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斯奈德是神秘学家

第一卷 若落羽随风归来 “我的愿望是，请记得我……” “别忘记我，别忘记我右侧的心跳声……” “我的……老爷……” …… “呵！”维尔汀猛然坐起，满头大汗，急促喘息。 她有些恍然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很显然，它完好无损，既没有被枪击的痕迹，也没有某人抱住自己时，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感。 “是梦?”维尔汀喃喃道，随即她摇摇头，支起身子准备起床，但是她的右手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维尔汀愕然地回头一看，一席红裙映入眼睑。 “斯奈德！?” “唔……老爷，您醒了啊，”斯奈德揉揉眼睛，坐了起来，“本来人家是想来叫您起床的，可人家太困啦，不知不觉就在您床上睡过去了……”她嫣然一笑，“您不会介意的，对吧？” “额，没……没事”维尔汀呆呆地望着斯奈德，她的心仍然因为那场梦而怦怦直跳 “没事就好，那么……”斯奈德低下头，望着两只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您能否把手松开了呢？说实在的，您捏得我有点疼，老爷” 维尔汀脸一红，急忙想把手抽出来，可她的手一动，斯奈德也跟着动了，就这么一把扑在了维尔汀身上。 斯奈德伏着身子，低头看向自己怀里惊慌失措的维尔汀，歪歪头:“怎么，老爷，您很讨厌人家吗？那么嫌弃……”她捏了捏维尔汀骨节分明，洁白细腻的手，“……那么嫌弃我碰到您吗，老爷?” “不是你让我……” “我只是说您太用力了，都把我弄疼了，呵呵，您看，现在我的手上还有您的痕迹呢。” 维尔汀的眼皮一跳，她也发觉自己的反应确实有点大。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咳嗽了一声，支起身子来。 “没什么，只是做了个梦，一个……不太好的梦，没回过神来而已。” 斯奈德歪歪头，看向眼前的维尔汀，随后抿嘴一笑，“好吧，老爷，” “……走吧，该出去了。” ……………… 待到维尔汀走出房间时，大家已经开始吃起早餐了，星锑左手拿着一块三明治，右手又去抓了一块面包，嘴里的巧克力圈刚刚咽下去——就这样，她还在百忙之中抽空出来看了一眼维尔汀:“哦，维尔汀，怎么这么晚——咖啡和牛奶都没有了，倒是还有几罐胡椒博士——不过那是我最后的存货，你知道的，现在已经不是1969年了……”说着，又一口把三明治咬下一半。 当啷，十四行诗把餐盘放在桌上，看向维尔汀:“司辰，咖啡已经在煮了，您不喜欢牛奶，所以我就没有继续加热。”看到维尔汀点了点头，她又把头扭向星锑那边，“现在是1929年，而胡椒博士汽水是1885年发行的，说真的……”十四行诗叹了口气，“你这么喜欢它，连这个也不知道吗？” 星锑瞪大了眼睛:“嘿，我喜欢它是因为它的味道——而不是这些无聊的历史问题！” 没有理会拌嘴的两人，维尔汀看向斯奈德，而斯奈德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到维尔汀转过身来，斯奈德眨巴眨巴眼睛，说道:“还有什么事么，老爷?”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十四行诗刚刚做好了一些咖啡，冰柜里还有牛奶，如果你喜欢，那边的橱柜里还有些水果麦片……” “不，老爷，不用麻烦了”斯奈德摇摇头，“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额……”维尔汀愣了一下，“不吃早餐?为什么？” 斯奈德深深地看了一眼维尔汀:“没有那么多为什么，老爷，只是不习惯罢了。不用为我担心，请您用餐吧，需要我服侍您吗，老爷?” 维尔汀本想继续劝说斯奈德多多少少吃一点，但在她看到斯奈德的眼睛的时候，她打消了这个念头——斯奈德并不是在开玩笑，可能，她真的不习惯吃早餐吧。 维尔汀在餐桌旁坐下，十四行诗端来咖啡。维尔汀默默吃着，想着这一箱子神秘学家未来的归处。 首先考虑的是在基金会任职，当然，这也是维尔汀唯一应该考虑的归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总有些隐隐约约的不安。 维尔汀看向一旁的斯奈德。 这个姑娘的神秘学能力……基金会可不会放过，十四行诗应该在昨天提交给基金会的报告中提到了，这么看来，基金会很快就会上门来收人的。 这样也好，起码能在这个漂泊不定的鬼时代找到一个地方可去。 斯奈德注意到了维尔汀的视线，向她投来浅浅的微笑。 ……………… “所以，这就是你们带维尔汀走的理由?为了‘招安’我们?” 斯奈德看着坐在面前的这个身形高挑的女人，想起前几日维尔汀去z女士那里进行报告，却一去不返，而其他人则被这位康斯坦丁小姐一个个地哄骗出去，不由分说地将她们软禁起来。而今天这女人却来邀请她到基金会内的咖啡馆一叙，所以她质问的话中，不由得带上了一些愤怒的语气。 “准确来说，不是招安，斯奈德小姐，”康斯坦丁端起面前的红茶，轻轻抿了一口，微笑道，“是合作，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有利的一次合作。” 她抬手轻轻一招，一张合同凭空出现，“这是她们，也就是跟司辰在一起的其他的神秘学家小姐们将要签署的合同，而你不同，斯奈德小姐，我们对你的能力很感兴趣，”康斯坦丁双肘撑在桌面，两手交叠放在颔下，“有能力的人，不管在哪里都会受到欢迎，而我们基金会也是如此。” “是么?”斯奈德冷冷地瞥了一眼康斯坦丁，“这就是基金会合作的方式?囚禁我们，阻止我们去其他地方，更重要的——”斯奈德身体微微前倾，“维尔汀，被你们怎么样了？她在哪？” “冷静，斯奈德小姐”康斯坦丁依旧不紧不慢，“如果你愿意，在我们谈合作之前，我想我们可以先去看望一下你心心念念的维尔汀小姐，她就在基金会的康复中心。” 康斯坦丁站起身来，向斯奈德伸出手:“如何?这是我们一些小小的诚意，而且，”康斯坦丁又露出那种让斯奈德感到厌恶的，虚情假意的笑，“抛开基金会的利益不谈，我相信，你也会答应这次合作的。” 斯奈德沉默了一会，随后站起身来，没有理会康斯坦丁伸出的手，而是径直走向一旁，在康斯坦丁身旁站定，美丽的红瞳凝视着面前这个高挑的女人。 康斯坦丁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把手收回去撩撩头发:“走吧，斯奈德小姐，这里离治疗室很近，在路上我可以简单地跟你讲一下我们合作的具体事宜。” 斯奈德与康斯坦丁走出咖啡馆的大门，彼时正值深秋，阳光照在人身上，却意外的很温暖。要不是街道两旁的枫树已然尽数掉落的叶子铺在地面上，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声音提醒着斯奈德，她几乎要以为现在是春天。 斯奈德默不作声，看着街道两旁匆匆的人流，他们大多面色红润，步伐矫健。虽然人人都很忙，但是斯奈德看出来他们的脸上或多或少带着些骄傲。在一个倒退的时代中，有一个能够安心生活的地方，确实可以让他们的心态产生变化。不论如何，他们不必随着时间长河的倒退而消失，也不必去忍受“暴雨”来临时那些糟糕的“时代病”。 而之前那一次尤为糟糕，斯奈德心想，让人对食物产生幻象的“病”……她的姐姐，最终吃的还是自己认知中所谓的食物。 康斯坦丁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打断了她的思考:“怎么样，斯奈德小姐，看到这一幕有何感想？” 斯奈德看向她，开口说道:“这里……一直是这样吗？” “当然，一向如此，”康斯坦丁的脸上也带上了那些不易察觉出的骄傲，“基金会……” 然而斯奈德没有听她说完，开口打断了她将要开始的长篇大论:“有人沐浴在阳光里，有人是黑夜的宠儿，”她朝着康斯坦丁微微笑道，“但总有些人得在看不清脸的天气里干些脏活……一向如此，是么？” 她好像又变成之前的那一个斯奈德了，像一根羽毛，漂泊不定，捉摸不透…… 康斯坦丁微微皱眉，她不喜欢其他人打断她的话，可她也没计较，只是转身推开了面前的大门。 “这就是技术康复中心了，斯奈德小姐，”她说到，“司辰小姐……就在上面” 斯奈德走上楼梯，看了看下面的康斯坦丁，后者朝她微微一笑。 “我就不上去了，斯奈德小姐。但请你别忘了，待会我们还要谈合作。” 斯奈德同样报以微笑，却没有说话，自顾自地朝楼上走去。 来到治疗室外面，小梅斯梅尔已经在等了，看到斯奈德，她打开治疗室的门。 “探望的时间只有五分钟”小梅斯梅尔面无表情地说道，“请尽快。” “我会的。”斯奈德笑了笑，走到病床旁边。 床上躺着的正是她心心念念的老爷。维尔汀穿着病号服，脑袋被埋藏在一个巨大的玻璃头罩中，她呼吸的气雾模糊了玻璃表面，整个人带上了一些朦朦胧胧的气息。斯奈德在病床旁边坐下，双手紧紧握着维尔汀的手。 她感觉到维尔汀好像有些瘦了，前几日她的手没有这么硌人。斯奈德低头看看，维尔汀的手看起来好像与之前并无差别。但她知道，因为只有她握过维尔汀的手，仔仔细细地，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地。 斯奈德突然俯下身子，把维尔汀的手使劲地闻了闻。 独属于维尔汀的味道涌入鼻翼，斯奈德对这种味道再也熟悉不过，在大雨滂沱的草地上，在维尔汀的箱子中，甚至是在维尔汀本人都不知道的一些时候…… 五分钟过的很快，斯奈德走出治疗室的门，看到了外面的康斯坦丁。 “现在去哪?”她向康斯坦丁问到。 “走吧。”康斯坦丁没有明说，只是一边走，一边跟斯奈德说话，“斯奈德小姐，其实你不必抵触我们的合作，就像我之前说的，这是一次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合作。” 他们走出康复中心，乘上了前往研究区的电梯。 “你的能力很特殊，斯奈德小姐”康斯坦丁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可以记忆灵魂的形状，并对它们造成一定的伤害，是么？” “大抵如此，不过我不认为这个能力有什么其他用处，不过是个攻击的手段罢了。”斯奈德说道。 “不不不，斯奈德小姐，那只是你对你的能力的掌控不够，”康斯坦丁走出电梯，斯奈德紧随其后。“试想一下，如果你可以完全掌控你的能力，能对其他人的灵魂加以影响，改变，塑造……” 康斯坦丁推开一扇门，面前是一条极长的走廊。 “如果再加深对你能力的理解和掌控的呢？比如，灵魂的本质是什么？它如何构成如何保持又如何运转?基于此，你是不是能够——即便是理论上的设想——创造一个崭新的灵魂?” 康斯坦丁的高跟鞋跺在洁白明亮的瓷砖上，如同她的话语一样，震得斯奈德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没错，斯奈德小姐，你也应该想到了，如果你掌握了这种能力，”康斯坦丁打开走廊尽头的一扇门，“是不是可以把你的姐姐，你的家人的灵魂复制出来?巧合的是，”康斯坦丁走到又一扇门前，握住门把手，转身看向斯奈德。 “基金会正好有一位神秘学家的能力，可以帮你的姐姐，你的家人们，塑造一具身体，”康斯坦丁缓缓转动门把手，“而这就是我们的合作内容，斯奈德小姐，你学习，掌握你的能力，然后我们帮你塑造你家人的身体，而你要做的。” 咔哒。 康斯坦丁推开了门。 门内的设施十分简陋，只有一把椅子，上面坐着一位极其壮硕的男子。他坐在那里，低着头，甚至都要比斯奈德高出寸许。他的脑袋上接着一根根的线，线又连着一个个不同的仪器，而仪器上又闪着红色绿色或者白色的光。 斯奈德似乎被这一幕镇住了，或者说是被康斯坦丁的那一番话镇住了，竟一时间愣在那里，没有言语。 “而这位先生，我们基金会认定，他是停止暴雨的关键因素，起码，是一个十分值得尝试的设想，”康斯坦丁又开口说到，她的嗓音低沉地像恶魔的呓语，“想一想，斯奈德小姐，你找回了你的家人，与他们无忧无虑地生活在阳光下，不用担心暴雨，不用担心生活，这些基金会会给予你足够的保障。或许，你的家人们还能够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带你们去旅游，或许是夏威夷，或许是哈尔施塔特，你们尽情享受生活而不是如你所说的，在看不起人的天气里干些什么事情。而这一切。”康斯坦丁敲了敲墙壁，唤醒了愣在那里的斯奈德。 她又向斯奈德伸出了手。 “而这一切，取决于你，斯奈德小姐，取决于你的决定，对这个合作的决定，也是……对你以后生活的决定。” “这……就是我们合作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