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凶极恶【2】

        自由地区的黑夜总会早早地笼罩这片土地，阴云与之融合，连新月惨淡的月光也不肯留下。

        醉酒的男人走在路上，欢快的口哨与小曲与一身的庄严的制服宣布了他高贵的身份。

        方才他们在桌上掀起一阵狂风骤雨，自由地区就有人要浸泡在饥饿的酸水里：他们飘飘欲仙、进入极乐之境，自由地区就有人将要面临死亡和痛苦：他们一个手势或者一声命令，自由地区的女儿们在镜中的样子就越发不堪入目。

        枪响，又是一声枪响，这枪响是解放者的反抗，但是自由地区的人们只把它当做茶余饭后的趣谈，他们不在乎别人如何，只要看到阴云笼罩下的一轮红日坠入黑暗，只要听到远处钟楼敲响十二声，他们就已满足了毕生心愿。、

        星火在血液的尽头被点燃，鲁尔又宣判了一个酒色之徒的死亡，他要在这烟雾中冷静下来，他要在烟中重新清点死亡人数。

        光从街道深处刺了过来，直直插入鲁尔的身躯。

        “双手抱头，枪丢地上。”

        “操，条子。”鲁尔的眼神里充满了冷静。他想到很久之前自己枪毙第一个先锋队员时，他就已经想到有这样一天，他要以这样的姿态被“人民意志”所判决。他不多做反抗，抽了一半的香烟落在地面，微弱的星火最后溅射开来，然后消失不见，寒风呼啸，我们歌唱反抗者的灵魂！

        清脆的碎裂声声音在无人街道上传开，等两个年轻巡逻队员反应过来，他们早已被暴徒的愤怒团团包围。

        刹那间，鲁尔的恐惧、失落和悲伤都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断传入耳内的惨叫和眼前仍在蔓延的大火。

        “愣着等其他巡逻队的人来吗？”

        鲁尔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声音，他循着声音望去，正是青年人的身影。他迅速回过神来，跟随青年人向远处跑去。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东西的？”

        “你指什么？”

        “你为什么就知道这一次我会被抓住？”

        “就凭你上次说的话，你总爱这样一意孤行，你总是鲁莽行事。晚上不去买醉、不去拾荒、不搞小偷小摸，你的行踪新闻报了又报，你觉得我还能找到几个这样的人呢？”

        鲁尔望了望他，他才明白自己以为完美无缺的计划早就被先锋队尽收眼底，自己以为遁形于人群之中不为人知的开膛手早就被人锁定了行踪。

        “那你怎么知道我有一个团伙。”

        “你的枪从哪里来？先锋队员的位置从何而来？”

        “那你刚才丢出去的东西是哪来的？”

        “一点汽油、一根棉布、一个玻璃瓶，两个走狗的命就再也不复存在，自由地区就离自由更近一步了。”青年人的语气里充满了自信。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叫勃兰登堡。”青年人缓缓地回答道。

        鲁尔又点燃一根香烟，他看了看青年人，叹了一口气。

        “有什么要求，提出来。”

        “入伙，就那么简单。”

        鲁尔深吸一口香烟，他露出一丝微笑，在很多年前他就知道，拿起枪的人不止他一个。

        “如果是其他人，我果断拒绝，但是我心里清楚，他们需要你。”

        勃兰登堡望向鲁尔深邃的眼神，又望向寒冬和黑夜的尽头，名为时间和历史的车辙滚滚向前，在两个暴徒的愤怒中，阴暗的蚁穴将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