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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泰拉》(8)野心扩张之际,风雨飘摇之中

2023-07-17 01:36 作者:IOWA_MY_WAIFU  | 我要投稿

注意:本文为结合《明日方舟》与《Barotrauma》背景故事与游戏设定后进行的二次创作。

角色可能存在轻微ooc成分,轻喷QAQ

故事中所出现的所有情节均为杜撰,若与现实历史雷同,纯属巧合,请理性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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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篇章可以点进作者主页查看哦。

东国军队构成:前大静谧时期,东国海军受限于造船技术的限制和海嗣问题的威胁,并未发展成一定规模,也并未获得足够的重视;相比之下,陆军无论是在规模还是在可调用资源量上,都远超海军。加之两部于南北两朝时期结下的积怨与主要人员的出生地位差异,导致了东国的海军与陆军在几乎各类问题上的相互仇视;

后大静谧时期,由于国家整体迁入海中哨站城,海军在军部中的地位和话语权便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并作为维护东国周边海域免受深渊异兽与海嗣袭击的主力部队而存在;而陆军则负责应对来自哨站城其它各国可能存在的觊觎。事实上,后大静谧时期的前期,国际社会的几个主流大国如哥伦比亚、维多利亚、莱塔尼亚以及大炎等国都忙于稳定自身内部,并未发生太多国际冲突,这导致了陆军的地位和被分配到的资源一再缩减,形成了与前大静谧时期的海军在地位上的互换。

——摘自游记 《环泰拉》,作者:佚名。


龙骨铺设仪式结束后,凯尔希回到了深海猎人下榻的旅馆内。她伸出手,正欲叩响歌蕾蒂娅的房门,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却打断了她的动作:

“刚刚的演讲很精彩,凯尔希女士。”东国海军大臣,加藤三郎,静静站在走廊尽头的楼梯旁,对凯尔希说道。

她回过头看了看还未叩动的木门,只得轻轻叹口气,收回手上的动作、转过身应道:“这里远离阁下的住所,又是相当私人的场合......您可以直接说出不得不在此与我会面的原因,这对您我都更有益处。”

加藤三郎笑了笑,稳步向凯尔希走去。皮鞋跟踏在木质地板上,发出阵阵闷响。

那套贴身而笔挺的海军军官服上,两排整齐的黄铜纽扣在天花板上温黄灯光的映射下,隐隐浮现出菊花与船锚的轮廓......

“您的思维和话语还是如以往那样犀利啊,女士......”他最终停在凯尔希身侧,却转过身去面对向那扇房门:“但您这次的判断竟有了一丝瑕疵。”

他顿了顿,随后开口:“在此处与您相遇,只是偶然。而与这位座头鲸号的船长商谈合作事项,才是我的主要目标......若是打扰了您同友人叙旧的兴致,我深表歉意。”

“那么,看起来我们现在目的一致。”凯尔希道。

加藤三郎轻轻叩了叩木门,短暂的等待后,木门应声而开——

“贵安,歌蕾蒂娅船长。”

见海军大臣此刻亲自登门造访,歌蕾蒂娅先是心中一怔,但在看到他身旁的凯尔希后,立马便有了自己的猜测。

“二位同时登访...我想就连最不懂人情世故的愚才也该理解此刻真正应做的是什么。客套话先免了吧,加藤三郎先生。”歌蕾蒂娅一边推开房门,一边让出路来,示意议员女士和海军大臣进屋说话。

......

“我的助手和另外两位船员已经出门为潜艇补充物资去了,房内我也已经检查过,不存在任何监听设备,二位现在可以畅所欲言。”歌蕾蒂娅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将之前斯卡蒂和劳伦缇娜弄乱的沙发整理干净,随后走到水柜前,问道:“茶还是咖啡?”

“茶就可以,谢谢。”凯尔希简单答道。

“我也一样......真是麻烦您了,船长女士。”加藤三郎缓缓坐上沙发,一边将头顶的正帽摘下,放上茶几。

......

一分钟后,三人终于围着茶几正式坐在了一起。

“所以,二位同时莅临寒舍,究竟所为何事?”歌蕾蒂娅左手端着瓷盘,右手持杯把,浅啜了一口杯中的绿茶后,道。

加藤三郎看了看一旁的凯尔希,后者立马心领神会,说:“我想委托深海猎人,在今晚的晚宴进行时,前往造船厂以保证‘凤翔’号的安全——根据我手上的情报以及推测来看,分离主义势力对潜母项目早已虎视眈眈,而今晚的晚宴,无疑是他们这么长时间以来实行计划的唯一机会。”

凯尔希仔细斟酌着字句,将她希望二人知道的部分透露出来,同时小心地隐藏起她不希望二人事先了解到的部分:

“当然,这次任务的性质和深海猎人以前接下的任务性质都截然不同。任务成功后,你们将以相当正面的形象进入各国的政治视野中,但同时,分离主义阵营也将在暗处不断向你们发难。歌蕾蒂娅女士,你需要自行判断,但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请尽快做出选择。”

“我会慎重考量。”歌蕾蒂娅说罢,转而看向加藤三郎,问:“那么您呢,加藤先生?您的委托是什么?”

加藤三郎同样端起茶几上的小白瓷盘,轻轻抿了口绿茶,道:

“我的请求是,请深海猎人不要插手‘凤翔’号的安保任务。”

————————————————————————————

博士站在那栋早已被废弃的老式公寓楼前,静静发着呆。

斯卡蒂早就发现,自从龙骨铺设仪式结束后,他就一直不在状态,经常会莫名其妙地停下脚步,然后盯着大街上的某个角落出神。她和劳伦缇娜当然提醒过他很多次,其间她还试图追问过博士是不是在这座城市发生过什么,但他只是像以前逃避着谈论自己的过往一样,草草打了个马虎眼便糊弄了过去。

斯卡蒂看着身旁又陷入沉思的博士,只好让劳伦缇娜先去对街采购物资,自己则留在博士旁边,防止他突然走丢......

[稍微有点伤脑筋呢......]

“这里,他们居然把这栋房子,留下来了啊。”忽然,博士毫无征兆地开了口。

“什么?”

他扭头看了看满脸疑惑的斯卡蒂,随后回头继续道:“两年前在哨站城流浪的时候,我来过四号军港......那天晚上,极端分离主义分子在一项行动中引发了这栋建筑的火灾。”

听到这消息,斯卡蒂不由得往前多走了两步。她踏上门阶,透过布满灰尘的玻璃向内望去,这才能艰难地辨别出公寓内的一片狼藉;

“二位竟然会对这栋建筑感兴趣,难道是当年那起案件的目击者吗?”

斯卡蒂正欲更仔细地观察一番,不料身后忽然有陌生人搭话,只好收回目光,回过头去;

“差不多吧,她是陪我故地重游的...朋友,当时我正从工地下班回公寓,远远地就能听见这里传出的哭喊声,和火焰燃烧时带起的风声......那样的场面,对我这么个普通人来说,实在是过于惨烈了。”博士沉着地说完后,转而反问他道:“那你呢?难道是负责调查那起案件的警察吗?”

男人正了正头顶的帽子,笑道:“当然不,您看我这身打扮也该知道,我是名帝国海军军人。”

“海军,会对城里发生的案件感兴趣吗?”斯卡蒂看了看他腰间收在鞘中的长刃军刀,有些警惕地走到他眼前问。

“只是运气好混到了个闲职,平常没事干,爱看看新闻罢了。”

男人随口答道,然后继续说:“当年的这起案件中,这栋建筑里一共住着30个人,除去生还者6人,警方最后发现了......21具尸体。”

“少了三个人。”斯卡蒂顺着他的话说。

男人点了点头:“少了三个,但那少的三个人,在本市的统计局里没法查到对应信息,同时,出入境人员的名册表里也找不到符合条件的人,也就是说,没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在这的,在这又住了多久。”

“但,那起火灾最后不是有幸存者吗?说不定活下来的人里有认识他们的......”

斯卡蒂还没说完,男人便立马接上:“对,幸存者里有个平常很爱和邻里打交道的大妈。最后是她向警方指出,那消失的三个人是三位年龄不超过两位数的小女孩。在大妈的记忆中,那户人家自搬入公寓后,每天只有一名大人进出那间房,而三位小女孩在首次进了那件屋子之后,就再也没人看到她们出来过,只有偶尔传出的小孩子的哭闹声能证明她们还活着。这间公寓在那时只有这一户人家有小孩儿,所以大妈记得特别清楚。”

“......真是可怜的孩子。”博士感慨道。

“是啊。”

……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令人惋惜的是,那三位孩子至今仍未被找到。”男人率先开口,语气跟之前相比已大不相同。

博士从口袋里掏出烟斗,点上火后,抽了一口,问:“你是不是觉得,他们很无能?”

“谁?”

“那些警察。”

男人低下头擦了擦鼻子,淡淡道:“或许吧。”

“所以......”一缕烟雾自博士的兜帽内飘出,他不紧不慢地继续问:“这栋象征着警厅无能的建筑,到底是谁让它能坚持到现在,不被夷为平地呢?”

男人一步步走上门阶,将戴着白手套的左手贴在那块浑浊的玻璃窗上,低声说:

“是啊,究竟是谁不愿走出来呢......”

斯卡蒂看着男人的右手,他正紧紧攥着那把长刀的刀把,力度之大甚至微微颤抖了起来。

“可能......”

斯卡蒂张了张口,虽然她很想安慰一下眼前看起来有些伤心的军人,但她的耳机中突然响起了歌蕾蒂娅的声音,而且耳机那头的人明显心情不大好:

“......斯卡蒂,幽灵鲨,物资采购完毕后就赶紧带博士回来。”

剑鱼的训斥是严厉的,况且真能让她头疼的,肯定不是什么小问题......斯卡蒂一边想着,一边跳下台阶,对着博士使了使眼色。

“看来我们就要在此分别了,不知名的先生。”博士抬高嗓音,对那位正看着公寓内出神的男人喊道。

男人应声回头,笑道:“叫我正乡就好,加藤正乡,这是我的名字。”

......

......

大久保一郎重重地推上轿车车门,随后站在路沿上,目送着黑色轿车重新启动,最后消失在远处的街巷拐口处。

上午的龙骨铺设仪式结束后,深海猎人一行已经在他的安排下重新回到旅馆﹔加藤三郎先生晚上会举办一场晚宴以招待那些阿戈尔官方的来客,所以即使那位执政官女士看起来有些急于起航,在得知是东国海军大臣的意思后,也只能被迫接受安排。

大久保一郎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那栋老式集装公寓楼前。在推开门的前一刻,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了门框上玻璃中半倒映出的自己;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在出于工作需要的外貌管理以外,认真打量过镜子中的自己了。如今偶然瞥见自己这幅卸下伪装后的样子,令他不禁有些感慨。

他忽然觉得自己手中的门把手如被千斤巨石压着般沉重,重得他没法推开这扇门去面对后面的人;复仇,他和那个人之间,一定是只能活一个的。大久保一郎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但.....

尽管他已无数次想象过该如何对那个人复仇,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之时,大久保一郎还是产生了犹豫......

深吸一口气后,他竭尽全力,推开铁门,然后一步步踏上楼梯,再如之前那一千零七十五个日月中一样,从口袋中掏出那摞串上了无数钥匙的铁圈,熟练地捏中能打开自家家门的那把.钥匙;钥匙间互相碰撞所发出的声响,显然吸引了门后的注意力:霎时间,数道细微的脚步声自房间内传来,随后聚集在门口......

大久保一郎看着手中泛黄的小铜钥匙,他知道,这是在门口;大久保一郎看着手中泛黄的小铜钥匙,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打开这扇门了,但却平凡得如同他之前每次回家时一样,仿佛这平淡中略带一丝枯燥的日常还会继续下去一样......

[再见了。]

他在心里自言自语着,慢慢用钥匙转开了门锁......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大久保先生!”

迎接他的是两位小女孩,一位沃尔珀,一位埃拉菲亚,而那位年纪更大的斐迪亚女孩则站在更远些的地方,反应显然不如前两位激烈。大久保一郎将钥匙圈顺手挂到墙上,随后带上门,俯下身子,一手抱起了那位一直扒着自己裤腿的沃尔珀,微笑着柔声问道:“小霞和栊花小朋友,有没有好好听库洛姆姐姐的话呀?”

“嗯....."那只小沃尔珀缩在他怀里,抖了抖耳朵,含糊不清地应答着,而另一位和她差不多大的埃拉菲亚则干脆躲开了他询问般的目光;

“小霞,快下来吧,一郎上午工作已经很累了,让他休息会儿。"比她俩年长些的斐迪亚女孩叉起腰,有些生气地对小沃尔珀说;

“库洛姆姐姐......好凶...."年幼的小沃尔珀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姐姐,一边嘀咕着,一边还想往大久保一郎怀里拱,却还是被放回了地上。

大久保一郎脱下皮鞋,走上家里的木地板,耐心说教起来︰“库洛姆姐姐比你们年长,也比你们成熟,以后你们应该多听她的话....."

“那、那一郎先生以后是会丢下我们吗......”小沃尔珀显然比看上去更机灵些,很快就读出了大久保一郎话语中的隐层含义。他只好俯下身子,摸着她的头,笑着说:“怎么会呢,以后再也没人会丢下你们了!”

————————————————————————————

“抱歉,对于您的委托,我可能存在一些理解上的误区——”

凯尔希依旧捧着茶杯,但此刻她的双眼已不在那碧绿的茶水上;

凯尔希紧紧盯着依旧淡然的加藤三郎;

“就是字面意思,议员女士。当然,如果您想知道我如此安排的理由,我只能说,这涉及到我们的国家机密,原则上来说,我无可奉告。”加藤三郎将茶杯托在瓷盘上,小心翼翼地放回茶几上。

“仅凭一句‘无可奉告’便想让深海猎人放任威胁哨站城安全的分离主义不管......先生,若您无法给予我们相应的尊重,阿戈尔也会考虑适当调整与东国方的合作态度。”歌蕾蒂娅冷冷道:“对分离主义的忽视与纵容,可能会直接反应东国对国际社会不负责任的态度。”

加藤三郎看了看态度有些强硬的歌蕾蒂娅,旋即讪讪一笑:“所以,我说的是‘原则上无可奉告’......但特殊时期,我们都该更灵活一些。”

他顿了顿,继续说:“天皇想要一次战争,一次足以改写东国现状的战争......‘当我们的生存空间和资源严重不足、社会内部矛盾尖锐,战争虽不是最好的选择,但确实是最有效的选择。’呵,内阁的那些老东西总是能在这类需要认真考虑的问题上以最快的速度达成意见统一。当然,真正去打仗的不是他们,他们当然没有对战争的直观认识。”

“所以,他们需要一个战争借口,而分离主义的极端行动将为他们提供这样一个借口。”凯尔希微颦双眉,不由得低下头推论起来:“但是宣战对象是谁?分离主义至今没有一个确切的主权形式......”

“不,凯尔希女士。”加藤三郎打断了她的喃喃自语:

“内阁需要的只是一个战争借口,战争的目的只是为了扩大我们的生存空间。”

凯尔希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尽量平静地接着他的话说:“所以,对分离主义的反击从来不是你们的首要目标。”

“虽然我反对在外部情况尚不明朗的时机发动一场自我消耗的战争,但在会议中,就算海军话语权再大,我也只能代表海军一方的观点,而地位和我相同、意见和我相悖的人,有四位。”加藤三郎十指交叉,撑着大腿,眉头紧锁:“我只是一届军人,而帝国海军素不参政......因此,对于这种命令,我不得不接受。”

......

......

“幽灵鲨呢,她不跟我们一起回吗?”

路上,博士忍不住向斯卡蒂问道。

“鲨鱼一个人走没什么问题,要跟我们一起的话,反而会耽误她的时间。”她一边习惯性地拽着肩膀上大剑的带子,一边牵着博士的手,“拖着”博士快步走着。

“......抱歉,我刚刚在自己的事情上浪费了你太多时间。”他低头看着她牵着自己的手,轻轻说。然而斯卡蒂却并不在意道:

“没关系,正好可以多了解一些关于你的事,我还挺乐意的。”

“我的事情,吗......”

她忽然感到博士稍稍用力捏了捏自己的手,不免别过脸,看向他:“怎么了?”

后者只是摇了摇头,随即抬起头来,看着两边的街景,问:“还有段路程吧,从这里到旅馆?”

“嗯,差不多十五分钟。”斯卡蒂答道。

“十五分钟,对于一小段故事来说,倒也足够了。”他先是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开始了讲述......

......

若是放在五年前, 他绝不会想到自己竟会在命运的捉弄之下,同身旁这些人站在一起......甚至,与他们共事。

东国,四号军港。

现在已是晚上12点15分,从楼顶向下看去,整座前哨站居住区一片漆黑,只有星星点点的路灯将城市的街区轮廓堪堪照亮。

“一队已抵达预定位置,正在搜寻目标人员。”

耳麦中传来了楼下小队的汇报。他厌烦地闭上双眼,下意识地想通过这种方式,来逃离这令他反胃的现实;

“报告,二队发现三名巡警正在靠近。”

......

“别闹出太大动静。”

他知道,自己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埋葬三条无辜的人命,但他没有负罪感;

最开始确实会有些,但经历得越多,回忆起来的也越多。一些事情想通了,相对应地,负罪感也会减轻不少;

......

数分钟后,耳麦重新响起:

“目标已解决,他们没能把消息发出去。”

穹顶上的那个“月亮”将虚假的月光洒在楼顶众人的脸上,而前哨站内的拟真自然风则撩起他们的斗篷,将月光扯得细碎。

“......一队回报,我们没找到目标,他的家里空无一人。”

意料之外的情况,这倒是令男人稍微有些头痛。

这次的目标,是东国帝国海军中最年轻的海军大将,同时也是潜母致胜派的最大支持者。在此人的带领下,帝国海军数次将第四军港从来势汹汹的海怪潮中保下,令教会苦矣;

一位带着金色面具、披着和他相同黑斗篷的人悄无声息地来到男人身边,看着下方的街区,低沉地说:“你应该撤退,从战略层面来说,我们已经失败——”

“不。”男人打断他,继续下令:“一队,在他的家里原地待命。二队扩大侦查范围,我需要这栋房子周围两公里区域的实时情报......三队,继续留驻楼顶,等我指令。”

他顿了顿,转而看向身边的那人:骇人的金色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光,犹如一只掩藏在面纱之下的恶兽;

“至于你,我需要你陪我下去,去那位先生的屋里。”

“你明知那是个陷阱。”

“那你就努努力,别让我死在那。”男人满不在乎地说着,掉头就往楼梯间走去:

“如果你们还想抓到他的话,我就必须去。”

“......遵命。”

......

......

“然后呢,堕落行者找到疾风武士了吗?”见博士突然停下了讲述,斯卡蒂问道。

“回头再跟你说吧,故事的正戏部分可不能讲一半留一半,特别是高潮部分。”博士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旅馆大门。

刚一上楼,二人便见着了正双手环抱着站在门前等待的劳伦缇娜。后者见二人终于抵达,笑着对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歌蕾蒂娅现在在忙吗?”斯卡蒂见状,只好走到劳伦缇娜身边,小声问道。

“嗯...应该是关于今晚的一些安排,等会问问她就知道了。”她看了看斯卡蒂,又看了看斯卡蒂身后的博士,旋即笑着轻声问道:“你呢?和博士这一路玩得开心吗?”

“聊了会天而已...不是,怎么你会觉得我是在玩呢?”面对劳伦缇娜莫名其妙的调戏,斯卡蒂把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连忙小声反驳。

“诶......但是采购任务的一大半都是我完成的哦?斯卡蒂,你和博士准备怎么补偿我呢......啊,他们要出来了。”

劳伦缇娜刚想继续捉弄二人,却听得门内忽然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赶忙小声提醒;

随着脚步声逐渐靠近木门,一个男人的声音也清晰起来:

“那么,二位慢聊,在下先行告退。”

加藤三郎低着头拉开门后,发现门口站着的三人,微微颔首以作招呼。劳伦缇娜见此人正是上午发表演讲时的海军大臣,赶忙以同礼相待,这才送走了男人。

“呼,好险......居然是海军大臣亲自下场,我已经有些理解为什么剑鱼的语气那么急了......”待加藤三郎从身边完全走过,劳伦缇娜这才抬起脑袋,刚长吁口气,下一秒却又被突然出现在身边的歌蕾蒂娅拽了回来:

“幽灵鲨,该买的东西都买好了?”

“啊,除了铀棒他们今天没货以外,其它东西都准备好了。”

歌蕾蒂娅听完,闭上眼攒眉道:“......先进来吧,今晚我们有得忙了。”

......

“先说当前形势——”凯尔希端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地说:“今晚分离主义分子将策划一场针对‘凤翔’号潜母的恐怖袭击;如若他们得手,东国在潜母技术上的发展速度必将大打折扣,这对于应对日后可能存在的海嗣问题必将产生深远影响。”

斯卡蒂有些不解,见博士和劳伦缇娜都不说话,便直截了当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那么,我们只需要去阻止他们就好......”

“问题就在这:东国官方不想让我们插手这件事,他们需要让分离主义摧毁掉自己的第一艘潜母,好借口将这次恐怖袭击归咎到其他国家的间谍力量上,从而进行军事报复行动——东国从没准备拿出相应的证据来证明他们的说辞,东国舰队早已蓄势待发。”歌蕾蒂娅走到三人面前,无奈地解释道。

“怎么能这样——”

见斯卡蒂的双拳紧紧握起,在一旁沉默已久的博士终于走上前,对凯尔希和歌蕾蒂娅说:

“所以,‘凤翔’号注定要成为政治活动的祭品,但至少战争是我们不能接受的,是这个意思吧?”

凯尔希抬头看了他一眼,承认道:“确实是这样没错,现在初步的计划就是在袭击发生时,让国际社会提前知道,这起事件的真相——”

“我们要提前让社会知道真相......不,这是不够的。”博士略微思索片刻后,断然否定了凯尔希的方案:“东国政府会想到这方面的问题,到时候恐怕整个东国社会的舆论都会被控制。行不通的。”

[更别说如果真决定参与这么深,到时候深海猎人能不能成功脱出身也是个问题......]

他看了看沉默的凯尔希和歌蕾蒂娅,忽然意识到只是一昧地思前顾后也不是个办法,便准备转换讨论方向:“总之,晚上我们还是要去跟分离主义碰一碰的。”

“但是晚宴也需要有人去参与,这不仅仅是为了向其他东国政界人士示好,更是为了获取一些可能存在的情报......”歌蕾蒂娅左手抱胸,右手抚着下巴思索几秒后,迅速做出了安排:

“博士,麻烦你今晚和凯尔希议员一起赴宴,我会带着斯卡蒂和幽灵鲨去造船厂。”

“不论东国面临何种困境,这份不幸都不应该再牵扯到更多无辜者头上......这场战争不应该被开启。”

......

......

当加藤三郎推开旅馆大门时,天空已由两小时前的万里无云变得云涌风起。他这才想起,昨晚电视上的天气预报确实说过,今天下午至晚上零点,四号军港会开启一轮人工降雨。

“啧......”

正在他头疼没能事先备好雨伞之际,远处一辆熟悉的白色轿车却在这时驶来,停在了他面前。待加藤三郎走上前,那车的窗户也缓缓降下,露出了驾驶位上的人;

“看家里的伞还挂在墙上,我就猜到你忘了今天会下雨。”加藤正乡瞥了眼自己的父亲,淡淡地说。

......

年迈的海军大臣沉默地坐在后座,看着摆在前排副驾位上的那把海军刀,少见地陷入了怅然的心境。

加藤正乡透过后视镜看了眼一言不发的父亲,刚想开口,不想对方却突然开了口:

“正乡,你最近还在研习剑术吗?”

沉默片刻后,加藤正乡回应道:“是的,不过这把刀并未开刃,只是礼仪用......”

“也是,在外应该多收敛些才对。”加藤三郎点点头,从过往的回忆中回到了当下;

终于,一滴水珠打在了车的前挡风玻璃上,随后是第二、第三滴......在短短半分钟内,雨便开始下了起来。

“父亲,我想了很久,还是无法接受军部的命令......!”也是在此刻,加藤正乡再一次对自己的上级、同时也是自己的养父,提出了抗议:

“我们帝国海军好不容易在这个时代受到了重视、成为了抗击灾兽保卫人类文明的先驱,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却要我们调转枪口指向同类?!那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算什么!一直以来帝国海军挂在嘴边的——”

“加藤正乡!军人的职责就是服从命令,除此以外不需要有更多无关想法!”加藤三郎大声喝住了眼前的男人,而他很快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于是车内再次陷入死寂;

雨滴打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加藤三郎轻轻叹了口气,转头往窗上看了看:虽然车窗外已经挂满了淅淅沥沥的水珠,但听声音来判断,目前下的也只是小雨。

“......关于这个问题,你已经同我争论了不下五次。这次我依旧只能给你相同的回答,很抱歉,加藤正乡将军。在前面那个路口停下就好,雨还不大,剩下的路我自己能走。”加藤三郎冷冷说道。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不会加以劝阻,正乡之所以喜欢对一件事固执到底,终究还是因为自己也是这样一个人。也因此,正乡也像了解他自己一样,了解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多么固执己见的人;

加藤正乡将车靠边停好后,平静地说:

“......一路走好,海军大臣阁下。”

......

见加藤三郎走远,正乡这才从口袋里掏出终端,上下翻了几下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几声等待音过后,电话被接通,他开口:

“凯尔希议员,不知您接下来是否有些时间?我有些事想同您商量。”

......

......

按照惯例,大久保一郎先给孩子们做好了午饭,然后批改了下她们今天的作业;吃完午饭,大久保一郎按着栊花和小霞的脑袋,让她们订正完错题后,两个小家伙这才耗光了自己的精力,乖乖躺去床上午睡去了。

忙完全部事情后,他才有时间回到自己房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和妻子女儿的合照、女儿第一次上幼儿园时候折的小纸鹤、自己平日里看的书、一些旧报纸,还有......

一副已经落满灰尘的暗金色兽脸面具。

翻出这副面具时,大久保的心里猛地一颤,好像这面具是滚烫的烙铁,烫得他手发痛、眼发刺。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它和这个房间、这个家创造的回忆都格格不入;

但这确实是他的一部分,是他大久保一郎四十五年人生中最黑暗的一部分。

“咚咚咚......”忽然,他的房门被人叩响。就在他还没回过神,想到要把这幅面具藏到哪去的时候,门已经被推开了——

深色皮肤的斐迪亚女孩站在门口,看了看正在被收拾的房间和中间地板上的那个大纸箱,又看了看大久保一郎手上的那副面具,最后望向大久保一郎,眼神中发出的却并不是惊讶......而是失望;

“你还是要走,但你骗了小霞和栊花......”库洛姆轻轻颤抖着,小声说。

大久保一郎只好将面具放回纸箱里,走上前蹲在她面前,安慰道:“别这样,我们从一开始就说好的......库洛姆,你答应过我,要照顾好两个妹妹的,对吧?”

他看了库洛姆好一会儿,见她仍在啜噎,便缓缓站起身,走到身后的书桌前,从抽屉里面取出一只长方形小盒子,随后重新回到库洛姆身前,将盒子打开、放到她手中;

“这是那晚你用的匕首,我一直帮你留着。”

见到此物,库洛姆像是触电般瞬间撒开手,眼中满是惊惧;

“别怕,库洛姆,那晚你没做错什么。我给你这个是想让你知道:你早就有勇气去保护她们了......”大久保一郎小声说着,从地上的盒子中取出那把明晃晃的匕首,插入鞘中,重新将它放入库洛姆的手中:

“不要忘记,那个时候为了保护家人而怀揣的情感,库洛姆。”

大久保一郎说完,便不再看她,只是站起身回去继续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而库洛姆则紧紧攥着匕首,好一会后才继续问道:“就......就一定要去吗......?”

一阵沉默;

“我必须得去。”

大久保一郎看着已经整理好的纸箱,这才发现自己真正需要整理的东西其实并不多,大部分都是纸制品。

[既然如此......]

大久保想了想,重新开口:“算了,这些东西都不带了,说不定还能回来呢。”

[回不来的话,也没必要带这些啊......]

一边想着,他一边将桌上的那把手枪插进自己腰间......

“那——”库洛姆张了张口,却没有把话说出来。这倒是惹得大久保有些好奇,他便问库洛姆道:“怎么,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唔......”

仿佛是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库洛姆还是下定决心,走到他跟前,向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小拇指,说:“和我拉钩,跟我保证你会回来!就算你这个大骗子已经骗过她们一次了......”

她低下头,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双眼。许久,一根粗糙但有力的手指穿过她的小指钩,牢牢钩在了一起;

“我会一直在你们身边的,我保证。”

 ————————————————————————————

雨仍在滴滴答答下个不停。

加藤三郎独自走在雨中,周围撑着伞行色匆匆的路人看见居然有人淋着雨还不慌不忙,便纷纷侧目;

但也只是看一眼,而且不是因为他的军官身份——四号军港常年有军用潜艇停留,日常在大街上看到军队的人实在算不上什么稀罕事。

雨滴从他的帽檐上滴落,或是顺着帽子的侧面滑下,润湿他花白的两鬓;上衣被雨水打湿后,浸入内层衣物,令他感到丝丝凉意;所有这些潮湿的感觉都令他有些不快,催促着他加快脚步,好早些回到家;

忽然,他那双还未迟钝的耳朵透过断断续续的雨帘,听到身旁小巷内正传来小孩的哭声,便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细细分辨起来——

[没错,是有孩子在哭,但是......?]

他想着,又再次打量了下周围,发现并没有其他人因为听到哭声而停下脚步。或许他们只是单纯没听到而已?加藤三郎只得如此猜测,并在心里暗自嘲讽:

[真是的......现在年轻人的耳朵,怎么都没我一个老头的耳朵好使了......]

......

那小男孩此刻正蹲在空调外机下,低着头抽泣着。虽然他身材瘦削,但身上的衣服却并不脏破,加藤三郎由此便排除了他作为流浪儿的可能性;

他放缓动作,慢慢走到男孩身边,蹲下后问道:

“怎么了,是和家里人走丢了吗?”

男孩这才注意到身旁来了人,但在抬起头的一瞬间便认出了加藤三郎身上穿着的衣服,以及腰侧挂着的那把插在鞘中的军刀,于是脸色立马变得更差,结结巴巴地喊道:“别、别把我抓回去!我不想回去!”

“回去?啊,现在难道是正在离家出走的状态?”加藤三郎先是一愣,随即笑道:“那你可真有胆子,想当年我第一次离家出走是在15岁,比你晚了好几年。”

男孩听罢,又仔细想了想,觉得眼前穿着军服的老爷爷似乎不像是自己听从自己父母的请求、来抓自己回去的那类人,便放下戒心,小声说:“我都已经离家出走了......是个坏孩子,为什么爷爷你不生气......?”

加藤三郎想了想,一边掏出手帕帮男孩擦干净脸上的眼泪,一边反问男孩:“那,爷爷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唔......”男孩顿了顿,似乎说出那些话对他来说就像咽下烫水般痛苦:

“因为...学校里的同学,他们都笑话我是爱哭鬼......还很弱......天天给我起一些难听的绰号。我一点都不想去上学了......”

“那你有没有跟你的爸爸妈妈说过呢?他们没有和学校反馈什么......”

加藤三郎还没说完,男孩便又开始哽咽起来:“爸爸上个月被公司裁员,妈妈现在在家天天跟爸爸吵架......家里也好可怕......”

加藤三郎叹了口气,说:“你叫什么名字,孩子?”

“......梶川贵裕。”

“贵裕。”加藤三郎说着,掀开大衣,从里面取出一枚闪着金光的徽章,放到男孩的手心里:“以后在学校里再被人欺负,就把这个徽章举起来,大声喊给所有人听:‘这是海军大臣加藤三郎的信物!你们要是再欺负我,我就喊他来把你们都揍一顿!’知道吗?”

梶川贵裕小心翼翼地接过徽章,放在手中细细打量起来:在红白相间的丝绸绶带之下,挂着一枚菊边锚心大刻章;盛开的金边白玉菊将缠着铁索的金色锹底圆孔锚呈托在中间,可以看出工匠的雕琢技术相当精湛,托在手里也沉甸甸的。他其实不知道海军大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从这枚徽章的分量上看,他知道眼前这个爷爷的身份并不简单;

紧接着,加藤三郎又说道:“但是这个徽章你只能用一次,用完之后我会来收回它。我希望你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同学们对你的看法。”

“好的......!我会努力的!”

“那么......”加藤三郎站起身,拍了拍肩上被淋了一肩膀的雨珠,说:

“能带我去见见你爸爸妈妈吗?我有点事想跟他们说。”

......

......

凯尔希撑着伞,站在路边。

雨滴打在黑色伞面上,发出声声闷响,和她手中滴滴答答响个不停的终端一起,构成了一首不算动人的乐章;

终于,她听到了那辆车驶来的声音,便匆匆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

[拜托你了,可露希尔。]

发出消息后,凯尔希一边收起终端,一边走向那辆白色轿车:“久别不见,加藤正乡先生。”

“久别不见,凯尔希议员。”

加藤正乡摇下副驾车窗,示意凯尔希坐上来;

......

“我父亲,是不是刚同您聊完分离主义的那件事?”刚一开场,加藤正乡便开门见山地问道,而凯尔希则依旧不慌不忙地答道:“确实如此。”

“......你们没法控制东国的舆论,手上也没有能引起大众注意的手段。贸然前进只会令东国在日后处处刁难于你们,但若不加以阻止,哨站城则又会陷入新的危机中。”加藤正乡说完,掏出一根烟问:“不介意我来一根吧?”

“曾经我身边也有个爱抽烟的家伙,一开始我确实对此很介意,但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所以请便,先生。”

听罢,加藤三郎用车载点烟器点起烟,深吸一口后对着窗外呼出:

“所以,我决定帮助你们。”

“怎么帮?”

“用我自己的命。”

凯尔希的耳朵抖了抖,而加藤正乡则是顿了顿,坦然道:“你已经猜到了,议员。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您是一位优秀的将领,失去您对人类来说是一大损失。”凯尔希不动声色道;

“前提是人类还能够团结一心、帝国海军不会沦为政客的帮凶。”加藤正乡狠狠说着,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

“你知道吗,议员女士?今天本该是我就任凤翔号潜水母舰舰长的日子。但现在,它即将变成东国历史上最可耻行径的开端——我宁愿去死,也不愿对我的舰队下令,让他们去炮击我们曾经的盟友!”

“对于帝国海军重视个人荣誉这件事我早有耳闻,但若非今日所见,我绝不会想象到贵国海军中竟存在有您这般高尚的人。”

面对凯尔希的盛赞,加藤正乡明显没放心上,他整理好心情后继续道:“请允许我今晚和深海猎人一起行动。有些问题让外人来插手,未免有些丢自家的颜面。”

......

短暂的沉默过后,凯尔希轻声道:“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加藤正乡将烟熄在车载烟灰缸中后,笑了笑,刚想回应凯尔希,远处却传来一道惊魂动魄的枪声。加藤正乡脸色一变,但仅仅只是半秒之后,远处又响起了两声枪响;

随后,整个大街便沸腾起来,枪声夹杂人群的哭喊与咒骂声,在四号军港上空回荡......

......

......

枪响十分钟前。

“您好,请问.38口径的左轮子弹有卖吗?”博士推开商店店门,试着问道;

“有的!”店员立马热情地从橱柜下方搬起一个大纸箱,说:“一盒六发装,您要几盒?”

“五盒。”

“......五盒是不是有些多了?”跟在他身后进入店内的斯卡蒂见他一下买这么多,不免有些疑惑,便小声问他。

博士则淡然解释道:“之前我身上就只有两盒弹药了,钢铁萝卜城那次打光了一盒,遗迹里用送给水月一颗,现在我身上只有五发了。多买点总没坏处。”

“给,您要的五盒.38口径左轮子弹!”店员将打包好的一包子弹放到橱柜上;博士刷完卡后,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了子弹盒子上印着的Logo......

“黑钢国际......”熟悉的名字,他不禁念出声来;

“啊,对!他们家的东西质量总是最好的,不用担心枪机保险失效和子弹火药受潮,我们店都是从黑钢那边进的货——”店员见他有些在意厂商品牌,刚想开始口若悬河地向他夸赞自己家商品,却被他打断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黑钢国际之前不是做蚀刻子弹和拉特兰铳的么,现在终于也转型卖这类军火了?”

“嗨,瞧您说的,什么枪不是枪嘛!这种枪又好造成本又便宜,效率上甚至不输那些拉特兰人自己用的守护铳!那我们厂商肯定是想要给顾客好用又实惠的货呀您说是不?”

“这种东西能像食物一样论斤卖,我就已经觉得很魔幻了......”博士忍不住吐槽道。

“乱世人人自危,很正常。”斯卡蒂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一样,不远处的街口突然爆发出一声枪响;

“啊!”店员被枪响吓得一哆嗦;

“你说得对,看来在东国确实是人人自危......”博士叹了口气,拎起那袋子弹说:“走了。”

“客...客人慢走......?”

......

......

枪响五分钟前。

加藤三郎敞开自己的大衣,将梶川贵裕罩在其中,免得他被雨淋湿了身子。

街道上空挂着的信号灯忽然变红,两人只好停在人行横道前,站在石砖路上。男孩伸出瘦瘦的胳膊,指给老人说:

“前面那个路口左转,就是我家了。”

“嗯。”

......

“......您不会是要揍我爸妈一顿吧?”贵裕冷不丁问道,略显幼稚的问题令加藤三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摸了摸贵裕的脑袋,说:“那准不会,成年人之间的交流可就不是依靠暴力了——”

忽然,他想到了内阁会议的讨论结果;

谁又能说成年人之间解决问题的手段,和孩童相比就一定更好呢?

......

枪响三分钟前。

信号灯变回绿色,二人周边的人群重新开始了流动。

楼宇林立之间,被人群裹挟的一老一小就像这座城市中平常的住客那样,从高空俯瞰下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

枪响一分钟前。

二人走入城市纪念广场,高大的民族英雄石雕双眼无神地看着从它脚下路过的行人。

贵裕看着那大石雕,不禁跟加藤三郎贴得更紧了些;

“怎么了?”

“那个雕像,看着好可怕......”

加藤三郎扭头看了眼那尊雕像,安慰贵裕道:“别怕,他是好人,那副样子是为了吓住恶人。你也是好人,他会保护你。”

听到这话,贵裕便放慢了脚步,想要仔细看看这震慑恶人、保护好人的英雄到底长什么样。加藤三郎见男孩不再怕雕像,便配合着男孩停下了脚步——

......

“嘭——!”

巨大的枪声刺破了平静的街道,男孩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便被一把向前推开;

男孩捧着徽章,向前跌跌撞撞几步后终于摔倒在地。胳膊和膝盖上传来的刺痛令他忍不住又想要哭;

“快跑!贵裕!!”

他回过头去,这才发现加藤三郎已从鞘间拔出长刀,正背对着自己。

一朵鲜艳的“红花”正在他的背后缓缓盛开......

“什......”

“离我远点!!”

加藤三郎头也不回地大吼道,紧接着猛然挥出手中长刀——

“嘭——!”“砰——!”弯弯的刀刃在空中迅速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叮”得一响过后,两颗反着光的小点自他身体两侧落在地上,但他自己却也猛地一颤;

“你在愣什么?!”

加藤三郎猛地回头,呵斥贵裕道;

终于反应过来的贵裕已感受不到身上传来的疼痛,他早已满脸泪水,但他并没有哭出声来,而是听话地迈开双腿——

[快跑——]

[快跑......]

[一直跑下去......]

梶川贵裕感觉自己的下半身不像自己的身体,两条腿机械地重复着奔跑的动作,脑海里只剩下加藤三郎最后的那个声音......

......

“哈......哈啊......”

加藤三郎看着少年逐渐消失在自己越发模糊的视野中,强撑着的双腿终于紧跟着身体,也开始了颤抖......但他不愿倒下,于是踉踉跄跄着,加藤三郎向前走去;

连中两枪带来的严重失血正在迅速夺走他的意识,重心不稳的身体已经令他头顶的帽子掉落在地。库兰塔的耳朵暴露在外,像是两颗焉了的幼苗耷拉着;

他缓缓低头,看了看血流如注的自己,不由得联想到了捡到正乡的那晚......

......

加藤发现正乡那年,他连一岁都不到。

那时,东国还分南北两朝,局势动荡、人心叵测......上一秒还平静的大街,下一秒就可能冲出十几个手持利刃的暴徒,同另一伙人血战,这样的场景在那时的东国随处可见,甚至已经成为了老一代人对旧时代的第一印象;

......

枪声仍在不断响起,他徒劳地挥动手中的长刀,直到那礼仪用刀被子弹击中、砰然断裂;直到鲜血流入他的掌心,令剑柄滑腻,从他手中飞出......

......

在那个血泪交错的年代下,在一个他已记忆模糊的雪夜,加藤三郎在自家的门前发现了一位背后插箭、浑身污血的女人。

昏暗的火光下,女人趴在地上,刚刚咽气,身体依旧保持着双手怀抱的动作;而从女人的身下,却不断有婴儿的啼哭声传来。见到此景,加藤三郎立马上前扶起女人的身体,从她怀中接过了竟还温热的襁褓——

时任海军大将的加藤三郎抱着婴儿,刚瘫坐上门阶,却听得远处有脚步声和叫喊声逐渐靠近,便立马如触电般弹起,赶忙跨入身后的家门......

......

周围的人群在惊叫、溃散,然后声音越来越小;

他感到世界在离他远去;

......

在关上木门的前一秒,他不知怎想,又回头看了一眼倒在自己家门口的女人:

她残存的体温在周围刺骨的寒风中犹如残烛,身后跟随她一路蜿蜒至此的血迹,此刻也已干涸在洁白的积雪之上,好似融化后再凝固起来的蜡油。

......

他倒在地上,脊背朝天。

多年以来,他一直在想:在最后时刻,那位母亲又在想些什么?

最后,她是在想着什么来面对死亡的呢?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答案......

[抱歉,正乡。抱歉,贵裕......]

[抱歉......我的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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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藤正乡慌忙走下车,任凭身后车门敞开。

已无一人的纪念广场上,东国海军大臣加藤三郎倒在了民族英雄雕塑前。

凯尔希快步跑上前,当她跪在地上、将加藤三郎翻过来的瞬间,凯尔希就已经知道没有查验的必要了;

他的眼睛没有闭上,瞳孔涣散无反应;

“......抱歉,已经太迟了......”

雨依然在下;

加藤正乡静静站在年迈的海军大臣面前,一言不发。

“从射入口痕迹检查来看,凶手是从远距离使用小口径子弹完成的......”

“告诉我,是谁干的。”

凯尔希沉默片刻,起身走到加藤三郎后方,从地上捡起两颗弹头碎片,观察片刻后,说:

“.35mm口径子弹,东国陆军部队制式手枪的弹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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