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变形记》脆弱的家庭秩序
在一天的清晨,时钟走至6时,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他看到了自己多出的几只手足、变得窄的房间,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只大害虫
这时他望向身旁的时钟,他发现他已经迟到了,或许是工作的劳累让他更觉得心烦,格里高尔对他的工作发起了阵阵抱怨,为什么要早起呢?即使是在早晨五六点

但作为旅行推销员的格里高尔此刻必须起身,他的职业决定了他几乎得天天奔波在外,必须得早起,他确实已经迟到了,他需要去完成他的工作和责任
在格里高尔抱怨过后,很巧的,格里高尔的母亲来到了他的卧室前,轻轻地敲了敲格里高尔卧室的门,同时也轻声地叫了一声格里高尔,想知道格里高尔有没有去上班,但在得知格里高尔还在房间里且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母亲询问他是出什么事了吗?
格里高尔回应道他马上就起床,但是他发现,这是他才恍回神,此时不仅是他的身体变成了一只大甲虫,连声音也开始带着异常的唧唧声
父亲也来了,他用拳头抵着房门,催促着问道格里高尔为什么还没有出门?妹妹也来到了门前,担心地询问格里高尔是否需要帮助。此时,让格里高尔庆幸的是,他每次就寝都会将门反锁,所以不至于让家人过早地知道自己的变形
格里高尔艰难的用着他多长出来的几只手脚,艰难的起身与行走,他需要用着这新的长得与人类不一样的手足开门
直至七点十分,公司的经理来到了格里高尔的家,来询问格里高尔罕见的迟到的原因,家人们给经理的解释是格里高尔生病了,并补上了以前的格里高尔是多么地勤劳,心中几乎只有工作,而唯一的娱乐便是做手工,这样以求得经理宽松处理
经理依然严厉地指责了格里高尔,他开始说格里高尔的工作,责怪他这一季度业绩低下,并警告格里高尔他随时会被辞退,他将这所有批评的话语,当着格里高尔和其家人的面说了出来

格里高尔急忙想要从房门里出来解释清楚,但刚变形的身体难以控制,他边发出夹杂着虫子唧唧声的话语边向门移动,在行动中他划伤了他的外皮,渗出的是粘液,而非鲜血。终于,他到了门前,他打算用嘴转动钥匙,因此,他的下颚受伤了,流下了褐色的液体
门开了,所有人的表情都难以置信,在门外人的眼里,那是一只高大的虫子,它站立了起来 应该不会错,格里高尔就是这只虫子
格里高尔不管自己的这份样貌是多么吓人,他用一长段的话请求经理可以保全自己的工作,但经理此时仍然没有从震惊中缓解过来,恐慌中,经理开始往楼梯间跑去,快速地离开了这恐怖的地方。而家人呢,母亲对此失魂落魄的瘫坐在沙发上,妹妹在哭,而父亲则严厉地跺脚,要将想追回经理的格里高尔逼回他的房间,不要让他带着这样令人惊恐的面貌出来
因为格里格尔在回到房间内的擦伤与父亲所给予的一击,他因为失血而昏迷,直到黄昏时他才醒来

惭愧
此后的家庭其他成员的日子也随着格里高尔的变形而变形了,他的家人不再常见到他,往往只在门前踟蹰,进还是不该进去呢?因为家庭中格里高尔和妹妹的感情还算良好,所以在刚变虫时基本只有妹妹在照顾他。妹妹负责了格里高尔生活的很多,就按日常饮食来说,一开始妹妹将装好了甜牛奶和面包的盘子放在格里高尔的门前,但已经完全化虫的格里高尔不喜欢这些新鲜的食物,他发现喜欢上了那些腐烂或者剩余的食物,而妹妹也在慢慢的试探哥哥现在这种状态能进食什么
一天,格里高尔听到了家人们在商讨家庭的经济状况,在商定家庭的未来,父亲拿出了仅有的一点积蓄
萨姆沙一家家中的情况并不乐观,母亲有气喘病在身,父亲事业失败欠下很多债,年轻力壮的格里高尔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抚平家庭的困难,他带着满腔热情成为了日夜奔波在外一名旅游推销员,这份工作固然辛苦,但好歹也可以拿到可以帮助家庭的钱,确实,他挣得的钱确实承担了家庭开销,但家人虽然有感激也乐意拿钱,但总失一丝特别的温情,少的是什么呢?
曾经,格里高尔计划想让妹妹进入到音乐学院里学习小提琴,这份计划本打算在圣诞夜公布,格里高尔期待着幻想着未来的美好,期待着妹妹的喜悦
格里高尔思绪又一次回转,自己的想象消散而去,又得回归现实,他开始责备自己现在无法工作,无法继续承担家庭责任,母亲身体虚弱,父亲还有债在身,他也想让妹妹有一个美好的未来,让她可以追寻到更好的未来,想到这里,羞愧包围住他的全身

无法容忍
格里高尔在几个月内的活动范围只有他的房屋,他爱跑到窗台上望着窗边,喜欢在墙面上爬来爬去,喜欢攀在天花板上
在家庭中,父母也许是害怕见到格里高尔的模样,所以探望格里高尔的几乎只有妹妹,妹妹又向父母叙述着格里高尔的情况。妹妹当然也发现了格里高尔到处爬的新习惯,想要为格里高尔腾开一点空间,决定在某一天搬走房间里的祖传家具以腾开空间
在妹妹实施计划的那天,格里高尔照常躲在了床底,格里高尔矛盾的内心在此时有所展现:他想到自己是精神错乱了吗?为什么想要让她们把房屋腾空,将曾经舒适的房间变成一个无阻洞穴?但他也无法容忍她们拿走他所心爱的事物,那陪伴他念完小学到大学的书桌,那他闲余时间做出的女士画像,他选择用他的身体护住那一副女士画像,妹妹注意到了格里高尔不寻常的举动,不想让母亲看到她儿子的这幅模样,但母亲还是看到了格里高尔并高声喊叫,妹妹因此变得非常生气,她为昏过去的母亲拿了药,可也拿了一瓶腐蚀性药水砸向了格里高尔,格里高尔受了伤,但他也自责于刚才的举动
此时,父亲进来了,询问着刚才的一切,听到妹妹葛雷特简短的解释,认为格里高尔犯了大事,但格里高尔已不能言人语,他也无法向父亲当面解释清楚,面对态度严厉的父亲,格里高尔本想跑开,但一段时间后格里高尔还是决定停在地板上,他担心如果再跑,他会罪加一等,而父亲的肺功能也很差,不能进行大幅度动作。就在格里高尔想着这些的时候,父亲用一颗颗苹果砸向了他,格里高尔吓呆了,其中的一颗苹果直接砸陷了格里高尔的背里,格里高尔带着剧痛挣扎着想爬回房间,可是他无处可逃,父亲已经下决心要轰炸格里高尔这只害人的虫子,此时母亲与妹妹抱住父亲请求饶格里高尔一命,这才得以让父亲停止了对格里高尔的轰炸,但格里高尔已经丧失了视觉
未来的一个月内,那颗苹果一直跟随在他的身上只直腐烂,苹果没人敢拿走。父亲感觉到即使格里高尔现状是多么的丑恶又可怜,但自己还是得尽家人的义务,容忍格里高尔。

消极
家庭在格里高尔变虫之后,也自发地为人干活挣钱,父亲为银行职员买早餐,母亲为陌生人缝制内衣,妹妹在柜台来回蹦波,这是他们能做到的极限了。格里高尔看着家人们操劳过度,那操劳过度的感觉他感同身受,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在明天早晨醒来时变为人形,可以承担责任,维持家庭,他又想起了自己以前的生活,他想起了他工作单位的上司、同事,他追求过的女孩,还有那些不知名的陌生人,但他也看到,他们表情默然,一言不发,他们不会帮助他的家人,想到这一点,格里高尔反倒不愿意继续想了下去
格里高尔也有他自己的诉求,他想要拿到他理应享有的食物和其他的东西。自变虫之后的一个月,家人们对格里高尔的态度有所不同,这段时间,妹妹情绪开始变得相当暴躁,办事也是很消极,妹妹不再想着讨好哥哥,而是随便给格里高尔食物,打扫房间也是十分草率,会使用格里高尔不适宜的水汽,不再考虑到格里高尔本人的感受,妹妹也强权的认为格里高尔的房间归于她所管,有一次,妹妹发现了格里高尔房间的改变,委屈地跑到客厅大哭起来,父亲责备着母亲为什么不把房间交给妹妹打扫,但又冲妹妹吼道以后不允许妹妹再去格里高尔房间里打扫
格里高尔气愤道为什么他们不将门关上,不让他看到这一场家庭闹剧呢?家人们还得工作,所以为了能照顾到格里高尔,他们雇佣了一个老妈子
因为家庭开销锐减,以前的女佣被辞退了

乐音
为了增大家庭经济来源,家人们将家中的一个房间租给了三位先生,他们在房间里吸着烟,审视着饭菜如何,他们在客厅就餐,家人们就聚在厨房就餐,互不打扰。
在某一晚,格里高尔听见了熟悉的小提琴声,是妹妹在练习着她的小提琴,琴声响彻房屋。在看报吸烟的三位租客听见了琴声,邀请妹妹到客厅里来演奏。在演奏过程中,父母倾听着琴声,而三位租客则站在妹妹的乐谱架子后面,这对妹妹演奏是一种干扰,而之后他们便轻声说话,低着头,推到窗边,吸烟,他们仿佛又厌倦了这场演奏,只是没有直接表达
格里高尔趴在门上听着这琴声,妹妹其实演奏的很好听,他对此着魔,那是他所渴望的精神粮食。他觉得他应该去拉一下妹妹的裙子提醒她没人想听她演奏,希望她可以到自己的房间里来慢慢演奏,他也可以像从前还是人形的他一样倾听妹妹的琴声。他不想让妹妹离开自己,不想让妹妹远离房间,他誓要守住每一扇门,他约好了自己一定要将妹妹送进音乐学院里好好学习,他再次期待着妹妹听到这则消息的感动的眼泪,他幻想着这一切还可以实现,他幻想着自己还是妹妹的哥哥,是家庭的一根顶梁柱
格里高尔沉浸在他的满心期待,没有注意到他已经暴露了他自己,他房间的门开了,他可怖的形象展现在了租客面前,租客对此投向感兴趣的目光,见识到了自己的邻居竟然是格里高尔这只害虫。父亲当机立断想将租客带离原地,但租客却说道这个家庭里的情况很恶劣,三个租客都要解除租约,甚至不交前面住的那几天的费用,他恐吓家人们他甚至可以找到很多了理由索赔。三位租客就这么关门而去
父亲茫然无措,格里高尔则傻傻地待在原地,妹妹手中的小提琴也滑落发出了巨响。
“亲爱的爸妈,”妹妹说,拍了一下桌面当作开场,“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就算你们还看不出来,我已经看出来了,我不想在这只怪物面前说出哥哥的名字,所以只说:我们得摆脱这东西,我们已经尽力照顾它、容忍它,算是仁至义尽了,我想谁也不能对我们有半点指责”
“说的对极了。”父亲喃喃自语
母亲仍在喘气,眼神错乱,捂着嘴巴,闷声磕了起来。
妹妹想要远离格里高尔,想要摆脱“它”,而父亲也认同这一点
“我们得设法摆脱它,它会要了你们的命,我能看见这个结局。我们都已经这么辛苦地工作,没法再在家里忍受这种无尽的折磨,我再也受不了了,没法再在家里忍受这种无尽的折磨,我再也受不了了”
说完,妹妹便嚎啕大哭起来,父亲询问对此有何办法,但妹妹木然的不知怎么办,他们不认为格里高尔会听懂他们的话
“他得离开这儿,爸爸,这是唯一的办法,你只要别再以为它是格里高尔就行了。我们的不幸就在于这么久以来一直相信它是格里高尔,但它怎么可能是呢?假如它是格里高尔,它早该看出人类不可能跟这样一只动物一起生活,早就自动离开了。那样,我即便没有哥哥,也能生活下去,会想念他。可是这只动物却在迫害我们,它赶走了房客,显然想占据整间公寓,让我们露宿街头。爸爸,你看。”
此时格里高尔的出现又一次惊吓到了妹妹,而格里高尔不知她为何会如此恐慌,而父亲也因为妹妹的举动而情绪激动起来
但格里高尔并没有想要吓唬任何人的打算,在几分钟前他还在想着为家庭可以做些什么,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但此刻他只能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他心中自问道他应该可以回房间去了吧,于是他掉头回去,他费力的前进,喘息声回荡在自己耳边。家人们似乎又看出了格里高尔其实是一片好意,又以神情回以怜悯
当格里高尔回到房间,背后的门便出现了巨响,同时发出装门闩的声音,是妹妹
现在呢?
他自问道,格里高尔感觉到这时的它动弹不得,但它并不觉得难受,因为他的疼痛感在减弱,痛觉慢慢地慢慢地在消逝
他带着满心的感动和爱想起家人,甚至比妹妹更加坚信自己应该消失。他就这样内心空洞而情绪平静地沉思着,直到凌晨时分钟敲了三下。他瞥见窗外天色开始转亮,然后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从鼻孔中呼出了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
格里高尔作为一只虫子,作为一个非人类,作为一个“它”者,从此永远离开了这个家庭,那背后腐烂的苹果便象征着它的生命。他是如何死去的,发炎部位的感染?或者自我了断?如此模棱两可的感觉,如此模糊的死亡,甜蜜的死亡

清晨,老妈子来了,他发现了死去的格里高尔并高呼道他的死亡。萨姆沙夫妇来到了门前,连同妹妹一起,看见了房间里一只一动不动的虫子,他们这时才发现,这具尸体是多么的干瘪多么的瘦弱,他们在胸前画了十字,父亲不由自主地说道:
“现在我们应该感谢上帝”
他们摆脱了这个丑恶的大虫子,这个打扰了他们生活的大害虫。家人们连忙赶走了三位租客,也打算辞退打扰了他们的老妈子,不让他们坏了自己如释重负的时刻
他们计划这一天就好好的出去散步吧,他们对工作单位请了假,就此离开了公寓前往郊外
在电车上,温暖的阳光撒在车厢里,他们舒服地坐在座位上,期待着未来的美好,他们现在要做的首先是放松,其次便是计划如何改变他们的现状
那曾经由格里高尔找的公寓,那曾经让格里高尔引以为傲的能让家人们居住的公寓,他们打算离开,去找了比较小的公寓,以前公寓现在对于他们太大了,应该消除了一部分的空间,这对他们足够了,他们知道,他们的现状并不差,他们都大有前途
萨姆沙夫妇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些天以来,女儿已经长成了一个美丽丰满的少女,萨姆沙夫妇想到,是时候该给女儿找一个如意郎君了,他们策划着女儿美好的未来,而女儿也非常配合地跳起来,伸展起她青春活力的身体,认可了父母的好意
美好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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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形记》的篇幅不长,它是一部中短篇小说,故事的情节很简单,也被认为是卡夫卡所有作品中最易懂的一部

弗兰茨·卡夫卡常被认作是西方现代主义文学的鼻祖,表现主义的代表人物
卡夫卡的一生常常地被提及。回顾卡夫卡的41年的岁月里,自卑、恐慌、敏感、孤僻是他生活的写照
他出生于一个比较富裕的商人家庭,但物质上的富足并没有给他的童年带来多好的体验,他的父亲海尔曼·卡夫卡经过创业,形成了独断专行的性格,成为家庭里的强权人物,卡夫卡始终生活在父亲的权力所压抑的家庭环境下
弗兰茨·卡夫卡曾自述过他是多么崇拜自己的父亲,但也因此感到自身的弱小,自这种家庭影响下,内向、自卑深深的烙印在卡夫卡的性格中
父亲的形象在他小说也有体现,如格里高尔的父亲始终带着严厉的神情,暴躁地性格让他将一颗颗苹果砸在格里高尔脆弱的身体上。卡夫卡曾写过一封在他去世前都没有寄出的给父亲的信,在信中,他说着他为什么害怕他的父亲,为什么他的性格会是这样,他将他自卑性格形成的原因归结于父亲的教育和他的家庭环境
他的情感生活不知在家庭亲情上有问题,他曾经渴望爱情,他曾写过几百封情书,但是每一次的婚约却又是他自己主动解约,在卡夫卡41年的岁月里他始终未婚
卡夫卡的很多性格完全可以从他的作品中看出来,他创作的人物亦是他自己的艺术形象。恐惧、忧愁、孤独充斥着他的作品,也或许是这样,至少我看到很多人都称呼卡夫卡为“世界上另外一个我”

有人分析过卡夫卡的处境,他也有着严重的身份焦虑,在各种人物介绍中,他们述说着卡夫卡的各种被划定的身份,但事实上,他在家庭、文学作家、犹太人等群体中,他虽在其中,但不完全在其中,即便是“卡夫卡”这个姓氏也是被强行赋予在犹太人身上的
卡夫卡曾说过,如此的性格折磨着他,如果不能用文字表述出来他会感到非常地痛苦。他写过很多作品,很多都是短篇小说,但生前基本都没有公开发表过,他的长篇小说《城堡》《审判》也被自己认为是未完成作,当然还有另外的解释,那便是也可以认为这是一部趋近于无穷的作品
他的作品无不荒诞又离奇,《审判》K接受了自己不知从何而起的罪名而被处死,《地洞》中被赋予人性的鼹鼠害怕着洞穴随时会夺走他的一切,可是它离不开洞穴,《饥饿艺术家》艺术家为了生存而挨饿,他的新写法,人们给予了一个新词汇“Kafkaesque”(卡夫卡式)
他的朋友马克斯·布劳德,也是带着他进入文学领域的贵人。卡夫卡自卑,那些被后人追授的名称在卡夫卡生前是没有的,他认为自己没有什么才能,他总在自我否定,即使在快要去世时,他告诉他的朋友布劳德,希望布劳德能把自己的作品全部毁掉不传播于世界,但在卡夫卡逝世后,他的朋友违反了他的遗愿,出版了他所有的作品,包括他的信件、情书和日记,一个活在纸上的“完整”的卡夫卡就这么出现了,生前不被认识,而父亲也对文学表示鄙夷,但在去世后,才如同一颗炸雷一样,成为了西方文学非常重要的人物,影响了相当多的名人作家,众多的文艺流派认卡夫卡为祖师爷
作者具体的经历




变虫
在我未看完变形记前,就常听见有人发问:“为什么格里高尔会变成一只虫子”,如卢卡奇也曾经因文中未告知格里高尔为什么变成虫子而被认为只是截取生活片段,从而对其进行批判性展开
很显然,因为卡夫卡并没有解释变格里高尔为何会无缘无故的变成虫子,由此会产生一些人的疑问
但个人认为从卡夫卡之后的一些情节设计来看
在结局,卡夫卡仍然没有让格里高尔变回人类,反而给予了一个悲剧的结局,作为一个“非人类”死去
格里高尔家人们的怜悯、厌恶等等。从格里高尔变虫这一突发的超自然事件后所打破的原有的家庭秩序的结果
其实诸如此类的超自然事物的写法,与一些现实中的事件所造成的结果可以等效,或者更保险的说法是类似的
我们可以将格里高尔化身为虫放在现代社会层面理解其作用,可以将其作为一个丧失了劳动能力的“残疾人”,如甲虫般无法说人语,丧失自理能力,诸如此类作为人类同时具备生物性与社会性功能的丧失
不必硬要求卡夫卡完全解释明白这个超自然事件的发生,总不能让卡夫卡在背后设计一套奇幻世界观吧,那便不是荒诞了,也没有必要
在这一点,加缪在《西西弗神话》附录中有这么一段论述
而《变形记》则无可置疑,展现了一种超感观知觉伦理的一系列可怖图景,也是一个人毫不费力就变为甲虫所感到无比惊奇的产物,卡夫卡的秘密,就寓于这种根本性的模棱两可之中。在自然和异常、个体和万物、悲剧性和日常生活、荒诞和逻辑之间,这种恒久的摇摆,贯穿了卡夫卡的全部作品……
已被异化的人生
我在林奕含《房思琪的初恋乐园》里看到过这么一句话
联想、象征、隐喻,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
为什么这么说呢,我认为:
如果不是在原有背景下不能直接说的话,那便是自己本人不愿意直说的话
为什么格里高尔在醒来时,他看到自己的全身,第一反应不只是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成为一只虫子,他还抱怨着他的生活,他抱怨他日常在外奔波的辛苦,三餐不稳定,每天在各种班车上周旋,和人来往频繁又短暂,没有多少好友。他抱怨他每天5点早起迟早会让他疯掉的,别人在吃早餐,而他还得继续工作
起初,他只是为了能够缓解家庭的困难,所以承担了这样的工作岗位,如果不是为了父母,他根本不想这样,等到父亲的债全部还清,他就对会老板撂挑子,等着老板从舒服的办公室椅子上摔下来。格里高尔其实在工作中没有忘却了自己,他有抱怨,他也厌恶那些一成不变的生活,单调又无趣,同时作为公司的赚钱工具,在经理来到格里高尔家中挑明了公司对他的态度,也是因为人际关系的冷漠,让他更想逃离公司
如此长长的抱怨后,他终于才注意到他自己迟到了一个多小时了,这时他才认真的对待自己的变形,他该如何起身
从作为外在事物的时钟,一个身在画面中的人物,从人物外视角叙述人物的情况或所想,马尔克斯《百年孤独》的开头就受此影响
这样的态度如何看待?首先,他毫不费力的变成了一只甲虫,我们不会知道这个过程发生的原因,超自然的事物就别想用现在的科学解释。一切的变故都起源于格里高尔的变虫,这样的荒诞的事实却引发了一系列现实中人类常会有情况:
格里高尔作为一只虫子的丑陋,不再像他曾经身着军装那样的能被挂在家里的阳光帅气,如此的突然,让家人与经理无法接受
按照加缪的论述,人们常会将摧毁人心的事物称为“命运”,古希腊悲剧中那些天赐的福,天赐的悲剧,无故的获得,无故的失去
加缪在《西西弗神话》提到过
在一部悲剧作品里,命运以逻辑和自然的面目出现,给人的感受总是更为深刻。俄狄浦斯的命运事先就预告了。他要犯下弑父和乱伦的罪过,这是超自然的命定。剧情的全部发展就是要表现逻辑系统,一步一步推演,最终圆成主人公的不幸
正是这种隐秘的复杂关系,在悲剧中将逻辑和日常生活结合起来。这就是为什么,《变形记》的主人公萨姆沙是一名旅行推销员。这就是为什么,他在怪异的遭遇中变为甲虫,唯一的苦恼就是他缺勤会惹得老板不满。长出了爪子和触须,脊背躬起来,肚子上出现点点白斑——我不能说他对此毫不奇怪,那就没有效果了——不过,这只是引起他“略微不安”。卡夫卡的全部艺术,就体现在这细微的差异上
悲剧的诞生
其中的几个情节,算是因为格里高尔的那些举动,如他想要保护他的手工画作,想要告诉妹妹他想再听到她的音乐,但无一例外,这些本来美好的追求却变成了使他毁灭的先启原因,他受了重伤甚至是死亡,美好的期盼却让人自己走向绝路,这其中的悲剧过程数不胜数
面对这种人际关系的问题,我首先想到的第一个问题那便是“信息”问题
交流不对称或者信息不对称便是发生这一切的原因之一,格里高尔无法言人语,自无法与家人们解释清楚他的真实所想,可以等效为各种原因导致的无法交流或者交流过少,这个原因可能是作者无意或者故意设置的。况且动作承载的信息如果被不完全不整体的得知,那导向基本不是误解就是猜疑,很小概率走向正轨。语言或者行为与现实实际逻辑联系的空白地域,人们会用自己之前的认识所臆想出来 这仿佛是个无解的问题。《三体》中的地球人是怎么看待面壁者的呢?
格里高尔的三个家人中,父母前后的人物变化并不大,父亲一如既往地强权,母亲一如既往地软弱,只有妹妹最耐人寻味,她曾经会为了可怜的哥哥而细心的照顾,但随时间推移,第一个提出了要让格里高尔走的人也是她,为什么呢?
家人在格里高尔变虫之前,父亲日日夜夜失业在家,母亲因病在家,妹妹憧憬着她的音乐梦想。但悲剧降临在格里高尔身上后,他们得立马解决他们的生活问题,我认为妹妹则是从原有的被格里高尔所建造的温室下进入外界,在工作的那么几日后,妹妹曾经还是未入社会的青少年,而现在要开始自己劳动养活自己与家庭,第一时间自变得无法接受现实,她也变得强权又暴躁,或许这也是现代青年人的一个基本都会出现的状态吧
一直到最后,妹妹不愿意承认那个丑恶的大虫子是自己的亲哥哥,对于她来说这个哥哥现在什么用都没有还尽添乱子。她明白了,只要将他不当做人,这自然作为了一定的合理性,因为他不是人了,他被大虫子夺舍了,一艘忒修斯之船,格里高尔还会是格里高尔吗?妹妹不承认他是,她回避这些,这样便可以以维持家庭秩序的名义让他自行离开这个家庭,贫苦人家的义务他们认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正常的人类容不下不正常的“人”,社会也容不下
确实,妹妹说道,他们已经忍耐到极限了,他们是不富裕的,他们已经尽可能的照顾了格里高尔,但因为他的种种行为,也无法交流沟通,他们也可以判定他只会带来祸端,对于这个家庭,按照理性而言,格里高尔只会是累赘,兄妹关系完全外化,这标志着格里高尔家庭原有的可以用情感联系的秩序破碎,异化完全显现出来,从格里高尔的双重异化或者变化向外辐射到了家庭成员,妹妹因格里高尔家庭中的关系的改变,自产生了一定的改变
但再一次反思,妹妹这样的想法有错吗?可能有人觉得合理可以理解他们支撑不住这样重重打击,又或许有人认为家人们实在是冷血,他们自有自的说法,每句话都带有看着合理的逻辑,但这却也是可怕的,因为逻辑链是存在的,不代表不可能
在人物关系的这方面,还出现了格里高尔这一个“受害者人物”,那么大概率可以引出的人物关系便是“拯救关系”,那可以说道一个老生常谈的存在——英雄,去寻找英雄
陀思妥耶夫斯基《地下室手记》中意识活动极为活跃的地下室人有过这么一段话
小说里一定得有英雄,而在这里却故意集结了非英雄的一切特征,而最主要的是,所有这一切都将会催生极不愉快的印象,因为我们大家都或多或少地脱离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陷。我们脱离生活甚至达到如此程度,以致有时候竟对真正的“活生生的生活”产生了某种厌恶,因此当别人向我们提起它时,我们就会无法忍受。须知,我们竟然发展到几乎把真正的“活生生的生活”当做劳动,几乎当做职业,而且我们大家都暗暗同意,还是照书本行事更好一些
英雄在各种文艺作品中是常见的、重要的。人们常说的命运总带着贬义,命运压迫着人们,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反抗便再一次联系着人物,由此自下而上便会发现英雄
但在这个故事中有英雄吗?难以找到,或者说根本没有,格里高尔应当拥有的亲情关怀没人再给予了,最终也没有一个魔法师、机械降神或者那个世界的超自然法则能够拯救格里高尔
他死了,他是自愿死的,谁也救不了他了,他比妹妹更认为自己是一个累赘,应该去死,安静的死,不再有打扰,在故事的高潮他放弃了自我,他不愿拖累家人。最终家人也享受着这一切,格里高尔为他们选的公寓他们不再住了,他的人类肉躯不在了,被大虫子所夺舍,格里高尔如同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作为一个过客走过了他那短暂的人生,愿望无法实现,新生不会到来,没有英雄,没有拯救者,即使是一位路过的宽慰者也没有,读者也许有,但读者终究不是作最终主宰角色命运的“时死时活”的作者
最后的情况是格里高尔所能接受的,这一点,无不表现出他的责任心,为了这股责任,他需要消灭掉自己,他曾经主动的去承担家庭责任,此时也一样
变成虫子,变成了一个德语语境下不知是什么形状的害虫,或许就象征着他可以脱离了他的社会性,同时他也无能为力改变这一切,尽管他期盼着奇迹,卡夫卡设置出无背景情况下的变虫这一超自然事件,是无法对抗的所谓命运,在这个社会性中,有公司集团,有家庭,他可以慢慢地不再作为人而退出了,一个普通人,一个失去了人类功能的人不会对秩序有什么太大帮助了,所以他们也遗弃了他
如此的故事自会引来人们的讨论
这种命运的必然性,如果是在日常生活,是在社会、国家、家庭情感的范围内给我们展示出来,那么引起的恐惧就会登峰造极。人受到震撼,会说“这不可能”,语气中已经道出绝望的肯定:“这”有可能
——加缪《西西弗神话》
自此,便引发了人们对所谓“人性”抽象的思考
结语
最后,未来我可能通过我个人的生活经历、文艺作品或者自我思考,可以在《变形记》中感觉到更多的东西,修改本专栏,或者是再写一份其他感想
如加缪所言
卡夫卡的全部艺术,就是迫使读者重复阅读。作品的结局,抑或缺少结局,总是意犹未尽,有待解释,但是表露得不甚明晰要求从新的角度再读一遍故事,好让人抓住实在的东西。时而有两种解读的可能性,因此有必要两次阅读。这正是作者的索求。不过,看卡夫卡的作品,什么细节都想解释清楚,那未免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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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变形记》看卡夫卡小说中的生命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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