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RO-已死之人- 第一章 午夜的破坏者（4）
我知道你们以为这篇文已经坑了……说实话，我也这么觉得（
不过人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手感突然来了就突然想写……总之，第一章的倒数第二部分，请客官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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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雾笼罩在轰牙眼前。握着双剑的手不住地颤抖。两肩酸痛不已。呼吸急促而沉重。视线模糊。
但是无法停止。又一只霍拉挡在身前。几乎毫无知觉的身体被强行驱使着行动起来。突刺。劈砍。飞溅的血液。
——第几只了。
不清楚。
——还能支撑多久。
不知道。
——什么在支撑着自己。
不明白。
——战斗的理由。
……
是守护……吧。
呼吸。随沉重的呼吸而一同吐出的气息飘散开来，消逝于黑夜中。
黑夜。冰冷彻骨的黑夜环绕在四周，将月光也吞噬殆尽，仅有将轰牙影子拉成诡异模样的摇曳火光。
火光。火光充斥着轰牙的视野。他的身体摇摇欲坠，但双剑依然紧握在手，仿佛忘记松手的方法。
这火是什么时候烧起来的——已经无从得知。不是绿色的魔导火就谢天谢地了。
“未云……未云！”
他大声呼喊着青梅竹马的名字。没有回应。几只霍拉被这声音以及他虚弱的模样吸引，向他靠近，但立刻就化作粉末。
月光被乌云遮挡，游轮上的光异常昏暗。恍惚间，轰牙以为自己已经离开现世。但下一秒，某人的怒吼声将其拉回现实。
是未云。
“未云！”
依然没有回应。轰牙奋力迈开沉重的双腿，向未云的方向赶去。被炙烤的木板在他脚下裂开，他一条腿被空洞吞噬，整个人旋即跌倒在地。所幸的是，即便失去平衡，他依然没有丢下手中的剑。轰牙将左手的剑插进另一块看起来更加稳固的木板，右手的剑则画出一道月弧。银色的剑光切开数只霍拉的身躯。
血。
阴我。
……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撑不下去了。
“未云！”
再次大叫出声。未云依旧没有回答——但至少可以听见她那边的动静了。
她正被一只生有蝎尾的霍拉压制着。双腿交叉抵抗对方的双手，两只握有武器的手则全力对抗着对方的蝎针。这是力量的角力——而毫无疑问，未云完全不是对手。
“……”
又有霍拉逼近。但没有思考的时间。轰牙左手骤然用力，强行将腿从木板的破片中拔出。尖锐的碎片划烂他的裤子，在腿上留下数道伤痕——不过对于此刻几乎对痛觉彻底麻痹的轰牙而言，这毫无关系。
血。
阴我。
必须战斗下去
为什么撑不下去了，还在硬撑呢。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
轰牙踏出一步，双手握住单剑，将靠近的霍拉拦腰斩开；但他没有就此停下。剑刃砍入霍拉的肉体，连其骨头也一并劈裂，直至其化作灰烬——接着，回转！
确保前方净空。身边无威胁。
——因为是保护者。
……之类的吧。
再次踏步，踩实。侧身，展臂。转动腰部。甩动肩膀。蹬地——投掷！
手中仅剩的剑凌空掷出。空气被划破的爆鸣声远去，紧随而来的是锐器刺入肉体的声音。
剑刃刺进蝎尾霍拉的侧腹。
这不足以将其消灭，但要让其分神的话已经足矣。未云总算得到喘息的时间，并且充分利用。
她丢下武器，双手伸到脑后。下一秒，她的头发散开，两根手杖长的针刺如魔法般出现在手中。
“想看看我变个魔术吗？”——如同将钢笔刺入他人眼中的小丑所说的戏言，未云将针刺捅进蝎尾霍拉的尾部，将其钉在地板上。
霍拉吃痛地咆哮起来，双手同时攻向未云；只是未云比它先一步行动。银色的巨大左轮手枪塞进它口中。
枪响。
涌出的巨量硝烟将二人完全吞没。但下一刻，被后坐力推出的未云撞破烟幕，在地上滑行数米后才停下。
“没事吧？”
“……勉勉强强。”未云把枪放下，“还是需要你的那一剑，让它把嘴张这么大……不然压根没机会开枪。”
“直接说「谢谢」就行了。”
“……哼。”
她从鼻子里发出不快的声音。轰牙毫不意外，重新架起双剑。
战斗仍在继续，不过已经逼近尾声。霍拉的数目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削减，列奥尼达对武器的使用也愈加顺手，谦悟则……
……他在哪儿？
不应该看不见的。将近两个人的块头、舞得出神入化的长剑……
轰牙再次格挡开霍拉的攻击，展开反击的攻势。他趁此机会四下张望起来，但没能看见师父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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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悟瞥一眼右臂上的断爪。疼，但不是钻心的那种。他扯扯嘴角，把爪子拔了出来。止血待会再弄吧。他挥剑，将剑上的血液甩在甲板上。
糟透了。一桩烂事。
谦悟认真地如此想到。
一切都出乎意料。鬼怒川——这个人跟着他训练了五年啊。就那么轻而易举地死了。太他妈糟糕了。虽不如轰牙的关系那么密切，但看见他倒在血淋淋的甲板上并非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儿。
更糟糕的是，鬼怒川一死，霍拉也就失去了控制。他一人对上数十只霍拉，丝毫未落下风。但战斗的空间未免太过狭窄，他不能完全发挥出长剑的优势。他也只在这时候会羡慕一下用两把短剑的轰牙。
只是一下而已。该死，接下来自己就得面对他了。鬼怒川会输给他着实是意料之外……死的应该是轰牙才对。
谦悟叹了口气，环绕着包围他的霍拉仍在犹豫不前。他取出一张符咒，贴在剑上，随后猛然举剑。原本插在木地板上的剑被挑起，木屑四溅，霍拉们倒退一步。
他深吸一口气。
不管来几次都无法适应。
剑尖于空中划出圆圈。龟裂的痕迹自圆圈的中央开始扩散，无法抑制的金光自那其中透出，金色的铠甲随后冲出——
或者说，本应如此。
金光骤然被黑暗笼罩。原本将谦悟包围的霍拉们在霎时间便化作残影，如飞蛾扑火一般冲向那裂缝，接着被吸入其中。
金光彻底为黑暗所笼罩。谦悟用力甩剑，黑气随剑的轨迹而散开。符咒于空中缓慢飘落，他在其落地之前便接住。
“烂事儿……”他的额头渗出汗珠，呼吸也变得沉重，“真他妈的是一桩烂事……”
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他深吸一口气。呼出的白雾为黑夜吞噬殆尽。
“轰牙！现在就停手！”
然后，如宣告死刑般地大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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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牙！现在就停手！”
“谦悟？！”
终于听到自己老师的声音，轰牙吃惊地回过头。这个动作使他的侧腹露出破绽，一只霍拉也瞄准了这个机会——但未云恰到时机的射击直接使霍拉化为粉尘。
“听不见吗！轰牙、未云，还有那个人类，现在立刻停手！”
是从船舷上传来的声音。那个巨大的身影从船舷外侧缓缓现身……身后跟着不详的黑气。
“……谦悟？”
“够了。你们也住手。”
的确是谦悟。但有哪儿不对。
巨汉轻轻抬起一只手，这仿佛在让处于兴奋中的宠物停下来的手势竟在所有霍拉身上生效。前一秒还蠢蠢欲动着想要扑上来的霍拉们的身子变得放松，似乎全无战意。
“你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吗？”
未云问着，和轰牙背靠背而立。在不远处的船舱处，列奥尼斯择向这边投来不解的目光。
“我对情况的掌握能力和你差不多。不过刚刚那个动作很不妙。非常不妙。”
“废话。”
“不得不说……你成长了，轰牙。”
谦悟走下船舷。黑雾散去，其面貌展现在众人面前——如之前一般，并无不同。
“在未获得称号的情况下已能和数量如此众多的霍拉交战，还能斩杀鬼怒川……实在超乎想象。要是继续锻炼下去的话，能够取代那套已然被破坏的铠甲「牙狼」，获得最强之名吧。”
“鬼怒川……？你到底在说什么……？”
早在过去，牙狼的铠甲因为和某只能力过于强大的霍拉战斗而遭到破坏。这已是魔戒骑士们人尽皆知的事——真正让轰牙感到吃惊的，是“鬼怒川”这个名字。
“是那个黑暗骑士啊。”谦悟的语气听上去就像是在说“我早上吃了培根”那般平常，“他好歹也跟我学了几年，也相当有剑术天分……没想到就这样被你所杀了。”
“……跟你……学了几年？是指他在成为黑暗骑士之前吗？”
不。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轰牙很清楚。他察觉到身后的未云正微微颤抖……
他们都很清楚真相。现在说出口的推测不过是逃避。
“当然不是。”
“……”
不。
不必说出来。
不要说出来——
“我早就是「那边」的人了。”
未云身体的颤抖停止了。
“……这样吗。”
她的声音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
下一秒，她骤然转身，枪口对准谦悟。
“那么……我们将即刻讨灭你，黑暗骑士！”
谦悟露出笑容。他全然不顾未云的威胁，将右手伸出。
一张符咒。
“既然是魔戒法师，应该对这个东西很熟悉吧。”
“……疯子。”
枪口再次颤抖。未云倒退一步，摇晃的手拼尽全力握住武器。
“那是什么？”
轰牙低声询问。
“魔导烈符。”未云小声回答，“不知道谁取的这种中二名字，但作用正如其名字，永远燃烧的魔导火。脱手就立刻开始燃烧，水也扑不灭。有符在的地方就有火。一般只有疯子才用这个。”
那个绿色的火——轰牙有印象……或者说，印象深刻。谦悟曾经用过一次，腾飞的火焰瞬间就吞没了霍拉。那仅仅是注视着仿佛就会被灼伤的火焰，轰牙绝不想触碰。
“好了。你们的处境想必你们自己也很明白了——要么在这儿被火烧死，要么和我一起走……毕竟我们也有那么长时间的交情，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死去，我也于心不忍。”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未云仍然没有放下枪，“投降吧。”
“那你把枪放下。”
“你也把剑放下。”
“不可能。”
“我固执的程度和你差不多。那么，一起去死？”
“……这是殉情的邀请函？“
“别说那么恶心。先说好，我没碰过魔导火，应该会非常、非常非常痛……要不我们两个互相杀掉对方？”
“不可能。”
“别说那么多次不可能。那就继续打下去吧……哪怕结局是烧得灰都不剩。”
轰牙没有答话。他将剑举至身侧。
“……行。我先突围，把列奥尼斯放走……他原本就不应该和我们的世界有染。”
“谦悟……老师。接下来弟子要做的事情多有失礼。”他用剑背轻轻拍了下手背，“还请原谅。”
“这就是你的回答？啧……你说话这么有礼貌我还真——”
将其话语打断的是一声枪响。
作为警察中的精英，列奥尼斯自然拥有超凡的射击能力。眼下他正平端着手枪，刚刚那一枪无疑正是由他击发。
“你们在愣着干嘛！”他大叫着，踢开一只静止不动的霍拉，“动手啊！那家伙是你们的熟人，但现——”
绿色的火焰。
刚刚那一枪没能命中谦悟的头部——尽管列奥尼斯努力地瞄准了。子弹射穿谦悟的肩膀，他手中的魔导烈符也随之脱手。
绿色的火焰猛地燃烧起来。脱手即燃。
水也无法扑灭。
永恒的魔导火，以难以置信的速度迅速蔓延。
“嘁……！”
轰牙猛地咂嘴拔腿冲向谦悟。
眼下绝不能放跑他。
以自己恩师的身份自居，利用自己的信任，最后试图要杀死自己的人……！
“谦悟！！！”
狂暴的吼声自轰牙的喉咙中发出，然而他也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完全不似自己所能发出的声音，不顾一切地冲向谦悟；未云也同时行动，拦腰抱住轰牙。
“未云？！”
“那是魔导火！你疯了吗！”
险些丧失理智的轰牙这才注意到，自己差点冲入魔导火之中。感觉不到温度，却仅靠视觉就能让人感到灼痛的魔导火焰正在眼前熊熊燃烧。
“……实在抱歉。我原本是真打算给你们留一条生路的。”
在魔导火的另一端，传来谦悟的声音。在被火焰扭曲的视线中，他直直地向船舱外倒下——接着，生有翅膀的霍拉将其接住，飞向不远侧的另一艘轮船。
“对不起！”
是列奥尼斯的声音。
“这什么情况？我的的确确地射中了他，但接下来就……怎么看都是我的错。怎么办？”
“……没办法。”轰牙咬牙切齿地说，“不怪你。这是那个疯子的错……上救生船。跑。”
“救生船已经被烧毁了！”
轰牙愕然地看向救生船的方向。绿色的火焰正肆意舔舐着救生船的残骸，似乎在嘲笑轰牙的无能为力。
“……哈哈。”
最后，他瘫坐在地，笑了起来。
“这样吗……我们三个和和睦睦地去另一个世界吧。”
这是彻底绝望的发言。彻底失去战斗的紧张感，被绝望完全笼罩的轰牙总算变得和平常一样开始打趣。
“……不。还有个方法。”
未云突然开口。
“……？”
轰牙抬起眼睛。被热量扭曲的未云看上去模糊了不少——但依旧感觉不到魔导火的温度。
真是温柔而残酷的死法。
不，不对。
还有个方法？
“轰牙……回城里去。告诉香巴拉的人今天发生的事情。”
“不……不不不不！未云！”
他正欲站起，膝盖却挨了未云的一记猛击；当他挣扎着想要爬起身时，试图阻拦未云的列奥尼达也恰巧被推开。两人撞作一团，翻倒在地。
未云踏入魔导火焰中。
绿色的火焰在一瞬间便吞噬了她的身体。那并非人类的肉体能够承受的温度——未云此刻撕心裂肺的惨叫便是证据。
皮肤在瞬间就被烧焦。没有经过魔导骑士训练的人若想使用魔导火，身体在一瞬就会被魔导火吞噬。
血液在瞬间就被蒸发。但她依然踏出下一步。
肌肉在瞬间就被燃尽。她正在渐渐失去人类应有的形态。
骨骼也在瞬间被吞噬。仅能勉强辨认出轮廓的人形伸出手，握住烈符。
然后，撕碎。
火焰立刻熄灭。海面恢复平静。黑夜再度笼罩。
令双眼灼痛的绿色眨眼间就彻底消散而去……在那火焰中，本应存在的未云……
未云已然彻底消失不见。燃烧后的烟尘也被魔导火再次点燃，残留的仅有些许残渣。
轰牙推开列奥尼斯，跪坐在地。他本想跑到船舷，抓住那最后一丁点残渣，但无力的双腿却动弹不得。
不是如灌了铅一般的沉重。仅仅是单纯地，无法将力量注入其中。
就连“为什么不阻止她”都说不出来——那家伙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轰牙想做什么，也知道和她第一次见面，却和轰牙交情颇深的列奥尼斯想做什么。她让两人无法阻碍她的自杀——也让两人都得救。
……但有什么意义吗。
“……列奥。”
“……”
“去船舱……把船开过去……”
“……什……”
“复仇。就是现在。我不能让谦悟活着回去。”
“……行。”
不必多言，不必劝阻。列奥尼斯知道自己无法阻止轰牙：除非把他打晕，否则轰牙就算两腿折断，也会用手爬过去。
列奥尼斯离开加班。轰牙无力地抬起头，看着海风将未云留下的的最后一丁点痕迹也吹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