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颅》-第三部分-第十九章
译者:LSword长剑
统稿:斯派尔

燃烧的地平线
东隅-厄喀瓮
现在你就是娇阳
水星-欢欣杀伤区
烈焰染红了地平线上的黎明曙光。一团团爆炸升起滚滚浓烟,从地面延伸到头顶青紫色的云层间。阴郁的光线频频闪烁,空气随之颤抖。热风卷起硝烟、火焰和残骸,化身炎魔,在昏暗中盘旋,嚎叫,吞噬横尸遍野的死者,吐出灰烬和烧焦的骨头碎片。
战线如同一弯新月,从北部发端,此处的皇宫城墙由不屈堡垒开始折向西方,新月向南延伸,直到在欢欣之墙的炮火面前转向。弧线的中央向水星之墙弯曲,从一百二十公里外的盲区向内挤压,穿过径流的河道直指碎片堡垒。死亡军团引擎在整条弧线上行走。数以百计的泰坦按分队层层布置在中央交战区以发挥最大力量。侧翼的引擎集中度较低,但在这里,新机械教的憎恶机器席卷大地,闪耀的铬白色与煤黑色机身喷出被亚空间污染的等离子,在点燃空气时凄声尖叫。这不是攻击,而是海洋上的惊涛骇浪。
迎战的城墙守军将他们在数个月的围攻中积蓄的力量倾注于此。他们的目的很简单:让敌方泰坦远离城墙。欢欣之墙的阴影下,五个团的重装甲部队在起伏的高原上奔驰。风暴之锤 【1】、处决者 【2】和突击运兵车在驱车迎敌时将已然破碎的大地碾为尘土。他们散开,如同古老的骑兵一样展开成为线列和钻石阵型,绵延超过五公里。从炮塔中,他们望见高耸的身形仿佛阴影般从云层中浮现。
第一批开火的机器是安东尼影剑中队。他们的火山炮是名副其实的泰坦杀手。一道道白热的光束眨眼间划开长空,击中掠夺者泰坦灵魂之镰的虚空遮罩。层层护盾在灿烂的光晕中炸开。在影剑车身内部,当电容开始为另一发射击蓄能时,指挥官已经在高喊要求副武器开火。一排排炮弹和小型武器的轰击已经从中队向两翼延烧。泰坦最后的护盾在一阵散乱的爆炸中消失。安东尼中队的影剑在他们的火炮从发动机汲取能量时几乎停下来。灵魂之镰转头望向它们。它头骨上的金属是珐琅般的白色,双眼散发猩红的光芒。第一发火山炮击中它的瞬间,它发出了自己的问候。光束撕开灵魂之镰的腿部装甲,喷溅出熔融的金属。两道高热的射流击中影剑,钻入它的核心。等离子线圈爆裂,将胸中的烈焰化为席卷而出的冲击波,汹涌地扫过亲眷的车身。烈日般的火球在前进的装甲战线上绽放。灵魂之镰发出一声怒吼,向前踏足,步履蹒跚,血流不止,但已在继续倾泻火力,此时更多它的军团进入视野,机器疾驰迎战。
北方,二十架流浪家族卡尼斯的骑士在高原上策马奔腾,三架狮鹫军团的战将泰坦与他们同行。他们其余的引擎在遥远的南方奋战,彼处的叛军正蜂拥冲向被削弱的萨特奈恩之墙和欧罗巴之墙。这三架泰坦在几周前受到损伤,并在城墙长艾弗雷德的召唤下返回。他们配备了地震炮和发射架上的钻地导弹。他们在距离城墙一百公里的地方遇到了死亡军团的北翼部队。六架战犬泰坦,黑色、红色和金色的盔甲从坑坑洼洼的斑点皮肤上脱落出锈迹斑斑的疮痂。伴随而来的是满载机械教奴隶部队的快速坦克和速攻艇。三架狮鹫引擎摇摇晃晃地停下脚步,战旗飘扬,稳定活塞喷吐蒸汽。战犬大步走向他们,大声咆哮出废代码。狮鹫战将开火,导弹发射,划出弧线,钻入地面而后爆炸。大地四分五裂。裂隙洞开,飞沙走石,如同风暴中的海洋一般翻滚。一架战犬的脚部踏上地面,消失在裂隙中。它的虚空盾在下巴撞上大地时爆开。地下冲击波击中 【3】赫墨提卡骑士家族的骑枪队,把他们撕得粉碎。他们的伙伴在起伏不定的地面上舞动。受困战犬的反应堆在陷入大地的裂口时失效。当荷鲁斯与帝皇的引擎相互厮杀时,白炽的光芒与燃烧的大地腾空而起。
在整个水星-欢欣杀伤区中,这种模式在数百公里范围内重复、放大和倍增。在杀伤区中心,死亡军团与烈焰军团正面交锋。死亡军团兵锋的最前沿是那些向亚空间恶魔敞开怀抱的战争引擎。神之机械作为祭品向大能奉上,换取超越古老技艺和齿轮限制的知识、生命与完美。现实在它们周遭沸腾,装甲仿佛皮肤一般皴裂,如同血肉一样编织。它们经过时,鲜血和脓液凭空飞散。静电干扰充满试图指向恶魔泰坦的瞄准系统。残余的丧尸泰坦伴随它们共同行走,脚步蹒跚,一遍遍尖叫出它们的死亡呼唤。真正的恶魔从光与影的缝隙中滑出,死肉与脆响的骨头组成空洞的怪物,成堆的脓液和腐烂的脂肪在地面跋涉。烈焰泰坦被拖倒在地,大团酸液包裹他们,金属在他们挣扎时软化、凹陷。亚空间孽生的成群幼虫在地面和烟云中蠕行、爆开、展翅、飞升、膨胀。火焰冲刷而过,将它们化为灰烬。
在杀伤区中央,死亡的军锋向城墙步步进逼。战线向内凹陷四十公里。烈焰引擎被迫撤退,聚拢分队和他们最大的引擎以迎击和迟滞敌军大潮。在军阵核心处,三架帝皇级泰坦及其随从组成周围战斗群移动的支点。从总机长塞顿的白炽之炎中望去,军团的引擎在舒展的弧线和几何形状中移动,互相保持平衡,绝无孤军奋战,俱是整体的一部分。这就是烈焰的威严:即便引擎和机长在自身意愿或狂怒的驱使下行动,他们也会追随整体的意志,军团的灵魂之火。并非通过控制,也不是通过区区命令,而是因为他们都是一个单独的至高精神的回响:数以百计曾经行走,曾经焚尽敌人的引擎怀抱的火热内心,绝不遗忘,绝不原谅。
它们守住了。在南方,高耸的滔天烈焰在战火中向前推进。它的等离子湮灭炮在蓄能时发出悲鸣。电弧在战斗坦克般宽大的充电线圈上跳跃。一枚等离子炮弹从天而降,击中它的护盾遮罩,炸开八层能量。泰坦向前踏步时,蓝白色的火焰飞流而下落入地面。身穿蓝色、红色和铬白色装甲的泰坦近卫从腿部的堡垒涌出,在机器踏足地面的瞬间跳下突击坡道。十架护卫战犬作为先驱在周围奔跑,射出漫天的火神炮弹和液体火焰。肩部搭载的要塞向跟随死亡军团泰坦的次级引擎和士兵倾泻高爆炮弹和激光能量束。接着它的主炮轰鸣,炮管转动,坦克大小的炮弹从炮口喷出。当它行走时,烈焰在它周身汹涌升腾,又消失在漩涡中,让火光为之膨胀。
在北方,帝皇级泰坦典范正以最大速度迈步。大地在它的脚下不断震颤。五个分队紧随其后,散开成为战斗阵型。他们冲进正向不屈堡垒推进的叛军部队。它们都是迅捷的机器和突击力量:长腿骑士和新机械教在火星上培育的灵巧自动杀戮机兵。它们熊熊燃烧。烈焰引擎向敌军兵锋后方深处发射等离子弹药,在敌军后继部队中划开一道火墙,而后与被困住的引擎展开近身搏斗。
高坐在无上专横的头部,总机长塞顿透过白炽之炎的光芒观视杀伤区。他的引擎与他的机神之间的奇妙连接弥漫着愤怒与狂喜。它的机魂古老而宏大。它的其他同类会压垮那些引导它们的心神,但他的引擎是帝皇级泰坦的好战者,生来便是为了灭绝诸城,抹消文明。它的机魂之流如同古老火山下的熔岩流,缓慢而无情。最终,一切都将在它的力量面前俯首,一切敌人,一切对手。古老的宿敌,亡者之颅将寸步难进。
世界沦为火海。它从轨道和围墙上落下,在神之引擎对彼此倾泻怒火时延烧天际。空气中硝烟弥漫,爆炸云团此起彼伏,在冲击波撕扯而过时战栗不已。在遥远的内廷核心,数百公里的地下,黑石监狱的囚徒从耳边挥之不去的颤抖感受到战斗的咆哮。撕裂现实的烈焰风暴不曾消散,而是愈加澎湃,直冲天际,席卷大地,化作幕天席地的帷幔在整个杀伤区中翻卷,化成对螳臂当车的城墙炽烈的嘲讽。
在塞顿的心中,他把它看作一幅猩红与黑夜描摹的图景。这就是终点,军团的灵魂展露无遗的那一刻,直面不可能,当胜利已是穷途末路时,他们将走出自己的康庄大道。
水星之墙,碎片堡垒
“炮火频率在下降。”罗格·多恩说道。纳苏巴抬起头。从碎片堡垒的顶部平台向四面八方和城墙下望去,入眼皆是涡轮激光和等离子轰炸的光芒。即便从远方也能在暴雨和硝烟的帷幕后看见闪烁。电闪雷鸣绵延不绝,如同世界在伪神的击打下开裂的声响。
他们已经让城墙火炮再次发射,达到百分之四十五的活跃度和百分之七十五的有效性。不够好。事实上,远远谈不上好,但比之前要好。水星之墙已经得到了部分控制。禁卫官的存在和他沿着城墙降下的四百名帝国之拳起到了效果。他们也已经与泰坦军团洞穴和出击地库建立通讯,断断续续但能够运作。部队的凝聚力和损失甚至无法估量。横尸遍地,墙体内到处都是狂野的暴行。然而,他们坚持下来了。这就是原体亲临指挥的作用。
纳苏巴观察和聆听了二十二秒,才发现火炮的节奏开始紊乱,仿佛心脏挣扎跳动的脉搏骤然顿挫。
“它在沸腾。”一名身穿帝国之拳黄色盔甲,佩戴蓝色肩甲和弧形兜帽头盔的战士说道。她认出他是首席智库马萨克【4】,纳苏巴为帝国征战许久,她知道智库是什么:军团的灵能者,操控以太能量作为战争工具的人。
“什么?”她直直望向智库。他迎上她的目光,火花从兜帽头盔向空气中闪动。
“亚空间,将军。”马萨克说道,“虚妄之水的潮汐。这就是炮火不畅的原因。炮组正在动摇。机器正在崩坏。浩瀚之洋的大潮正在寻找我们意志与力量中的弱点。”
纳苏巴皱起眉头,回首沿着城墙望向火炮的闪光。百分之四十五的活跃度……足以将整支军队挡在墙外,但他们面对的不只是一支军队。
一道蓝白色的等离子耀斑从最近的炮台迸发。她眨了眨眼,眩光残留在她的视网膜上。
“我们必须准备好关闭火炮。”多恩说道。
他看着她,双眼的瞳孔仿佛枪管一样平直。
“大人?”她说道。
“等离子储罐和发电机,应当派出小组确保并关闭它们。”
库拉尔猛然抬头。原体的存在通常足以让凡人在想要开口之前就闭嘴,但纳苏巴在她的副官身上没有看到任何恐惧的迹象。
“多恩大人,顶部火炮是我们主要的生效武器。如果我们关闭等离子供应……”
“那么它们就不能被用来对付我们了。”多恩的声音很平静,但不知怎的,在火炮发射的雷鸣中,整个平台依然能清楚地听到。“考虑一下,敌人打算如何突破城墙?”多恩环视他们,面色肃穆而平静。掌控感从他周身向外散发。“城墙处于他们引擎搭载的最大武器的射程内,他们几乎不可能射失。但他们并没有对城墙直接开火。为什么?”
“因为这样做毫无效果。”库拉尔说道,纳苏巴看见军官脸上浮现出明了的表情。
多恩点点头。
“数百米的混凝岩、塑钢和装甲。他们可以集中火力,炸开一小部分区域的虚空盾,然后……他们打开突破口的尝试能走多远?”
“部分损坏。”库拉尔说道,“或许穿透四层,三百米深,但不会威胁墙体完整性。”
“而当他们将这等火力集中到城墙时,他们的引擎会牺牲掉自己和战区主导权,而一无所获。”纳苏巴说道。
“除非他们能到达我方火炮死角下的城墙。”多恩说道,“如果没有东西能够威胁他们,他们就能钻开城墙地基。不足以全面登城,甚至不足以称为威胁,但如果突破口深得足以触及主要等离子管道或发电机,那么……”
“他们会摧毁城墙。”纳苏巴断然说道。
即便炮声环伺,依然出现片刻安静。
“确保发生器。”多恩说道,“做好准备,一旦你下令就关闭。”
“但火炮能把他们挡在墙外,大人。”库拉尔说道。
“它们不是唯一的东西。”说完,多恩转身望向火光冲天的夜空。
水星-欢欣杀伤区,摇篮盆地
<全速前进。>特拉考隆心中动念,心念电转的瞬间,他感觉到狂怒女王在加速前进。它面前的地表闪烁着一层耀眼的金属外壳,以及大堆柔软的腐肉。瞄准标记开始旋转。黑色的轮廓向他们大步走来。武器的火光为世界染上橙色。在他左侧,阿尔瑟萨的引擎存在宛如一团火柱。他们的分队已经融为一体,在战斗泰坦组成的箭头前方走进杀伤区。战犬在他们的侧翼奔跑。他们得到补充,重新武装,但大多数数据光环都在带伤旋转。除了基本维修外,没时间做任何事情。他们是个在皮肤上带着上次战斗留下的斑斑血迹行走的军团。他们从城墙中返回时,手上携带了新的武器:漩涡导弹和亚空间导弹,以及辐射转轮。这些武器取自军团的深层武器库,数量之多,特拉考隆前所未见。
地面部队的潮水汹涌而来。枪炮迎面喷吐,虚空盾在被吞没的火光中辉映。狂怒女王和它的亲眷踏入潮水,践踏、碾压士兵,掀翻车辆。他们正向死亡军团兵锋的中心挺进,而两个帝皇泰坦的分队则控制二十公里远的两边侧翼。在他们背后,塞顿和阿尔瑟萨的分队谨守原地,他们的火力在头顶划过弧线,轰击敌军阵型深处。
<点防御武器开火。>是迪维希娅,她的专注中渗入一丝疲惫。
特拉考隆感觉到激光炮和爆弹枪从肩部发射的悸动。一台蜘蛛四肢的步行机向狂怒女王窜来,背上的火炮绽放红色的威胁标记。特拉考隆向白炽之炎注入一股意志与恨意,引擎抬起步伐,一脚踩上步行机。火焰蹿升,流入他的身躯,抹去肉体中积蓄的痛楚和疲惫。如今,他已成为他的神明的专注与怒火。
<反应堆处于最佳状态。>
<目视敌方引擎。>
<武器就绪。>
<目标锁定。>
<开火。>
光芒从远方射来,点燃数公里的空气,在他身旁,阿尔瑟萨和他的引擎亲眷以单一的融合节律开火。
<引擎命中。>
他能感觉到背上漩涡导弹的重量,感觉到每一枚弹头的机魂心中充斥的黑色饥渴。
<它们来了。>迪维希娅说道,稍后他也看到了。两个模糊而参差的身形正大步靠近,静态瞄准曼荼罗笼罩其上。它们来自神怒之日的廷臣,不再是神圣的化身,而是亵渎的躯壳。堕落的帝皇级已经从战区消失,在烈焰惩罚它的下级附庸时融化无踪。但留在特拉考隆视野中的两者依旧势不可挡。
烈焰泰坦开始向两者开火。爆炸的火光在它们身上绽放,又消散在昆虫组成的云团和污秽的黄光漩涡中。
<接近并交战。>他的意志穿过思维空间连接,望见成对的战犬向前冲刺,火神爆弹枪向恶魔引擎喷出弹丸。他们将接近至抵近射击距离,而战斗群的其余部分则对目标实施饱和压制。然后猎犬会用热熔炮和最大充能的等离子爆裂炮完成击杀。次级火力向战犬袭来,但两架恶魔引擎没有反应。
<不对劲。>卡索的传讯很尖锐。特拉考隆沿着副机长的意念望去。战犬的读数嘶嘶作响,数据开始衰减。
<反应堆输出快速下降!>第一架战犬的机长传讯,随后其他人纷纷应和,战犬们开始减速,跌跌撞撞,仿佛人类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减弱一般。
恶魔泰坦漠然地行走,尘土飞扬的劲风在周遭鼓荡。特拉考隆在静电的嘈杂中听见一阵低沉刺耳的轻笑,愣了一瞬。
战犬的火焰在特拉考隆的视野中熄灭。武器瞄准符文在试图锁定时闪烁不定。
<单一引擎从后方接近!>卡索急切地发送道。特拉考隆回转目光。一时间他什么也看不见。然后一架泰坦现行,从残缺的信号回波和鸟卜仪反馈的缝隙中凝聚,仿佛某个无法看清的人投下的阴影。一架战将级泰坦,独自步入战区,一道蓝色符文表明它对帝皇的忠诚。特拉考隆感觉自己口干舌燥,白炽之炎的世界似乎开始消褪。
“高阶机长,”一个声音在通讯中响起,听起来清晰而冰冷,“我是引擎东隅-厄喀瓮的卡达米亚长官。我正在进入你的直接战斗区域。准备向传输的坐标发射单个漩涡载荷,然后提供支援火力。”
泰坦的图像在基础视觉数据反馈中闪烁:掺入黑色的深绿色涂装,金铜色的边缘,没有任何标记或纹章。他在最古老的军团中服役了足够长的时间,听说过失落的泰坦交予泰拉的流言,听说过引擎伴随空洞的机魂行走的传说。有些人认为这些故事只是渗入数据合理性的古老肉体恐惧,但特拉考隆从未否定过流言背后藏有真相的可能性。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真相远远超越了故事中的恐怖。
“这里是烈焰军团的高阶机长特拉考隆,我有战区指挥权。你将说明战术意图并融入我的指挥。”
“拒绝。”回答传来,“我的命令无效化你的权威,你必须服从。你的首个行动将是对传输的目标坐标发射一枚漩涡弹头。”声音在白炽之炎的漩涡中显得冰冷而灰暗。数据和命令代码许可在传输中骤然展开。权威性毋庸置疑。
<那些坐标远离敌方引擎。>迪维希娅传讯道,<我们会什么都打不到。>
“高阶机长,服从是必要的。”卡达米亚说道。
特拉考隆的思绪和情感在脑海中矛盾了片刻,感受引擎的呼吸和自身血液的脉动。
<照做。>他心念一动。
引擎做出回应。燃料涌入导弹点火装置。漩涡弹头启动,烟云在肩上弥漫。
东隅-厄喀瓮从他们身边经过,走向恶魔引擎。周围的空气在颤抖。
<导弹就绪。>卡索传讯道。
<发射。>
漩涡导弹命中。死亡军团引擎和灵能泰坦之间打开一道黑色的饥饿洞口。裂隙伸展张开,仿若在现实存在上打出的弹孔。亚空间能量和坍缩的物质在它的边缘飞旋,当它们在湮灭的边缘维系平衡时迸发出光谱的每一种颜色。特拉考隆透过引擎的双眼看到了它,白炽之炎将空洞化为一圈盲目的白色。他的牙齿上溢出鲜血。狂怒女王的头颅开始扭动,神机正试图将传感器视线从这团悖论上移开。伤口周围的空气泛起涟漪。那对死亡军团引擎开始震动。废代码在思维空间和通讯中语无伦次地呢喃,宛如濒死的恒星与辐射湮灭的轻笑。它们向前推挤,转身穿过漩涡,武器深吸一口气准备开火。东隅-厄喀瓮继续行动,径直大步向前。恶魔泰坦向它倾泻火力时,炮弹在它的护盾上乒乓作响。灵能泰坦迎上弹雨,护盾闪烁、爆裂。一束束苍白的光线穿透爆炸的帷幕。装甲蒸发,金属从切口脱落。然而灵能泰坦依旧在行走,火炮沉默,外皮血流不止。漩涡正朝向它旋转靠近。它会在鲜血流尽之前就步入死亡。
<同步并向那些引擎锁定开火。>特拉考隆的咆哮穿过连接直达副机长,<现在。>
他感觉到狂怒女王已在转动,它的瞄准生成视野中的一道狭小的火蚀标记圈。东隅-厄喀瓮的背甲伤痕累累,拖出燃烧的油污和火花,漩涡就在它面前。
“高阶机长特拉考隆,”通讯连接中传来卡达米亚冰冷的声音,“保持此前的目标任务。”
“你们会——”
“我们会一如既往。”卡达米亚说完,连接切断。战场上,灵能泰坦已经到达漩涡的边界。
<永恒转动的真理齿轮在上……>卡索的震惊在白炽之炎中蔓延,<它正在走进去。>
东隅-厄喀瓮踏入漩涡的黑色渊薮。
黑洞残缺的边缘瞬间耀眼夺目。幽冥的闪电划开天际。现实在咆哮。随即漩涡不断转动,被吸入灵能泰坦,半恶魔的能量撕扯天空,而后消失不见。东隅-厄喀瓮迈出另一步,受伤的外皮绽放光华,巫异的力量涌入裂缝和伤口,装甲板在眨眼间重新出现。特拉考隆目睹灵能泰坦重塑存在时,能在脑海中听见一道尖锐的啸叫逐渐高扬。它在闪烁,时间与空间幻灭不定。现在它离两架恶魔泰坦更近了,近在咫尺,而它们正在转向,战争号角低沉地鸣响,束缚在躯壳内的实体感觉到它们面对的敌人带来的咒逐。
<现在攻击它们!>特拉考隆心中一念,他的副机长应声而动。等离子束和激光倾泻在死亡军团引擎之上。幽冥的护盾盘旋扭曲。火焰凝为黑色的粘液。虚空盾乍然破裂。
东隅-厄喀瓮左臂上的武器开火。由白转黑,笔直而真实,仿佛一根切开光线与声音的剃刀线。它触及第一架死亡军团引擎,将它解离。它迈出一步,躯壳的物质灰飞烟灭,核心中的恶魔暴起,将光芒折叠成为利爪、昆虫翅膀、长角头颅和纺锤形手指的阴影。虚妄的光束正中它的核心,撕碎它,在饥饿的嚎叫中痛饮它的虚妄物质。第二架恶魔泰坦发出嘈杂的嗫嚅声,背上和拳头上的大炮开火时,蝇群在它身上颤抖。光芒席卷东隅-厄喀瓮。它的护盾还在充能,但炮弹在灵能泰坦表皮半米外爆炸。它转身面对第二架死亡军团引擎,缓慢而从容,火炮吸入爆炸的光辉。恶魔泰坦的头颅沿着一道裂缝分开,湿漉漉的咽喉中展开钢铁的尖牙。东隅-厄喀瓮开火。光束击中恶魔泰坦的左肩。装甲的物质在一瞬间保持完整,随即开始分解为尘土和烟雾。恶魔引擎向左侧歪斜,挣扎着迈出一步,而后倾颓倒下,物质崩解,而东隅-厄喀瓮正向它走去,在恶魔泰坦内部的实体挣扎定型、试图战斗时,在它身上刻下黑暗的光束。一颗黑色的星星在恶魔泰坦陨落之地骤然升起。
东隅-厄喀瓮大步前行,周遭的空气中盘旋呼啸着幽冥的光芒。
〈什么……〉迪维希娅的疑问在白炽之炎中传递,<刚刚发生了什么?>
特拉考隆望向灵能泰坦独自行走的方向。
<帝皇的利爪为我们开辟了道路。前进!>特拉考隆回答道。狂怒女王大步向前,吹响战争号角,炮火轰鸣,幸存的亲眷紧随其后。
水星-欢欣杀伤区,残余沙丘
厄拉托斯大步流星地绕过沙丘顶部,然后开火。热能长枪击中第一个目标,把它轰成碎渣,切入身后的敌人。油腻黑亮的钢铁机器从对面的沙丘倾泻下来。厄拉托斯调转伐木枪,向右翼的一群杀戮机仆射出一串实弹。在侍从骑士的驾驶舱内,阿卡斯蒂娅大口喘息,屏幕上的瞄准和战术数据变得模糊不清。
敌军地面单位正如潮水般涌来,流过杀伤区北部,被夷为平地的居住区残骸在这里形成金属尘埃和粉碎混凝岩的沙丘,被从皇宫城墙上蜷曲反弹的风吹拂和塑造成一片静滞的海洋。这里很干燥,被热量炙烤,没有被从皇宫护盾遮罩边缘飞流而下的暴雨洪流触及。娇阳和维罗尼的猎手大步走进沙海,径直冲向敌人。
阿卡斯蒂娅放慢厄拉托斯的步伐,转过身来。敌人已经填满她在队形中炸出的缺口。琥珀符文在武器仪表中旋转。伐木枪弹药几乎枯竭。一束束激光和辐射实弹抽打在厄拉托斯身上,她四面挥舞坐骑的离子盾。护盾绽放光芒。敌人很快就会包围她,但她只需要再坚持几秒钟。
“前进……”她对自己嘶吼道。
一群长着镰刀四肢的半机器人向她飞奔而来。武器吊舱在它们的背上拱起。
陶玛斯跨越沙丘顶部来到她的左侧。它开火了。实弹击中半机器人。它们踉跄后退,金属和半腐烂的肉体溅出污血和火花。普路同的侍从骑士跳下沙丘坡面,着陆并锁住后腿。后坐力撼动了转身的轻型骑士,枪炮轰鸣着射出连串子弹。敌军大潮卷动,迎上新的威胁。
“弹药耗尽……”阿卡斯蒂娅的耳边传来普路同的声音,此时她正驱策厄拉托斯向前冲刺,同时激活了链锯拳。一个黑铁铸造的蝎形怪物扑向她。她用锋刃的利齿迎战,把它嚼成碎片。它邪恶心脏中的某个东西炸出一团绿色的闪电。厄拉托斯向后抽退。
卡拉多克的神经挽具在阿卡斯蒂娅的头颅中燃烧。当卡拉多克的骑士进入视野时,她感觉自己的双手将坐骑拉了回来。墨利亚正在全速前进,胫部活塞驱动它的双腿如残影般摆动。骑士的爆弹加农炮开火时,阿卡斯蒂娅感觉到同父异母兄弟的怒火中溢出了欢快。旋转的炮管吐出火舌,敌军的机器在冲击和爆炸的燃烧新月中消失。墨利亚的冲锋长驱直入,犁进敌群、踩踏、压碎、刀锋手臂四面挥动,形成收割的弧线。阿卡斯蒂娅能感觉到神经挽具中流淌着来自卡拉多克的愤怒和屠戮的喜悦。她将厄拉托斯带到墨利亚的左翼。普路同速度缓慢,陶玛斯的步伐笨拙地抽搐。
卡拉多克继续向前驱策,将越来越多的敌方机器引向他身边。一架敌方骑士出现在地平线上,第一架,然后是第二架,随即又是三架,污秽的外壳透出干燥枯骨的颜色,人皮制成的旗帜悬垂在武器臂上,黑铁铸造的符文在残余的纹章上蔓延。
“主君,”阿卡斯蒂娅注视着鸟卜仪模糊的影像,在通讯中说道,“我们要回头了。娇阳军团需要我们把敌人引向南方。”
卡拉多克用一阵神经命令的鞭笞作为回答。她和厄拉托斯冲向逼近的敌人,冲向敌方骑士,冲向卡拉多克认为这个宇宙亏欠他的荣耀。
“主君,”她强迫自己开口,“求您了,我们必须撤退——”
但为时已晚。
计划很简单,只是将猎手的逻辑应用于战争:痛击敌人并吸引更大的猎物,而后撤退让真正的杀手完成工作。当卡拉多克和维罗尼骑士接战后,他们只有很短的时间用于后撤,因为第一架娇阳泰坦将会开始奔跑,径直冲入敌群中央,如同长矛刺入冲锋的野兽身侧。这是机长阿布哈尼·卢斯·莫哈娜的计划和意志。它需要勇气和胆量,并承担风险,但更重要的是,它需要控制。
娇阳战犬在他们左侧的沙丘顶部奔行,然后纵身一跃。目睹这一幕时,阿卡斯蒂娅敬畏地屏住呼吸。这个尺寸的东西没有哪个能做出如此狂野的优雅动作。活塞收紧,战争号角轰然响起。
敌方骑士转过身。跑到一半的卡拉多克在冲锋中脚步踉跄。阿卡斯蒂娅感到对头脑和四肢的束缚放松,忙将厄拉托斯拉到一旁。
娇阳战犬已经看到了他们,甚至在从沙丘顶部跃起时就看到了,看到并知道他们脱离位置,横亘在它飞跃的撞击路径上。战犬扭动身躯,试图收住势头。卡拉多克的骑士呆立不动。阿卡斯蒂娅催动厄拉托斯全力疾驰。侍从骑士踏出半步,撞上墨利亚。冲击力将较大的骑士推向侧面。撞击席卷厄拉托斯。阿卡斯蒂娅感觉她的头颅和视野中一阵天旋地转。
战犬落地,左腿扭曲,歪斜触地。神机的全部重量砸进活塞关节,金属被剪应力撕裂,虚空盾吞吞吐吐,气体和液体从破碎的气缸中喷出。它挣扎起身,踩在脚下的自动机爆炸。敌军大潮在冲锋的势头和自杀式杀戮协议的驱使下蜂拥而上。泰坦开火,巨型爆弹在周围划开一道宽阔的弧线。敌方骑士冲上前。炮弹和能量光束在战犬挣扎起身时在它背上炸开。
阿卡斯蒂娅抖落痛楚和眼中的炫光。她将厄拉托斯的瞄准器锁定在其中一名敌方骑士身上,扣动热能长枪。耀眼的热流在激活的离子盾上爆炸。敌方骑士转动目光,枪口对准厄拉托斯。
第二架娇阳泰坦此刻到达。它从阿卡斯蒂娅的身后靠近。是凶兽。它的步伐将尘土从沙丘坡面踩下来。火神炮弹和耀眼的光芒划过敌方骑士。其中一架倒毙,离子盾炸开,躯干洞穿。其他敌人开始还击,但凶兽以疾风般的速度调转方向。
而后第三架娇阳战犬袭来。和凶兽一样,它全速前进,开火射击,在敌人涌入杀伤弧线时切入。凶兽在转向的同时继续射击,围绕敌人旋转。另一架敌方骑士被炸开,随即又是一架。
阿卡斯蒂娅又开始对周围肆意劈砍,伐木枪和热能长枪纵情开火,所有节约弹药的想法全都抛诸脑后。大地在震颤,她的嘴里满是铁锈味。
从上方看来,这场战斗如同一道螺纹:卡拉多克和他的侍从以及一架娇阳战犬位于中央,被成群敌方机器和步兵包围;凶兽和它的姊妹战犬在外侧,绕着大圈驱赶和屠宰猎物。不到两分钟就结束了。
阿卡斯蒂娅看着凶兽放慢步伐,从枪口向一对还在动弹的自动机射出最后一枪。而后凶兽将枪口和目光转向墨利亚与维罗尼骑士在杀戮场中踏步的地方。重新塑形的虚空盾最后的闪光照亮了战犬的容貌。它迈出惊天动地的步伐走向卡拉多克的骑士。
卡拉多克一定是通过直接通讯流向阿布哈尼传输了什么,但机长的回应在整个部队通讯中咆哮。
“我要宰了你,我才不管把傻瓜和懦夫送上战场的维罗尼想要发出什么抗议。”
没有回应,但阿卡斯蒂娅能感觉到卡拉多克的愤怒和羞耻正流过神经挽具,仿佛她的双眼后方迸发出剧烈的偏头疼。这一刻一直在延续。
凶兽的武器旋转逐渐缓慢,战犬转身开始在沙丘上奔行。
“我们需要在敌军兵锋牵制我们之前动起来。”阿布哈尼咆哮道,“跟上。”
阿卡斯蒂娅感觉到怒火在卡拉多克的心中闷燃,然后是他鞭策骑士跟上战犬的刺棒抽打。
水星-欢欣杀伤区,阿基琉斯战线
出击大门沿着水星之墙中央打开。间隔十公里的大门曾为烈焰引擎而敞开,如今又一次为一支新生的军团而洞开。他们根据必要性编成分队行动。修会已经尽力将拥有共同传承的引擎和机组融合在一起,但对大多数人而言,他们如今所属的编队是由生硬的实用主义驱动构成。曾经隶属新星守卫的战犬走在一架曾经隶属紫红军团的掠夺者和一架曾经隶属娇阳军团的战将前方。他们全都带着曾经所属的军团涂装,没有时间授予他们新生的守望军团颜色,但他们全都带着印记,或是画在纹章盾上,或是简单地蚀刻在装甲皮肤上:一只萦绕银色光芒的红色眼睛在目光下绽放闪电。在机器和它的神明注视中,愤怒、圣洁、永不闭合。
他们在行走,当战斗的火光触及传感器时,号角轰然鸣响。静电干扰和废代码冲刷他们的系统,如同虫群组成的云团一般在远处嗡鸣。在她的羊水槽中,艾莎·阿尼·莫哈纳听见她的机长们在沿着城墙散开时不断呼喊和回应通讯与数据命令。这些命令失真扭曲,经由基本的帝国战斗术语说出,而非他们来自的数十个不同军团的方言和加密代码。在他们前方是阿基琉斯战线,一道距离城墙脚下十五公里的碉堡警戒线。战线外的杀伤区战火遍野,光芒四射。艾莎·阿尼·莫哈纳注意到战术数据链接在更新,在不败神宫的机魂中绘制出已知的实时战场画面。与总机长塞顿的连接活跃但不够清晰,战场中没有东西能免于熵能故障的影响。外面的一切都在迈向死亡,区别只有眨眼之间,或是沙尘洒落,金属腐朽的几秒钟内。没有东西能够全身而退。她确信。
她远远望见一簇通讯标记在战线深处闪烁。移动迅捷,踏出猎手的行迹。她犹豫了片刻。在维索蕾尔的宣讲和守望军团的奇怪诞生之后,她没有时间也没有办法联系她的女儿。命令查询在她的意识中跳动。她沉默片刻,而后打开一道远程通讯连接。在她周围,不败神宫大步走向交战线。连接开始嗡鸣。
“尊敬的大团长。”阿布哈尼的声音在连接中回荡,由远及近。艾莎·阿尼半晌没有回答。她突然感觉羊水槽里一片寂静,只有引擎向前迈步的震撼。
“你好,女儿。”最后,她说道。
水星-欢欣杀伤区,残余沙丘
阿布哈尼听见机器模拟出母亲的声音,不安地眨了眨眼,咽下干涸的喉咙。某种东西透过冰冷调制的虚拟话语传达。在凶兽的眼孔之外,大地步步向后退去。
“您的意愿是?”她最后说道。
“只是想和你谈谈。”回答传来。
“军团在行走?”
“我在行走。”回答传来,声音猝然哽住,然后她的母亲告诉了她。寥寥数语,不再赘述,只是直接传来信息,如同寂静的钢铁般猝不及防地沉入她的心底。她感觉到凶兽在回应她。数据被清除,变得遥远。反应堆中的火焰变成冰冷的寒意。她想起死在贝塔-加蒙上的姊妹和她们的引擎,想起滞留群星之间的泰坦和机组,也许她们还活着,也许她们还在狩猎。她想起如今与母亲一同行走的机器,那些机器顶着新的名字行走,不再是帝国猎手了。源自祖母的一切荣誉、遗产和失落,被帝国猎手通过征服和内战带给她的一切。她想起母亲,觉得当她再次开口时,在机器模拟的声音中听见了一丝哽咽。
“现在你就是娇阳,阿布哈尼·卢斯。”她的母亲说道,“你就是我们的全部。”
“军团第一。”她说着,感受那些经常挂在嘴边,但直到现在才真正理解的词将如何跟随她。
“狩猎顺利,女儿。”她的母亲说道。静电干扰充斥连接,通话回归沉寂。然后连接消散,凶兽冲进战争的坩埚,而在城墙前,不败神宫与它新的亲眷向着亡者之颅的引擎,落下的闪电和现实的碎片前进。
“机长。”副机长的声音打破她心中的沉默。她眨了眨眼,思绪从远方拉回眼前的世界。“我在前方捕捉到复数返回信号,最大距离。”
阿布哈尼感觉到副机长的话语因为凶兽的虚空盾火花四溅、循环重建而哽塞,仿佛猎犬鬃毛倒竖。她向外张望,却只能看见烟尘的漩涡和爆炸的闪光。鸟卜仪响起返回信号,音调逐渐升高。迷雾在瞬间散开,她望见远处走来迎接守军的对手。
水星-欢欣杀伤区
一开始是死者再度行走,数以百计的泰坦从银河系的引擎坟墓中被掘出。然后是死亡军团的大军,伴随而来的还有已经成为绝望、凋零和死亡的恶魔宿主的神之机械。数百架亡者之颅涂装的引擎进逼烈焰军团,而其他部队则在城墙外战得天昏地暗。杀伤区已经成为一座燃烧的坩埚,巫异的火焰和亚空间光芒在其中沸沸扬扬。但敌人还没有到达城墙,而在城墙火炮视线下的最后一步则被火蜂军团的红黄黑色泰坦,噩兆修会的憎恶引擎,以及颜色驳杂的守望军团牢牢挡下。足以守住。足以杀死死亡军团的收割者,即使代价是它们全部。
然而亡者之颅的力量与荷鲁斯的意志已经为这最后的反抗行为做好了准备。在主力攻势的背后,行走的泰坦只为一个目的而生:摧毁其他泰坦并摧毁堡垒。只有帝皇级的体积和破坏力比它们更大,但这些引擎怀着独特的目的和达成目标的工具。虚空盾发生器在它们的背上隆起,足以保护一艘战舰。在链式反应堆的供给下,它们可以循环恢复护盾完整性,而无需从它们的武器中汲取能量。还有他们携带的武器。一层层火炮和一簇簇反引擎武器,以及足以扫清脚下一切军队的枪炮。它们没有走入大远征的战斗,它们诞生的秘密和蕴含的力量被机械教隐藏起来,也许是出于恐惧,也许是作为威胁,是帝国能够容忍的猜忌后手。它们的型号名称只被机器代码念诵过,一种伤痕累累的密码,含有它们的目的与神性的核心要素。如今,当它们走向战争时,它们在那些不曾为机器的知识庇佑的人口中拥有了一个名字。战帅级泰坦,它们被如此称呼,以荣耀那位一手缔造了这个新时代的人。
它们行走如一,成为一个整体,每架引擎间的距离不超过一百米,反应堆以单一的节奏燃烧,虚空盾合并成为单一的屏障,在弹片冲击下闪闪发光。三架一组的骑士和战犬集群环绕在周围,如同小鱼围着海中巨兽打转一般。它们的行走不疾不徐,他们的脚步缓慢地倒数不可避免的终局。
敌军距离城墙:二十四公里。
【1】Stormhammer:风暴之锤,是毒刃超重型坦克系列的其中一种型号,特点是拥有两个炮塔。
【2】Executioner:处决者,是黎曼鲁斯坦克系列的其中一种型号,安装了瑞扎生产的等离子破坏炮。
【3】House Hermetika Knights:赫墨提卡骑士家族,是铸造世界梅佐阿的同盟骑士家族,并在贝塔-加蒙会战中与烈焰军团并肩作战。Hermetika有密封、封印之意。该词源于欧洲传说中的赫尔墨斯·崔苏玛吉斯特。此人为炼金术、占星书和巫术的先驱,也是诡计与欺诈之神。传闻他发明了一种魔法能够封印财宝。详见泰拉围城第四部第二部分第三章的注释。
【4】Massak:马萨克,帝国之拳智库。尼凯亚禁令发布后,他和其他智库都被圈禁在山阵号深处。纳撒尼尔·伽罗曾潜入山阵号,以自由为条件交换他加入马尔卡多的游侠骑士,但遭到拒绝。太阳战争期间,山阵号遭到恶魔萨姆斯入侵,多恩下令释放智库,协助挽救了原体的性命。详见《太阳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