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季 第一百七十五章 终结（2）
断掉的红线飘落在空中。
脱离束缚状态的埃斯梅拉达茫然地看着永生无法逃脱的诅咒被路德格亲手斩断。
灵魂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下来。
[不！你不能这么做！]
阻止锁链的障碍不复存在。
只能粗暴地用手抓地的卡西莫多已经无法抵抗它的力量。
燃烧着克罗诺·法比乌斯身体的火焰愈加旺盛，当两者触碰时红色的火焰随着锁链的连接变成炽热的白色。
[「啊！」]
卡西莫多和克罗诺的灵魂一起发出痛苦的尖叫。
[这不可能！]
「卡西莫多，黑色黎明的一序，诞生于火焰的神秘生物。」
岩浆般涌动的双眼紧盯着站在它身前的路德格。
[路德格·切利希！因为你！一切都是因为你！]
「化为灰烬，连同所以你犯下的罪孽一起消失吧。」
卡西莫多的身体开始慢慢溶解崩溃，而组成它身体的无数火球在空中散开并融化。
「那是......」
「灵魂。」
路德格回答了一脸茫然的乔安娜。
「被满怀仇恨的卡西莫多所束缚的罗森村的灵魂。」
从它手中解放的灵魂缓缓升空，无论卡西莫多如何伸出手拼命挽留也无济于事。
[力量！我的力量......]
它原先洪亮的声音逐渐衰弱，而逐渐崩溃的体型也已变成孩子般大小。
但与挣脱束缚的灵魂不同，它将永远被困于此。
[我......整个世界.......燃烧......]
这些话语也随着灵魂的消散而彻底消失。
炽热的白焰像白色花瓣一样散开，完全解放的灵魂也闪耀着白色光芒。
有两盏明亮的灯向乔安娜缓缓靠近。
「......妈妈？爸爸？」
乔安娜本能地伸出手触摸灵魂。
但它们随着风飞向了天空并消失在夜色中。
皮埃尔静静地抱着泪流满面的乔安娜。
「多么鲜艳的美景啊。」
身为盲人的他在这一刻看到了奇迹，而他也永远不会忘记这美丽的景象。
「结束了。」
处于灵魂状态的埃斯梅拉达如释重负地跪在地上。
「但是......」
失去的事物却再也不会回来，而它所留下的珍贵回忆仍如伤痕般存在她的心中。
「对不起。」
埃斯梅拉达向所有因她而逝去的灵魂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她如今的情感已然无法用言语表达。
但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因为我的软弱才会......」
而她的眼泪没有流出来，就仿佛刚刚创造的奇迹就是一切。
「如果我一开始就将他......」
她的身体慢慢变黑且模糊起来。
卡西莫多的长久以来存在让她的灵魂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按照这个速度她将会变成忘记一生记忆的孤魂野鬼。
但埃斯梅拉达并没有感到伤心。
——也许是因为在她心中这是最符合愚昧的她的结局。
站在一旁的路德格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无论多少魔力都无法治愈堕落的灵魂，更不用说是现在已经耗尽魔力的他。
为了让灵魂恢复就必须拯救埃斯梅拉达本人。
但已经没有人能以言语治愈刻在她灵魂上的创伤了。
（这是个无法被拯救的灵魂吗？）
对此无能为力的路德格闭上了眼睛......
然而一个逆着光向埃斯梅拉达靠近的灵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闪闪发光的灵魂在茫然的埃斯梅拉达的面前化为人形。
「修女......」
管理罗森村的小教堂的修女，也是抚养埃斯梅拉达的人。
不敢面对她的埃斯梅拉达低了下头。
她仍然清楚地记得那些在噩梦中对她说出仇恨的话语的人们，而那个梦总是以见到抚养她的母亲而告终。
但不愿从她口中听到责备的话的埃斯梅拉达只能默默地捂住耳朵。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修女低头看着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道歉的埃斯梅拉达。
她慢慢地向她伸出手来，而被她的指尖所触碰的埃斯梅拉达吓了一跳。
修女默默地拥抱住她。
「欸？」
埃斯梅拉达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你很累了吧。」
「我......我......！」
「很抱歉我不能一直陪伴着你。」
埃斯梅拉达的母亲轻抚她的背并低声安慰她。
「灵魂。」
埃斯梅拉达被染黑的灵魂在白色花瓣的洗礼下褪去黑暗并恢复了纯洁的白色。
而被拯救的灵魂与修女一起缓缓升上天空。
「哦。」
正牵着母亲的手准备离开的埃斯梅拉达转头看向路德格。
「谢谢你。」
她纯洁的笑容再不似从前被疯狂所侵蚀的魔鬼。
在一道强烈的闪光爆发后，灵魂就像海市蜃楼一般消失了。
就好像他们先前所见都是一场梦。
「流浪了这么多年的灵魂最终归于何处呢？」
路德格抬头望着一望无垠的天空喃喃自语。
「真的很遥远。但终有一日我的旅程也会结束......」
耗尽力气的乔安娜瘫倒在地，而皮埃尔一直憋着的气也终于呼出。
「一切都结束了。」
「不，还没有结束。」
路德格转头看向俩人。
「乔安娜·洛维特...不对，罗森的幸存者。」
「......」
回过神来的乔安娜咽了口唾液。
但路德格抬起手指向仓库外。
「离开这里。」
「......什么？」
「离开索壬，永远不要回来。黑色黎明二序乔安娜·洛维特今天死在了这里。」
而没有理会乔安娜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的路德格转头看向皮埃尔。
「你还能施放欺骗视觉的魔法吗？」
「还可以。」
「带她走吧，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们来过。」
「......为什么？」
「只有这样一切才会结束。」
制造惨案的贵族、因仇恨而生的火焰巨人、受难的罗森村民的灵魂已经离开人世。
一切都将随着两个被过去所束缚的人的离开而终结。
「你的故事也是......」
喃喃自语的路德格将晕倒在地的瑟琳娜抱在怀中。
「谢谢你！」
远去的乔安娜回头向路德格喊道。
但他只是抱着瑟琳娜默默离开。
「我们也走吧。」
「但是，还有哪能去呢？」
「还能是哪里？当然是我们的故乡了。」
皮埃尔的话让乔安娜露出了笑容。
「嗯。」
他所施放的绘画魔法将两人的形象模糊并消失在森林中。
「水！这边需要更多的水！」
「火势太大了，我们这边顶不住了！」
燃烧的仓库外聚集着大量员工与教授一起试图扑灭火焰。
为灭火而筋疲力尽的凯西注意到火势正逐渐减小。
（发生什么了？刚刚试图从里面逃逸出来的火焰似乎减弱了......）
他人的呐喊声唤醒了她。
「看那边！有人出来了！」
聚集在现场的人们的目光不由得投向从仓库燃烧的正门走出来人。
路德格抱着晕倒的瑟琳娜从中走出。
「路德格教授？」
「还有瑟琳娜教授。」
浑身是伤的他踉踉跄跄地走向人群。
注意到他们的情况的凯西·塞尔莫尔马上朝着后方的医师大喊道。
「愣着干什么？他们受伤了！其他人给我尽力灭火！」
直到这时反应过来的人群才行动起来。
「你们还好吗？！」
「往这边走！」
在人群的拥护下路德格走向后方。
而确认他们安全的凯西掀起水幕并将其倾泻入仓库内部。
「跟我来！」
尽管她现在很想问路德格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眼下的情况不允许她犹豫。
在她进去不久后仓库内燃烧的熊熊大火才逐渐平息。
「你身体怎么......天啊！你的胳膊！」
「没事。」
「这样都没事吗？」
「恢复药，你有吗？」
被脱下半边衣服的路德格露出了半生不熟的右臂。
「在这等着！」
看着远处忙碌的医师，路德格终于松了口气。
「结束了。」
然而全身放松的路德格又被一个声音惊醒。
「路德格教授？」
「你醒了吗？」
「嗯。」
眼神迷离的瑟琳娜点了点头，艰难支起上半身的她一脸悲伤地看着冒火的仓库。
「我做了一个梦。」
「......梦？」
「嗯，一个很悲伤而痛苦的梦。」
「是吗？」
路德格的回答不温不火。
而她转头看向他。
「......为什么你要救我呢？」
「......」
「我做了坏事。虽然是另一个我......」
「......你都知道了？从什么时候开始？」
路德格没法看清低下头的瑟琳娜的表情。
「我见到了她。在我失去意识的时候她就在无尽的黑暗中等我。」
「她说了什么？」
「她告诉了我发生的事，然后还说......」
「......」
「要好好地活下去。」
「......是吗？」
「她离开了......对吧？你在最后见到她离开了吗？她走的时候是开心的吗？还是......」
「嗯，她微笑着离开了。」
「太好了。」
终于能够松一口气的瑟琳娜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但突然想起什么的她鼓起勇气看向路德格的眼睛。
「路德格教授......」
「嗯？」
「为什么......你要帮我呢？」
尽管瑟琳娜没有亲眼见到现实，可她还是在噩梦中隐约感觉到自己犯下过不可原谅的罪孽。
即使是由于别的原因所致也并不是脱罪的理由。
但路德格还是救了她。
「像我这样的人......」
「我们约好了不是吗？」
「什么......」
「明年，我们还要在一起享受节日不是吗？」
瑟琳娜瞪大眼睛看着他。
而路德格也转头看向同样躺在病床上的她。
就在这时，象征着索壬魔法节结束的烟花照亮了整片天空。
「这就是原因。」
「啊。」
灿烂的光芒照亮了路德格温柔的笑容。
看着他的瑟琳娜眼中含着泪水。
但已经不再悲伤的她露出了最美丽的笑容。
「嗯！」
赶回来的医师将瑟琳娜带回去接受治疗。
其他人则对伤势更重的他嘘寒问暖，然而只觉得他们在大惊小怪的路德格坚持留在原地确认火焰完全被扑灭。
附近听闻火灾发生的学生们也一起跑来现场但都被教授赶走了。
独自一人站在不远处的路德格打开了通讯器。
[大哥，我已经看到你完成任务所以就先和世立团离开了。]
「嗯，你们也辛苦了。」
[我有命令老鼠抹去证据，但哪怕如此也没法保证万无一失。]
「足够了。」
确认汉斯和世立团也安全返回的路德格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在这一刻他终于能够睡个好觉了。
「嗯。我之所以会来只是为了魔法节。但没想到这里发生了这么有趣的事。」
从背后传来的声音饱含的寒意让路德格的脊椎瞬间冰凉。
他甚至没有感觉到有人接近。
而那个人说话的语气依旧轻松写意。
「火的怪兽消失在五颜六色的烟花中吗？嗯......这已经完全偏离最初的计划了。」
冷汗直从路德格的额头上往下流。
就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他马上认出了来者。
——「加入我们，而我会帮你完成余下的复仇。」
（零序！）
黑色黎明的最高首领就在身后。
「所以，你能为我解释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吗？约翰·多乌。」
零序的眼睛紧盯着路德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