活下去。

的确，切在起义军中遇到的大部分问题都凸显出切和其他人的差别。其他人紧张，缺乏斗志，逃跑，没有守在他们应该在的前线上——切的日记里记下的所有这些抱怨和评论都可以归纳成同一点：他们有“活下去的愿望”。

政府军想要把起义军牢牢围困住，可是他们似乎没有充分考虑到战地的地形。在马埃斯特腊山区的密林深谷中，进攻部队很快陷入困境或者失去了相互间的联系。对起义军而言，如果想要包围被隔绝的敌军部队，在必要的时候需要做出一定的让步。很快，形势发生了变化，现在看起来像是起义军在发动进攻了。

为了乘胜追击，切和卡斯特罗决定把队伍再次分开，卡斯特罗出发攻打位于希格的敌军部队，切留下来守卫蒙皮埃，指挥米纳斯德尔弗里奥的防守。7月11日，切抵达蒙皮埃的时候，古巴空军对这个地方实施了疯狂的空袭，除了炸弹，他们还投下了凝固汽油弹。接着传来了让人不安的消息。卡斯特罗的弟弟劳尔带队驻守克里斯托尔山区，他刚刚抓住了49名美国人作为人质。劳尔“写下了一份给全世界的宣言，并且署上了自己的名字。这份宣言太激烈了，扣留49个美国人，这像是在表明危险的“极端主义”。

在进入克里斯托尔山区4个月后，劳尔迅速建立起了他的打击力量，让整个奥连特东部都意识到了起义军的存在。到了7月，劳尔的队伍已经拥有200多名武装人员，而且建立了一整套游击队的基础设施，包括兵工厂、医院和学校、一支修路部队和一所情报机构，甚至制定了一套革命司法制度。但是所有这一切现在都受到政府军进攻的威胁。尽管他和卡斯特罗一样没有面临全面的地面攻击，可是劳尔的部队也受到了巴蒂斯塔的空中打击。6月下旬，由于部队极度缺乏弹药，他决定采取极端行动，下令抓捕控制区域内的所有美国人。

6月26日，他的人攻击了美国人投资的摩亚湾矿业公司，抓走了12名美国和加拿大雇员；他们又从尼卡洛锡矿和联合果品公司在加洛的糖厂抓了12个人。他们还从关塔那摩海军基地外的一辆巴士上绑架了24名美国水手和水兵。在发给媒体的公开声明中，劳尔称采取此次行动是为了抗议美国向巴蒂斯塔运送导弹和凝固汽油弹，而且秘密地给关塔那摩基地的古巴战斗机加油并且装载炸弹。此举立刻激起了华盛顿的愤怒，几名议员要求美国出兵干预。美国驻圣地亚哥领事帕克·沃拉姆出发与劳尔见面，谈判开始了。

通过新闻报道卡斯特罗得知了这次危机，他立刻做出了反应，通过起义军电台的广播下令让劳尔释放人质。他谨慎地权衡着公开声明，声称绑架人质不是“7·26”组织的政策，不过事件的起因是美国向巴蒂斯塔运送导弹，因此这种过激行动是可以理解的。随后他给劳尔发了一封私人短信，在信里他警告了弟弟，认为他不应该采取绑架人质这样激烈的措施，这么做会危及起义军在美国的形象。

不过，劳尔引人注目的举动得到了一些意外收获，对克里斯托尔山区的空袭停止了，这也证明了美国对巴蒂斯塔政权的影响。因此，劳尔并没有立刻释放所有人质，而是把释放人质的过程延长，利用暂时的平静给部队重新补充供给。在他释放最后一批人质前，7月18日空袭又开始了，不过那时，他的队伍已经得到了补给，可以自我防卫了，而且做好了行动准备。
人质危机凸显出劳尔性格中让他的一些朋友感到担忧的东西——切说得很恰当，这就是他的“极端主义”。如果没有严格的控制，劳尔就会无视规则，他为了确保革命安全，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切重整防线守卫米纳斯德尔弗里奥的时候，卡斯特罗正开始在希格歼灭包围圈中的敌军。7月初，他抓了19名俘虏，缴获了18件武器。敌军现在没有食物供给了，卡斯特罗预计他们会在48小时内投降。

卡斯特罗发现敌军指挥官何塞·克维多少校是他在法律学院的老同学，于是他在7月10日给克维多写了一封短信：“我常常想起当年我关注的一群年轻军官，他们让我惺惺相惜，因为他们渴望知识，为了学业勤奋努力。……当知道你在这里的时候，真是个惊喜！不管环境多艰苦，我一直很高兴能听到关于你的消息，我现在写这些话，不是想告诉你或要求你什么，只是想向你致以问候，而且衷心地祝你好运。”

如果说卡斯特罗希望用这种手段削弱克维多的意志，那么它并不奏效。随后，卡斯特罗开始用喇叭向被包围的敌军部队广播“精心准备的讲话和言辞谨慎的口号”，希望能打击其士气。7月15日，他再次给克维多写信，这次是直接要求他投降：“这不是向祖国的敌人投降，而是向真诚的革命者投降，向为古巴人民而战的战士投降。”

克维多仍然拒绝投降。卡斯特罗派一名手下假装成政府军的通信兵，用无线电向空军发报，说起义军已经占领了政府军营地。这个计谋得逞了：飞机袭击了克维多的部队，恐慌情绪在他的部队中弥漫开来。到7月18日，卡斯特罗已经抓获了42名俘虏，缴获了66件武器和18000发子弹。他对切说：“被包围的部队濒临崩溃的边缘。”

7月20日，希格终于被攻克了。克维多走出营地投降，146名士兵跟在他的身后。对起义军来说，这次胜利是一个分水岭。政府军的进攻被成功击溃了，现在是他们乘胜追击的时候了。

就在克维多投降的同一天，起义军电台宣布了《加拉加斯协定》。该协定是之前由卡斯特罗代表“7·26”运动组织签订的，它将8个反对派团体联合在一起，共同承诺通过武装起义推翻巴蒂斯塔政权并遵守组成临时政府的共同战略。与之前所有的协定一样，古巴最有名的反对派团体，人民社会党，并没有获邀签署本协定。切显然认为人民社会党应该参与该协定，他在日记里写道：“联盟表面上看起来很好，可是在宣布时，人民社会党并未包含其中，我觉得这很奇怪。”

通过红十字会的工作，战争双方最终休战两天，7月23日和24日，总计移交了253名极度饥饿、疲惫不堪的政府军俘虏，其中包括57名伤员。他们留给起义军总计161件武器，包括两门迫击炮、一个火箭筒和两挺重型机枪。停火结束之前两小时，切重新部署自己的人马，一些人把守马埃斯特腊山关口，一些人前去包围拉斯维加斯的政府军部队。

他们在一天之内包围了政府军营地。照着卡斯特罗在希格的办法，切劝说政府军士兵投降。7月28日上午，切在双方阵线之间的一座农舍与敌军的两名特使见面。敌军特使带来一个建议：如果切让他们撤退，他们会留下所有食物，只带走自己的武器。切告诉他们这样不行，然后回到了自己的阵线。很快，哨兵通知切，敌军部队正打着白旗和红十字会的旗帜乘车撤退，这次见面显然是声东击西。切命令他的人开火，同时带领队伍追击。

在一番混战后，局面稳定下来，几十名俘虏被带回拉斯维加斯。切检查缴获的坦克时，收到了卡斯特罗发来的急件。当天，政府军从圣多明各撤退，这显然是他们的计策，因为当起义军追击撤退的部队时，桑切斯·莫斯克拉的队伍占领了拉斯梅赛德斯附近的阿罗尤内斯山顶，从侧翼包围了起义军。起义军部队有两名指挥官，一名被杀，另一名是切的老对头雷内·拉莫斯·拉图尔(丹尼尔)，他活了下来，带领队伍进行了反击，战斗非常激烈。但是，到了第二天下午，丹尼尔因为腹部被迫击炮击中，受伤致死。“我和雷内·拉莫斯之间在思想上有很大差异，”当天傍晚切在日记里写道，“我们是政敌，可是他知道如何在前线誓死履行职责。这样死去的人，不论是谁，能这么做一定是因为有内在动力，我曾经否认他有这种动力，现在我纠正过去的看法。”

接下来一周的混战中，战斗出现了一个新的焦点，这个焦点几乎有点喜剧性，它是切在拉斯梅赛德斯缴获的政府军坦克。这辆坦克是高档战利品，卡斯特罗不惜一切代价想要保住它，而敌军则不顾一切想要毁掉它，由此也可见古巴革命的规模之小。敌军飞机反复出击进行轰炸，而卡斯特罗和他的队伍想要把坦克移走时，它被卡在了泥泞的路上。

双方的努力都是徒劳的，坦克毅然留在原地，毫发无伤。8月5日，卡斯特罗雇用一个农民带着几只牛把坦克拖了出来，可是在这个过程中，坦克的方向盘折了，而且修复的希望很小。“希望破灭了，”当晚卡斯特罗给切写信说，“这个美梦我做了很久了。”

两天后，在渐渐衰弱下来的炮火掩护下，政府军部队开始从被围困的地方撤出。巴蒂斯塔吹嘘的进攻结束了，可是死亡并没有结束。8月9日，曼萨尼约的第一批志愿兵中的一名老兵贝托·佩桑特死了，他在操作防空炮的时候，炮弹爆炸了。切的情人左依拉·罗德里格斯当时在场。

“佩桑特死的时候，格瓦拉司令、其他起义军战士和我正在执行一个任务。听到爆炸声的时候，我看见格瓦拉的骡子‘阿曼多’受伤了，把他(切)抛向空中，我跑到他身边，可是他已经站起来了。我向佩桑特的方向看去，他的一只胳膊没了，头被炸烂了，胸部被炸开。……我开始尖声道：‘贝托，不要死，不要死。’司令告诉我：‘左伊拉，他死了。’”切下令联络死者的妻子，当她赶到时，左伊拉回忆说：“她开始在墓前哭泣，我们都哭了，我转头看格瓦拉时，发现他的眼眶里也含着泪水。”

随着政府军的撤退，卡斯特罗又抓了160名政府军士兵，包括伤员。8月11日上午召开了由卡斯特罗和切、政府军指挥官以及红十字会代表参加的会议。经过磋商，在接下来的两天里，马埃斯特腊山区休战，伤员和未受伤的士兵都将被释放。

停战期间，政府军的一个高层使者劝说卡斯特罗与政府谈判，起义军认为这个人是巴蒂斯塔的私人代表。“他间接提出由最高法院的一名官员(最老的那个)替代巴蒂斯塔的职务，而且提出和解，”切说，“(可是)没有达成什么具体的内容。”卡斯特罗对这个建议没有表态，他没有看到仓促和解的理由。他正计划将战争扩大到全岛，而且还希望挑战康迪洛将军。切后来总结说：“巴蒂斯塔军队的意志被击溃了，他们撤出了马埃斯特腊山区，可是还没有被打败。战斗还将继续。”的确，8月14日，空军又开始进行轰炸和机枪扫射了。

敌军和卡斯特罗的盟友都没有注意到，一个造访马埃斯特腊山区的重要客人正离开起义军的领地。人民社会党中央委员会成员卡洛斯·拉斐尔·罗德里格斯在克里斯托尔山区参观了劳尔的第二阵线，之后，他与卡斯特罗进行了秘密对话。

虽然罗德里格斯的造访始终萦绕着神秘氛围，可是他显然得到了卡斯特罗的许可，人民社会党和“7·26”组织将联合形成一条新的劳工阵线。另一个合作信号是卡斯特罗批准人民社会党派一名永久代表进入山区。罗德里格斯离开三周后，路易斯·马斯·马丁到达山区，他是一名老党员，而且是卡斯特罗的老朋友。9月，罗德里格斯亲自来到山区，一直待到战争结束。

与此同时，在克里斯托尔山区，劳尔和人民社会党的合作就不仅仅是达成共识了。事实上，从3月初劳尔抵达克里斯托尔山区起，双方就开始联系了。人民社会党派何赛·拉米列兹到克里斯托尔山区“向劳尔报到”。拉米列兹到了以后，劳尔让他将当地的农民组织起来，准备在秋天召开“农民大会”。

奇怪的是，除了共产党人的支持，劳尔还得到了很多从圣地亚哥来的武装天主教徒的支持。这里还有一个名叫埃文斯·拉塞尔的美国志愿者，他在劳尔的炸弹制造厂工作。共产主义影响是劳尔第二阵线的显著特征。

这些形势进展让美国人感到不舒服，他们现在已经不得不关注古巴起义军的真正目标了，起义军的实力越来越强了。现在，起义军的目标是要扩大战争。切和卡米洛·西恩富戈斯将要离开马埃斯特腊山区，前往古巴的中部和西部作战。切的纵队将要到中部省份拉斯维亚斯的艾斯卡姆布雷山区开展革命活动，“无情地打击敌人”，将古巴岛切成两半。同时，卡米洛要一路向西，前往古巴最西端的比那尔德里奥省。

切急切地想要出发，可是他在8月15日抱怨道：“我还是不能组建起纵队，因为有一堆反对组建纵队的命令。”问题出在寻找愿意跟他走的人上，到目前为止，从各路队伍中只聚集了一小部分志愿者，这让他很失望。切也在这个问题上帮了倒忙，他对战士们说，跟着他走的人可能只有一半能在任务执行完后活下来，而且他们应该做好连续战斗的准备，大部分时间可能会挨饿。显然，切的任务不是任何人都能参加的。卡斯特罗把切叫到蒙皮埃。他已经为他组建了一支小分队，由小牛仔带领。卡斯特罗让切从手边的队伍中招募其他需要的人员。切在米纳斯德尔弗里奥的政委帕布罗·里巴尔塔开始根据档案从学校里挑选人员，这些档案是按照切的命令编制的。

接下来的两周，在持续不断的空袭中，切历尽艰辛终于凑齐了他的远征军：一支148人的纵队以及6辆吉普和轻型卡车。卡米洛的队伍较小，由82人组成，也集结完毕，准备出发。8月29日，政府军缴获了切的两辆装载着货物的轻型卡车以及所有为此次出征准备的汽油。现在剩下的车辆也用不上了，切决定步行出发。

8月31日，切终于准备出发了，左伊拉要求陪他一起去。切拒绝了。他们在埃尔吉巴罗村告别，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以情人的身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