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忘 双洁 HE】换生05生产
“观阁下杀意深重,要你静心罢了。”蓝忘机双指按在布满裂痕的铃铛上,似是提防他来抢夺:“看你出手,应当还是有几分效用,何必来此作无用功。”
冷言冷语,毫无情面,是蓝忘机的一向风格,可聂怀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经没搭对,总觉得蓝忘机语气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像是欣赏,又带着点规劝。我一定是把脑子睡糊涂了,他暗自摇头。
“呵,你怎么就知道是无用功?”魏无羡气极反笑,他扭一扭手腕,声音忽然轻缓却更显压迫:“不过侥幸挡住而已,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本意只是威慑恐吓,但他没料到蓝忘机居然真的一板一眼回他:“云深门规,不可轻忽大意。”
“……”他磨了磨牙,头一次碰到这么较真的古板,简直是连连吃亏,索性闭了嘴扑将上去,过起了手上功夫。蓝忘机敏捷避开,手上的伞却被劲气掀飞,伞面的雨水顷刻溅了聂怀桑一脸,那两人却没沾上半点,真真应了那句“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然而男人却没料到,一个平素修道打架靠符纸道法的人,拳脚功夫竟也丝毫不弱。他身为非人,力气本就不是常人所能比较,即便如今被蓝忘机一张破符暂时封了阴怨之气,这力气可是没有半点减弱的。这人居然可以在不使道法加成的情况下和他打平,还有昨天的直接触碰……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忽地住了手,没忍住问道。
蓝忘机回答得规规矩矩:“人。”
阿婴心里恼得不行,只当他在耍弄自己,登时来了气,体内那张封禁符被蚀了一角,阴怨之气立时扑了出来,张牙舞爪地气势倒是很足。但还没怎么动作,蓝忘机腕上的铃铛忽然又催命似的响了起来,鲸吞般要吞了这怨气,上面裂纹也越发大了,几欲碎裂。男人立刻又将怨气收回,蓝忘机双指定定按在其上,才勉强阻止了它碎成一摊。
这次阿婴的反应没有昨晚那么大,但依然面露不善。他目光遥遥投在雨幕中,眼神冷厉:“总有一日,我要活剥了你们!”说罢,他没再看蓝忘机一眼,径自散在了雨里。
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他才走,雨里就影影绰绰现出几个人影。邓婆婆被那一男一女搀扶着慢慢行来,同样脸色不太好,看着蓝忘机手里的铃铛忽然扭头狠瞪了那女人一眼,依稀还看得出些心疼。而她的手腕上,悬着一枚体型更大的铃铛,只是色泽不大统一,像是无数个碎片拼起来的一样。
“这么大雨,你们不在屋里待着,出来做什么?”
邓婆婆冷声冷调,毫不客气地诘问。
“我们就是在屋里待得有些闷,所以出来走走。”聂怀桑对蓝忘机的寡言属性再了解不过,连忙担过这个沟通交流的任务:“没想到会碰上这种意外。婆婆,刚才那是谁啊?”
“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也少现那好奇心,”邓婆婆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否则,别指望有人替你们收尸。”这话细究起来还有几分关心,只是语气太过刺人,听得人很不舒服。
聂怀桑抽了抽嘴角,还没想好怎么接这个话,自他们背后急匆匆跑来几人,连伞也顾不上打,蓑衣也没穿,就这么一头在暴雨中猛冲过来,看见邓婆婆如见了天大的救星,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邓婆,您快去瞧瞧吧!阿碧她已经发动了!”
邓婆婆脸色一变,再顾不上说教他们,脚步如飞地行在了前面,余下人急匆匆跟在她后面,一串人呼啦啦走了个干净,只剩下蓝忘机和聂怀桑还站在原地。
“什么发动了?”聂怀桑还有点懵。
蓝忘机捡起落在泥地里的伞,居然也跟着走了过去:“女性生产。”
聂怀桑恍然大悟,也跟了上去。不管这村里有多古怪,这生产什么的,能帮总要帮一把。他看着前面那些人的佝偻身形,在雨天里更显狼狈,浑身浇了雨后透出些衰败,和蓝忘机的挺拔背影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路来到了那人家中,聂怀桑注意到,这是村子里驱邪之物用得最多的人家之一。从门上的蛊神图到屋子里的卦镜再到墙壁上看似脏污的阵法纹路,聂怀桑鼻子一抽,隐约还闻到了血的味道。不是人血,腥臊气更重一些,像是兽血。
直至入门,聂怀桑都没听到妇人生产的痛呼声。聂怀桑心里凉了半截: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女人生产应该是件痛不欲生的事,这么安静……难道他们来晚了?
但看其他人只是焦急,却并没有什么其他情绪,邓婆径直上了二楼,留下那对年轻男女守在门口,直呆呆地阻着旁人。聂怀桑被看得下意识一缩,撞上了立在窗口下角落的大缸,差点一头翻了进去,幸好被蓝忘机握着肩膀稳住了身形。
那缸凭白经了这么一遭,里面的液体荡漾着隐约露出了点……聂怀桑情不自禁向内看去,忽然瞧见水波中一个婴儿睁开了眼,黑葡萄似的眼睛看得人心都化了,嘴里却是满口的尖锐兽齿,齿缝甚至能看到挂着的血丝。他一惊,后颈突突跳起来,整个人瞬间清醒。再回神,蓝忘机正把搭在他后颈的手收了回来,浅色眼底细碎的金光逐渐隐匿。而方才还死盯着门口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冲了过来牢牢堵住了这口缸,看着生怕聂怀桑再碰。
“对不住啊,”聂怀桑迭声道歉,心里却不明不白地对那口缸多了些畏惧。
那男人没有回话,只是弓身护在了缸前,配着他瘦削的脸和吊梢的三百眼,莫名的像只野兽,人的气质被无限淡化。蓝忘机却注意到,他虽然护在前面,但绷直的背脊和离着缸的那段距离却不仅仅像是在防备他们,而周围若有若无投来的目光也有些紧张。
昨天带着蓝忘机回来的男人尴尬地出来打圆场:“不好意思啊,这是我们这里的一些习惯,让别人碰了不太好。”但他的身体,同样若有若无挡住了那缸。
“无妨。”蓝忘机目光一扫而过,好像真的不曾在意。
聂怀桑被那人敌视的目光看得尴尬,自动往远处走了走,表明自己对这缸真的没想法,顺口又扯了个话题:“这生孩子是件好事,大哥,不如想想给孩子取什么名儿啊?你想要个男孩还是女孩?”
“当然是女娃。”那人放松了些,又强调了一遍:“必须是女娃,我有男娃了,村子里都是一儿一女。”聂怀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屋子的角落里居然还站着一个小男孩,琥珀色的眼睛里却已经有了独属于大人的阴沉。
“啊,挺好,儿女双全,是件好事。”聂怀桑心里发虚,暗忖这里的人怎么都怪怪的:“话说,这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真的没事吗?”
“生孩子,不能有声音。”谁料那人居然回了这么一句,看他像是看傻子一样:“会招来恶鬼的!”
聂怀桑一懵:“不是,”他指了指屋内:“这可是生孩子啊?那么痛,怎么能没声音的?”这反人类吧?!蓝忘机也将目光投过来,眼底沉了些。
“邓婆自然有办法,”男人一脸不屑,随着时间推移更焦躁了些:“你们不要再烦了,引来恶鬼就完了!”
聂怀桑看着这些人的排外举措,还有守在门口的男女寸步不离的把守,把开口帮忙的话识趣地咽回了肚子里。蓝忘机难得主动开了口:“可有需要帮忙的?”
“用不着!”
蓝忘机不会直接动手吧?聂怀桑心里一紧。他们两家是世交,他自小就常跑云深,对蓝忘机的性情摸得还比别人更准些。蓝忘机此人,看着冷淡不近人情,心里却自有一套行事标准。他们这些游走在人鬼边缘的存在,看多了人心险恶。
更别提蓝忘机年少成名,传说又是从那个地方走出来的,对人的那些弯弯绕绕不是不懂,只是懒得理会,平日里瞧着只是寡言少语,一旦认为有必要,动起手来绝不带犹豫一秒的。现在看着这些“封建糟粕”在他眼前跳脚,大放厥词,很难说会不会手动要他们认识一下什么是科学社会。
聂怀桑绷紧了神经,却没料到蓝忘机上前两步,只瞧了一眼又毫不犹豫地转身:“既如此,便不打扰了。”
聂怀桑还没转过弯,直愣愣地跟着蓝忘机走了出去,直到大雨落在伞面之上的声音唤醒了他:“不是,咱们就这么走了?”
蓝忘机的俊雅容颜此时冷得吓人,周身散着幽幽寒气,显是动了真怒又强自压着:“无能为力。”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