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忘羡）（十）
“我愿意。”魏婴拿起药，他相信蓝湛，如果可以永远在一起，他愿意忍受刀尖般的疼痛。魏婴拔开瓶塞，将苦涩的药水一饮而尽。
魏婴来到海边，下半身巨烈的疼痛仿佛在搅着他的心脏，额头冒出的冷汗已经模糊了双眼。他知道会很疼，但没有料到会这么疼，疼得他都想一死了之 。
“蓝湛，蓝湛…”魏婴想着那个月白色的身影，一遍一遍地念着那个名字，维持着自己仅存的一点意志力。
“诶，那边好像有个人。”出海归来的渔夫发现了倒在沙滩上的魏婴。
“脸色这么白？还活着吗？”其中一个渔夫大着胆子，往魏婴鼻梁下探。“没事，活的。”渔夫舒了一口气，“这么好看的娃娃怎么倒这儿了？阿大，我们先把他背回去，交给七婶吧。”
七婶是渔村唯一懂点医药的人，两个渔夫把魏婴背到七婶的住处，便各自回家了。
七婶查看了一下，魏婴身上没有伤，只是有点发烧。七婶凉了帕子，敷在魏婴额头，这年轻人仔细看看，长得还挺标致。七婶看着看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七叔，你过来看看。”
“怎么了？”七叔见七婶叫他，凑了过来。“你看，他像不像那个画像上的人？就那天几个外乡人拿着画像来找人的。”
“诶，被你这么一说还真像，”七叔也仔细地瞧了瞧魏婴，“莫非他就是那位大人一直在找的弟弟？”
魏婴不见的这些天，蓝湛心急如焚，但又无计可施。如果是人，他翻遍整个京城，也必定要将人找出来；可魏婴是人鱼，他只知人鱼居于深海，深海是大自然的秘境，是超出人力的存在，他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无力。蓝湛只能用最笨的办法，画了魏婴的肖像，让人在各个海边查找。
“人呢？”蓝湛一收到消息，便立即赶到了渔村。“大人，在屋里呢。”
昏黄的烛光下，魏婴还睡着，脸色依旧苍白。“魏婴。”蓝湛握住魏婴的手，一个多月不见，魏婴消瘦了许多。
“他为什么还不醒？”
“大人，刚给喂过退烧药，估计再睡上个一两个时辰，便会醒。”
烛光摇曳，蓝湛静静地守在魏婴身边。
“蓝湛？”魏婴睁开了眼，就见到了蓝湛的脸，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正温柔地凝视着自己。“蓝湛，我这是在梦里吗？”昏黄的烛光给蓝湛镀上了一层朦胧感。
“不是梦，是我。”蓝湛摸上魏婴的额头，很好，已经退烧了。
魏婴感受到额头上真实的触感，不禁酸了鼻子，像个孩子似的抓住蓝湛的手，“蓝湛，我再也不要跟你分开了。”魏婴抓得很紧，明亮的眸子闪着水光，“我，我走了好远的路。”
“好，再也不分开。”蓝湛轻轻抱起魏婴，“跟我回家。”蓝湛抱着魏婴，魏婴并不重，但蓝湛却觉得他抱着他生命的全部。蓝湛不知道魏婴受了什么苦，但他发誓，从今以后不会再让魏婴受到任何的伤害。
魏婴太累了，蓝湛的怀抱又是那么安稳，魏婴的眼皮子越来越沉，索性把头往蓝湛胸口一靠，安心地又睡去了。蓝湛抱得更加轻柔，回到王府，将魏婴轻轻地放在床上，蓝湛斜靠在一旁，也渐渐地睡着了。
天亮了，蓝湛在晨光中的醒来，转头看向魏婴。他的脸色比昨天好了很多，此时正睡得香甜。蓝湛伸手抚上魏婴的脸，魏婴的长睫毛微微抖动着，蓝湛的手指滑至下巴时，魏婴睁开了眼。
“蓝湛。”魏婴睡眼惺忪的冲蓝湛笑着。“我饿了。”魏婴撇着嘴，撒起了娇。
“好，我让人把早饭送来。”蓝湛轻轻捏了捏魏婴的鼻子，“小懒虫，快起床。”“嗯。”魏婴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地站起。
“啊。”脚底一股钻心的疼，让魏婴不禁发出了声。“怎么了？”蓝湛紧张地扶住魏婴。
“没事。”魏婴想到海巫的话，果然……
“蓝湛，”魏婴慢慢地坐了下来，打了个哈欠，“我还是好困，都怪你的床太舒服了。”魏婴半睁着眼，“让我再睡会儿。”
“好，再睡会儿。”蓝湛给魏婴拉上被子，“乘风他们就在门口守着，有事叫他们。”
“嗯。”魏婴点点头，目送着蓝湛离开。估摸着蓝湛走远了，魏婴从床上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将脚踏向地面。和刚刚一样的疼，魏婴不由得攥了一下衣服。
魏婴拿起靴子穿上，扶着床沿站了起来。果然…果然是刀尖般的疼痛，魏婴忍着疼，努力保持平衡，迈开了步子。
魏婴调整呼吸，使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没有那么痛苦，在房里来回练习着“安然无恙”的步伐…
“魏婴，这几天你都吃得很少，是饭菜不合胃口吗？”蓝湛发现魏婴这几天坐在餐桌上时，几乎就没主动夹过菜，而自己夹给他的，魏婴也只吃个一两口。
“没啊，很好吃。”魏婴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菜，他不是没胃口，而是脚底的疼让他吃不下。
蓝湛知道魏婴那口菜是硬塞进去的，担忧地皱着眉。“魏婴，这几天你走路也慢得很，是哪里不舒服吗？”
魏婴放下了筷子，“蓝湛，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魏婴垂着脑袋，“我本来不想跟你说这么丢人的事的。”
魏婴撇了撇嘴，“走路好累啊。上次我的腿是幻形，其实是用灵力在走，所以一点都不费劲。可是这次，是其它的术法，是实打实的在走，腿好酸，累得我都吃不下饭。”
“怎么不早说？”蓝湛的眉头舒展了一些。
“我想着，走路这么简单的事，我都应付不来，也太弱啦。”魏婴沮丧地叹了口气。
“小傻瓜，以后走不动了，我背你。”
“不行，我长得这么好看，老让人背，影响我形象。”
“哪有人夸自己好看的？”蓝湛不禁笑了。
“那我好看吗？”魏婴用手支着脑袋，调皮地眨眨眼。
“好看。”
