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陈往事.北境篇（5）
双方的后援都陆陆续续地赶来了。陈坐在办公室里，感到烦躁不安。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因为她始终没办法不去想星熊的安危。难道我是在害怕星熊丧命吗？怎么会这样。但是现在要去救场也来不及了吧。而且，我不能再让这些警察做无畏的牺牲。我只要忍住这段时间就行了。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但是，万一我去的时候是给星熊收尸的话。。。陈点了根烟，没抽两口又掐掉。星熊死亡的画面一直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就算她死了又怎样？就算是我卑劣的手段害死了她和那卧底又怎样，我没有选择。我现在的位置，换了谁也不能做得更好了。我曾经杀掉的人不算少，而且动机也不见得是正义的。没必要这样纠结。根本没有必要纠结自己的良心，因为毫无意义。“但是，我就是没办法不在意她我有什么办法！”陈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开始和自己对骂，“现在带人去支援的话，只会牺牲更多的警力。但是。。。如果是你的话。。。”她看着靠着墙角的赤霄。
“好吧星熊，你赢了。”陈翻了个白眼，抓起赤霄便冲出了警察局的大门，开着警车绝尘而去。
感染者们凭借着源石技艺在进行最后的挣扎。星熊和卧底靠着千疮百孔的车身右侧，子弹不断在四周溅起火花。马路上横尸遍地，还有的人甚至没死，却一直受着弹流的误伤和不断失血的折磨。火光的照映下，血流汇聚成数十支溪流，向下水道流去。星熊开始有些头晕，发现自己的伤口迸裂了，依偎在她身旁的卧底的大腿和小腹各中一枪，鲜血从她嘴角淌出，但她还是努力保持着意识的清醒，痛苦地喘息，死死握住手里的枪。感染者毒帮已经基本上全军覆没了。敌人们从左右两旁的建筑物包抄了过来，对她们开火，星熊举着般若拼死阻挡，将卧底揽入怀中。
就这样，忽然的一瞬，身后的火力压制忽然遭到了干扰。而正面的全部的火力也都被某种东西吸引过去了。惨叫声不绝于耳，在夜空中久久回荡，而枪声也随着惨叫声逐渐减弱了。星熊准备趁机开枪放到了正面的几个敌人，却在方向盾牌的一瞬间被一个身影挡住了视野。
陈跪下来，扑倒在星熊面前，并用手捂住卧底的眼睛。星熊看着她，惊愕到忘记了身上的疼痛。陈右手捂着卧底的眼睛，左手捂住嘴，鲜血从指缝间露出来。
“星熊，捂住她的眼睛。”陈声音嘶哑，“别让她看见。。。”话音未落，被一记枪响打断，陈的后背便炸开一朵血花。
“陈警官！”星熊失声大呼。
“嗯。。。”陈咬咬牙，向后看去，确认了狙击手的位置。星熊听见陈的喉咙里发出一阵阵低吼，然后眼前一花，星熊只闻到一阵腥风，陈便不见了踪影。等星熊定睛一看，发现陈已经杀进了街边那个藏有狙击手的小卖部。只不过那狙击手的头现在已经被陈钉在了墙上。
夜里安静得能听见血从赤霄滴在地板上的声音。陈杵着刀，喘着气，然后跪在地上，左手捏着赤霄的刀柄。星熊捂着卧底的眼睛慢慢站起来，后者颤抖不已，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借助火光映入眼帘的残局，是星熊毕生难忘的场面。
“怎么了，星熊？”卧底想拨开遮住视野的手。
“别动！”星熊厉声喝道，然后放缓了语气，“没事，我们得救了。你别看就对了。”
警长接到星熊的联系后立刻带人突袭了毒帮的残余部队，同时联系当地医院赶去陈那边。自己随后也到了。他一下车就闻到了一大股腥臭。进入现场的人，警察也好，法医也好，没有一个不吐的。那些活生生的人被切成难以辨认的肉块，很难把同一个人的残肢联系起来辨认，因为这里遍地都是。警长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一步步踏着半凝固的血流走着。但是他没走两步就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再继续往前了。面对遍地的人体器官，他已经无处下脚。
天上开始下起雪来，飘落到地面的尸体上堆着。
数日后的清晨。。。
“不得不说，”陈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吃着星熊为她削的苹果，“警察洗地的速度是真的快。”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很好”星熊坐在她身旁，“案子办完了，你快要回去了？”
“嗯。”
星熊浅浅一笑，没再说什么。陈大口吃着苹果。
“其实我还是想问问你。”星熊开口了，“既然想出了那样的计划，又为什么要大发慈悲来救我们？你不像是个傻子，你肯定知道自己可能会没命。”
“不知道。”陈别过脸，丢掉手中的苹果核，嘴里包着没嚼完的苹果咕哝道，“你也不像个聪明人。”
“这里很快又会组建新的毒帮。”星熊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也许，悲剧还会再次重演。”
“自信点，把也许去掉。”陈在枕头下摸索着烟，摸出一根，“哎痛！”烟从陈缠着绷带的手中掉在床上。操，陈骂骂咧咧，去重新捡起烟。
星熊为她捡起，伸到陈嘴边。陈看来星熊一眼，后者只是笑笑。陈含住烟，星熊为她点上。陈在沉默中又重新看到了星熊眼中的痛苦。不知怎的她忽然想到了上次和诗怀雅喝酒的场景，以及自己依靠安眠药入睡的夜晚。星熊道别后，陈又陷入沉思。
入夜，酒吧内，星熊和卧底喝着酒。“我也许能够猜到一两分。”星熊开始说话，“为什么陈警官想出那种计划，依然要来救我们。”
“欸？”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现在依然在做警察的原因。”星熊喝了口酒，“战争虽然动摇了她的信念，但并未彻底打垮她。她只是迷失了，却时不时还是会说服自己相信正义的存在；她找不到在黑暗中走下去的意义，却依然没有选择停下脚步。”
“也许吧，我也能看得出她很痛苦，”卧底喝了口酒，“只可惜，后面的路她还是得独自走下去。”
星熊叹了口气。
卧底看了看她：“怎么？放不下心不成？”
“只是觉得，一切都这样结束了”星熊看着快要空掉的酒杯，“我虽然勉强将功抵过了，但要找个正常的工作岗位，还是挺难的。偏见毕竟已经发生了。。。”
“你看我都能找到工作，”卧底拍拍她的肩，“慢慢来吧。”星熊苦笑。
医生走进来，告诉她明天就可以出院了。陈微笑着送了口气，给诗怀雅去了个电话。她实在不想这样被禁锢着了。
“哟，心情这么好，想起给我打电话啦？”诗怀雅的声音传来，“这不快过年了嘛，等你回来，我给你好好接接风，喝它个天昏地暗。”
“行行行，诗怀雅大人手眼通天，之前劳烦您照顾了。”陈打趣道，又沉默了好久“其实。。还想麻烦诗大人个事。”
“啥？”
陈看着手中星熊的档案，微微一笑：“多备双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