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途》 永夜日志(19)
夜风划过这片树林,发出鬼魅般的阵阵低语。
说实话,如果不是非必须的话,奥卡是真的不想再次踏入这片树林——入口处还真的有点像是群魔乱舞的盛宴,对奥卡发出有去无回的邀请。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奥卡踏入这片森林内,就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他,视线一直投在他的后背不曾挪开,而那一棵棵妖魔般的树就仿佛在他视线触及不到的角度接连不断扭动着。这片森林内似乎有某种可疑的屏障,奥卡那敏锐的夜间视力在这里并不起作用。
稍近一点的,奥卡还能分辨出是那些姿态诡异的树,距离远一点的,在奥卡眼中就只是黑蒙蒙的剪影,至于是树木,是兽人,还是鬼怪,奥卡一概不知。
“话说我真的得来这种地方吗?”奥卡头疼地抚着额头。这些让他头皮发麻的树倒是其次,最关键的是他根本就不认得路!
这些树长得一模一样!一模一样!昨天芬里尔七拐八扭就找到了古堡,他以为自己能记得路。
可半个小时后,那个想法被无情撕碎了!
黎川教的什么侦查啊,反侦查啊,认路啊之类的技能全都无处施展,没有可以大展拳脚的用处。
“这个世界进步的最大败笔就是还没有研发出百度、谷歌和缺德地图。”
绕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奥卡还是对这片阴暗的森林束手无策。
除了可以区分坡度的高矮,以及地势的不同之外,那些原本可以用来做参照物的树就像是复制粘贴复制粘贴一样。
尽管长相寒渗,但奥卡甚至已经能友好地向它们问好了。
为什么不做标记呢?
因为啊,奥卡一路上早就做了近百个标记了!每次一回头,那些标记全都不翼而飞!
就在奥卡做好打算在这里跟无头苍蝇一样漫步一整晚的时候,在他左前方出现一点荧光。
淡红色的荧光就跟一盏悬浮在空中的灯笼似的。荧光闪烁两下,奥卡一旦踏步,它就前进,奥卡一旦停下,它就停止,仿佛是专门来指引他的引路灯。
奥卡嘴角抽搐了两下。怎么,就连幕后者都看不下去来给他指路了吗?
跟着荧光,奥卡不到十分钟就走出森林,目光自然而然触及到那座古堡。
这是实际存在的,可以被触碰到的吧?在今晚,奥卡的这股想法尤为强烈。
为了证实一个猜想,奥卡向灯笼道谢后,急匆匆绕道古堡后面。这次他学聪明了,穿了一双鞋底板厚了点的鞋。
快十二点了,昨晚他看到那支队伍的影像也是在凌晨十二点左右。
趴在岩石后面,奥卡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底下的甬道走出一个个披着那种送葬衣袍的兽人。同意是白袍,可样式和城中那些“木偶”身上披的又有些不同。
这种白袍的样式奥卡见过许多遍,每当猎柴村有兽逝世的时候,他的亲友就会穿上这种衣袍,满怀着对兽神的敬意与对已故者的哀悼,吟唱着奥卡听不懂的兽人歌谣,低沉婉转,哀伤又那样动听,肃然将已逝去之兽送往另一个世界。
这是一支送葬队伍,不会错的。
等等,他们抬着的是什么?
没有呼吸,身体目测观察是僵硬的,是尸体吗?
奥卡的目光紧紧随着那支井然有序的队伍。他渴望又不希望从中看到那些熟悉的身影。
五分钟后,奥卡的神情闪过一丝失望。
他看到了队伍中那几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正是黎川他们。
正如昨晚他们走过一样。
面无表情,心动呆滞。
黎大哥,安姐,安慈,戊山,斯罗德,小卢子,蝰,希美……还少了一个芬里尔!
如果不是在这里的话,那那家伙在哪儿?
不行,先把那家伙放一边。黎大哥他们快走远了。
奥卡的身体跟随那支队伍移动。
不论他们此刻是故意混入其中还是被操控着,现在贸然去打草惊蛇明显是一个不明智的决定。
更何况,奥卡对这里一切的了解都知之甚少。在没有掌握有效情报之前,奥卡不会轻举妄动。
这群兽,绝对有什么隐瞒着他。
跟着那支队伍走了好一会儿,奥卡再次被那片森林吞入腹中。
嗯?
那不是……舵尔希吗?
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一伙兽人也在跟着这支抬着许多“尸体”的送葬队伍。
很早以前奥卡就想问了。
到底是什么吸引赫玛斯教廷的长老大驾光临?
那条猩红色的血牙项链?
根据黎川给出的解释是,教廷没落,需要新生血液带来再一次的辉煌。
那条项链就是一个契机。
只有破解里面可能蕴藏的长生之谜,这项研究成果肯定会举世震惊!
生命太短暂了,短暂到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完美好就稍纵即逝。世界上只有极少的正遭受疾苦的兽不想长生不死,可这些想要解脱的兽恰好会被教廷洗脑。只要公布了这项研究,届时赫玛斯教廷将一改门可罗雀的惨状,教徒的兽数可能会达到一个空前绝后的数量。
因此,他们太需要这条项链,太需要把握住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了。
可是,如果他们这么重视的话,为什么只派遣寥寥无几的教徒来这里调查?
奥卡现在脑袋一团浆糊。
先跟着他们,随机应变。
然而下一秒,队伍就开始发生骚乱。
不会吧,等等,千万别,不要发生那种意料之中的必定出现的意外了,现在是在莱弥亚,不是在非洲啊!
奥卡心头一阵怒吼。
他的预感应验了。
一位身材娇小的兽人从队伍中脱离,慌不择路逃向舵尔希躲藏的地方。
“救………救命啊!”她声嘶力竭地呼喊。这声音奥卡有些熟悉。
“你……你是……”舵尔希瞪大了眼睛,奥卡听到了他惊恐的声音。
奔向他的那个身材娇小的兽人似乎窃笑了几声,随即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倒下时,奥卡终于看清楚她的面孔了,那个兽人是希美。
舵尔希对希美的举动一头雾水,他红色的双翅下意识抵在身前,张开的巨喙久久没有闭合。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踪迹已经一览无余地暴露出来。
下一秒,一声更加歇斯底里的惨叫从他身边响起。
发出惨叫的是随行的教徒!
“长老……快跑!”被袭击的教徒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最后的悲鸣。
“该死!又是这群怪物!”舵尔希怒不可遏。
奥卡终于见识到蝰口中那群可怕的生物的模样了。这些生物是受到核辐射变异的巨型刺猬吗?
这些至少两米五以上的怪物是不是原本就伪装成树影,自始至终一直护卫着这支队伍!
奥卡迅速环顾自身的四周。呼,还好,他身边的树不是这些怪物伪装的。
粗略一看,至少出现了二十中左右的这种怪物!
其中一只践踏在那教徒背部,那名教徒的后背一片血肉模糊,暗红色的长袍染上猩红的血污。
“废物!”舵尔希怒斥那名受难的教徒,侧脸瞪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希美。
“正好,这下教会也可以多几只实验体来研究。”舵尔希的双眼闪过一丝危险的红光,“上次被你们这些怪物伤了我好几名教廷成员,这下子,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奇怪,蝰不是说舵尔希一伙昨晚被打得落荒而逃吗?
怎么看舵尔希的样子,压根就不惧怕这些怪物。
奥卡把身体伏得更低了。他呼吸放得很轻很轻,不由自主缓缓后退一段距离,避免被眼前即将发生的战斗“殃及鱼池”。
苟住,哦不对,是静观其变。
“来兽把那个被袭击的教徒带去治疗。会兽能的,留下对付这些怪物。其余密切紧跟这支诡异的队伍。”舵尔希用他那尖酸刻薄的声音有条不紊地命令道。
舵尔希一伙包括他在内有六只兽。一只后背被绞了几下,有两只跟在舵尔希身后,想来是具备兽能。
“这城市本就古怪,这支队伍前往的目的可能和血族,和那条失踪的项链有关。如果你们跟丢了导致教廷错失这次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们自己清楚!”舵尔希迅速警告后不再去看那些没有兽能的教徒。他眼中的红光蔓延到双翼中。
那群野兽般的生物并没有安分等舵尔希说完,早在他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发起疯狂的毫无章法的进攻。
舵尔希的警告是在他举翼踢爪时发出。
“你们这些怪物力大无穷,防御力惊兽,可那又怎样?格列斯红阵——火烈鸟!”
舵尔希的长袍无风而动,猩红色的阵法从以舵尔希为中心迅速扩散。舵尔希展开双翼,一只火烈鸟虚影在他上方展翅。
被红阵包裹住的凶残怪物全都停下了动作,身体如同化作一尊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在它们的头上,静静悬浮着一片片火烈鸟羽毛。
“进攻,这些怪物难以被杀死,打断它们手脚,让其无法行动。”舵尔希对他身后那两位教徒说。
“是,长老。”
……
看他们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些怪物解决了,奥卡不免开始怀疑蝰说的那些话的真实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