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试胆

最终，高璟还是没能彻底打消妹红对辉夜的敌意。

就算知道他说的都对，妹红依然死活不愿意主动去找辉夜道歉，在她看来，就算自己也犯了点错误，但是在这档子破事里，还是辉夜有错在先，要不是她伤害了父亲的感情，自己也用不着费劲巴拉的追杀了她一辈子。

只不过，高璟的长谈也并不完全是白费力气，对于妹红的态度，他也没有强求什么。

他想留妹红吃个午饭，被对方直截了当的拒绝了，竹林里还烧着几炉炭需要照看。

说实话，高璟不太在意这次交流的结果到底如何，毕竟这对冤家可是纠缠了相当不短的一段时日，想要凭一次谈心，就将妹红的观念扭转过来，他不抱这种奢望。

目前的结果，他其实已经挺满意的了，妹红的心结已经出现了进一步松动的迹象，心底里其实已经不再那么讨厌辉夜了，只不过这对欢喜冤家的性格都是教科书式的死傲娇，谁都不愿意在对方面前率先承认错误而已。

只需要出现一个合适的契机。

对于辉夜来说，妹红的出现，只不过是她平淡无奇的生活当中的一点调剂，久而久之，这个气势汹汹的闯入者和死敌才成为了内心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是对于妹红而言，在过去的时间当中，复仇就是她的全部，如果抽丝剥茧，透过她的阅历与磨练，在内心最深处，她依然是千年之前，那个柔柔弱弱，本应该享受自己最好的一段年华，却不顾一切，赌上所有，疯魔一般打算为父亲找回尊严的贵族小姐。

背负这样一份几乎注定不可能完成的悲愿，再加上无尽的时间把这份痛苦加以沉淀，浓缩，妹红的心理压力之大可想而知。慧音老师曾经不止一次的和高璟提到过，妹红在战斗时甚至出现了非常严重的自虐倾向，如同儿戏一般轻掷自己，似乎是在寻求一份永远找不到的解脱。

这么一来，他就更加觉得，自己有责任救赎自己为不死之身所困的同类了。

拯救人类，那是他无法卸下的责任，之前，他一直都在为了整个人类种族的命运而战，现在，该为了某一个特定的人类个体的未来而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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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摊，收摊，备料，制作，闲下来就抽烟看报，波澜不惊的日常，就这么安安稳稳的过去了，直到十几天之后，一只兔子敲响了高璟家的大门，在他的信报箱里投下了两份信笺。

辉夜和永琳又给他寄信了，这次是让他参加永远亭举办的“试胆大会”。

作为日本各地在夏秋之际的夜晚进行的一项传统娱乐活动，高璟对试胆大会其实还蛮感兴趣的，只不过，他不觉得自己会被那些普通的鬼故事给轻易吓到。

就算妖怪，幽灵和其他什么灵异事件与超自然现象在幻想乡中都是真实存在，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某人本来就非常粗的神经也早就因为无尽的战争与厮杀而被磨砺的更加坚韧。

他驱散过幽灵，砍死过吸血鬼，放逐过恶魔，处理过生化危机，乃至迎战亚空间中不可名状的邪恶，杀入邪神在亚空间最深处光怪陆离的领域，都无法将他吓退分毫，更何况听几个人畜无害，只为了让大家开开心心的出点洋相的鬼故事？

但是这么一来，试胆大会的乐子最起码就要减少一半，毕竟自己被吓得六神无主，招来身边众人的一顿嘲笑，也是试胆大会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辉夜的信件内容非常简短，邀请高璟参加，表达了一下对他的故事的兴趣，除此之外就没有太多的内容了，而永琳则向他订购了更多的点心和饮料，还表达出了一点长期合作的意思。

这次邀请的客人不多，铺排的不像上次开宴会那么广，加上高璟也只不过九人而已，剩下八个是谁信里没提，不过高璟大概能够猜个七七八八。

应该就是他落地之后，招来群殴永琳的那四组人马。

只不过，在信件的末尾，永琳不无得意的提到了月都折叠空间的科技，她看似不经意的提起了高璟在筹备宴会时，存放食物的麻烦，就算有灵能储物空间，免掉了搬运之苦，在他那间不大的厨房里放置一大堆锅碗瓢盆，还要把十几人份的饮料都塞进冰箱里冷藏，应该算不上是件好差事。

为此，永琳特意随信赠送了高璟一个小箱子，里面是很多薄的像纸一样的抽屉，但是将这些抽屉拉开，它们的深度却与箱子的高度一般无二。箱子看着不大，容量加起来，快赶上那个大冰箱了。而且，这个箱子还被辉夜用自己的能力加上了“永远”的状态，放进去的食物将会永远保持被放入时的状态，永远不会变质。

倒是和他的储物空间的保鲜效果有点类似，放在厨房里会非常实用。

只不过，除了还上那次未经允许就趁着高璟烂醉如泥抽他的血，结果被心灵沙盒里那个清醒的人格逮个正着的人情之外，永琳赠送这么一只箱子，也不无继续展示月都的技术底蕴，非要压高璟一头的意思。虽然在辉夜的影响下，永琳对地上的居民非常友好，但是她终究还是不能免俗，月之民刻在骨子里的那份高傲，是万难洗去的。

作为掌控全局的月之头脑，永琳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握中的那种感觉，第一次月面战争，八云紫率领的妖怪大军就是落入了她的计谋之中而全军覆没的，通过改变月球的运作周期，让满月出现的时间发生了改变，撤退的道路无法打开，气势汹汹的妖怪远征军，连同隙间妖怪一起，最终还是没能逃出她的手掌心，按照她的谋划一步步走进了死路。

就算需要亲自战斗，永琳的战斗方式也更加倾向于“控制”——战斗当中的一切，都将被她纳入掌控之中，从敌人的反应，再到对自己身体力量和神力的运用，无不在掌控之中。

而某个从天而降杀进永远亭的家伙，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局面失控”的滋味，而且，他的灵能法术，也让自诩精通控制战场的永琳被牢牢控制在原地，根本无从发挥自己的实力，就遭到群殴败北。她输的不冤枉，但是输的不甘心。

而且，宴会上那一发特大号的集束等离子烟花，也被永琳认为这是某人的示威，和八云紫串通一气，故意在永远亭面前展示强大的实力，以便后期可以进行一些威胁或者讹诈之类的操作。既然这样，那就更加不能露怯，适当的把月都的高技术产品放点出来，压他一头，应该能够把场子找回来，镇住他的嚣张气焰。

其实，高璟那发风暴鹰火箭倒真的不是示威，永琳在这一点上实在是多虑了，那纯粹是他喝醉了之后一时兴起的胡闹而已。

就是闹腾的动静真的非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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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信笺，检查了一下那只箱子，高璟无奈的笑笑，没想到解决一次异变，外加酒后乱性，引爆了一枚规格实在有些吓人的大烟花，还会给自己牵扯出如此多的是是非非。

他何尝读不懂永琳的言外之意，月之民漫长寿命带来的深厚阅历和对人心的洞悉，他同样拥有，冷静的思维与出众的智谋，经历战火的他也不缺少。但是正是因为具备了这些东西，他才更加的头疼。

永琳这是和自己较上劲了，如果不在她面前出一次丑，这个坎怕不是永远绕不过去了。虽然不至于影响私人关系，但是永琳的好胜心，真的不是一般的强。

而且，作为月都开在地面上的一扇窗口，永远亭的形象，代表了月都在地面上的形象与地位。作为月都的前大人物，永琳不会允许外人驳了永远亭的面子，就算个人私交再好，也不会置于公事之前考虑。

在门口挂上了“歇业”的牌子，高璟开始专心准备试胆大会所需的点心和饮料。家里正好还有些库存的荔枝和猪肉，那就还是做荔枝茶和猪肉脯，充分利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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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的一个月圆之夜，高璟如期来到了永远亭的大门口，来赴这次的试胆大会。

和上次一样，将东西交付给了门口的兔子，腰间挂着那两件从不离身的武器，他再一次来到了上次开宴会的中庭，这次他来的稍微有点晚，大家已经在这里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